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坠落/今年港岛下雪吗by王三九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14
南嘉外婆痊愈的几?率也极小,拖延时间越久越不可能,能从她嘴里探出关于树下宝石的消息已?经很难得了。
那就?只能查碧玺的归属。
陈祉敲给沈泊闻一个跨洋电话。
那边料到他没?好事,“又怎么?了?”
“我查到她母亲去世的一点线索。”
“你怎么?越查越远了。”沈泊闻问,“你老婆的事,周今川怎么?说?”
“他不说。”陈祉说,“我现在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
“纪意欢。”
沈泊闻沉默。
陈祉大致讲了下。
纪大小姐是珠宝圈顶级设计师,自创品牌,家里有?矿,找她做珠宝鉴定合适不过,且这件事要秘密进行,避免走?漏风声,不能交给外人来做。
“为什么?一定是她,你母亲不是也懂珠宝吗?”沈泊闻问。
“她最?近催生,不想找她欠人情。”
找陈夫人鉴定,她少不得会追根究底。
只有?纪意欢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你问纪意欢呗,打我电话干嘛?”沈泊闻不耐烦。
“我和她不熟,你把她叫回?国?亲自帮我们鉴定下。”
“你在说梦话吗。”
“沈泊闻,我这是给你见她的机会。”陈祉振振有?词,“如果你告诉她是帮她好朋友的话,她会很乐意回?来,你们夫妻三年不见,小别胜新婚,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好好谢谢我。”
“我谢谢你这个大好人,要我给你磕两个吗。”
“不用,还没?过年。”
沈泊闻气?得七窍要流血。
“我是为你好,提醒你早点把人接回?来。”陈祉说,“不然她外面养几?个小白脸,你只能做小了。”
“……”
纪大小姐有?钱有?颜,可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我为什么?做小,她喜欢我那么?多年,我们有?结婚证,她还给我写过情书。”沈泊闻忽然平静,“我又不是你。”
灿烂明朗的天,空气?陡然冷却。
陈祉随手折下一枝金桂,浓郁的桂花香浸满指尖,隔着十万八千里,彼此不见彼此的神色。
“挂了。”
沈泊闻:“挂掉干嘛,再?聊几?句?”
“时候不早。”陈祉冷嗤,“我要去接我老婆下班了,我又不是你。”
“……”沈泊闻,“你没?给她配司机吗。”
“配了,她喜欢我去接,不行吗。”陈祉说,“没?办法,老婆太粘人,有?点头疼。”
“你头疼就?让她男同?事去接,她多的是伴舞。”
“滚。”
“你也爬。”
声音戛然而止。
这次真挂了,各自忍住把对方?拉黑的冲动。
下机后,到港岛去舞团的路上,陈祉困意消散。
之前接南嘉她正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同?事说说笑笑。
不认识还能聊那么?开心。
陈祉朝前方?特助要了顶黑色鸭舌帽,没?有?在车里等?,简单压下帽沿就?出去了。
港舞因为出事而后来添置的保安团队,大厅比之前肃穆冷沉,整体灰白色调,陌生人会极度显眼。
鸭舌帽和静谧的步伐,使他更容易引人注意。
“您好。”前台小姐一看陈祉这架势,不由得吓了一跳,“您是……”
那帽子戴得实在碍事,陈祉随手拿掉,往后面一扔,跟随的助理随即接住。
“找人。”陈祉言简意赅。
之前他们投资团来这里考察过,前台小姐看他只觉得眼熟,又见后面跟随的属下,尽管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下意识判断为不可招惹的人物,便礼貌询问。
“您有?预约吗?”
这个点,南嘉应该出来了。
陈祉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上方?大屏幕上的时间,“我在这儿等?她。”
“您可以说一下名字吗?”前台礼貌询问,“我们这边是不允许陌生人逗留的。”
特助忍无可忍,“什么?陌生人,不认识陈少吗?”
作为前台,竟然不认识舞团的背后投资人。
前台一脸疑惑,一旁的老师拿起眼镜戴上,只一打量,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陈,陈少。”
生怕得罪人,前台老师立刻穿过柜台,小跑过来,“陈少,您找谁?我们这就?叫人出来。”
陈祉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来人,漫不经心应,“我找我老婆。”
“啊?”老师一愣,“陈少,您,您过来是找老婆……?”
