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轻浮寡嫂,虐待的小叔登基了by太史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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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二爷发出不似人的惨叫,身下掉落下来的血呼啦次的一大堆,让人望之作呕……
沈柠被这样的画面惊到了。
也是这时,她看到了被几个男奴往圆拱门后拖去的徐莹,徐莹披头散发,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不像样,她尖利哭喊着,忽然看到沈柠,疯了一样大叫:“救我、沈柠……救我!”
沈柠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往跨院奔去,刚进跨院,就看到沈念惊慌失措叫着“娘亲”往前跑去。
“沈念。”
沈柠连忙追上去,身后一行拿着武器的人朝这边跨院冲来,五月连忙转身迎上去阻挡。
“沈念。”
沈柠拉住正在慌乱逃跑的沈念:“沈夫人在哪里?”
“姐姐,姐姐你来了,出事了,外边的人都疯了,娘不在房里我在找她。”
她推门进去,沈柠连忙也跟了进去,可就在这时,却见沈念毫无预兆忽然回头。
沈柠毫无防备,只觉得腹部一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手里的匕首立刻也刺了出去,直接刺进了沈念肩膀。
下一瞬,她就看到刚刚还六神无主的沈念不顾自己流血的肩膀,直勾勾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姐姐,你真好啊,这样的暴乱还敢来救娘……娘见到这样的你,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抱养的女儿。”
沈柠下意识要往外退去,刚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麻痹。
沈念哼笑一声,语调阴冷:“你好好做你的乡君,在这偏安一隅过你该过的日子不好吗?为何非要来抢别人的东西?”
“匕首有毒。”
沈念咬牙切齿:“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她伸手打翻旁边的烛台,转身出门关上门,然后沈柠就听到她声嘶力竭哭喊:“姐姐、姐姐……来人啊,快来人啊……”
沈柠急促喘息着却全身发僵,一动也不能动,发不出声音来。
她听到五月焦急问道:“小姐在哪里?”
沈念哭着大喊:“那边,一行人将姐姐拖到那边去了了,我想阻止,我,我……”
谢云清从远处奔来的声音响起:“念念,念念你怎么了?天啊,快来人,快,小姐受伤了。”
一边急忙抱住沈念,谢云清焦急问道:“你姐姐来了?她往那边去了。”
沈念虚弱的伸手指向前边长廊偏门那处,五月当即飞身掠去……
“程希,照看好你妹妹,先带她走。”
旁边几处房间都燃起火光,沈程希咬牙抱起沈念想阻止谢云清:“娘,你别去。”
谢云清却是不管不顾,带着几名侍卫往前边冲去,哭叫着:“柠柠,柠柠娘来救你了,娘再也不扔下你了柠柠……”
第133章 赌一把
外边的哭声越来越远,房间里的火光也越来越烈,沈柠靠在墙角深吸了口气,然后挣扎着艰难出声:“救命……”
然而,拼尽全力的声音却几不可闻,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沈柠闭上眼不动弹,像是终于放弃了。
就在这时,已经被引燃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红衣的慕夭从火焰中穿过,走到沈柠面前,笑吟吟弯腰看着她。
“柠柠,你看,这个世上……只有我能保护你。”
慕夭垂眼噙着笑意,将沈柠打横抱起往外走去,每迈出一步,就从她的身体里发出可怕的喀喀声,像是……骨头在折断或是重组一般。
“你的娘亲爱你,但她身边已经有了儿女,而且看起来,你的兄长与妹妹都不欢迎你……”
“徐之翊如今是你舅舅,便是他有心,可徐家那样的门第,还有徐阁老,若是徐阁老知道徐三爷对你动过什么心思,柠柠,你逃不掉的。”
“至于你家中那位……虽然如今我还不确切知道他的身份,但很明显,他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
慕夭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在沈柠惊愕的视线中缓缓变了副模样。
她原本是纤长的身形,但虽然身高略高一些,却格外清瘦柔美,沈柠根本没往别处想过。
可这一刻,她亲眼目睹一个清瘦柔美的妖艳女子,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咔嚓咔嚓的变成了一个男人。
“ 这是缩骨术,非全身筋骨寸断者不能学,我恰好学会了……是不是很神奇?”
