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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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江载月顺嘴答道,“阁主,别只是口头说谢谢,有什么实际的报答吗?比如说你有没有在宗内私藏什么宝贝,不在密库里面的……”
“卢容衍”陡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江载月大吃一惊。
不是,他还真有啊?!
“……不是宝贝……”
“卢容衍”嘶哑道,“……天魔……”
然而“卢容衍”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脸上白瓷般的雕像片控制不住地碎裂,一片片脱落跌下。
江载月陡然瞪大眼睛。
地台隔离了镜山对雕像的影响,“卢容衍”的雕像裂纹不可能是因为镜山而恶化,那么还有什么会让他的身体发生这样的变化?
她来不及多说,连忙找了找储物法器,好不容易找到了有用的一片雪白灵纱,朝“卢容衍”身上丢了过去,那灵纱将“卢容衍”裹得密不透风。
江载月不清楚她这么做,到底能对那些雕像上脱落的碎片有几分保护的功效。
但她也不可能坐视“卢容衍”的雕像碎片在她的镜山中脱落,看着镜山外那片密密麻麻的藤壶海洋,江载月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我会把你借回来的。”
下一刻,她用力的方向一变,被灵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卢容衍”,就如同一座木乃伊般,被她从镜山里推了出去。
这一次江载月用上了十二分的专注力,才终于注意到了那些藤壶如同被一张无形的黑色巨口在瞬间吞没。
而吞没完了“卢容衍”,那些原本消失的白色藤壶又在一瞬间重新回到原位,它们锋锐的壳缘甚至割断了极为坚韧的地品灵纱。
好不容易许下一次承诺,要不要这么快打她的脸?
而且“卢容衍”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呢,天魔……他到底想说天魔什么啊?
江载月在到底要不要进入这一看就极其危险的藤壶中,兑现她的诺言这个选择上犹豫了片刻。
毕竟现在祝烛星不在,她也没有十足的一定能带“卢容衍”回来的把握,至于爽约,爽约对象是死刑来回十几次也绰绰有余的卢阁主的话,对于她许久没有跳动的良心来说,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有负罪感的事……
但是,卢容衍那句没有说完的天魔,实在很难让她不在意。
卢容衍到底想说天魔什么?
在动身前,她忍不住看向一直在脚底当个安静挂件的黑淮沧。
“那些藤壶是什么?易庙主的异魔吗?你知道它们有什么危险之处吗?”
黑淮沧不知道在镜山里又吃了什么东西,嘴巴鼓鼓的,身形也变大了几分。
“不危险……”
“吐出来。”
江载月终于明白祝烛星对黑淮沧那么没有耐心的原因了,透明触手抓住它拎起来晃了晃。
“把你刚刚吃的都给我吐出来!不然别怪我吃了你!”
黑淮沧异常老实地吐出了一大堆杂草,石头,镜片一般的东西,江载月还不放心,逼着它把身体打开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再吃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才有耐心回到正题上。
“你怎么知道不危险?”
“我吃过的!”
黑淮沧像是被她那句吃了它给吓住,格外活跃地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脆脆的,不过比石头还难吃,而且还填不饱肚子!我可以吃给道友看!”
江载月将信将疑,最终还是让黑淮沧离开镜山,落到了那些藤壶上面。
和雕像落在藤壶上,瞬间消失的场景不同,黑淮沧稳稳落在那些藤壶上,粘稠的黑色水沼上瞬间张开了许多细口,将它所在的藤壶硬生生啃下一片。
只是那些藤壶的生命力属实顽强而且诡异,黑淮沧打开自己的身体,水液内部已经能看到一片藤壶附着生长的痕迹。
只不过黑淮沧的消化能力属实一绝,一片让人耳酸的摩擦声中,那些藤壶被碾碎为粉末,被它继续吞了下去。
但或许是真的不喜欢吃的缘故,它咀嚼藤壶的样子慢吞吞的,带着点不情不愿的挑食意味。
江载月原本还想要问些什么,但是下一刻,一片如同水液一般的斑斓彩色,从黑淮沧刚刚啃食了一片的藤壶缝隙中挤出,形成一张完整的面容。
看到那张脸,江载月下意识地往镜山里缩了几分。
甘流生是怎么进来的?
