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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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伸进去,已经到最后一件保底了,羡泽也有些松懈了神经,正要往外拿,忽然感觉宝囊中有什么活物,正在主动扒拉她的手指头!
啊啊啊?!
是什么活物吗?是钟霄诈尸了吗?!
还是她伤势真的恢复活过来了?
可是她现在也不能把明心宗宗主给抽出来扔床上啊,谁知道钟霄还重伤着会不会跟伽萨教的人打起来!
不对不对,这个顺着她手指往上爬的触感不对,不是活人啊!
羡泽她在宝囊里疯狂甩手,但她又太害怕自己就这么抽出手来,她的保底会被吞掉!
什么还有比吞保底更可怕的事!羡泽真的是给自己憋出了下五洋捉鳖的勇气,眼一闭,手一抓,不管不顾的随便拿了个东西出来。
她甚至不太敢睁眼看,确认手中的确实是不会动的死物,她才小心翼翼睁开眼来。
是个窄镜。
[寻人定位刷论坛专用旗舰手镜][上品]
材质有些类似于水晶,削成非常适手的薄片,跟她手掌的大小恰到好处,她将一点灵力灌入,里头果然显露出墨经坛的文字来。
她竟然还在明心宗分坛,羡泽看到文帖发布的日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昏睡十日了……
明心宗分坛最新的消息全都是:
《[紧急通知]请所有还能够活动的弟子,到翩霜峰集合!》
《[统计中]失踪人员名单统计中(目前已有十三人)》
《【今日菜单】由于食堂被撞毁,今日仍然只能提供三菜一汤,请见谅!》
《【易物汇总中心】请有多余伤药、被褥与丹炉的弟子速速与我联系》
她只是看文帖都能想象到,明心宗弟子在慌张中迅速安定下来,继续有条不紊的在废墟上重建生活。她往下翻了翻,还有零星几个帖子在讨论,类似于:
《千鸿宫就是罪魁祸首,我见到师尊向千鸿宫少宫主出手了!》
《感觉各位脉主长老都变了,连陆炽邑都支棱起来,看起来像个人样了》
《一夜白发,心疼师尊……垂云君现在不得不开始主持明心宗上下,感觉社恐都快治好了》
羡泽看到最后一条,手顿了顿。
一夜白发……吗?
明心宗几乎垮掉, 宗主生死不明,当年囚禁他的羡泽……在他面前装乖几个月,然后给他一剑把金核掏走了。
这事要是落在宣衡身上, 以他的工作狂死性, 气吐血了还能早起开会夜里加班。
但钟以岫本来就是纯净易折,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疯魔。
不过她想了想,竟然嘴角勾起来:他那般的性子, 要是有点发疯也挺有意思的吧。
疯又能折腾出来什么花?他妹妹钟霄还在她手里, 她倒要看看自己当年亲手折断的人, 在阳光下面对她时是什么态度。
羡泽不再看明心宗分坛, 她也想了解些修仙界的动静, 随便点开几个没什么门槛的仙侠情缘论坛或天下论道分坛,几乎所有的帖子都在讨论明心宗那一夜发生的事。
关心明心宗命运的甚少, 所有人讨论的核心都是:
真龙现世。天雷落地。魔主入侵。
比较火热的文帖扫一眼标题, 就知道爆点。
比如说天下论道分坛里, 有上千人回复的大热帖文:
《冒死说出真相, 真龙不是第一次现世,这绝对是对修仙界的复仇!兄弟们如果我没说完就消失了, 你们懂的》
帖主:“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人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我也敢说话了:今天不是真龙第一次现世!当年千鸿宫牵头搞的东海屠魔, 根本不是屠魔,而是屠龙记!”
帖主:“现在想起来我都胆寒,如果不是我当时怂了跑了,我早就碎尸当场了。他们叫上那么多宗门带上所有的精锐天才,结果都是送死,我那个生龄三十七岁就成丹期的天才师姐, 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轰成了渣!”