可话音未落,慕夭身形蓦然一僵,怔怔低头看向自己胸腹间刺进的一把匕首。
几乎是与此同时,本该被沈念引走的五月鬼魅般现出身形,一掌朝慕夭拍过来。
慕夭闪身后退,却因为受伤和身后再度出现的攻势,被抢走了怀里的沈柠。
沈柠落地便后退几步站到五月身后,淡淡看着慕夭:“的确很神奇,只是不知道你这缩骨术能不能和我的银丝甲一样让你刀枪不入。”
慕夭低头失笑摇头,下一瞬,竟是直接拔出匕首。
鲜血涌出,他竟毫不理会,只是抬头看向沈柠:“柠柠,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给我设下圈套……可真是让我意外呢。”
他有些好奇:“你就不担心,万一你那妹妹没有向你动手,你又该如何引我中计?”
沈柠不耐开口:“本就是冒险尝试,不成的话再想别的法子便是。”
慕夭失笑,又问她:“那若是我没来呢?”
沈柠冷冷看着他:“你费尽心机在我身边躲了这么久,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所图为何,但想来你也不会轻易让我逃脱……我赌对了,不是吗?”
慕夭却轻笑摇头:“柠柠,我对你别无所图……就只是想要你而已。”
沈柠看到他就想起前些日子他一副小女人模样在她身边装可怜扮柔弱,心里顿时一阵恶寒:“我没心情听你的废话,元月他们的解药交出来!”
几名暗卫封死慕夭后路,五月则是持剑挡在前方,不给他半点逃离的机会。
“柠柠对他们真好啊,为了救他们不惜拿自己冒险……你以前对我也很好的。”
慕夭笑吟吟看着沈柠:“若是可以,其实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好朋友的。”
沈柠想到中毒的元月他们就有些着急:“解药拿出来。”
慕夭缓缓抬手,手里举着一个瓷瓶:“解药在这里,柠柠,我也很疼,你也救救我,好不好?”
他竟是又一改之前的邪气凛然,露出十分可怜的神态来。
沈柠不想跟神经病计较,半是哄骗半是认真道:“你将解药给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便替你止血包扎。”
慕夭点头:“好。”
他说:“我如今落到柠柠手里,自然是事事都听你的。”
五月看了眼沈柠,然后上前,慕夭果然没有反抗,任五月飞快封了他穴道,然后将他手中解药夺走。
沈柠提醒:“先喂给他吃。”
五月往慕夭嘴里塞了一颗,慕夭一边顺从的吞下去,一边露出些失落可怜的神情:“柠柠就不怕将我毒死了,你忍心吗?”
“你自己拿出来的,要是被毒死也是你活该。”
沈柠转身快步往外,身边,五月拽着慕夭紧跟在她身侧:“沈夫人和沈念他们被暴民抓了……”
沈柠眉头紧蹙。
五月问:“要去追吗?”
沈柠抿唇,转身一把拽住慕夭的衣襟:“让你的人将谢云清送来,我立刻给你治伤包扎。”
慕夭满脸哀怨:“柠柠,你刚说,交出解药就给我治伤的。”
沈柠晃了他一下:“别废话。”
慕夭嘶了声,连忙道:“别晃我,疼……柠柠,沈夫人他们被抓去城门那边了,我们要用她们要挟徐之翊,所以,她们暂时不会有事的,柠柠你帮帮我,我好疼。”
徐之翊去调兵,慕夭的话也的确有道理,沈柠手搭在他腕上,片刻后对五月说:“解药应该是真的,至少没毒,先送去给元月他们。”
五月犹豫:“元月大哥刚下了死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必须护在小姐身边。”
“让他去。”
沈柠随手指了一名萧南谌留下的暗卫,那暗卫抱拳,不发一语拿了解药飞身离开。
沈柠则是让五月拖着慕夭上了马车,暗卫在外边赶车,他们前往城门那边与元月等人汇合。
可沈柠心里知道,天心教骤然发难,城门怕是已经失守,可那里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整个平宁失陷,他们便是躲也无处可躲,就只剩下落到那些暴民手中。
马车往城门方向驶去,车厢里,沈柠则是临时给慕夭止血和包扎。
他现在还不能死。
慕夭靠在车厢上,垂眼看着沈柠给他包扎伤口,然后忽然轻笑着问道:“柠柠,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救我帮我?”