这一声比陈祉的声音还大。
南嘉本来随队员一同?讨论表演的事,大家伙儿目光不约而同?被这一声带走?。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
南嘉步伐略滞,小脸错愕,陈祉怎么?进来了,之前不都是在外面等?她的吗。
而且他刚刚说的什么??
“方?便问一下。”老师战战兢兢,“陈少,您老婆是?”
似是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陈祉纠正:“刚才说错了。”
微顿,他补充:“我找南嘉。”
南嘉沉默。
他这到底是澄清还是公开。
路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议论声从窃窃私语扩升至七嘴八舌。
离南嘉最近的一个队友小心翼翼询问:“刚才?没听错的话,陈少好像是来找……嘉嘉姐的?”
大家都没有?听错。
这位太子爷是这样说?的。
而在此之前,陈祉说?的是——他来找老婆。
那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南嘉左右两边汇聚大量疑问和惊诧目光。
“嘉嘉姐,陈少是来找你的吗?”她身侧的小男生难以置信,“他一直在看你,刚才?还说?过来找老婆,你是他什么人……”
到底是大少爷口误还是他们听错了?
又?或者,重名?
“是,他来找我的。”南嘉没有?否认。
这一认,大家伙更目瞪口呆。
南嘉和陈少关系非比寻常。
联合之前种种,在她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南嘉刚来就空降首席的黑天鹅角色,之后又?压过白思澜成为舞姬女主,后又?自爆周家千金的身份。
尽管她不姓周,从白思澜的态度可见南嘉和周家还是有?联系的。
结果现在又?冒出一个已婚身份?还是和陈家太子爷?
“天啊,唔系啩。”有?人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佯装要摔倒被旁人给扶着。
还有?几个白思澜的旧友,此时恨不得把脸埋起来,她们习惯在集团慕强欺弱扩张势力?,结果这次欺了个boss老婆。
陈祉单手抄兜,比所有?人都要处之淡然,比起南嘉陷入被盘问的处境,他对她身边的男队友更感兴趣。
和她搭档的男主角有?过了解,岁数不小,正儿八经的合作?关系。
但她身侧站的清秀小男生就是他上次看到的那一个,肌肤白净,眼神清澈,声音乖乖巧巧叫什么嘉嘉姐,时不时还朝南嘉天真懵懂地看几眼。
陈祉留白的话停滞,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她走来,他到她跟前时,其他不相干的人不自觉避开。
这阵仗跟接亲似的。
南嘉对旁人尴尬讷笑?,转向?他时小眉头皱紧,但没有?当众给他难堪。
陈祉朝她递手时,她犹豫片刻接去,十指自然相扣。
谁都没有?解释,手挽手离去,留下错愕的人群。
前台的反应较为迟钝,作?为第一个接待陈祉的人,等人走后才?吃到一口瓜,“刚才?那个人是陈少吗?他到底是来找老婆还是来找南嘉的?”
老师唏嘘,“他们手都牵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南嘉就是陈少的老婆。”
老师离得最近,听得最清楚。
只是一时没能消化。
“怪不得她上次提前知道舞团福利改革的事情,肯定是陈少透露的。”
“那她之前跳奥吉莉娅和现在的妮姬娅,也是陈少那边的意思吧?”
“她跳女主还有?什么可争议的吗,考核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要是不能跳大家早闹了。”
这段时间舞团非常和平,没人对角色再?有?争议,南嘉的妮姬娅除了情绪表达上的老毛病,动作?从来没有?失误,连经验老道的男主搭档都自叹不如。
出去后,南嘉就松开手,走在最前面。
陈祉亦步亦趋跟随,跟得太近,南嘉似乎嗅到熟悉的桂花香,忽然停下来。
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过,最近神经如此异常。
她转过身,心情尽量平息,环手抱胸一字一句质问:“陈祉,你到底在做什么?”