帖主:“都说真龙死了,但我不信,我有十几年做梦都能听见龙吼。”
帖主:“当时都说明心宗的垂云君,为了屠龙而死,千鸿宫、梁尘塔还有元山书院那么多人在海里捞,你以为是捞垂云君的尸体?他们是在捞龙鳞的碎片,捞真龙打斗时掉落的指甲!”
下头的回复,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信或震惊。
“哈?什么阴谋论啊……”
“假。蹭热度吧,现在真龙现世,你就说你知道大秘密,说自己五十年前就见过龙了?”
“天下论道不愧是修仙界智商洼地,每次都蹦出来一些真相帝,然后总有人信!”
但也有人信。
“我是元山书院经史学派的,我一直在研究夷海之灾,你们知道九洲十八川如今的地形,是因为海水倒灌吗?你们知道曾经生活在平原谷底上的人们迁居的时候,有意地焚毁了许多跟龙有关的书籍吗?你们知道在地形较高的西狄,还留存有许多龙神神庙吗?”
“确实,我是梁尘塔的弟子。现在梁尘塔根本不让提五十年前的事。如果前宗主真的是为了屠魔牺牲的,为什么却不敢说?”
“有谁还记得,十几年前千鸿宫的大火,直接焚毁了三分之一的宫室,到现在都说卓鼎君还活着,但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到现在,明心宗又被毁,这很明显就是真龙忍辱负重的在复仇!我劝各位,如果谁家有人早年参与过东海屠魔,现在尽早保持距离——”
“我有点迷糊了。明心宗被毁不是因为魔主现身吗?怎么又是真龙复仇了吗?我在明心宗的亲戚说,当时他们是看到真龙和魔主分身打起来了,是真龙保护了明心宗哎……”
也有人对修仙界力量体系有了些动摇:
“你也太瞧不起真龙了吧,以前传说中不都是真龙一声吼,天下抖三抖,一群化神元婴大能就能屠龙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数百年来,修仙者就是越来越强了啊,我记得有人说千鸿宫千年前的招式和功法,现在看起来完全都是小儿科,基本就是各个宗门入学水平。”
“要我说,杀真龙也不亏,它当年在东海,能一条龙把修仙界杀断代,帖主的师姐也是轻轻松松就被轰碎了,不杀它就等着它奴役我们吧!”
“话说,真龙寿命那么长,东海屠魔之前好像也没有怎么显露过行踪吧,要不是当年千鸿宫带各大宗门围攻,说不定这真龙也不会出手啊……”
“对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龙要真的想奴役修仙界,怎么一点都见不到端倪啊!明明就是修仙界贪婪,我就不说了,这些年各大宗门出过多少腌臜事,不会有人以为修为高就是好人吗?天天教着咱们这些弟子,什么正道、什么苍生,什么天下,他们都干得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事!这数百年来有了墨经坛之后,我们还见过的脏事还少吗?!”
“这个事疑点太多了,当年几乎所有大宗门都出动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真龙要在东海现世的?他们为什么都同意要屠龙?肯定是这群大能有什么我们普通人不知道的共识啊!”
也有很多文帖在探讨“天雷”。
毕竟时隔五百年,天雷第一次降世,也就意味着几百年来光升级却没有上升渠道的修仙者们,终于被打通了路径。
但更多人是喜忧参半。
《建议化神期的各位大能不要再练了,真龙很可能会用天雷报复修仙者,劈了之后十有八九要魂飞魄散》
这个文帖倒是也挺热门,点进去看,回复全都是一样的:
“蹲一个回复的化神期大能。”
“蹲一个刷墨经坛的化神期大能。”
“蹲一个还需要帖主提醒的没有逼数的化神期大能。”
但或许是刷墨经坛的绝大多数人没有亲眼见到真龙,对这件事毫无实感,讨论逐渐变成了“真龙复仇打脸文学”的爽文风格,甚至还有些发癫的在那边回复:
“真龙大人,我举报我们梁长老是当年东海屠魔的参与者,是您复仇的漏网之鱼!求赶紧把他收了吧,这死变态给我们布置的课业真的要把我们逼疯了!”
紧接着下头就有帖文:《【墨经坛第一神龙祠】信女愿意用余生吃香喝辣换我们老大也被天雷劈中,有需要的姐妹都可以来祈祷》
这是祈祷,还是折寿?
