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轻浮寡嫂,虐待的小叔登基了by太史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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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萧南谌却并是不和她商量,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她拎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坐到床脚的凳子上。
躲避不开,沈柠索性也不躲了。
反正刚刚已经洗了澡,脚不会臭。
萧南谌将沈柠的脚放到自己腿上,直接除掉鞋袜,掰过脚踝去看伤处。
一夜不断换药拔毒,再加上喝下去的汤药,原本红肿发紫的脚踝已经消肿,只剩下伤口。
伤口处的血痂隐约还有些发黑,但黑色已经很浅。
萧南谌终于松了口气……也是这时,他才忽然察觉,自己一只手正将沈柠的脚包裹在掌心。
萧南谌身形高大,手掌自然也大,从小习武,指节修长有力,直接将沈柠半个脚掌都握在了手心里。
小麦色的手与莹白细润的脚色差分明,萧南谌拇指指腹无意识般在沈柠脚背摩挲了下才放开她。
沈柠抬眼,就见萧南谌神情如常已经站起来。
她觉得应该是她的错觉……萧南谌怎么会忽然摸她的脚。
这不像我王会做的事!
第101章 做个妾室
信州军那边最近很忙,萧南谌再不舍得走却也无法继续留在家中,叮嘱了沈柠好好休养,他带着几名下属离开。
明面上的下属离开了,暗中的却多了一倍的人。
新来的暗卫十分紧张,据说上一批的人失职,每个领了一百军棍,勉强只留了一口气在。
两日后,徐之翊的人来了,说请沈柠过去继续替徐之翊治腿。
乡君封号还没拿到,沈柠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去……虽然之前在山上徐之翊护了她一次,自己还受了伤,可她总觉得他是在演戏。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萧南谌刚到,他的人就寻来了。
沈柠怀疑徐之翊是故意以身犯险引萧南谌出来……好在我王机敏,带了口罩,哦不,蒙了黑巾。
但无论心里怎么想,沈柠面上还是一片谦恭。
给徐之翊施完针又给他后背的伤处换了药,沈柠恭敬道:“好了,三爷。”
徐之翊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这么些日子了,还是没有改变。”
沈柠抬头:“没有这么快的,脑中淤血散去,被压迫的神经才有可能恢复,三爷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已经好转了许多。”
“好,爷信你。”
徐之翊忽然换了话题:“那晚救你的便是你那小叔子,赵南?”
沈柠当时喊了阿南。
她点点头:“是。”
徐之翊似笑非笑:“沈掌柜与自己的小叔子倒是瞧着亲近的很……”
对上沈柠抬眼看过来有些不善的眼神,他的话锋倏地一转:“不过也是,当时情况特殊,情急之下有所失态也在所难免。”
沈柠收回视线,叹气道:“那会儿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只想着自己得救了,满心激动后怕……”
听到她的话,徐之翊也想起来当时的情形。
他想到沈柠背着他在山中艰难奔逃,想到她发现自己中毒不能动后埋头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样子……眼神与语调陡然间温和许多。
“你年岁尚浅,若是与相依为命的小叔生情也无可厚非,终归是知根知底的人,总比旁人可靠的。”
沈柠大惊:“你不要胡说八道啊三爷,咱们可没你们京城人那样开放不讲究的。”
徐之翊气笑了:“少在那儿指桑骂槐,说谁不讲究呢?”
沈柠移开视线:“三爷想多了。”
“爷是想问你,你与那小叔当真没有私情?”
沈柠有些不耐了:“无论有没有私情,这都是民妇的私事,应该不必向三爷您汇报吧?”
徐之翊抬脚想踢她,下一瞬,陡然愣住,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
方才,他的腿,真的动了下。
虽然没能抬起来,但的确是动了。
沈柠也看到了,咋舌笑道:“三爷,我没骗你吧,已经开始好转了,唉,又是送霹雳弹方子又是劳心劳力治病疗伤的,也不知道咱那乡君封号什么时候能拿到手哇……”
徐之翊笑骂:“少跟爷酸,去那边桌上瞧瞧去。”
沈柠眼睛蹭的就亮了。
她站起来拎着裙摆嗖得就蹿了过去,打开桌上那个檀木盒子,就看到里面一卷明晃晃的金黄色卷轴。
沈柠下意识将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然后直接拿起卷轴打开,前边拽文嚼字,她直接往后看。
名字、封号……御印……
确认了这的确是封她做乡君的圣旨,沈柠直接兴奋的蹦起来:“耶!太棒了,乡君乡君我是乡君,耶耶……”
一转身对上徐之翊似笑非笑的神情,沈柠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她的神情漠然收敛,然后努力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将圣旨往回放。
“现在才反应上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徐之翊悠悠道:“不等宣旨便自取圣旨,沈氏,你该当何罪?”
