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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by一两春风穿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07

复才有了今日的秋猎。
再加上近日皇帝推行新政,前朝亦引得多位朝官激辩,他也需要一个契机缓和一下与世族的关系。
每每这种时候,合德总是他想到的第一个人。
但这一次,合德却道大皇子年岁见长,也该学着替皇帝分忧。
因此这场秋猎虽以公主府的名义邀约诸家,但大皇子的出席才是重点。
阿笙刚下车马便听得一阵嘶鸣声,转眼便见辛黎从旁边的宝驾之上下来。
今日她倒是一反常态地穿着素朴了些,头上的珠钗都换成了寻常的款式。
阿笙微微一愣,便见辛黎看到了自己。
辛黎上前与窦家二人见礼,而后浅笑道:“从前傅姐姐可不爱出席这类喧闹的场合的。”
傅荣华一向爱静,对于马术也不甚擅长,因此在傅家时,少在马场见得到她。
辛黎这年纪虽比傅荣华小了许多,但辈分却高,她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也把傅荣华叫得欢喜。
阿笙不禁想,辛黎这样的性格为何在外的名声却不怎么好?
几人一同在侍女的接引下,先去与合德公主和大皇子见礼。
阿笙此前亦是未正经见过这位大皇子,远远的便能见着一个身形略微臃肿的少年坐在高座之上。
他手里还抓着糕点,正吃得香,但眼神却四处探着,尤其是看到那些好看的女娘,眼睛就跟贴人家身上了一般。
在见到这大皇子的片刻,她便明白为何裴钰会舍近求远地选择宗亲王。
这大皇子着实看着不像有大才之人。
阿笙低身与合德见礼,抬眼便见大皇子正盯着自己看。
她淡了神色,直接对上那双带着粘腻之色的瞳眸。
大皇子从阿笙的眼中看不到那些贵女对他的殷勤,遂收回了眼神,瞬间对她失了兴趣。
合德似乎已经习惯了大皇子这脾性,但见阿笙沉了神色,不由开口道:
“一路可还顺利?”
阿笙敛了眉目,唇边挂着笑,浅浅迎合了几句。
倒是一旁的辛黎看了看自家这个侄子,自己好歹也是他的长辈,自她到这里,却不见他抬一抬屁股,更别说全了礼数了。
这些年二姐在宫中便教养出这么个东西。
想到这里,她挑了挑眉,又敛住了眼中的嫌弃。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大皇子这长相,当真入不了她的眼。
“皇姐,父王什么时候到?”
似乎是实在坐不住了,大皇子不由开口问合德。
“你稍安勿躁,父王处理完前朝的事便会过来,你可得好好表现。”
大皇子听不得一个具体的时间,便泄了气般,又愤愤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糕点。
倒是一旁的辛黎听闻这话,不自然地愣了愣,而后开口对阿笙道:
“可要去湖边骑一圈?”
阿笙应下,遂与合德见礼后,让马童牵来一匹黑色大马,与辛黎二人策马而去。
此时,赵氏众人刚到庭前,与二人正好错过。
赵知惠自在茶楼大放厥词之后,次日她的言论便被搬到了朝堂之上,成了弹劾赵氏的奏言。
也因此,赵知惠被禁足了半月,近日才被放出来。
她遥遥地看着阿笙与辛黎策马离去,不由问道:
“那与辛三娘同行的是谁?好似与公主殿下很熟?”
赵氏的人几乎都没见过阿笙,倒是正巧与其一同前来的何氏女娘因随着父兄出席过裴氏的认亲仪,便认得阿笙。
“那便是窦氏的二姑娘。”
“她是窦长笙?”
如今帝京当中若说各家皆想邀请的,便是这窦二姑娘。
她身后有窦氏与裴氏撑腰,又出自华清斋,众人对她都是好奇。
但奈何,她甚少露面。
“听说她在外也自己经商。”
“一个女娘居然自己抛头露面?”