好好好,她倒要看看是哪位宗主,点进去一看:
【!#宣衡#!】
好家伙。还带边框,生怕真龙看不见。
她大致翻了翻,如果墨经坛有热搜,她恐怕已经霸占榜首十天了,大部分人的反应还是好奇以及“这事儿落不到我头上”,只有小部分人有担忧恐惧或狂喜。
当然,点开“剑侠情缘分坛”就不一样了,现在前排的文帖都是: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觉得垂云君能活下来,肯定是给真龙卖过》
《娇软小福蛋:穿越上古时代之我被三条龙当做宝宝养大了他们却想把我这样那样?!》
《跟美女真龙度过的一千零一夜:露出▉▉强迫▉▉▉挨▉被天雷电击到不停▉▉》
羡泽面目狰狞了:啊?!
你们、你们人性才淫啊啊啊啊!
不行了她不能再刷了,她这才现世就被编排成这个样子,墨经坛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人类就拿来搞XX文学是吧!
羡泽也注意到,水晶镜面上还有别的功能。
她点了一下“寻人定位”的字样,上头就说:
“使用前提:累计发帖1次或者回帖超过20次,可以使用[1]次寻人定位功能。目前发帖1次,回帖7次,可以使用[1]次。”
“使用方法:灌入灵力,在脑中回想对方的面容,并知晓对方的名字。”
啊?使用这个功能,还要当水贴王?
这是什么为了日活开发的功能啊。
之前墨经坛赚钱的都是江连星运行的,她几乎没怎么发过帖子,所以现在也只能用一次寻人定位功能。
羡泽犹豫了一下,脑子里默默想着江连星的脸,注入了灵力。
界面上也变为:可以使用[0]次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的都是在陵城他受伤一脸灰的样子,或者是在秘境中他吃了败麟后嘴边都是血污的脸。
只是眼睛永远都是抬起来亮亮地看着她。
水晶镜上好似有个立体的坐标一般,先是显示了她的位置,然后应该是江连星的位置——
但水晶镜上却显示出了墨字:
“对方在魔域,无法显示位置,请进入魔域后再进行搜索。”
她有些泄气,正想要将水晶镜扔回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打开的同时,她也看到了里头的霁威剑。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拿出了霁威剑。
当时在明心宗,羡泽用了这把霁威剑,她的灵力流淌入剑中,如浑然一体,现在她能看出来它又轻又钝的外形,似乎是用鳞片、龙脊或一些骨头淬炼而成,本与她似同源同体。
钟以岫说过,葛朔用这把霁威剑在修仙界打出名声,难道说,是她把这剑送给葛朔的?
那江连星的师父,这死去的葛朔,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翩霜峰的雪融化之后就再也没有凝结起来,一切有种北方冬季光秃秃的萧索,连带着遮光的幕帷也都被撤了下来,露出了钟以岫居住的楼阁本来的模样。
钟以岫坐在窗边,陆炽邑不大适应的环顾四周,寒日明亮,地面落尘,晏玉冰池彻底干涸,只剩下一些东珠孤零零躺在池底。一切都跟蒙上了一层霜似的冰冷模糊。
唯一冒热气的,是他们眼前的茶盏。
特别是屋中有个镜匣,陆炽邑记得是用来压制钟以岫记忆的顶级法器,之前是裂开的状态,此刻却碎成了满地碎渣,一直没有收拾。每一个碎片都像是极小的镜子般,映照着钟以岫如今的白发。
陆炽邑之前和匣翡来看他的时候,见到了镜匣,问他要不要用千潭印月再封一次记忆。
钟以岫当时脸上显得有些恍惚,半晌后坚定地摇摇头。
此刻,陆炽邑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宗主真的不是失踪,是被她带走了。她的魂灯和那几位失踪弟子的魂灯一样,都微弱但没有熄灭。羡泽当时说有个宝囊,能救人性命,钟霄身受重伤,她就将钟霄装在宝囊中带走了。我的傀儡还跟钟霄在一起。”
钟以岫蹙起眉毛:“宝囊?我只听说她手边只有一个能收纳百物的宝囊,没听说过还有能治病的。你说你的傀儡也在,神识能连上那宝囊吗?”