沈柠没有抬头:“没什么后不后悔的,当初不过是顺心而为,那时的我并不知晓别的,如今又何必放着有心之人不怪罪,去怪当初的自己。”
她手上猛地发力将纱布绑紧,然后在慕夭嘶得一声中淡淡说道:“别人欺负欺骗也就算了,不能连自己都欺负自己。”
慕夭有些愣然,静静看着沈柠,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好像有些泛红……他倏然移开视线。
扭头听着疾驰而过的马车外传来的混乱和哭喊,慕夭缓声开口:“其实我没有骗你,柠柠,我原本就是贱奴……”
也不在意沈柠不理他,慕夭就着外边的血腥气,缓缓讲述自己的过往。
“其实不光是我,我娘也是贱奴……我是在马棚里出生的,我娘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因为她是主家的贱奴,勉强长得周正点的贱奴,时常在那些漂亮女奴不够用时,被拉出去给主家陪客。
我姐姐也是在马棚里出生的,她不如我运气好,是个女子,八岁时就第一次被拉去陪客人了。
我记得那次,她被送回来时,血流如注,面若金纸……
她才八岁,甚至不知道那些事意味着什么,只是哭着对我娘说她很疼。
后来我娘陪马夫睡了三日,马夫给姐姐买来药,我姐姐才得以活了下来……她后来很多次说,若是那次她就死了,该有多好。”
沈柠蹙眉。
慕夭笑了:“不过她后来的确死了……因为怀着身孕被拉出去陪客,回来的时候血流如注,胎儿生不出来,我娘用棍子往下擀,找来给马接生过的婆子,也没能救回她,一尸两命……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说,‘真好’。”
慕夭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平静,冷漠……或者说麻木。
他说:“柠柠,你说,大家都是人,为何却有人是这般,生在马棚、死在马棚,盼着自己短命且无来生……”
沈柠喉咙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知道那些奴役很苦很可怜,却从未,也刻意不愿去细想……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真的看到了,除了心里难受她又能如何?
慕夭还在那里缓缓道来。
“我娘也说我姐姐死了好,她也想死,但放不下我……我是马棚里喂马的,除了挨鞭子,算是运气比较好的,因为我娘和马夫好,马夫护着我一些,也尽力护着我娘……他说,我们像是住在马棚里的一家三口……
后来,也是马夫红着眼,哆嗦着将我娘拖出马棚,送去花园宴会上。
那些人和往常一样在饮酒作乐,其中一人却说,他得了乐子,爱犬却孤零零卧在一旁,让主家给他的爱犬也找个乐子。
他说寻常母犬配不上他爱犬的血统,然后主家就想到了马棚里的我娘,让马夫将人拖出去……”
沈柠有些忍无可忍:“你别说了。”
慕夭却笑了:“柠柠,这些事,你听都听不下去,却可知,那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说完,他的语调又温和了些:“你别怕,我娘……她只是死了,没有受那非人的侮辱。”
沈柠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可接着却听到慕夭说:“是我杀的她,她求我杀了她。”
在沈柠有些惊悸的眼神里,慕夭微微笑着:“那人说我杀了我娘,那便让我陪他的狗……不过,席间地位更高的人瞧上了我。”
他笑吟吟:“我那时十三岁,生的唇红齿白,马夫总是告诫我不要出马棚,那是我第一次离开马棚,就被瞧上了。”
“他将我按在饮酒的木几上……我正好能看着我娘,她躺在地上,脖子下一滩血,好像在笑……”
“柠柠你说,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这样活呢?为什么……要有人是奴役呢?”
沈柠说不出话来,慕夭又倏地笑了:“柠柠,你这样好的人肯定也不明白的。”
他伸手,像是想摸沈柠的脸,可手刚抬起来却又收了回去。
“所以柠柠,你看到的我,就是真正的我,低贱、肮脏……身不由己,我也想做你真正的朋友,没有欺骗,没有伪装地在你身边……你别恨我,好不好?”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边的暗卫沉声开口:“沈小姐,前边路都被暴民封死了。”
沈柠心里一沉,问他:“解药送出去了吗?”
头顶响起金雕的啼鸣,那暗卫沉声道:“解药送到了,但我们被暴民隔开,无法汇合。”
五月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神情凝重:“后边也要被堵上了……那里是守城军。”
沈柠让五月拽着慕夭出了马车,站在马车上往前看去,前面不远处就是城门,可城门前的路已经被堵死,无数暴民手持棍棒刀剑,寥寥无几的守城将士被逼到角落,扔了武器不敢反抗。
沈柠咬牙:“用慕夭威胁。”
五月将慕夭拽到车前,扬声开口:“这是你们的天心教教主,不想他死就放下武器!”