他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还是说,这是……
她明明没有显出身形,但是甘流生光亮如同宝珠般的黑眸,还是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你在不久前见过我,对吗?”
甘流生如同某种乐音般清越的声音,还是让人难以生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我在你身上,看到我的海色拂过的痕迹。”
什么海色?
想到“卢容衍”先前和他说的无色坟墟海,江载月隐约感觉到这可能和甘长老的异魔有关,但还是有些难以想象,在她没有实质性地触碰甘流生的情况下,甘长老的异魔是怎么影响到她的。
不过她也解开了一个心头的疑惑。
眼前的这个甘流生,果然不是她刚刚见到的那个甘长老,它只是甘流生送给易庙主的那小半神魂。
不过易庙主不愿见甘长老,甘流生的神魂却能在无事庙内自由行动,这很难不让她想到最糟糕的那种情况。
江载月立刻提高了几分警惕之心,然而黑淮沧却如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无比自来熟地应道。
“我们刚刚见过你。诶,你,怎么这么眼熟啊?……”
黑淮沧仔细想了想,粘稠的黑色沼泽陡然皱起片片水纹。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很难吃的小彩。小彩,江道友要找易无事,你快带我们下去!”
被叫做小彩的“甘流生”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它只是无比平静地应道。
“易无事躲进壳里了,我也不知道他的本体躲在了何处。你们要见他的还生像吗?”
黑淮沧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它跟着“甘流生”走了几步,方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江道友,你怎么不跟上来啊?”
看着黑淮沧与“甘流生”相处如此融洽和谐的这一幕,如果不是相信祝烛星没有必要利用黑淮沧害她,江载月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要落到什么阴谋里。
“道友之前不是说——易庙主不愿见甘长老吗?那为何甘长老的神魂此刻能在庙内自由行动?”
难道易庙主就不担心甘流生的神魂在这时里应外合,回到他的本体中吗?
黑淮沧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粘稠的身形如同水流般环绕旋转着,呆在了原地。
“甘流生”却主动回应了她,它的声音轻灵宁和,不带半点被人质疑的怒气。
“道友是不相信我的本体吗?其实,我与我的本体分离了太久,道友可以将我与我的本体,当做是两个人来看待。我更近于修人道的甘流生,至于我的本体,现在的我也不明白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人真的能拆成两个人来看待吗?
江载月本能地生出了些许怀疑,但很快又想到了她身边一个活灵活现的例子。
祝仙人和宗主,如果不是祝烛星主动暴露出了他的身份,她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性格和行事都天差地别的两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但是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那如果甘长老与易庙主的想法相悖,阁下又会站在哪一方呢?”
“我的本体想要将我带回去了吗?”
没等江载月回答,它就平和道,“我不会跟它回去的。我爱这世间的每一个生灵。易无事这里更需要我。如果我跟着本体离开,那些还身像就无法离开无事庙了。”
甘流生的这小半神魂实在比她想象的要灵动的多,江载月有一瞬间简直觉得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比她见到的甘长老更有人性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它的演技精湛到她看不出一点破绽的可能。
而从那简单的一句话里,江载月也生出了许多疑惑,她捡着最紧要的几个问道。
“甘长老为什么称呼雕像为还生像?还有为什么阁下离开之后,那些雕像就没办法离开无事庙了?”