赵知惠这话中的厌恶旁人一听便能明白。
那人闻此,赶紧解释道:
“她的商道可了不得。”
这话也未细说,众人便走到了合德公主身前,纷纷见礼。
这话头便也就撂在这了。
这头,阿笙与辛黎策马却越跑越远。
阿笙看着辛黎骑着大马已经跑过了玉湖,骑到了青山脚下。
听合德此前言,轩帝可能会亲自到场,她们跑这么远怕是赶不及见礼。
但直到一阵大风吹得迷了人眼,辛黎方才停了下来。
见阿笙坐在大马上,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辛黎眨巴了两下眼,叹了口气。
“今日如果不是弘文没得闲工夫,我大抵是不会来的。”
毕竟公主邀约,辛府主家好歹得来一个。
阿笙唇边挑起了笑,她看出来了,辛黎若是有那心情,也不至于是今日这朴素的着装。
“你不太喜欢大皇子。”
按说那是辛黎的亲侄子,但她却连多看一眼都嫌费工夫。
辛黎抬眼看了看阿笙,勾起了浅笑,道:“你应当知晓吧,那件事。”
阿笙知她说得是什么,但却并未松口,也不应她这话。
见阿笙并不松动,辛黎抬了抬眉梢。
“你是个口紧的,难怪大哥愿意信你。”
她牵着马往山脚下走去,阿笙提了提马绳跟了上去。
“我们辛家的女儿都没几个自由的,二姐是,我亦是。”
阿笙看着辛黎的背影,在秋风当中显得瘦弱。
“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也是在猎场,说是一眼相中我。”
“我父兄自然是高兴的,太子元妻过世后,正妻之位一直空悬。”
说到这辛黎不由回头看了看阿笙。
“但我不乐意,我那时远未到婚嫁的年纪。”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他也不看看自己那长相,都快跟我兄长一个年纪了……”
“但是我父兄自然是不会听我的,所以我自己雇了人,去传坏了自己的名声。”
太子府中人自然得有个清白的名声。
说到这,辛黎倒是轻松地笑了笑,仿似坏了名声于她而言并非什么坏事。
但辛黎也因为这件事,错过了自己的好姻缘,以至于被耽误,最后不得不听家中的安排,招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夫婿。
“最后他们便将我二姐送去了太子府……”
说着辛黎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候,她亦有心仪之人了……”

山脚的风吹得人生寒。
听得阿笙又开始咳嗽,辛黎才知晓她身子还没好利索,遂带着人又往回策马。
刚至林外便见皇城卫护行一路,二人不得不下了马,方见到轩帝此时已经到场。
众人躬身见礼,轩帝的心情似乎不错。
过几日,轩帝便要起身前往游云别宫,听闻是新入宫的美人对游云别宫的温泉池心生向往。
所以才有了圣驾南下的计划。
阿笙看了一眼轩帝身旁的女子,看年岁倒是与自己同辈,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站在轩帝身旁。
自裴氏隐退,那些圣人礼法哪里能再约束这位帝王。
阿笙听闻,轩帝让文史阁改写典籍,让圣人礼法向皇权低首。
这件事还引得不少文士学子的反对。
众人对于轩帝的忽然出现,表现出十足的诧异。
人群中便有人附和,天家的心与众人还是在一处的。
阿笙哪里看不懂,轩帝这合乐的作派是想在年轻一辈中树立自己可亲的形象。
看来他并不愿意将世族的人情都留给大皇子。
轩帝说了许多模棱两可的话后,又交待大皇子,不得怠慢众人,遂又带着冗长的队伍离开了秋猎的场地。
阿笙遥遥地便看到,大皇子自轩帝出现之后便当即唯唯诺诺了起来。
他弓着粗厚的背,即便轩帝语带和蔼,他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待到轩帝离开,松了一口气的除了大皇子,还是阿笙身旁的辛黎。
“怎么感觉你惧怕圣上?”
