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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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载月本来以为她已经快要将那些细碎的小事都遗忘得干净, 可是在祝烛星漆黑沉静的包容瞳眸, 还有他冰凉却格外紧密腕足的拥抱中,她再度想起了被母亲照看的那段安然无忧的时光。
她随意说着童年的经历,没有多少逻辑, 想到哪就说到了哪里, 祝烛星一直安静听着, 抱着她的力道却越来越紧,最后几乎到了她无法呼吸的程度。
感知到脖颈滴落下的冰冷湿润,江载月都有些茫然。
她跪坐的双腿有些麻木地动了动,双手忍不住捧起了宗主埋在她肩窝上的脸。
“我说我的过往,宗主怎么哭了?”
祝烛星冰冷苍白的面孔一片湿润, 祂漆黑无光的瞳眸明明还是像一头不懂感情的庞然怪物,眼中却还是源源不断地流下眼泪。
“难过。”
祂捧着江载月的脸,将自己被泪水湿润的冰凉面孔轻轻贴到少女的脸上。
“月月的难过,流到了我这里。”
“这些是月月的眼泪。我流完了这些泪,月月就不会再流了。”
江载月一时有些哑言,又有些好笑。
眼泪也是别人能帮忙流的吗?
宗主说他清醒了,她怎么感觉现在的他比他雕像的时候更傻了?
然而捧着他不断流泪的冰冷面孔,江载月竟然真的奇异感知到了心中沉甸甸压着的某种酸涩重担,一点点变得轻盈。
她看着宗主泪水滑落的淡色唇瓣,慢慢靠了过去,抱着他冰凉修长的脖颈,亲了亲他被打湿的唇角。
“我不会再流泪了。”
“所以,宗主也不要哭了。”
…………
处理完了坟墓的事情,江载月重新回返到江家。
江怀剑没有被仇恨蒙蔽头脑,也没有私心作祟,故意扩大报复之人的范围,她一板一眼地问话筛选。中上等族纹的江家人中,最后剩下一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无辜之人的鲜血,而下等族纹的江家人中,也不是没有人狗仗人势,倚仗着后台欺压同样印刻了下等族纹的人。
江怀剑细致地翻出了前一代江家人制定的,人人认可的家规,将那些罪不至死,可也不能轻易放过的人挑选了出来,一条条整理出他们的罪状和应受的惩罚,惩罚完之后,再记载下来全部交给了江载月。
“怀剑做得很好。”
听着师父的夸奖,江怀剑似乎不习惯被如此温柔对待,她冷漠紧绷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但是眼睛诚实地猛然亮起,一板一眼,难耐迫切道。
“都是我该做的,我还能帮师父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
江载月看着女孩严肃紧绷的,随时等待她派发任务的认真期待面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江载月的目光落回到那些战战兢兢,甚至不敢抬起头与她对视的幸存江家人身上,她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也没想着收揽人心,让这些可能因江家被灭,对她心怀仇怨的其他人为她所用。
她平静开口道,“我和江家的恩怨两清,以后也和江家没有任何联系,你们分了剩下的东西,就各寻出路吧。”
江载月不惧怕这些人中可能会出现什么向她报复的天才子弟,说个地狱笑话,江家拥有出众灵根仙骨的子弟,都被刘常火杀得差不多了。
至于这些人中会不会出现什么罗仇魔这种拥有恐怖异魔的人才,她已经是下一代观星宗宗主,如果就这条件还能被反杀,那她真不如收拾收拾,准备下一次投胎好了。
“还有,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江载月没有隐瞒刘常火存在的意思,她模糊掉了刘常火观看星辰,被邪魔影响的部分记忆,主要是将刘常火对江家做的事,传到了每个江家人的神魂中。
有些人经受不住如此激烈的冲击,很快晕了过去,有人双目失神,低声哭念着自己莫名死去的亲人的名字,场中很快响起一片压抑的哭泣之声。更多人却是彼此搀扶着,头发斑白,看着年岁不大,却衰态尽显,他们流着泪朝她跪下,感激不已地朝她拜谢道。
“多谢仙师为我们主持公道!”