特助眼光特别灵敏,“不好意思陈太,是我刚才?不小心泄露了陈少的身份,他刚才?其实是有?戴帽子的……”
说?着呈现出手里的黑鸭舌帽。
“我没问你。”南嘉说?,“闭嘴。”
特助第一次感知到,这位小太太冷起来,比雷厉风行的大少爷更难对付。
她看向?陈祉,“你来说?,你别闭嘴。”
“……”陈祉若无其事,“说?什么。”
“你刚才?怎么直接进来了。”
“外面等太久,想进去看看你在做什么。”陈祉说?,“没有?故意暴露我们关系的。”
南嘉但凡信他一个标点?符号她就是傻子。
“你这样我很难堪。”她叹气。
“难堪?”陈祉靠近一些,霞光投落的一大片阴影遮掩着她,轻嗤一笑?,“周嘉礼,爷有?那么见不得光吗。”
她蹙眉。
“故意的又?怎样,你还想把我隐藏多久?”
“你就这么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合法合规的夫妻,我不是你朋友。”
她只说?了一句。
他就有千千万万的理由反驳她。
南嘉摸向锁骨上的咬痕。
这人又是对她做标记又是装作不经意公开关系,他到底想干嘛。
“算了。”陈祉没等到她的回应,自顾自淡淡陈述,“我会告诉大家,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继续隐瞒。”
说?罢要走。
衣角忽地被她小指拽住。
南嘉深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马上就要演出了,和大家和平相处,你过来说?我是你老婆,你让队员怎么想我,都不能专心训练了。”
她一字一顿和他解释理由。
陈祉没太听得进去,唯一听得懂的意思是,她是怕影响演出才?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至少要等演出顺利结束后,让大家觉得她并不是靠陈太太这个身份走后门才?出演的女主。
陈祉:“所以?”
“现在没辙了,就这样呗。”她放开他,“你不用解释,反正迟早要公开的。”
白思澜和小乔先行知晓,其他人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她不反对公开,是觉得这时候不方便。
“我没别的意思。”陈祉语气缓和,“只是想看看你身边有?没有?不怀好意的人。”
“这里能有?什么坏人。”
“刚才?叫你嘉嘉姐的衰仔是谁?”
上次帮她拿包裹,今天怎么又?走一块儿了。
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谁……”南嘉回?忆,“你是说?小金佛吗。”
“这是什么。”
“舞姬里的角色,大家都这样叫他。”她说?,“他是我们组的,要一起训练,平时少不了接触。”
“哦,长得很端正,很受欢迎吗。”
“嗯,声音也挺好听的,性格很温柔的一个队友。”
“……”他看上去很像是在和她夸人吗。
南嘉最后总结:“不过我和他很少接触。”
小金佛有?自己单独的变奏,和妮姬娅没有?特别多的接触,训练结束交流是因为大家都在帮她调整情绪。
港舞对舞姬的第四幕做了很大的调整,不同于所有?流派,在神的震怒导致所有?人阵亡后,男女主并没有?在天堂双宿双飞,港舞的编排中,女主和男主跳的双人舞,本?该连接两人的一条纱带中途断开,女主最终选择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南嘉没跳过这种,无法理解张老师所说?的从“哀怨”到“凄凉”最后到“释怀”的过程是如何饰演的。
到车上,她继续看视频学习积累。
南嘉正入神,突然听到旁边的陈祉问:“我声音不好听吗。”
“……”
陈祉指尖攥着一杯薄荷冰水,刚从放香槟的小冰箱取的,冰汽刚好,骨节泛冷。
连同声音也透着一股清冷的寒气,声线磁性清晰,和奶声奶气的小男生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更有?一种低沉的蛊意。
她嘀咕,“好端端问这个干嘛。”
陈祉掐了把她的腰,将人揽过来,继续问:“我不温柔吗?”