阿笙不由开口问。
她睨了一眼圣驾离开的方向,道:“前两年他与兄长闲聊时还询问起我。”
说着她起身,理了理裙摆。
“我现在还这么美,万一那老色胚哪天又看上我,我此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闻此,阿笙失笑,原来她今日打扮这般素朴是为了这个。
此时,合德公主代大皇子宣令,秋猎正式开始。
众人骑上马背,提上弓箭便从林中飞奔而去。
亦有不少女娘不善骑射,便也在庭内休息着,唠唠家常。
阿笙亦是兴致缺缺,便回到了庭内。
此时傅荣华正好与几名女子在闲聊,见她到来,一一介绍。
“这是你荣家的清姐姐和袁家的语妹妹。”
阿笙与二人见礼,那袁家嫡女听闻是窦二姑娘,当即起身躬身拜了个大礼。
阿笙忙不迭地将人扶了起来。
“语妹妹何故行此大礼?”
袁静语眸光说说,语带感激。
“此前是姐姐在大众前护了我大哥哥和袁家的颜面,当受得我此礼。”
阿笙此时才明白,袁静语这一拜,拜的是那日茶楼内,阿笙为袁成杰出面之事。
袁家重礼法,因此袁静语见着阿笙才定要替家中谢过。
据闻,那件事之后,袁家老家主将袁成杰的父亲叫了去,为这门婚事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赵氏虽是新贵,却底蕴不足,教养出来这般的泼妇,何能配得上袁家的嫡长子。
如今袁家借此事发难赵氏,究竟最后如何解决尚未有定论。
袁静语起身后便拉着阿笙在旁坐下。
“早前便听大哥哥说,华清斋出了个四门同修的女学生,可就是姐姐?”
她这话一出,让辛黎在内的诸多年轻女娘都对阿笙起了兴致。
毕竟她刚结业归家便遇上了皇帝那则旨意,而后在家中又关了许久,这些名声倒是从未在帝京贵女间传过。
阿笙委婉地应下,引得众人各种好奇,尤其多问了当年西州译注经典之事。
辛黎在傅荣华一旁坐下,听着阿笙的这些过往啧啧称叹。
“难怪她看不上弘文。”
傅荣华哪里接的上她这些话,只能端持着笑,以沉默回应。
“说来今日怎么不见辛大公子前来?听闻他骑射亦是一绝。”
辛黎倒是无所谓地道:“他即将结业,国学堂今日亦有宴席。”
帝京西下起了滂沱的大雨,正值午后,辛弘文却因多饮了些酒,不胜酒力地瘫软在席间。
辛府的管事带着几名侍从将人从席间接走,又与国学堂的生徒低身道谢。
“今日家主回来得早,见大公子这副模样,怕是要挨训。”
管事看着辛弘文嘴里滴里嘟噜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醉话,便让人抬上车马,往辛府而去。
此时,辛启正在书房执笔写奏文,皇帝强行推新政,因着大皇子的关系,辛家被架在了中间。
此事烦扰了他许久。
此时院内来报,大公子醉酒,刚回府中,但他此刻不肯下车驾,管事怎么劝都没用。
几个仆从又不敢动手,所以来请示辛启正。
辛启正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随着去看看。
待辛启正走到院门,原本渐小的雨势又忽然大了起来,模糊了人声。
管事躬身提着嗓子报,“仆从力气大怕伤着,不敢随意动作,这才饶了家主的清净。”
辛启正眉目微蹙,他一步登上马凳子,躬身进了马车去看个究竟。
却见辛弘文此刻烂醉如泥,瘫坐其内。
辛弘文素来行事有度,今日想着也是因着结业高兴,这才白日里多饮了几杯。
但这番作态在辛启正的眼里却是好一番失态。
辛启正沉着嗓子唤了几声,辛弘文嘴里回应了两句,人却不见清醒。
他又试着去拉了两手,而辛弘文本就个子高大,哪里拉得动。
辛弘文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着听不明白的话,辛启正回首向管事吩咐:
“叫几个力气大的来,实在不行将这马车给我拆了!”