沈柠磨牙:“是你刚让我取的。”
徐之翊慢条斯理:“我是让你去看看,可没让你上手,更没让你举着圣旨蹦蹦跳跳。”
沈柠也知道这是由于她对皇权的认知还不够深刻才犯的低级错误,也知道徐之翊并不可能是真的故意设计想治她的罪。
她走到徐之翊身边,笑嘻嘻轻轻给他捶肩:“民妇乡野出身没见过世面,这才一时失态,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三爷定不会用这种小事拿捏我的。”
徐之翊哼笑:“瞅瞅你那谄媚的模样。”
沈柠略睁大眼:“什么谄媚,这是民妇发自内心对三爷的敬重和爱戴!”
“是吗?”
徐之翊扭头看她。
沈柠认真用力点头:“绝对是!”
“哦,既然你这样敬爱爷,那爷便开恩,给你近身伺候的机会……过些日子与我一同进京吧。”
沈柠猛地一愣,然后又笑道:“三爷身份尊贵,民妇这般出身乡野,粗手笨脚的,哪有这个资格伺候您,我知道您说笑的。”
每每都是话说的好听,到了正事上就是滴水不漏。
徐之翊看着沈柠,不给她装傻的机会:“爷没与你说笑。”
沈柠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然后有些好奇问道:“三爷看上民妇什么了……我手里的方子,还是医术?亦或是这几分颜色?”
徐之翊没想到她不是装傻就是这么直接,居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沉默一瞬,他若有所思:“或许是,新奇。”
“哦。”
沈柠点头:“遇到个没见过的玩意儿,便想带回家去,三爷不像小孩子呀,竟然如此行事。”
徐之翊也敛了神情:“我身边还没有过女人,或许你不该对我的提议如此轻慢。”
沈柠眨了眨眼:“民妇不敢轻慢,只是,三爷如此身份,徐家又是那样高的门第,民妇这出身,能进得徐家大门吗?”
徐之翊难得露出几分认真模样:“正妻自是不行,妾室却是可以的……而且你放心,便是今后无论如何,爷总会宠着护着你。”
沈柠笑了:“所以,三爷想将我带回京做个身不由己的小妾,还嫌我对您的提议不够重视。”
说完,沈柠笑意消散了:“或许在三爷这般出身眼中,乡野村妇出身微贱,能攀上您做个妾室便已经是大造化,奈何沈氏不识抬举,却是享不了那样的荣华,多谢三爷抬爱了。”
徐之翊皱眉:“我今后未必会成婚。”
言外之意,即便是妾室,沈柠的身份也绝不会轻。
沈柠提了提嘴角:“那是三爷您的事,民妇不敢过问。”
油盐不进!
徐之翊虽一贯散漫轻佻,一双桃花眼仿佛处处留情,可实际上他确实从未让任何女子近身过。
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且不在意她出身低微还嫁过人,也愿给个名分,谁知,那人却如此不识抬举。
第一次被女子拒绝,徐之翊哼笑了声:“知道了,滚吧。”
“好嘞。”
沈柠应了声,然后问:“那圣旨……”
徐之翊扶额深吸了口气:“带着你的圣旨滚。”
沈柠啊了声:“三爷您怎能对圣旨说滚,也罢……三爷愿意替我遮掩方才不敬圣旨的过错,我也愿替您保密,沈氏告退。”
说完,沈柠拿起圣旨一溜烟蹿了出去。
徐之翊拿起旁边的茶杯猛地灌了口冷茶,抓起茶杯抬手,忍了又忍,才没把茶杯冲那刁妇的后影扔过去。
“不识抬举的东西。”
身后随从死死低着头不敢吭气……
“来来,拿好本乡君的打赏,人人都有份哈。”
沈家院子里,沈柠拿着大红封逐个往过派,先给莲儿家的赵程,赵程如今已经出了四颗牙,咧着嘴笑露出几颗牙齿,瞧着十分可爱。
然后是除了赵程以外最小的沈十一、沈十二,二月和元月在最后,沈柠走到二月跟前,将红封递过去,二月低着头双手接过,声音低沉:“谢小姐。”
沈柠抬手狠狠捏了把他的脸颊,还故意拽了下。
闷着头的少年眼睛红红的差点哭出来。
小姐和元月大哥相信他,让他保护,他却让小姐落入险境,可回来后小姐半句都没有怪过他,还让元月大哥哄他。
“诶,小二,你别乱叫。”
七月在一旁笑嘻嘻道:“以后要叫乡君,不能叫小姐啦?”