陆炽邑表情有点扭捏:“……你是要找她吗?不论是什么仇什么怨,她救了明心宗上下也是真的,还要找她在哪儿吗?”
钟以岫端着茶杯愣了一下。
陆炽邑以为他要杀了她,所以才动用傀儡找到她的方位。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如此针锋相对,深仇大恨的关系吗……?
钟以岫道:“我是为了确认钟霄的情况,你且看看她的重伤是否有恶化。”
陆炽邑这才松口气,身上的阴刻亮起来,他半闭上眼睛:“距离太远了,而且傀儡似乎沉在什么深处,要唤醒傀儡,所耗费的灵力恐怕有点多——”
他正说着,钟以岫将手搭在他手臂上,将灵力汇入他体内。
陆炽邑身子震动,似乎已经启动了遥远的傀儡:“四周确实满是悬浮的杂物,时间好像在这里是停止的,啊靠,有个大花瓶砸我脑袋上了。这儿怎么跟个垃圾堆一样。我看到钟霄了,这……”
钟以岫道:“她状况如何?”
陆炽邑似乎皱眉端详了很久,才道:“她还没死。很难说,她身上的伤口在非常缓慢地恢复治愈,好像在变好……可这里怎么都不像是能医治人的地方啊——靠,这什么啊!怎么还有个大花棉被,而且被子还一股海腥味。”
他不用说,钟以岫也知道他在哪里了。
羡泽的随身宝囊中。
钟霄受伤很重,但至少现在没有死。他忽然眼睛一酸:她甚至还救了钟霄……
钟以岫道:“你能确认傀儡的方位吗?”
陆炽邑:“现在只是能确认在……西狄的方向。或者我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宝囊里出去——啊,等等,有一只巨手啊啊啊啊!”
“啊。”陆炽邑身上的阴刻黯淡下来,他有些尴尬的睁开眼:“我刚抓住手指,那只手把我甩掉了。”
看来是羡泽状况很安全,还会从宝囊中拿东西。
钟以岫垂眼:“如果可以,你尽量操控傀儡离开宝囊,然后将她所在的方位告知于我。”
陆炽邑也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垂云君,你是打算……”
钟以岫转了转茶杯,如寒月一般的瞳孔氤氲着茶汤的热气,他轻声道:“我是想把钟霄接回来好好医治,在外头还是不放心。说起来,我也有件事想与大家商议……”
他话音刚落,台阶下方传来匣翡急切地声音:“垂云君,元山书院大批人马前来,他们说此次事件震动修仙界,我们明心宗无法处理,他们要接管这些暗渊并控制局势,要我们离开这里——”
钟以岫眉头紧蹙,陆炽邑先站了起来:“什么意思?这是要把我们从自己的门派赶走吗?!”
羡泽睁开眼来, 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而是系统跟催命一样的提醒声。
[系统]:杀死江连星倒计时:49日。
她痛苦地吐出一口气。
烦死了!
决定再闭眼躺一会儿,却听到身边的人撑起一点身子, 道:“怎么了?那么不高兴的样子。”
羡泽愣了愣, 这才注意到躺在旁边的弓筵月。
他甚至连睡觉都带着薄薄的头纱,但这头纱只到胸膛,能看到他卷曲柔软的发丝披在身上。弓筵月穿了身单薄的暗绿色绣边长袍, 衣领又是开叉到腰腹, 而衣摆下面……是一条鳞片细密, 光泽美丽的青绿色蛇尾, 正与她长长的龙尾亲密的纠缠在一起。
龙尾似乎不顾她本人的意愿, 非常喜爱这种贴贴,有些锋利的龙尾绞紧了对方的尾巴尖。
她该想到的。
他的竖瞳, 还有神庙壁画上蛇身的“圣女”。
弓筵月是一只半妖。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 蛇尾尖端非常暧昧的颤了颤, 笑道:“尊上以龙身昏睡的这段时间很喜欢我的尾巴, 昨夜里一直在缠我的腿,而且睡不安稳的样子。我不得已才变出尾巴, 用来哄睡。”
羡泽受伤之后就一直嗜睡,昨天在床铺上耍墨经坛没多久, 也陷入了休养的深眠, 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不过她也感觉到了,弓筵月骚归骚,很少会不打招呼地跟她有肢体接触,甚至睡觉时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故意贴近她的身躯,只是俩人上半身隔着十万八千里,尾巴却缠成一团……
羡泽:“……我就没有单独的住处吗?”