管事得了令,赶紧入内去唤人。
辛启正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这结业过后便该议亲了,还这般行为无状。
此时,辛弘文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忽地大叫一声。
辛启正听着他絮絮叨叨着什么,但因雨声又听不太清,遂低下了身子,附耳倾听。
辛弘文的话却没个连贯的,东一句、西一句,让人听不得要领。
辛启正心里不由嗤笑自己,居然去听孩子的醉话。
正欲起身,却听得一句呢喃让他脸上的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小姑姑……”
车马之外滂沱的大雨此刻如巨石砸在辛启正的心口,他眉头紧蹙地看着不省人事的儿子,眼中尽是犀利的光。

天光照亮室内众人略带探视的目光。
他们疑惑地看了看窦盛康身旁的年轻女子,她坐得端静,一袭和春细雨服显得人更加淑丽。
窦盛康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只是莫不作声。
这一屋子的男子皆是阿笙叔叔祖父辈的了,看着一个小女娘与自己同席而坐,心里自然有些不自在。
但阿笙今日会在这里,是以万象商会成员的身份出席。
自她从寒州归来,窦盛康便履行承诺,为她在帝京最大的商会谋得一个席位。
阿笙亦是在易澜山被各大商会封绝生意这件事中,想起了商会的重要性。
这席间的一句话可胜过自己经年的筹谋。
与窦盛康对席而坐的白衣老者轻咳了一声,他放缓了语气看向阿笙。
“小女娃,你祖父既然将你带来了这里,那老夫便要问问你。”
他扫视了一眼这席间众人,每个都是其行业内的翘楚。
他们以利益相连,谋约稳固。
“你能为万象带来什么?”
既然是独立一席,那么阿笙的价值便须得亮明白,否则有辱在座各位的声名。
窦盛康告诉过阿笙,万象商会对于她必有疑问,因此她早有准备。
众人只见一名女子推开了阁门,自珠帘外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大汉,身形高壮,他们的手里抬着一整个沙盘。
其内山川河流,高低起伏,栩栩如生。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窦盛康亦不免看了一眼那两名寒武卫。
这二人可不是阿笙随意点的卯,她是借寒武卫向在座各位展示她航道的冰山一角。
阿笙用熟练的寒州语让二人退下,终于有人询问那不同寻常的武仆。
在得知是寒武卫后更是惊愕于阿笙居然能与寒庆打通关系。
阿笙知晓这个锚点一放,此后她的话,在这些人耳中才不会是白日做梦。
此后整整一个时辰,堂室内只有阿笙一人的声音。
偶有提问之声,她亦细细作答。
对阿笙而言,万象商会既是她在商行谋得地位的一步,也会是航道未来更进一步的关键。
若没有今日席间这些人的支持,她亦不敢随意违逆天家的意思,与寒庆正儿八经通商。
毕竟万象商会的这些人牵连着的都是央国乃至东境的大世族。
阿笙要用利益牵动那些人,为自己在前朝乃至皇帝面前谋得许可。
在阿笙提到她的航道可以借道寒庆,绕过两国水师官道,直达北大陆的时候,众人还是心动了。
这些年,除了有协战权的裴氏航渡引,无人能通行军机阁兵力驻扎水域,这也让往北的生意只能走陆路。
一路穿行诸国,关卡甚多,每到一国都有繁复的手续和费用。
而且最北的庸国之外还有战乱,东境商贸往北大陆去多是艰难。
这其中道理大多与往西的航道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的船能借道寒州,也唯有她的航船敢去寒州。
这便是独一份。
阿笙用沙盘模拟北上航程,与众人解说许多,亦收到不少反馈,例如能贸易之物。
毕竟万象商会对于东境商行的了解还是更胜过阿笙。
看阿笙不卑不亢地与年长她许多的商会成员说得有来有往,一旁的白衣老者不由往窦盛康的身旁靠了靠。
“这丫头的话是你教的?”