二月咬牙:“你叫谁小二呢?”
七月立刻告状:“乡君您看他好凶哦……”
二月:……
苏涟漪在旁边打趣:“这倒是事实,以后得叫乡君。”
沈柠轻咳一声连忙摆摆手:“低调低调,咱们要低调。”
苏涟漪掩唇偷笑,然后故意盈盈福身:“苏氏见过沈乡君。”
沈柠没忍住噗嗤笑了……
小白眼暗搓搓往前凑,拼命暗示:还有我。
等到沈柠又抽出一个红封给他,小白眼才委屈哒哒:“沈掌柜故意戏弄人家。”
苏涟漪弹他脑门儿:“重叫。”
小白眼嘿嘿一笑:“谢乡君赏。”
慕夭站在廊下柱子后边远远看着这边,眼睛黏到了沈柠身上一般,看着沈柠的笑,看着她身边人都在笑。
就好像谁离她近一些都会变得开心起来。
沈柠左右看:“诶,慕夭呢?”
七月伸手:“那儿呢。”
沈柠转身看到她,招手笑道:“怎么不过来,还有你的红封呢,不要了?”
慕夭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双手接过:“谢谢乡君。”
沈柠拉着她胳膊转了圈:“伤如何了,还疼不疼啦?”
“不、不疼了。”
“那就好。”
沈柠想起什么:“莲儿嫂子家隔壁那小院已经收拾好了,你这两日便可以搬过去,也能好好休养。”
慕夭嘴唇动了动,想说自己不想搬走,就想住在她身边,却又生生忍住。
这些日子她住的是沈青柏的房间,到底有些不妥,更重要的是,这院子里高手太多,她待着也不方便。
若非如此,她定不愿意搬走的,若是可以同那个小丫头片子换换,住到沈柠主屋外间去,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样,便能离她更近了……
慕夭有些不舍,即便那院子也离得不远,她低声柔柔道:“多谢柠柠。”
柠柠,真好听啊。
七月有些警惕的看了眼慕夭,然后挤到她和沈柠中间。
总觉得这个妖艳贱货想抢走她在小姐身边的位置……
等到一行人散开,苏涟漪走到沈柠身边,低声问道:“柠柠,曹知县那边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这些年做生意,苏涟漪没少走曹知县的门路,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东西,可两日前,曹知县这个平宁父母官,居然被下狱了。
说是要有新的知县上任,还说曹知县贪赃枉法,要被查处。
其实在苏涟漪看来,曹知县已经算是不错的父母官了,虽然总是遇事就明哲保身,也没为百姓作出什么大的实绩,但他也有个好处,至少不鱼肉百姓。
哪怕贪财也都是点到为止,而且贪的都是有钱人的钱,从不压榨穷苦百姓。
说句现实点的,这样的官员,在大宣官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若是新来了知县,还不知道是何品性,而且,又免不了要花好大一通功夫去疏通。
沈柠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涟漪叹气:“等到新的知县来了,又要花不少钱。”
沈柠忽然笑了:“苏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苏涟漪怔怔抬头:“什么?”