“多谢仙师还我家人清白。”
江载月没有再过多掺和他们的后事,她也没有带走江家什么家产,江家视若珍宝收集的所谓财富,可能都不及白竹阁一个弟子炼制出的法器贵重。
她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带回了一个徒弟。
把江怀剑安顿回云池宫里,让她好好休息,疗养身体,江载月也算是处理完了江家所有惦念的事物。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兴奋的笑意。
那么接下来,也应该是她和姬明乾理一理从前恩怨的时候了。
然而她这一次去姬家,却扑了个空。
姬明乾曾经住的屋宅,都被封锁紧闭,连里面的器物都一扫而空,曾经不染一尘的屋内,如今也蒙上了淡淡的一层灰烬。
在显然已经许久无人打扫,甚至连落叶都积了一层的屋宅院落内巡视了一圈,江载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即便姬明乾是回归墟派了,以姬家对他的重视程度,他的屋宅也不可能无人清扫,荒废成这副模样。
难不成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姬明乾精神病发作,遇上了他杀不了的硬茬,已经死在别人手中了?
那也未免太遗憾了。
江载月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她原本还想了许多种“招待”姬明乾的办法,准备让他好好尝一尝她当年吃到的那些苦头呢。
不过她还不打算轻易放弃,刻意隐匿着身形,潜入其它宅院。毕竟她和姬家没有太大的仇怨,她也不准备像对付江家的族老一样,把姬家在修仙世家榜上也给除名,那就没必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江载月找了一圈,终于抓到了一个曾经也算是姬明乾狗腿子,鞍前马后捧着姬明乾的姬家少爷。
将那个不学无术,身上也没有什么法器,更没有多少人在意的纨绔子弟带出姬家后,江载月显露出真身,直截了当地问道。
“姬明乾呢?”
那个纨绔子弟一看到她的面孔,吓得魂都飞了,简直像是见鬼了一样,整个人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载月用触手拎着他的衣袍,半空中用力地甩了甩。
在死亡的阴影下,纨绔终于清醒了一点,他魂不附体地恍惚问道。
“你……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载月不耐烦地又甩了甩他,“别装傻,我问你姬明乾在哪里?”
那纨绔也不敢再问了,连忙吐露出了知道的所有事情。
原来那一日,在姬明乾的吩咐下,姬家已经做好了所有成亲仪式的筹备,只是姬家人没有等回江载月,只等到了重伤返回的姬明乾。
姬家在修仙世家中排名前列,更是与十大宗门内部都有不小的渊源,自然知晓观星宗的存在。
从随从口中听到了落星城的存在,并知道江载月与姬明乾进入落星城,只有姬明乾重伤而返的经历后,不少姬家长辈都意识到了他们进入的落星城,就是十大宗门如今都不敢随意提起,视之为禁忌存在的魔宗——观星宗。
不管江载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入了观星宗,从她进入落星城的那一日起,所有的姬家人都将她当成是一个不可能再出来的死人,自然也不可能再提什么成亲之事。
只是姬明乾仍然没有放弃寻回江载月的希望,他公然与众多曾经疼爱看重他的族中长辈对峙,哪怕是被关了多次禁闭,也依然坚持要从观星宗救出江载月。
他的这一举动终于惹怒了族中的多位长老,还有他的师门归墟派,在又一次私逃被抓回来之后,姬家人终于将姬明乾关押在了地牢之中,告诉他如果还想着进入魔宗,就将他一辈子关押在地牢中,永无再放出来的机会。
姬明乾却始终没有松口,所以直至今日,他仍然被关在地牢之中。
说到这里,即便以为此刻的江载月是厉鬼复生,回来寻仇的纨绔,此刻都忍不住为这个故事发出了唏嘘的感慨。
“我真没有想到,堂兄竟然会是这等至情至性之人……”
江载月:……
她感觉自己就像听了一个无比玄幻而狗血的弱智故事。
姬明乾,宁愿被关在地牢之中,也不肯放弃从观星宗里救出她的想法?