窦盛康将杯盏放下,捋了捋胡须,眉目微挑,满是得意。
“她这航道自一开始就是她自己与西州王室谈的,如今不过挂在我窦氏的名下,她说得这些东西,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
白衣老者啧啧两声,道:“想不到这歹竹也能出好笋。”
这话一出窦盛康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衣老者睨了窦盛康一眼,“你家老大要有这能力,你还用得着这把年纪了还休息不得。”
窦盛康抿了抿唇,这话他倒是反驳不得。
白衣老者见他没话反驳,心里倒是高兴得很。
“女娃娃,你这些我们都听得明白,但我还有一问。”
闻此,阿笙才转过身来,看向白衣老者。
她还未能识得所有的人,不由看了看窦盛康。
窦盛康这才为她引荐。
“这是白家家主。”
亦是万象商会的另一名创会成员。
白氏与窦氏不同,白氏是纯正的商贾之家,家族延续亦有百年之久,但却是世代经商。
虽然是商贾出身,但白氏的身后却有着不止一国的大世族支撑。
窦氏用利与天家换权,而白氏则是以利与世族谋权。
阿笙知晓,这位看着和蔼的白老爷子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微微垂首,浅声道:“白爷爷,请问。”
阿笙这一开口便以晚辈的身份唤了白正德,这一下倒让人不好为难她。
这精明的盘算,白正德看在眼里。
老人家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赞赏。
“娃娃,我问你,你这航道虽能替商家节省不少,但这节省的银钱牵连着各国的利益。”
“伤了他们的利益,又该如何抚平?”
往西的航道有西周王室坐镇,在东又借了公主的名义,背靠央国王室,那些国力不及两国的小国不敢多言。
但这往北的航道,却是要让陈国等大国将这块到嘴的肉吐出来,他们如何能肯?
毕竟东境诸国的贸易频繁,这里损失的定然会在别处找补回来。
如此以来,阿笙这航道不就是在做着损人利己之事么?
万象商会平衡各商行,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
阿笙闻此浅笑,“我的航道与路上运途并不冲突。”
“怎么说?”
白正德挑眉看着阿笙,却见她依旧端着谦和的笑意。
“我的航船不走外海,而是直接借寒庆冲河,从内河道直抵漠河,再上北大陆,与陆上商道并不重叠。”
此话一出,在场的议论之声纷纷停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寒州外海至今尚无民船敢去,而阿笙出口便是借道内河,听着倒似几分荒谬。
白正德神色微眯,细细地看着阿笙。
“娃娃,你可莫要诓我。”
“自是不敢胡言。”
阿笙眸光温润,似说着寻常之事一般。
“况且北上首航我也是要同行的,若是白爷爷不放心,可派人随我一同去看看。”
闻此,窦盛康神色一沉,“你还要上寒州?”
阿笙浅浅地点了点头。
“我若只是在帝京安稳地远观,无论是航道的众人还是各位商户,又哪里肯真的放心。”
“所以首航,我必然是要去的。”

江水滔滔,几十艘巨大的商船停靠到岸。
如此规模的商船引来码头不少人的关注,将货运的通道都堵死,最后是船舶司的人前来疏通。
码头上,一位年轻女娘身着藏海浮生长袍,长袍的兜帽为她遮挡着江边的长风,亦挡住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与她并肩而立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寒武卫,他身形如山般壮实,勃发的肌肉与骨骼似能一掌捏死一名成年男子。
因有阿大在,众人皆不敢靠近阿笙二十步范围之内。
此时,锦瑟手里拿着此次装船的货物文册,递给阿笙,而后低声道:
“人已经以货物的形式装进了特制的箱内,全都在三号船底仓。”
阿笙低敛着眉目,点了点头。
“人手也准备好了,都是老手,只要能近身随时可以将东西换下来。”
阿笙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而后合上,浅笑着对锦瑟道:“辛苦了。”
阿笙此行之所以还要亲自去,除了安人心之外,便是为了陈国这几个探子。
根据他们去北境的人探得,这群人身上有一副北境边防图。
这与阿笙猜测的一样,但这些人十分谨慎,即便阿笙的人拿着信物,他们也不肯轻易相信。
至今也阿笙的人也没见过这副图到底长什么样,在这几个人谁的手上。
所以他们手中的东西阿笙还得想法子用她从袁家得到的旧图换下来。
这些人她可以送回去,但边防情报必须留下。
江边的风还是不免大了一些,阿笙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锦瑟见此不免蹙上了眉,又叹了口气。
这一趟阿笙坚持同行,怎么劝都没用。
此时,人群中一名身材略显肥硕的男子带着十几名身着船舶司吏官服的人走上前来。
他扫了一眼空旷的码头,显然最后的货物都已经装船完毕了。
“船舶司查货!”