沈柠故意板着脸轻咳一声:“有本乡君在,不说能在知县大人面前有多大的面子,但至少不会有人主动来针对欺压咱们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苏涟漪一拍脑袋,被自己蠢哭了。
喊了半天乡君,居然都没意识到,有了乡君这个身份,别说平宁,便是在整个信州,只要她们本本分分做生意,断是没人敢欺到她们头上来了。
苏涟漪失笑不已:“我定是傻了。”
这时,元月忽然折返回来:“主子,徐三爷的人来了。”
沈柠拍了拍苏涟漪:“你今日去店里瞧瞧,将慕夭姑娘妥善安置了,叮嘱下店里那些姑娘,不许欺负她。”
苏涟漪点头:“放心吧。”
沈柠嗯了声,进屋拿东西去徐家。
到了徐家,沈柠原本还有些担心,毕竟上次确实是不欢而散,以徐之翊这样的身份,被拂面子的时候必定不多,也难保他不记恨。
可等见到人后她就松了口气。
徐之翊还是那副模样。
“怎么,怕爷记恨你?”徐之翊放下书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沈柠连忙道:“三爷您豁达磊落、胸襟宽阔,怎会与区区民妇我计较这么许多。”
“说的不错,不过是个不识抬举的刁妇,爷没精力惦记着你那点事儿,你该干嘛干嘛。”
“好嘞。”
沈柠拿着药箱上前。
照例先是诊脉,然后施针,徐之翊后背上的伤是尖石撞出来的,伤口有些大,还没有愈合,沈柠就又给他上了点药轻手轻脚重新包上。
感觉到后背那只手,徐之翊眼睫低垂,眉头微蹙,竟是忍不住有些烦躁。
他忽然开口:“你知道上次绑架你我的是何人?”
沈柠抬眼:“请三爷示下。”
“曹满楼。”
这下沈柠真的惊到了:“曹知县?他为何要这么做?”
徐之翊的第二句话让沈柠更加吃惊:“曹满楼是天心教的人。”
天心教,民间成立的杀贪官反朝廷的反教,近几年成了朝廷心腹大患,传言教中多为亡命之徒。
而曹满楼,那个遇事明哲保身,贪财重利的朝廷命官,居然是天心教成员!
“他为何绑架三爷?”沈柠问。
徐之翊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她:“你想不想陪爷去看看。”
“我不……”
拒绝的话没说完,见徐之翊眼神危险,她只能无奈道:“不能更想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去就说想去。”
徐之翊直接弹到她脑袋上,看到沈柠捂着脑门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这才露出心情很好的模样……
两人出门,直接往县衙去。
在路上沈柠才得知,原来徐之翊表面是散心实际上还身负皇命,来信州就是要查天心教的事。
他有令牌在,直接便免了曹满楼的官,暂时接管了县衙,等信州那边派人过来接手。
沈柠跟在徐之翊身后进了县衙牢房,走过一段路,就看到被扒了官服,坐在牢房里的曹满楼。
相比较以前满眼精光的模样,如今曹满楼却是神情坦荡漫不经心,居然颇有了几分风骨。
“徐三爷。”曹满楼微笑着问好。
等看到徐之翊身后的沈柠,曹满楼有些诧异:“沈娘子。”
他拱了拱手:“那日不得已牵连了沈娘子,属实抱歉。”
沈柠没说话。
徐之翊看着曹知县,淡声开口:“我觉得,曹大人不像没脑子的人……我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抓住。”
曹知县苦笑摇头:“费尽心机将三爷请上山,我是的确打算要与三爷好好谈谈的,奈何天心教在这边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山上临时起了乱子,我说话不管用了,倒是差点连累三爷性命。”
曹满楼拱手:“给三爷道声抱歉了。”
徐之翊问他:“你还是不愿意交待出同党吗?”