“……”
“说?话。”
“……温柔,你最温柔。”
她哪敢否认,生怕这个和温柔半点?不沾边的大少爷给她拎到腿上逼问。
陈祉不是很满意她的敷衍。
看到她在专注学习屏幕上的训练视频,还是没忍心继续撩拨,自己别过去冷哼一声,温柔那挂有?什么好,娘唧唧的。
南嘉不打算和他啰嗦了,专注学习。
她有?天赋,却也努力?,这些年不管在哪,芭蕾从来没有?间断过,之前被抢角色时,自己就在家里练,那专门为她设立的练习室,是她一片小天地。
她只沉浸于舞蹈中,身边男队员再?如何,其实对她来说?,只是男队员。
距离南嘉演出前,陈祉这几日没有?打扰她,给她充足的睡眠时间。
她在训练厅,他呆在书房,互不干涉。
许管家给送来两份文件。
一份是DNA报告,一份是信。
可能是和她那位朋友联系过的原因,她在西伯利亚的信没有?再?被寄来。
送来的这封是他去欧洲没几天寄来的。
他本?来不想看。
但南嘉没有?给他写信。
最终拆开信封。
巧合的是,这三?封信的时间,从内容上看,是从前到后的。
这一封字迹不再?潦草,很平和。
【今年西伯利亚寒流能吹到港岛吗,港岛能下雪吗,我能回?去吗?】
三?个问题。
问的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一封莫名传递着平静的绝望。
确定自己回?不去了,也没钱买明信片了,所以她平和。
这一次,陈祉没有?再?烧掉一角。
他握着一支钢笔,在最下方龙飞凤舞落一个字:
【能。】
天晴风熄,屯门的青山禅院,闭一天关。
青山寺是港岛佛教发源地,第一间佛寺,岁月悠久,陈设老旧,地理位置缘故远不及其他寺庙吸引游客,冷冷戚戚。
三?门屋脊上刻有?梵文,饱经几十年风霜,中心为屋顶雕塑双龙夺珠的大雄宝殿,主持法会典礼,供释迦牟尼佛如来等,也有?供菩萨的地藏殿,悬梁挂串串塔香,青烟和香火浓郁。
陈祉清晨就抵达这块区域,主持亲自接见,约半小时后,周今川姗姗来迟。
这边车路被封,他只能爬山路,没有?提前通知,没做好爬山的准备,半小时山路愣是步行近一小时。
知道陈祉叫他过来不会有?好事,周今川仍坚持赴约,次次客气。
陈祉对他从没有?好脸色,见他第一面,坚硬皮鞋踹他大腿上,一下子将人踹得跪在生冷地面,膝盖磕碰出清脆的声响,周今川猝不及防,险些来不及以手支撑,颇为狼狈地半跪。
在他的前方,是庄严肃穆的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又?名幽冥教主,佛教中负责超度亡魂,帮助死者摆脱无涯苦海,前去往生净土。
周今川没有?看镀金的菩萨雕像,慢慢收拢手臂,不慌不乱,似乎对自己命运早就有?过预判。
两张复印单被陈祉的私助撒下去。
分?别落在周今川的左右方。
“机车男的DNA调查结果出来了,你猜是什么。”陈祉居高临下,“和多年前害死她母亲的小偷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周今川想要隐瞒的这个人,不仅想要害南嘉,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他没有?死,只是那个小偷的身份消亡了,实际上人以另一个身份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还骑车差点?撞伤她。
周今川压根不怕他们查到DNA,因为他早就知道陈祉找不到人,这一切都在周今川掌控之中。
可是按照时间推算,那小偷作?案时周今川才?十几岁,他哪有?这么大能耐。
只可能是,他的家人,父母所为。
他父母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小偷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从她家里挖到一颗价值不菲的碧玺戒指。”陈祉说?,“当年那小偷想偷的应该是那玩意吧?他一个一无所知的无业游民,为什么会知道去偷这个?”
江院长说?,小偷口袋里有?港币,和港岛有?来往。
身份敲定,不是周家的亲友,但周今川如此隐瞒,那就有?他的理由。
“这个人曾经是九龙老街的混子,是你们家看上碧玺,指使?他去偷的吗?”陈祉皮鞋无情地踩在那张落在地面上的DNA化验单上,“结果不小心把人推下楼了?”
凶手害死南嘉母亲,怕南嘉报复,又?想让她消失吗?