主要是这老骚货真的看起来太饥渴了, 羡泽怕自己伤好了之后,就醒来看到他在舔她尾巴尖。
弓筵月在头纱下眨眨眼睛:“尊上睡得很不安稳,我给了好些灵力才安抚你,再说了你身边从来没缺过人伺候,怎么能一个人住。”
但他还是很大度收回了蛇尾,反倒是羡泽很不争气的尾巴似恋恋不舍,勾着他冰凉光滑的尾巴尖不肯走。羡泽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才道:“说起来,我们现在所在的乌叶卡,离明心宗很远了吗?”
弓筵月点头,他的蛇尾摇摆下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羡泽终于想到为什么之前昏睡时没有听到脚步声了。
蛇尾很快变化成一双修长小腿,他脚踝有些瘦,仿佛用力踹他一脚便能将他折了。
弓筵月养尊处优的一双手,拿来了羊奶与帕巾,道:“是,距离明心宗已经有几千里了。尊上开始思念明心宗的多雨湿润天气了吗?”
羡泽感觉他说话真是一套又一套,明明想问的并不是明心宗的天气。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并不接话道:“那倒没有。我想去附近看一看,你能当我的导游吗?”
弓筵月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我近几日有些忙,恐怕没时间……不如让戈左陪你?尊上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吗?”
他拿起几支金簪,要代替那根已经不见踪影的羽簪为她束发,笑道:“我年纪不轻,也玩不动了。尊上跟他们出去笑笑闹闹,也心情会好些。我跟戈左有些血缘,确实是他的堂叔父,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什么彼此。”
羡泽怎么有种年老色衰的贵妃,把自己大侄子接到宫里讨皇上开心的感觉……
再说昨天还说她觉得不满意就换人,今天又一家人了啊。
羡泽看向镜中的自己,她的双瞳泛起淡淡金色,像是日光下的琥珀,身后为她束发的弓筵月,一双巧手给她梳了个少女的发辫。
羡泽道:“我喜欢妇人髻,把头发都梳上去。”
弓筵月轻笑道:“尊上怎么能梳妇人发髻呢?”
羡泽:“我最起码两次成婚,怎么不能梳?再说我也不在乎什么规矩,我就喜欢那样利索妥帖。”
弓筵月听到她说两次成婚,握着金梳的手就紧了紧,他似乎想要追问,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反而笑道:“入乡随俗,梳个西狄女郎的发式多好,再说我确实也不会别的发式了。”
羡泽隐隐感受到了,这个人的语焉不详和埋藏心事。
满口说着尊上,口吻中有多少是仰慕,又有多少会是……利用?
她很不喜欢这样。羡泽一瞬间涌起冲动,扯掉他的头纱,夺走他的金属假手,捏着他脖颈逼他跪下来。
她要看看他的面容,看看他的断臂,还让他想要遮掩的一切都暴露在日光下——
但羡泽只是轻笑:“不会梳妇人发式,就去学啊。你不说自己是忠诚的仆从吗?”
弓筵月幽幽看了她一眼:“我会学会的。”
外头忽然响起了急报声:“圣主大人,中原腹地分舵来报,元山书院发出声讨檄文后,梁尘塔、千鸿宫等几个宗门一呼百应,多方准备集结于梁峰——”
弓筵月转头道:“知道了。”
羡泽一愣,三大仙门要来讨伐西狄吗?
只不过这些宗门杀过来,应该跟她关系不太大,毕竟西狄已经跟诸多宗门结下仇怨,此时到了双方利益对峙的时候。
弓筵月让人来报,是故意让她听见?