这种为爱痴狂,不顾一切的说法套在姬明乾身上,荒谬得只会把她逗笑。
如果说姬明乾是恨她恨得想要直接进入观星宗手刃她,才被姬家人关在地牢,江载月说不定还会更相信一点这种可能。
而且以她对姬明乾的了解,姬明乾绝对不可能乖乖待在地牢,忍受这种禁闭惩罚。她可是见过姬明乾小小年纪就将姬家和江家的阵法视若无物,随意摆弄布置,当成是自家房间一样随意出入的场景。
什么地牢, 能够困住一心一意想要跑出去的姬明乾?
不过这也说不定,万一姬家有人终于擦亮了眼睛,发现了姬明乾就是个不通人性的神经病, 把他的筋脉都打断了,真的把他关在地牢里了呢。
江载月只愿意相信她亲自看见的, 从纨绔口中问出了地牢具体的方位后, 她干脆利落地把这人打晕,确定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也不可能跑出去通风报信后,随意把他塞进了一处偏僻无人之地, 然后重新折返姬家。
姬家布置在地牢外的重重阵法确实精巧严密, 但是江载月通过镜山,直接一步来到了地牢深处,她隐匿着身形与气息,没有触发任何阵法。
姬家的地牢关押着不少神情萎靡的囚犯,作用和江家的处刑堂类似, 多是用来管教犯了错的族中子弟。
一路走来, 江载月在阴森的牢狱间还真的看到了不少有些眼熟的人脸。姬家治家严苛,除非是资质特别出众的族中天才,不然或多或少都被关过地牢, 受过管教。
江载月曾经也听姬明乾语气鄙夷地提起过, 那些被关在地牢里管教的姬家子弟, 在各种惩罚的术法下软弱不堪,跪地哭嚎的模样。
她此刻还真是有些好奇,姬明乾有朝一日落在他从没有进过的地牢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层层往下走着,周围的光亮越来越弱, 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江载月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视力,毫无妨碍地继续在那些被关押拘束得越来越严密的囚犯脸上扫过。
终于,她看到了一张做梦也忘不掉的,在她无数次噩梦里出现过的人脸。
姬明乾的四肢被血红镣铐紧缩着,紧紧束缚在阵法加固的漆黑墙面上。
他的面色是不见天日许久的惨白,整具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支撑的骨头,头颅微微低垂着,双眸紧闭,没有丝毫生机,如同一具毫无知觉的傀儡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江载月忍不住感慨道。
姬明乾这是被哪路英雄豪杰制裁了?
如果知道是谁提议的,她多少得给那人送个锦旗。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既然姬明乾真的关在地牢里,吃了那么多苦头,那她就最后施舍一点善心,尽快送他去见阎王吧。
她和姬明乾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从此两清了。
江载月这次没有什么留手的打算,透明触手格外干脆利落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原本紧紧闭上眼的姬明乾陡然睁开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此刻近在咫尺的少女冰冷面容。
“……月……娘……”
姬明乾这生命力都快赶上小强这么顽强了。
江载月快速地将触手往他的胸膛里搅了搅,他睁大着眼,浓郁血水和黑色脏器碎片从他胸口和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但他竟然还能死死盯着她的脸,容貌姝丽的少年此刻流露出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欣喜之色。
如同是从水中爬出来的艳鬼,他不顾伤势和唇中涌出的血液,下半张脸几乎被血染红,还努力地绷紧身体,试图朝她靠近着,唇角用力上扬着,一字一句道。
“你……来,找,我,了……我……”
江载月不想听那么多他的遗言,触手稍一用力,轻轻一折,姬明乾的头掉了下来,也终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只是看着姬明乾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江载月却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姬明乾,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
没有什么后手,也没有什么挣扎的手段?