这是目前,根据已有?消息所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推测。
具体真相,只有?周今川自己知道。
他一直不说?话,不承认不否认。
哪怕事实,即将摆在眼前。
他也想要那最后的体面。
没关系,对陈祉来说?,已经掌握一个关键的消息。
那就是。
南嘉根本?不是周今川让出去的。
他一点?都不想让。
他之所以把她推走,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根本?不是兄妹关系的束缚,而是他们家和她之间可能隔着血海深仇。
周今川长跪地面不起,陈祉也基本?是跪着的,面朝菩萨跪着,为了调查多年前的真相他这段时间翻了南家母亲的老家,对她多有?打扰,今日份半小时步行上寺庙和叩拜祈福是对已故丈母娘的尊重。
他自己跪,也要押周今川跪,朝普度众生的菩萨跪,向?难以安息的亡灵跪。
方清喜女士死因至今未查明清楚,没有?任何交代,而周今川明明知道当年真相却隐瞒不报,继续在南嘉面前当伪善的竹马哥哥,他最该磕头谢罪。
“你怎么不害怕?”陈祉说?,“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南嘉?如果她知道你们家和她的杀母仇人有?关系,会怎么想你。”
还会觉得他是她记忆中温柔美好的哥哥吗。
周今川要的,就是这个体面吗。
终于,周今川无声地笑?,空洞的眼神溢着星点?的碎光,好像以一种非常鄙视的眼神睨着他,“你查清楚了吗?你有?证据吗?”
都没有?。
陈祉只是通过周今川的反应,判断周家和那个凶手有?关联,那么久以前的事,从哪去挖证据。
摆在眼前的,只有?DNA报告和一颗顶级碧玺,这如何证明和周家的牵连。
口说?无凭,没有?证据的事怎么作?证。
何况,他其实并不清楚,周家和小偷的真正关系。
“你告诉她吧。”周今川单手捂着心口,气息很低却又?上扬,“陈祉,你觉得她信你还是信我?”
陈祉原本?扣着他后衣领的力?道突然一紧,手背青筋暴突,面容瞬时阴鸷。
被说?中,才?如此怒不可遏。
周今川从徒步上山耗尽体力?后就没怎么走动过,衣领被陈祉提起来,人也被他束缚在巨大的力?道中时,几乎同一个体型的他始终没有?挣扎。
“我现在给你一个体面的机会,可以替你隐瞒,但是你要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要他死。”陈祉攥紧他衣领,一字一顿,“我不像你,她的安危,比我几辈子面子加在一起都要重要。”
如果七年前,两人角色对换的话,陈祉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对她存在潜在威胁的人活下去。
他怙恶,歹毒,残忍,不择手段。
他是暴虐的龙卷风,但中间最温柔安全的风眼位置,会留给一个人。
周今川摇头:“找不到了,他离开港岛了。”
错过最佳寻找机会。
人溜之大吉。
南嘉暂时安全,但危险未知。
砰地一声。
陈祉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挥了上去。
周今川吃不住力?,踉踉跄跄地往后跌去,他今天似乎格外虚弱,被一拳打得连连后退,最后竟然昏倒在地。
陈祉面无表情睨视,踢了踢没动静的人,探过鼻息后,让人把他抬走。
抢救室亮灯。
南嘉来的时候,陈祉背靠冰冷的墙壁,长身玉立。
她的脚步声传来时陈祉就抬头看去了,伸出一只手将她召来,带过她薄薄的后背将人半抱着。
她嗅到他斯文衬衫上,浓郁的香火,烟土气息。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哪儿了?”她语气焦急,“周今川怎么了?”
陈祉薄唇微动,喉间滚出两个字。
“没死。”
还有?生命迹象。
此时此刻,最不希望周今川死的人,是陈祉。
南嘉就这样望着陈祉。
第一次她视线如此?犀利锋芒是七年前,泼他?水那次,轻蔑,倨傲,没背景没家底却比他?这个叱咤风云的太子爷还要不可一世。
那次是自上而下。
这次是自下朝上。
南嘉的眼睛逆光,像不见底的夜,笼罩漆黑的暗河,剔透不晶莹,浑着复杂情?绪。
“是你?做的吗?”