“甘流生”声音清越灵动道。
“仅仅是一缕魂魄,就能让异魔失控的人,乃至是死去的人重返人间,这样的雕像不应该被称为还生像吗?不过易无事好像不喜欢我起的这个名字。”
“甘流生”似乎有些惋惜无人欣赏它起的这个好名字,又继续道。
“他一直在恐惧,我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但是还生像,无事庙,还有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他创造出来的壳,他恐惧的时候,会想要一直躲在壳里。如果没有我的海色生衣,那些还生像都维持不了人形,更加不可能走出无事庙。”
江载月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卢容衍”的雕像会显露出如此明显的恐惧之色,他或许是受到了易庙主的影响,可是为什么“吴师叔”的雕像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情绪呢?
“我借走了两尊还生像,有一尊似乎十分害怕回到这里,长老可知道这是为何?”
“甘流生”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师长,只是与卢容衍那种相处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丝丝怪异之处的假师长不同,“甘流生”包容的感觉让人想起一片温和的大海。
“是新入之魂吗?他们的魂魄还留着太多生前的知觉,过一段时日就会和普通魂魄一样了。”
江载月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只是因为易庙主比本体更需要道友,阁下就愿意一直留在无事庙吗?”
这到底是什么无私奉献的精神?
在观星宗这座精神病院大本营里,真的会出现甘长老这样的“好人”吗?
她忍不住问道,“甘长老为何要这么做呢?我是说——长老从一开始就是这般……舍己为人吗?”
“甘流生”微微低眉,它流淌异样彩光的面孔,此刻洁净宁和得如同俯瞰着世人的一尊神像。
“世间的有灵之物,都是无色坟墟海中的一片浪潮。他们与我本就是同一片海潮,也自然会回到同一片海中。既然世间的有灵之物,与我的本体都是同一个我,又何来己与人之分?”
如果放到无魔世界,甘长老的这种说法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坚守着这股信念的它或许还能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圣人。
可是在这个诡异修真界里,听到“甘流生”的这种说法,江载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它不会真的想把世间所有人,物理上变成和它一样的“海潮”吧?
那她好像有点明白,包括“卢容衍”在内的修人道长老对天道长老的忌惮从何而来了。
“甘长老的本体已经离开,不知易庙主何时再开无事庙?若是我现在想要修改宗规,甘长老可以帮我吗?”
“甘流生”坦然地摇了摇头。
“来了不愿接待的客人,易无事可能两三个月都会躲在壳中。他现在躲进壳中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平日里也喜欢让还生像替他行事,现在连还生像都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本来也一直在寻找他。你要与我一同找出他的真身吗?”
江载月本来还担心只有“甘流生”出现,易庙主一直没有现身,是不是易庙主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甘流生”就主动邀请她一起去找易庙主。
她思索片刻,应了一声。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易庙主?那些藤壶底下吗?”
“甘流生”定定地望着她所在的方位,“你有镜山,找起来应该比我要快上很多。我不喜欢在那些壳里钻来钻去,也不方便将这些壳割裂得太多。”
“所以,我可以进入你的镜山吗?”
“甘流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然而一想到它的本体也曾经提出过要进入镜山,江载月下意识拒绝道。
“我还不太熟悉镜山的山道,若是带着长老不小心分散了,走错路就不好了。”
被拒绝过后,“甘流生”倒是也没什么失望的神色。
她试探性问道,“那些藤壶有什么危险之处吗,我触碰它们,会不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损伤?”
“只是壳而已。不过它们不喜欢活物血肉,喜欢蕴含灵性之物。跟我来吧。”
“甘流生”的面容完全消失,而它原本所覆盖的那一片密密麻麻藤壶,顿时如同被无尽岁月在一瞬间完全腐蚀了一般,化为齑粉疾速碎裂掉落,露出一个漆黑得难以透出光线的深洞。
黑淮沧快速得钻了进去,然后又灵活地钻了出来。
“江道友,快来呀!”
第106章 巧合?