曹满楼笑着摇了摇头,他忽然问:“三爷愿不愿意听听,为何我身为朝廷命官,却入了这反朝廷的天心教。”
徐之翊笑了笑:“说说罢,我也很好奇。”
场中就只剩下三人,沈柠站在徐之翊身后,也将曹满楼的事听了个清楚,这才总算知道,他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为何要加入反教。
曹满楼也是穷苦出身,他天赋算不上顶尖,但胜在勤奋,二十六岁中了秀才后娶了老师的女儿,婚后生了一双儿女,妻子操持家务,让他一心一意继续读书。
院试靠勤奋或许可以弥补,可乡试却是数不清的有才学的人在竞争,曹满楼天分不足,愣是花了十一年时间才中了举人,中举后又三年,然后进京赶考。
进京两字,说起来容易,可对于曹满楼来说,却是要一步步走到京城,餐风露宿自不必说,一路的花销便已然不菲。
虽然中举后家中境况已经好了许多,可岳丈生病又花了不少银子,以至于家中日子还是捉襟见肘。
曹满楼要进京,妻子又倾尽全力把家里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道是“穷家富路”,尽数给了曹满楼。
那些银子相对于前往千里之外的京城来说,其实并不充足,但这已经是举家之力。
曹满楼不肯全都带走,但妻子劝他,家中有田,院中有菜,在家中总是能活下去,可他在路上不一样,便是想自己弄点吃的都不能够,吃什么东西都要花钱的。
就这样,曹满楼带着全家的希冀出发进京赶考。
却不曾想,就在曹满楼进京赶考那季,家乡大旱,家家户户田中颗粒无收,食不果腹。
曹满楼一路餐风露宿,抵京时已经瘦得形销骨立,还要挂心家中妻儿,可已经拼死一路走到了京城,他不可能不参加春闱又折返回去。
若是家中有事,他回去也来不及,还会白白浪费了全家数年的努力。
因此,他宿在京郊破庙中,日日苦读之余,便是求神佛保佑千里之外的妻儿。
终于熬过春闱,放榜后,曹满楼看着进士榜上自己的名字,捂着脸嚎啕大哭。
他资质平平又出身低微,却机缘巧合入了圣人的眼,因为他清瘦,圣人道“瞧着倒是颇有风骨”。
就这样,曹满楼得了个知县的空缺,终于熬出了头。
第一时间,曹满楼便快马返家,一边默默哀求家中平安,一边满心期待与妻儿分享这份喜悦……可快马回到村中时,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已经显出几分破败的院子。
举州大旱,颗粒无收,为了养活一双子女,曹满楼发妻自卖为奴。
她原本念着,只要熬过几个月,待丈夫回来,一家人便又能团聚了,却不想,一双儿女先后重病不治,而她,卖身也没能让儿女活下去,自己也成了贵人后院猪狗不如的奴役。
幸亏如今曹满楼已经身份不同,他忍着五内巨裂般的痛苦将妻子赎回,而短短不到半载的时间……他的发妻已经被折磨的不人不鬼,抱着他哭的肝肠寸断。
回忆起过往种种,曹满楼语调苍凉:“她身子骨很好,便是以往家中穷困,她也总有使不完的力气,照顾孩子照顾我,地里的庄稼也不让我分心,教我安心读书……那短短数月,于她却是地狱一般。”
曹满楼声音嘶哑,闭眼靠到墙上:“自卖为奴为养子,家中孩儿却接连病死……在那富贵的后院中,你们无法想象她都遭遇了些什么……人不该被那样对待。
我曾上书请废奴制,那奏章却从未呈至御前。”
曹满楼睁开眼,双眼通红:“徐三爷,你们这样的出身,享受到的都是奴役的服侍,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可那些最低贱的奴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人,父母、孩子……”
“我寒窗苦读,想要妻儿过上好日子,想为百姓做事,想教和我当初一样的人能活的像个人,当知县的我做不到,所以,我才只能想别的法子。”
沈柠不自觉就想到了脸上被刺字,被当众践踏凌辱的慕夭。
她也是贱奴。
徐之翊问曹满楼:“既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千方百计与我谈判?”
曹满楼苦笑:“天心教,想要为天地立心……可教众却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想给那些人寻一条活路。”
徐之翊眯眼:“有人不愿走这条活路?”
他温声诱导:“曹知县有改邪归正之心,只要你交代出同党,我可保你一命。”
曹满楼笑了:“有人想要活着,哪怕继续为奴,却有人宁肯死去也不愿再做奴役……我等的太久了,没了胆气,可若是还有人敢继续往下走,曹某也绝不做那个背叛者。”
说完,曹满楼冲徐之翊拱了拱手,闭眼靠到墙上再不肯多言。
徐之翊沉吟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竟是也没再试图继续问他,扭头对沈柠道:“推爷出去。”
临走前,沈柠看了眼曹满楼,却见曹满楼不曾睁眼,只幽幽道:“曹某代流民村数百流民谢沈娘子给他们一条活路,不至于教他们卖身为奴。”
沈柠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朝曹满楼略颔首,随即转身推着徐之翊往外。
“奴役有很多吗?”沈柠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她没见过几个。
徐之翊嗯了声:“信州富庶,状况略好一些,别的许多地方,权贵圈地,不堪压榨的人为了活下去便不得不卖身为奴,替自己或家人换得一条活路,也有人专司人口买卖,将被掳来的人交易卖往别处做奴役……”
沈柠皱眉:“没人管管吗?徐阁老他……不管吗?”