她接到陈祉电话时,他?说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他?说,你?哥要死?了?,你?要不要来?看他?最后一眼。
南嘉起初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报出医院的地址。
她浑浑噩噩地过来?,一路上思绪如同?野蛮生长的杂草,肆意往周边蔓延,她没有?对陈祉的话产生怀疑,她想?起的是母亲,父亲去世的情?景。
在这一刻,心灵发出疑惑拷问,为什么命运一定?要如此?,为什么要让她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是不是所有?人都不该对她好。
她真的不是扫把星吗。
她依然没有?哭,和他?们刚开?始走的时候一样平静,要先坦然接受这一切,攒足力气之后才有?力气悲恸。
路上她甚至忘记问陈祉,具体发生什么事,周今川为什么进的医院。
来?到医院看他?神色沉着,才想?起来?追究事情?因?果。
她知道他?们私下有?项目合作,会见面交流。
她不知道为什么两家已经维持那么久的和平,为什么突然会出事。
“我只是打了?他?一拳。”陈祉轻描淡写,“他?就昏倒了?。”
是周今川自己身体虚。
山都爬不了?,挨一拳就倒,怨得了?谁。
他?没有?解释今天的细节。
南嘉也不想?问,那股混乱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地溢上来?,她失神地望着眼前的人,如果,周今川醒不来?的话,她该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都忘记从一开?始两人的婚姻是因?何?而起的。
他?们本来?就薄弱的关系,中间如果架着一条人命的话,该怎么延续。
南嘉胸闷得快喘不上气,没有?给他?一句质问,“我出去透透气,有?情?况再叫我。”
陈祉没有?跟上,两个新更换的保镖无时无刻跟随她左右。
急救室就在一楼,南嘉拐了?个走廊就看见出口,加快脚步过去,这边的医护人员和家属也很匆忙,迎面险些撞上两个人。
周音和白思澜。
她们两个同?时过来?,刚好碰面,见面就吵。
她们并不知道周今川什么情?况,陈祉电话里没和她说,自然不会和别人说,只通知了?对应的家属,白思澜应该是通过周今川的秘书知晓这件事。
“我和今川已经决定?要结婚了?,音音,希望你?以后对我客气一点。”
“客气?你?别痴人说梦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姓周,他?还是我哥哥,我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周音被这句笑到,停下脚步和她吵,“你?算什么东西,吊着我哥这么多年,玩够了?知道找他?结婚了?。”
白思澜脸色一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也没有?吊他?,是他?自己一直对我好。”
“你?在炫耀什么?我哥对谁都好,路边的狗他?都要摸两下。”周音冷笑,“他?是个烂好人,我们可不是,我们全家都不喜欢你?,你?不可能进门的。”
白思澜这阵子没来?舞团,也没营业娱乐圈,只忙于和未来?小姑子掰扯。
周音太难对付,她撒泼打滚不讲理,说什么都没用。
“爱能迎万难,他?会站在我这里的。”白思澜自艾自怜,“我知道你?们是嫌弃我的出身,这是我没办法的事。”
“你?也知道你?这个私生女和那个酒吧歌女的妈上不了?台面。”
“我早就和她不联系了?。”
“那又怎样,你?在向我示好吗,但我觉得你?更恶心,不仅出身不好还不孝。”周音说,“我哥可是很孝顺的,尊老爱幼。”
白思澜攥紧拳头。
“你?要是不图我们家钱的话就嫁吧,反正我哥手里没实?权,所有?家产都在我爸妈那边,家里的房子,车子,股票,一分都不会分给你?。”周音扬眉,“本来?只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也是归我,你?什么都别想?了?。”
爱迎万难,这是他?们第一难。
白思澜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音最后还朝她隔空啐了?下,摆头走时,撞见南嘉和两边的保镖,表情?些许不自然,仍然很蔑视,但不敢像对白思澜那样对她。
“我哥呢。”
南嘉指个方向。
周音小跑过去,白思澜没动。
南嘉第一次在白思澜脸上看到痛恨和不甘的表情?。
白思澜厌恶周音,比厌恶她更厉害。
白思澜经过的时候,南嘉忽然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嫁入豪门,扫一地鸡毛。
“我们不都是吗,想?要对方不想?要的。”白思澜傲视,咬牙,“我真希望我们俩身份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