虽然知道姬明乾哪怕是全盛之身,如今确实不可能再赢得了她,但是这种甚至连多一点反抗都没有,引颈受戮的姿态,即便是放在被关押的姬明乾身上,也还是显得太过违和。
江载月有些不太放心,她放任着自己的触手在姬明乾体内翻找着,终于,她在他的心脉附近找到了一小块坚硬如铁的碎片。
她将那块碎片毫不留情地扯出,下一刻,姬明乾的身体仿佛如同蜕皮的蛇一般,他脸上的那一层肌肤与底下血肉完全松垮分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平五官轮廓,连血肉也发出了极其恶臭的,仿佛曝尸荒野已久的气息。
江载月再看向那张铁片,那赫然是一片极其微小的铁面具。
而这铁质的面具无论是五官与轮廓,都与姬明乾极其相似,生动得就如同这张脸下一刻会真的开口,唇角含笑的姬明乾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继续死死盯着她,说完他刚刚没有说下去的那些话。
事先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江载月此刻倒是没有什么被戏耍的恼怒,她的触手捏了捏这张铁面具,没找到什么特殊之处,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法器。
曾经和姬明乾在落星城里生死逃杀的记忆浮现在心间,江载月冷漠地想道。
即便真的姬明乾已经逃了也无所谓,她迟早会找到他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之间逃杀的角色易主,她当年受的苦,她也会让姬明乾好好再体会一下。
雪白腕足不知何时轻轻缠上她的脖颈,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祝烛星似乎也认出了这张人脸,低沉的声音里透出略微冰寒的意味。
“好丑。”
从刚刚被抓的那人话语中,祝烛星也听到了江载月与姬明乾的过往。这个在落星城里试图抓住少女的人类,曾经是月月的未婚夫,并且到现在都痴情不改,还想着找回江载月。
这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死。
祝烛星少见地对一个人类动了如此强烈的杀念。
“月月,我会帮你杀了他的。”
江载月原本沉浸在冷酷猎杀者的情绪一秒破功。
不是,宗主想帮她杀姬明乾,她没有意见,但是吐槽姬明乾长得丑,是不是就太诋毁她的眼光了?
最重要的是,姬明乾这样的在宗主眼里都算丑,那么宗主喜欢她,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审美完全被扭曲了吧?
江载月认真地指着面具问道。
“宗主,你觉得他哪里丑?”
祝烛星却仿佛误会了什么,他冰凉苍白的面容慢慢靠近她,过于完美无暇的面容在此时反而透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低沉温吞地问道。
“月月,喜欢他的脸?我可以变成……”
江载月一把堵住宗主的嘴,连忙否认道。
“不准把你这么好看的脸变成他的脸!”
至于接下来的话,江载月稍微违背了一点良心道,“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这张脸。”
“我只是好奇,宗主为什么觉得他丑?宗主是怎么评判其他人长得好看还是难看的?”
祝烛星身上那股让人发毛的气息终于淡了下来,他轻轻蹭了蹭少女捂住他嘴的手心。
“月月,好看。”
“其他人,是人。”
“他,很难看。”
江载月算是明白了,宗主评价人是否好看,完全是看和他自己的关系亲近程度。
但她又陡然想起了宗主曾经说他白发不好看,她忍不住问道,“那宗主为什么觉得自己白发的时候很怪异呢?”
祝烛星的眼睁完全倒映出她的面容,他专注地凝望着她,如同整个世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因为,月月是黑发。”
在少女陷入睡梦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凝望着她柔软温热的黑发,此后再看向他自己的白发时,他都会觉得那毫无生机的白,一眼望去是如此的刺眼。
如果是白发的他站在少女旁边,应该会被许多人认作是年纪稍长,与她不协的长辈。
所以即便曾经他不在乎人形的发是黑还是白,如今的祝烛星清醒过后,也再未用白发的一面出现在江载月面前。
江载月似乎隐约明白了宗主的意思,她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宗主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因为她是黑发,就觉得他自己白发的样子难看啊?
“可我觉得宗主白发的时候很好看啊,像是雪落满头,”江载月忍不住说了一句过时很久的网络情话,“不是很像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的样子吗?”
她故意逗弄宗主道,“如果我的头发也白了,宗主也会觉得我不好看了吗?”