江载月还是不放心真身从镜山里直接出去, 她将那处洞穴作为目的地,脚下的镜山山路陡然调转了一个方向,连带着山道一步步蔓延至洞穴中。
通道幽深而狭长, 走进漆黑的通道中,周围隐约响起如同某种坚硬石头摩擦着, 极为难听的声响。
江载月低头一看, 只见脚下的藤壶在极其缓慢地拥挤移动着,一层层覆盖挤压着, 让人想起某种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植物,与其他植物努力争夺着养料与生存的空间。
虽然知道她的脚步踏在镜山的山道上, 并没有实际上接触那些藤壶, 可是看到这一幕,江载月还是有种头皮微微发凉的感觉。
“甘长老……”
她轻轻喊着“甘流生”,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那抹艳丽的流动色彩。
江载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然而很快, 她就知道了“甘流生”停下来的原因。
无数雕像前后堆叠着, 最前方的雕像腿脚,半插入墙壁中,其后的一尊雕像身子如同倒挂一般, 下半身埋入洞穴顶上, 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苍白面孔死死地盯着他们, 侧方的雕像则以人类完全做不到的角度,脊背如同融化一般完全贴合着陡峭而凹凸不平的洞穴。
一尊尊坚硬的雕像层层叠在一起,宛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原本就狭窄的通道。
只是那些雕像身上流原本流动着诡异色彩的衣袍,此刻都不翼而飞, 露了那些衣袍下格外突兀的如同蜂窝煤一般一个个挤在一起的黑色孔洞。
“甘流生”身上流动的色彩又壮大了几分,原本只有一张单薄面孔的“甘流生”,此刻隐约凝聚出了一道焰火似的人形轮廓。
江载月下意识地扫过了那些暴露在外的雕像面孔,没有在其中找到“卢容衍”的雕像。
“甘长老知道,这些雕像为什么会堵在这里吗?”
“甘流生”给出了一句她听不懂的回答。
“因为易无事没有放它们出去。”
没有给江载月过多问话的机会,“甘流生”简单道。
“你穿过这些还生像,往底下去找。越深的地方,易无事越有可能在那里。我要先将这些雕像身上的海色生衣收走,不然那些还生像里的魂魄会永远保持清醒。”
江载月下意识问道,“什么叫做魂魄永远保持清醒?”
想到“卢容衍”先前和她说的,在无事庙里的时候,就像做一场难以清醒的被怪物追逐的噩梦,还有他看到那些藤壶时的恐惧反应,她陡然生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想。
“甘流生”清越动听的声音没有半点变化,就像是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的魂魄,都在还生像里面。海色生衣可以让那些魂魄保持生前的清醒,不过海色生衣穿得太久,也会损耗还生像内的魂魄灵性,所以还生像定期要回到无事庙里养护。”
“易无事正常的时候,能够控制那些海色生衣快速形成和脱落。他现在不出来,只能由我一件件把海色生衣收回去。”
所以,现在这些一动不动的雕像里,都等同于装着一个“活人”吗?
一想到这幕场景,江载月陡然觉得人道长老与天道长老之间,原本清晰的那条分界,此刻似乎又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里也有甘长老和其他天道长老的还生像吗?”
“都有。”
“甘流生”的声音依然平和清宁道,“宗内所有异魔化实的修士,无论是弟子还是宗主的还生像,都在这里。”
无事庙里竟然还有宗主的还生像?!
江载月难以想象祝烛星的魂魄,也在忍受着这种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折磨。
没给她多问的机会,“甘流生”平静道。
“我要去收海色生衣了,你要尽快找到易无事,让他控制好他的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甘流生”陡然停下了飘动的脚步,平和得仿佛提点,也仿佛寻常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不能相信还生像的话,对吧?”
“越底下的还生像,可能会越发灵动。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话,只要记得找到易无事就够了。”
说完这句话后,“甘流生”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朝着藤壶空隙中一钻而逝。
江载月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出,她也陡然笼罩上一片浓重的阴影。
如果还生像不能信任,那她怎么确定“甘流生”说的那些话是值得信任的?