前面那些正朝他们逼近的暴民动作缓了些,然而,却没人放下武器,只是停顿了一瞬就再度逼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慕夭无奈苦笑:“柠柠,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不认得我。”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出现一队守城兵,为首的赫然是平宁的陆知县。
沈柠心里一动:“陆大人。”
那些守城兵气势汹汹骑着马,冲倒了一大片乱民。
陆知县看到沈柠和她手里的人,顿时露出惊喜模样:“沈掌柜,太好了,你居然将天心教教主捉到了,外边徐三爷已经带兵围住了平宁……把人给我,我着人夺回城门让徐三爷带兵进来平乱。”
陆知县说的是好消息,可沈柠一颗心却瞬间沉了下去。
她知道现在虚与委蛇也没用了,便直接问:“陆大人是如何认得天心教教主的?”
陆知县神情一僵,下一瞬,倏地冷笑:“沈娘子倒是不蠢。”
话音未落,他挥手:“上。”
那些守城兵直接攻了过来,沈柠周身剩下的四名暗卫齐齐迎了上去……
暗卫身手凌厉,可面对大量骑兵冲击明显处于劣势,五月神情急切:“小姐,不要管慕夭了,我带您上城门,拼死送您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直温顺毫不反抗的慕夭倏地动了。
五月见机很快,立刻拔剑,可慕夭的身形更快,眨眼间便与五月数次交掌,竟是片刻间便将五月打飞。
眨眼间,沈柠又落入他手里。
“筋脉寸断练过缩骨术过的人,穴道是封不住的……柠柠,你真的很让我意外,只是可惜,你一人之力终究有限。”
他缓缓握住沈柠手腕:“放心,我不伤你,只是需要你暂时委屈一下。”
随着慕夭轻柔到堪称温柔的拍在沈柠几处穴道上,沈柠便瞬间失去反抗的力气,一动也动弹不得了。
“这次,柠柠应该不是假装的了吧……”
说完,慕夭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城门走去,方才那些还一副不认识慕夭架势的乱军,齐刷刷后退让开道路。
沈柠知道,这样精心谋划的暴乱根本不是自己能对抗的,她唯一松了口气的是好在拿到了解药,元月他们暂时应该没事了。
被慕夭抱着从那些乱军中间走过,沈柠看到,那些人衣衫褴褛,疯了一样满眼都是毁灭一切的恨意。
慕夭低声说:“柠柠,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怒了吗?本是最卑贱的奴役,却手染鲜血向高高在上的主子索命……”
那些人仿佛满眼疯狂,好像根本不把死活放在眼里。
慕夭好像也不在意,不在意今晚还会发生什么,不在意自己能否从被重兵包围的平宁逃生。
“他们知道自己会死。”
慕夭抱着沈柠一步步沿着台阶爬上城墙,神情很平静:“但即便是死,他们也愿意,他们要让奴役凌虐他们的主家付出代价,让世间所有人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为此,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没关系……”
登上城墙,慕夭回头看了眼抢夺了城门后越来越多往城门处聚集而来的奴役们。
他的笑容竟是十分艳丽:“无他……不欲为奴耳。”
“徐三爷,还是应该称您……徐将军?”
慕夭似笑非笑:“徐将军表面去信州调兵,实际却是去了云州……这一招声东击西着实令人防不胜防啊,不愧是徐三爷。”
所有人都以为徐之翊去了信州,却没想到,到信州的是伪装成徐之翊的裴元洲,如今裴元洲失去踪迹,徐之翊却带着云州兵从天而降。
明显早有防备。
此刻,徐之翊一改往日白袍矜贵的轻佻模样,穿上了一身银甲,只是笑容依旧散漫:“过奖了,慕教主。”
两人已经刀兵相向,却你来我往十分客气,好像旧友会面一般。
慕夭笑吟吟道:“我们这里都是可怜人,不过是想杀一些为富不仁的主家,奔个自由身,徐三爷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让开城门让我们离开……我们呢,乖乖走人,让您兵不血刃接管平宁,如何?”