男子一声大喝便看向阿笙,这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后的高大武卫,不由愣了愣神。
锦瑟见此微微蹙眉,船舶司的人早已经验过货了,况且片刻前,他们的人才离去,这群人又是做什么的?
她赶紧上前交涉。
阿笙微微侧头,却正巧看到人群当中有一名行为鬼祟的人。
他见船舶司的人来了便快步往人群反方向走去,而后窜进了距离码头最近的茶楼。
那茶楼靠窗的位子上,倒是让阿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正是那赵知惠。
此刻,赵知惠坐在茶楼之上,端着几分挑衅的笑,遥遥地看着阿笙,而后浅抿了一口手中的杯盏。
“船舶司办事,你照做便是,哪那么多话?”
阿笙转眼便见锦瑟被那男子一把推开。
那人跨着步子上前,对阿笙喝道:
“船舶司接到举报,称你这船上有违反律例之物,赶紧开箱接受检查!”
阿笙看了一眼身后的船队。
商船巨大,每一艘上面都载满了货物,这若是当真重新搬上岸启箱,航程便耽搁了。
商船借道是得向码头支付费用的,这般耽搁必会导致后面到岸的船只延误,这要多支付的银钱可不少。
阿笙抬步朝那男子走去,但那人因见到阿大随行,遂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阿笙复又止步。
这样的胆子却敢来找茬。
阿笙还未开口,便听得一声厉喝。
“谁要查我万象商会的东西?”
人群末尾,一队人马缓缓而至,领头之人正是万象商会的管事越衡。
他的身后跟着二十多名武仆,就这般抬步走到了码头旁。
那自称船舶司吏官的男子对上越衡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胆怯。
经营之人无人不识万象商会的越衡。
船舶司成日与漕运、商户打交道,自然也识得来人。
男子心下一沉,这赵四娘子可没告诉他,这是万象商会的东西啊。
但若是此时认错,不但有损舶司威严,更会被人当场抓住把柄。
因此他默不作声。
阿笙见越衡前来,当即让锦瑟将舶司发的同行文书拿了出来。
“大人,我们的货物可是接受过舶司的查验,当是无错的。”
男子看着文书上诛杀赤笔落款的“通行”二字,不由咬了咬牙。
他端起了笑意,朝越衡道:
“越管事,你看,我也是奉命行事。”
“的确是刚收到情报,说这船上有不妥之物。”
“查一查也能安你我的心不是?”
男子端起了一副为难的模样。
“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越管事还是不要为难我吧。”
越衡扫了一眼那人肥硕的身子,神情淡漠。
“若要查便让章自鑫亲自来查。”
这章自鑫便是船舶司主司之名。
越衡身后是整个万象商会,但凡与商贸沾边的各司谁敢不给他面子。
男子见越衡是软硬不吃,他不由抬头看了看茶楼的方向。
却见那靠窗的位子上,已经空无任何人影,心下一沉。
这赵四娘子居然在此关键时候自己跑了。
阿笙顺着那男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便见他嘴边咒骂的话忍了又忍。
阿笙勾了勾唇,依旧端持着礼节。
“不如这样吧大人。”
听得她开口,船舶司的人不由抬首看了过来。
“我们货物既已装船,再卸下不过是浪费时间。”
“既然大人怀疑我们船上有不合规矩的东西,不如登船检查。”
那男子听到这里,仿似找到了下来的台阶一般,正欲答应,却听阿笙继续道:
“大人可随我们一同前往寒州……”
“慢慢查。”
阿笙语带柔和,却让舶司之人如芒刺在背。
这寒州他们哪里敢去,一个个听得这话连连摇头,忙道不必了。
阿笙浅笑,“不能坏了规矩,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做买卖的便该配合大人检查。”
说着便对商船之上喝道:“来,请大人上船!”
话音刚落,便见几名身形高大如山的寒武卫自船舶之上走了下来。
船舶司的人见到这几人,当即吓破了胆,他们是万没想到,这商船上还藏着这么多寒武卫。
“不,不用了,真不用了。”
越衡看着那身形肥硕的男子连连后退,哪里还敢耍什么官威,方才开口替人说了两句。
“今早商会便收到了消息,有人恶意举报,所以白会长才让我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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