然而事已至此,跑是不可能再转头就跑了,她现在只差更改宗规这一步,就能往镜山招揽弟子,守住裂口,也拥有也更加名正言顺地进出宗门的权利了。
她轻轻摸了摸脖颈上仿佛普通装饰一般的白色腕足,现在只能祈祷祝烛星送的这玩意儿真的能起点作用。
镜山山道宛如穿透虚幻的幻象,她从那些拥挤在一起,密不透风的还生像中穿过,还能听见极为微弱的,仿佛活物窸动的声响。
江载月控制着自己不要细想这种声音的含义。
堆叠在一起的雕像没有消失的迹象,她几乎要以为底下的藤壶中也没有任何通道,都是由密密麻麻的藤壶和这些雕像连接而成。
然而走到一定深度,藤壶组成的狭窄山道陡然向外敞开,还生像也不再挤在那些狭窄的山道之中。
长久维持在山道与现实相接的状态,江载月感觉精神有些支撑不住,但她还是不放心直接接触那些诡异的藤壶。
黑淮沧感觉到了她的顾虑,主动把池沼般的身体摊开,热情邀请她踩在它身上。
她试着踩了一下,弹性十足的脚感,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她方才放心地断开了与山道的关联。
“师妹!”
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远处响起。
这是方石投的声音。
可是方师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尽管知道这一点,江载月还是下意识沿着这片藤壶坡地下陷处,找到了那道半跪在地,肤色微黑的那道人影。
“师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同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方石投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突起,他半跪在地上,手上吃力地包扎着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小腿。
可迟迟没有等到江载月开口,方石投似乎也有些疑惑。
“师妹,怎么了——”
陡然想到了什么,方石投脸上的热情效益有些略微凝滞,他警惕地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少女,冷声道。
“你也是那些死人石头?竟然敢装成我师妹的样子骗我?”
不是,这雕像也未免太过灵动了吧,竟然还会恶人先告状?
江载月原本想要绕过方师兄的这尊还生像,继续去寻找易庙主,可是听到他这番话,还是忍不住回嘴道。
“你才是死人石头呢,方师兄根本不可能在这里。”
听到少女开口,方石投脸上的警惕之意顿时消失不见,变成了满满的欣喜。
“师妹,真的是你!我听说白竹阁里出了事,一直想去找你,师尊不让,我就偷偷跑出来了。可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竟然摔进了一个山崖里,幸好那处山崖不深,只是那处山崖十分诡异,我本来是想往外探路,却不知为何又来到了这里……”
方石投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这些天的经历,江载月的心路历程也从完全的不信,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方石投说的山崖,难道是镜山?
他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到一脚踩进镜山裂口不说,还刚好从镜山裂口掉到无事庙里面了吧?
看着男人身上灰扑扑的,但是能够看出明显的被划裂痕迹的衣袍,江载月皱了皱眉,他确实没有穿着海色生衣,可万一是还生像自己把衣服脱了呢?
“把你的衣袍脱了。”
方石投愣在了原地,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
“……师妹,这……”
他捂着自己褴褛的衣袍,原本就微黑的面色此刻就像一颗黑里发红的卤蛋,完全不敢对上江载月的目光。
“……此地……是不是不太合适……”
江载月更加怀疑起了方石投的真假。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把上衣脱了。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方师兄。”
方石投低低地应了一声,男人的神情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失落。
他一边脱着衣袍,一边小声道。
“可是,师妹……你也没见过我的……”
江载月没有心情听他那些小声的如同蚊讷般的话,看着男人衣袍脱下后,健壮结实的胸膛上一条条新旧交加的伤痕,她此刻真的有些迷茫。
难道这人真的是方师兄?
可是世上真的存在这么巧合的巧合吗?
她刚进入无事庙里没多久,就遇见了来找她的方石投?