徐之翊摇头:“不如何。”
他说:“上次勾结倭寇围攻信州的事情还没查清,要不这样……你将朝中所有与你天心教有往来之人的名单交给我,我便立刻放你们离开,如何?”
这次换慕夭摇头了:“也不如何。”
“看来你我都不愿退让,那……”
慕夭将沈柠拉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笑问徐之翊:“不知这位沈娘子,能否让徐三爷稍作退让呢?”
徐之翊之前在看到慕夭身旁的沈柠时,神情就已经变得冷厉,在看到沈柠被慕夭拽到身前,他总是带着笑的桃花眼中闪过寒芒,。
可接着,徐之翊却是毫不在意哼笑了声:“慕教主,你是天心教教主,这般枭雄人物,居然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不甚亲近的外甥女放你走?”
从身侧侍卫手中接过弓箭,徐之翊搭箭缓缓拉弦:“别说是没有血缘的外甥女……便是真正有血缘,也没甚要紧。”
话音未落,嗖得一声,箭矢破空直刺城墙之上,竟是直直冲着沈柠去的。
那道箭矢破空而来,沈柠瞳孔骤缩,下一瞬,她就被慕夭一把拽得躲开。
慕夭冷笑:“徐三爷真是好狠的心,不久前您还为了这个……”
徐之翊嗖得又是一箭逼回了慕夭的话,与此同时,他身后一行黑甲将士齐齐举起弩箭直指城墙之上。
他竟是半分也不顾及沈柠性命,直接下令,顷刻间,箭如雨至。
慕夭原本带着沈柠是为了威胁,这一瞬他却反而成了那个保护沈柠的人。
眼见徐之翊竟然半点也不顾及沈柠性命,慕夭一把将沈柠护在身后,挥剑便隔开了如雨的箭矢,身边的人立刻护到他周围。
身形闪动间扯到腰腹伤口,慕夭动作一滞,就在这时,城墙下却鬼魅般仿佛凭空出现了数道黑影,齐齐攻来。
慕夭身侧的黑衣人迎了上去,可也是这时,另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至,直直一剑劈向慕夭。
与此同时,城墙下方,徐之翊再度一箭朝慕夭射过来。
慕夭若是躲避,那一箭便会射中他身后的沈柠,可若是不躲……隔开长刀避不开箭矢,去阻挡箭矢便躲不开长剑。
沈柠一动也不能动,看着周身的刀光剑影,满头冷汗,远远感觉到寒意逼近,正在毛骨悚然间,却忽然被慕夭转身护在身前。
然后她就看到一道箭矢刺破他胸口,慕夭身形僵滞,唇角溢出血迹。
下一瞬,他就被黑衣人一剑劈得向后跌去……下坠前,他抬手拍在沈柠肩上解开了她被封住的穴道。
眼见慕夭就要向后倒飞跌下城墙,鬼使神差一般,沈柠上前一步伸手去拽他,却被那下坠的力道拽的砰的一声撞到石壁上,撞的她一阵眼前发黑。
“柠柠……”
慕夭明显没想到沈柠会拉他,怔怔抬头看着沈柠,倏地冲她笑开:“认识你真好。”
说完,他另一只手直接掰开沈柠的手,直直往后坠入下方水流湍急的护城河中。
沈柠整个人都有些懵,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哭喊:“柠柠。”
是被同样抓上城墙的谢云清,谢云清刚被拖出来就看到了沈柠,身边看押的人被杀死,她连忙朝沈柠冲过来。
紧接着,她身后的沈念也扑了过来:“姐姐,娘亲……”
刚跑出两步,她像是无力支撑轰然扑倒,撞到了谢云清背上,谢云清猝不及防被撞得往前扑去,直直将被撞得头晕目眩的沈柠扑得向后倒去眼见就要跌出城墙垛口。
谢云清睁大眼发出凄厉的哭喊:“柠柠……”
也是这一瞬,一道黑影沿着城墙飞掠而至,一把抓住沈柠将她拉进怀里,足尖踢在城墙壁上,苍鹰般直直掠起,旋身稳稳落到城墙上。
“沈柠……”
萧南谌将沈柠紧紧抱在怀里,满心后怕。
沈柠长长吁了口气:“阿南,我没事。”
谢云清踉跄着爬起来,想靠近却蓦然停下。
她方才差点害死沈柠。
不敢再靠近半步,谢云清颤抖着问:“柠柠如何,柠柠如何了?”