然而宗主的思维好像还停留在她的上半句话。
“……白头偕老……月月想要和我一起变老吗?我愿意……”
看着宗主眉眼出现的细微变化,江载月连忙提高了一点声音喊道,“不要往你那张脸上加皱纹!它现在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了。我刚刚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宗主乖乖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他慢慢亲了亲少女的额头,声音低沉得带着格外郑重的意味。
“我不变了,月月喜欢白发,以后我就永远是白发。”
江载月轻咳一声,“咳咳,这个,可以变……宗主,我的意思是说,头发,瞳孔的颜色变化,你可以随意变化,偶尔变一下也能给人一种惊喜感……不过还是宗主现在的样子最好看,我最喜欢。”
祝烛星又凑了过来,慢慢碰了碰她的唇瓣,漆黑的眼眸专注凝望着她,像一只极力收敛着恐怖爪牙,展现自己温驯一面的安静怪物。
“月月喜欢什么模样,我都能变给你看。”
“月月即便不是人的模样, 我也喜欢。”
江载月能感觉到宗主眼眸中满溢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炙热情绪,不过这里毕竟还是姬家地牢, 她触手上还拿着姬明乾面具,实在不是亲昵的时候, 她也只能配合着再亲了亲他, 方才感觉到宗主目光中那让人微微悚然的专注热度有了一点消退的趋势。
她也才能继续将心神放回阵法之中,被触手撕裂的阵法很快惊动了看守地牢的姬家人, 江载月没有过多废话的打算,她直接用打晕了那几人, 用温和一点的搜魂之法搜寻了这几人的记忆, 竟然发现——连这些看守之人都不清楚被关起来的姬明乾,已经不再是姬明乾。
难道姬明乾真的瞒着所有姬家人,偷偷逃跑了?
他可能逃到哪儿去?
江载月脑中陡然冒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
该不会姬明乾是真的跑进观星宗里找她了吧?
以她对姬明乾的了解,姬明乾这个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应该做不出真身冒着生命风险跑进魔宗来找她的事。
不过这也说不定, 万一姬明乾是真的被她气疯了, 宁死也要杀了她呢。
可如果姬明乾真的进了观星宗,或许她都不用惦念着该如何报复他,姬明乾就被观星宗层出不穷的异魔在什么荒山僻野的地方弄死了。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 姬明乾只是让他的法身进入观星宗里探路, 他的法身在步步杀机的观星宗里没有坚持多久, 甚至没有与她有过接触就死了,所以她才完全没有在观星宗里见过与姬明乾相似之人的记忆。
江载月顺带问了宗主一下,宗主也完全没有与姬明乾再次进入落星城的记忆。
但只要姬明乾,哪怕是他的法身来过观星宗,江载月都有把她找出来的把握。
她先是从那位被搜魂的姬家修士的身上, 拿走了一样低品法器。
这种法器看似格外简陋,外表与寻常小型罗盘无异,却能够确定附近刻印着族纹的姬家人方位。除非姬明乾也和她一样,完全从神魂层面把族纹祛除了,或者根本就不在观星宗内,不然这罗盘肯定能够在观星宗里找到姬明乾,哪怕是他法身的踪迹。
江载月顺便还从那几个姬家修士身上,取走了一点血液。
她记得白竹阁有一种寻人的法器,哪怕是只有血脉相连之人的一点血液,都能够寻找到这人亲族的全部踪迹。她之前一扫而过那寻人法器介绍的时候,没有生出把寻人法器带走的心思,现在回去观星宗,刚好向梅师兄借用一下那个寻人法器。
想着白竹阁内说不定还有类似这种寻人用处的法器,说不定借助姬明乾用过的物品也能起到寻人的作用,江载月又离开了地牢,专程回了姬明乾的房间一遍,随手将姬明乾的一些旧物收到了储物法器里。
地牢里刚刚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不少姬家的修者,江载月已经能听到外界隐约的呵斥呼喊之声,她也没有在这里久留的心思。
“宗主,我们回宗吧。”
然而这一次,宗主的雪白腕足抱住她腰身的力道,比之前慢了几拍,江载月甚至能感觉到宗主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等回到观星宗后,祝烛星方才慢吞吞开口道。
“月月,你还……想念他吗?”
江载月突然有些茫然,她想念谁?
在她思索的时候,雪白腕足不知何时已经将她全身缠绕着,还有更多的雪白腕足环绕着她与祝烛星,像是一个不知何时悄然编织好的精密白茧。
祝烛星低沉温和的声音温吞响起时,透出了一丝让人觉得莫名危险的非人味道。
“月月的道侣,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等抓住那个人之后,月月,想要……与他重修旧好吗?”