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地面”有些许起伏,江载月突然想起黑淮沧的存在。
黑淮沧嘴里不知何时又咬着一团黑乎乎的如同海带般的物体。
察觉到江载月投注过来的目光,它连忙把嘴里含的“海带”吐了出去。
“江道友,我没有偷吃东西,我就是帮你看看,这些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第107章 警惕
看着黑淮沧吐出的“海带”, 如同流水一般消失在了地下那些藤壶的间隙中,江载月下意识问道。
“那是什么?”
黑淮沧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她也没心思继续追问这种小事。
“你能认出和我说话的是真人, 还是无事庙里的还生像吗?”
一听到不是追究它乱吃乱塞的事情,黑淮沧立刻信心十足地应道。
“只要让我咬一口, 我肯定就能尝出他是不是真人了。”
让黑淮沧咬一口, 方师兄还有命在吗?
“人你是不能尝的,吃点血能判断出来吗?”
江载月随手拿了颗糖丸似的补气丹药, 丢给黑淮沧作为补偿。
黑淮沧灵敏地张开大嘴,高兴地含住丹药, 连忙应道。
“当然可以!”
江载月从储物法器里拿出药布和丹药, 丢给不远的方石投。
“师兄,能不能把你绑伤口的棉布丢过来?我这里有干净的药布和回春丹,你包扎一下,吃两颗丹药,坐着修复一下伤口。”
方石投虽然不明白江师妹要做什么, 但还是乖乖依着她的话, 把原本绑着伤口的棉布丢了过去,再接过回春丹,原地打坐, 调动身体中所剩不多的灵气修复着伤口。
黑淮沧半点没有嫌弃, 将血布努力地嚼了嚼, 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是人!”
江载月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黑淮沧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解释。
“人的血,有人的味道。雕像的血,淡淡的,是假血!”
江载月想到“卢容衍”蒙着眼睛的白布沾染上血液的场景, 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有些雕像的身体里能流出血,有些雕像不能?”
这个问题对于黑淮沧来说似乎过于玄奥,黑色沼泽般的身体上,每只眼睛都写满了迟疑。
“唔,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流血。新出来的魂都是这样的,久了一个就不会了。”
既然黑淮沧都下了判断,江载月也不再像先前一般对方师兄那么警惕了。
即便这个方师兄真的有问题,大不了等她找到易庙主的时候,让易庙主来做判断,总不至于连易无事本人都分不清楚这是人还是雕像吧。
但她也不放心将眼前的方石投从镜山送出去,试探性开口问道。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这里有什么危险之物吗?”
方石投的状态好上了许多,甚至能慢慢站起来,步伐有些许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应该是昨日掉进这里的,这里倒没有什么危险的魔物,只是师妹要小心这些石壳。它们不仅看着实在恶心人,而且边缘十分锋利,我被它们割裂的伤口,明明应该很快就能愈合,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方石投皱了皱眉,他强忍着痛楚,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唇色还是有些发白。
“我的骨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越来越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江载月陡然想到了什么,她神色一变,“师兄,你最深的伤口可以让我看看吗?”
方石投没有多言,即便拆下包扎在伤口上的药布的过程,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酷刑,他也还是将小腿深可见骨的伤口重新暴露在了江载月面前。
而这次离得近了,江载月也能看到薄薄的一层血肉覆盖不住的颤抖白骨上,那如同畸形米粒一般附着生长的黑白异物。
那是——长在了骨头上的,藤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载月强忍住身体里放出的不适,她低下头,对脚下的黑淮沧问道。
“你可以钻进方师兄的伤口里,把他骨头上的那些藤壶吃掉吗?”
江载月停顿了一下,格外认真地强调道。
“只能吃掉藤壶,不能吃方师兄的血肉。”
黑淮沧倒是没接受过这样的挑战,它兴致勃勃地从平坦的一滩沼泽拔高“站”起。
“好啊好啊!”
“师兄……”
然而看着黑淮沧一副仿佛遇到什么好玩游戏的样子,江载月陡然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