萧南谌满眼冷意看了眼对面母女两人,没有理会,不发一语抱着沈柠下了城墙。
这时,城墙上天心教的人已经被承影赤霄两人带着平宁卫清理干净。
赤霄低声对承影说:“方才你太狠了,差点连累沈娘子。”
承影大惊:“你想害死我?我何曾连累沈娘子?”
赤霄低声说:“除非你把那把雪魄剑给我,不然我就跟主子说……”
承影大怒:“无耻之徒!”
这边,城墙上尘埃落定已经开始斗嘴,下方,城门被打开,徐之翊带着重甲兵一步步逼进城中,那些暴乱的奴役嚎叫着拼杀着,却像镰刀下的麦子,一茬一茬的倒下,被收割。
可自始至终,无人后退。
然而,怒火滔天却也抵不过锋利的兵刃,没过多久,暴乱的奴役被尽数镇压,等待他们的将是最可怕的极刑。
徐之翊上了城墙,就看到被下属拖过来的陆知县,短短一夜,陆知县像是衰老了十几岁,鬓角变得花白,见了徐之翊,哼笑了声。
“徐三爷,你还没赢。”
这时,城墙上刚刚接管的守兵大喊:“报……有敌情。”
平宁城外,信州布政使杨旭身穿铠甲,带着三万信州军围住了平宁。
徐之翊登上城墙,看着外边黑压压的信州军,似笑非笑:“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杨旭一改往日和煦模样,胡须抖了抖,满眼狠厉:“听闻平宁暴乱,天心教夺城,信州军前来剿匪……”
“哦,是吗?”
徐之翊笑了笑:“昨日我派幕僚裴元洲去信州调兵,裴元洲却被扣押……杨大人,这是何意?”
昨日,裴元洲伪装成徐之翊前往信州调兵,却被杨旭着人扣押,信州军按兵不动,若非徐之翊声东击西调来云州兵马,如今平宁怕是已经落入天心教手中。
看这些暴民疯狂凶残的模样,搞不好已经要屠城了。
杨旭身为信州布政使却扣押身负皇命的“徐之翊”,这是已经按捺不下去了。
徐之翊冷声质问:“杨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杨旭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随即咬牙:“我只知道,三爷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若是你将我的东西交还于我,本官这就率军回信州。”
徐之翊笑了:“杨大人说的,是这个吗?”
他缓缓举起手,手里握着一个册子,像是账本。
看到那个册子,杨旭眼睛蓦然睁大,目眦尽裂:“果然在你手中。”
都指挥使周成录与知府陶永安接连被抓,杨旭知道自己也很危险,他一直防备着军中的谢允城,却不想,竟被看着不着调的徐之翊偷了家。
这账目上有他这些年走私、受贿以及通倭的所有账目往来,陶永安与周成录的家小都在他手里,他们是怎么敢的!
杨旭怀疑到徐之翊时便当机立断将前往信州借兵的“徐之翊”扣了下来,豁出去杀个徐三爷保住自己,却没想到,那个徐之翊居然是假的。
也是这时,杨旭才终于确认,徐之翊的确知道了,所以才会用声东击西这招安抚他。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行为有多疯狂,可他别无选择,所以才敢豁出一切拼了。
毕竟,狠下心拼一把还有生路,若是真等徐之翊把东西带回京,等着他的,就只有剥皮揎草灭九族。
杨旭抬手,身后远处信州军齐齐举起刀兵。
他一字一顿:“徐三爷,我数到三,一……”
徐之翊问他:“你要如何收场?”
杨旭面无表情:“匪祸如山,邪教屠城,平宁覆灭,三爷您,壮烈牺牲……二!”
徐之翊嗤笑摇头:“你可能想多了。”
杨旭眯眼:“平宁失陷,邪教占据城池,传令下去,破城剿匪!”
身后将领神情狰狞大声传令:“平宁失陷、邪教屠城,所有人听令……破城!”
“破城!”
一声声命令往后边军队传去,伴随着哐哐的铠甲撞击声,信州军杀气腾腾,蓄势待发。
可也就是这一瞬,地面忽然颤动起来。
杨旭正要挥下的手突然僵住,他下意识回头……只看到远处腾起的灰尘。
身边将领皱眉:“大人,有重甲兵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