每一根雪白的腕足都像是要凝固成一座雕像,祝烛星静静看着怀中的少女,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寂静下来,只剩下他独自等着少女的那句回答。
而听着宗主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江载月脑中突然有一道雷光劈过。
等,等等!宗主该不会是将她刚刚收集姬明乾旧物的举动,误会成她难忘旧情,还想着找姬明乾复合吧?!
宗主这到底是什么天雷狗血的脑回路!
江载月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以着平生最快的语速,将她与姬明乾的过往大略向宗主讲述了一遍。
她一般是没有跟现任讲前任坏话的习惯的。但问题是,她打心眼里就不觉得姬明乾算是她“前任”,姬明乾充其量只能算是她的前任病人,还是那种已经被她拉进黑名单的那一种。
所以哪怕宗主只是她现在为期十日的现任,江载月都认为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我刚刚收集他的旧物,只是想借助法器确定他的位置。”
祝烛星目光中那沉寂得让人发毛的气息终于缓缓消失了,他像是再度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温吞无害的宗主,冰凉的面颊轻轻贴了贴少女的面孔。
“是我刚刚胡思乱想了。月月生我的气了吗?”
江载月倒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想法,毕竟她刚刚没有解释一声,就若无其事收集姬明乾衣物的动作,确实有那么一点太忽视宗主了。
只能说她虽然和宗主确定了道侣关系,却真的没有什么宗主真的变成了她伴侣的实感,所以也没怎么顾忌宗主的想法。
不过也幸好宗主十日后要飞升了,她和宗主只当这十天的伴侣,不然要是她想要分手了,江载月简直不敢想象她会不会触发什么宗主的小黑屋剧情。
这么一想,如果她当初没有答应做宗主的道侣,而是直接提出离开观星宗,她就一定能和宗主平和分开吗?从宗主如今的表现来看,她恐怕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通过这些天与宗主的相处,江载月其实冥冥之中已经有一种预感,如果她之前没有如此果断地答应做宗主的道侣,祝烛星接下来就不会再继续维持着让她放松警惕,温吞无害的宗主形象。
完整体的宗主平日里黏糊缠着她的表现,看似还是那个温柔无害的宗主雕像,然而在她想要提出离开,或是拒绝祝烛星的时候,祂看似温柔无害的人形下,那股让人毛骨悚然,全身发冷的非人危险感就再也掩藏不住地散发了出来。
而平常时候的祝烛星与其说是在伪装成她熟悉的宗主雕像,倒不如说拥有清醒理智的宗主,习惯在她面前遮掩会让她觉得警惕的一面,转而袒露出最让她放松的那一面,好讨取她的欢心。
江载月已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她对宗主呆呆无害的模样流露出越多的亲近与笑意,宗主就越会在她面前展露出这般乖顺无害的样子。
所以,只要她不提出离开这个触碰到他的禁忌,宗主就会一直这样温和无害下去。
她为了宗主在演真心,宗主也为了她在装傻,只要她不拆穿,这样何尝不是一对完美的露水道侣呢?
“不生你的气……”
江载月拉长着声音,带着一点逗弄心思道,“是不可能的。”
“我要给宗主一个惩罚——”
看着少女开阖的淡红唇瓣,祝烛星抑制不住地凑近着,想要如同之前一般再从中吸吮他喜欢的柔软清甜气息。
江载月却轻轻挡住了宗主的脸,看着祝烛星明明想要亲她,面上却还能保持冷淡平静的模样,她想到了一个最佳的惩罚。
“你只能乖乖让我亲,但是不许动。如果动了一下,你今天连道肢都不能再缠着我。”
面对这违背后果如此严厉的惩罚,祝烛星连同整个身体的呼吸,心脏的跳动都在一瞬间完全静止。
这一刻,宗主像是真正变成了一座坚硬如冰,无情无欲的冰冷雕像。
他温柔低沉的声音却缓慢地仿佛在江载月耳边响起。
“月月,我准备好了。”
看着宗主如此严阵以待的样子,江载月有一刻跃跃欲试地想到,如果她现在转头就跑,宗主要过多久才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