徐之翊挑眉看了她一眼,沈柠轻咳:“我没别的意思。”
徐之翊收回视线,眼神看着前方虚空处,不知在想什么,哼笑了声,语调轻飘飘的漠然:“沉疴已久,牵连甚广,很难有人有这个能力拔除顽疾。”
所以,不光是贫穷之下自卖为奴,还有许多人是被掳走卖做奴役。
难怪曹满楼要上书废除奴制,这便是所谓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然而,废除奴制或许能挽救那些被强行掳走为奴的,却无法改变那些因为活不下去而不得不卖身为奴的人的命运。
想到曹满楼说起自己妻子非人遭遇时的语调,想到脸上刻字当众被辱的慕夭,沈柠即便不知道,却也能猜到那些奴役过得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心里蓦然冒出个念头来,若是她能改变这一切……不光是奴役,还有千千万万只为了生存都要竭尽全力艰难不已的穷困百姓。
即便让这些人不能像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那般幸福,至少能温饱无忧,有尊严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在想什么?”徐之翊抬眼似笑非笑:“是不是在庆幸自己虽出身低微却未曾沦为奴役……”
旁人若是骤然遇到这种事,免不了要这样想一想的。
沈柠摇摇头:“没有。”
“哦?”
徐之翊笑着问:“那你在想什么,若是后悔了想进爷后院,爷也可以考虑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沈柠似乎有些走神,亦或是不愿理会他的调笑,她只是下意识说:“我在想,若是能改变一些东西……”
“什么?”徐之翊问。
沈柠蓦然回神,然后立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徐三爷脸又黑了。
从县衙回徐家要路过花楹雪,沈柠原想让徐之翊直接将她放到花楹雪就好,结果人家不愿意。
“那岂不是成了爷送你回家……你配吗?”
沈柠:……我配你*
第104章 做乡君真好
本来可以半道下车的沈柠硬生生被拉到徐家,还要将尊贵的徐三爷送回他的院子。
正准备离开,徐三爷又发话了:“明日中秋,给爷做向导逛逛平宁城。”
就这点地方还要向导,闭着眼睛都走完了好吗。
这话沈柠当然不能说,她笑呵呵道:“真不巧哇三爷,新来的知县夫人邀请明日去县衙后院赏菊呢,我已经应下了。”
徐之翊抬眼看她,沈柠满脸无奈和“懊悔”:“怎么就这么不巧呢,错失了与三爷赏灯的机会。”
徐之翊哼笑:“无妨,爷可以替你推了,给你这个机会。”
沈柠神情一僵,呵呵道:“这不好吧。”
当然能看出她是不想去,徐之翊冷嗤:“往后不想去就直说,少给爷玩儿虚的。”
沈柠试探着问他:“若是直说了,您不会生气然后给我穿小鞋吧?”
徐之翊冷笑:“那不一定。”
他悠悠道:“爷够坦诚吧,所以你往后也坦诚些,否则我哪日没耐心了,少不了要教训你。”
沈柠挤出笑脸:“是。”
出了徐之翊院子,沈柠骂骂咧咧往外走,结果,还没出门又遇到了徐莹。
懒得理会那颠婆,沈柠就当没看到,径直往前,结果徐莹冲上来了。
“又来给三爷献殷勤啊,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卑贱寡妇也想飞上……”
“啪!”
沈柠直接一耳光甩出去,顿觉神清气爽。
做乡君的感觉可真美妙啊,遇到颠婆直接可以一巴掌一个了。
对面,徐莹被打了一巴掌,直接惊呆了。
“你敢打我?”
说着便是怒不可遏直接挥手朝沈柠打过来,然后被沈柠一把架住胳膊。
发力猛地将徐莹推开,沈柠笑眯眯:“敢不敢的也都打了,若是徐小姐不敢相信,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巴掌好让你弄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