羡泽目光一转,笑了:“倒也想得到,你们这些年袭击了多少宗门分舵,杀了多少他们的弟子。这次借着魔主分身现世,把锅扣在你们头上,自然要好好‘正义讨伐’一番。”
弓筵月用细齿金梳细细篦过她发尾,轻笑道:“魔主分身的事,扣在谁身上也不该扣在我们身上。不过他们集结力量再远行至此,还需要些时间,尊上不必怕。”
羡泽:“我为什么要怕?你要输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押注。”
弓筵月手指绕着她的发尾,笑起来:“尊上看好宣衡?他不过是个被尊上用完后扔掉的少宫主,一切不过是子承父业来的,算什么本事。”
羡泽失笑,她根本没提到宣衡。这家伙对她的情况,对她的婚姻了若指掌啊。
他半跪下来,替羡泽理了理鬓发:“若是尊上念及旧情,我便将他抓来,只不过戈左和他,尊上只能留一个——是喜欢年轻的,还是喜欢稳重的?”
他歪着头,在面纱后笑得眯起眼睛。
羡泽垂眼看他,轻笑道:“你想听我说喜欢神秘又年长的吗?”
弓筵月在面纱下的目光,如同树荫下的溪流,他启唇道:“想。”
她眉毛抬起来:“我喜欢单纯的,好掌控的。”
羡泽醒来之后,计划本来是试探这叔侄俩的深浅,然后将他们金核掏出来就跑走的。但如果三大仙门都过来讨伐,两方就要打起来……
那她反而舍不得走了。
一边是自诩正道宗门,却全都参与过东海屠魔的旧敌阵营。
另一边看起来看似是她的附庸,却用着真龙之名建立宗教,手段残忍并野心勃勃入主中原。
她非常乐意看着这两方打起来,不论是哪一方技不如人,她都可以坐收金核。
弓筵月跟她一起离开的营帐,他并没有穿迤逦长袍或绸缎纱衣,而是西狄样式的斜扣袍,裤腿塞在及膝马靴中,更显得他瘦高。他头纱外围,又是各种玛瑙松石珊瑚的串珠头饰,悬挂于面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充满了圣子与萨满的神秘气度。
羡泽看到他与数位戴面纱高帽的神仆并行,口中说的似乎是某种更神秘复杂的西狄古语,他的言辞也不见私下相处的轻佻柔情,反倒是显露出音色本身的沙哑轻慢。
羡泽穿的是水金色绣蓝雀花的窄袖裙袍,裙摆只刚过膝盖,露出一截裤腿和羊皮短靴,弓筵月派了一位修为不低的女护法布娅护送她一段路。
弓筵月居住的帐篷坐落在石墙合围的高台上,后方不远处就是神庙,石墙用松绿石粉末涂抹又绘有金漆壁画,周围不但有刺柱火盆,还有莲花水池,十几位襄护的护法或使者背对帐篷而立。
院落门口处是戈左的身影。
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正背对着她,衣袍半解,半个臂膀露在外头,羡泽自然也看到了他乱糟糟一把黑色辫子下,肌肉结实的后背,以及那道在后背也横亘而过的疤痕。
戈左身边还有四五个年轻高大的男性友人,羡泽听觉灵敏,还没走近就先听到他们几人的低笑轻语:“伽萨教能有今日在九洲十八川的阵仗,到底是因为他念了几句祷词,讲了几句真言,还是因为咱们在前头厮杀拼命,背了骂名?”
在说弓筵月?
“他之前是完全把自己跟真龙绑定在一起,仿佛见到他就是见到真龙了,其实真龙这么多年未有现身,未有降下神迹,就有些人信仰动摇了,可昨儿帐内突然真龙,倒是他地位要比之前更稳固了——”
说这话的是戈左右手边的男人,他瞧见了羡泽走过来,话头止住了。
他们并不认得羡泽的脸,只瞧见美人走过来,忍不住目光落在她身上,羡泽顿住脚,道:“戈左。”
戈左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她,刚刚语气中的不满一扫而空,脸上洒满了阳光,惊喜道:“你醒了?!你可知道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了!叔父不让我进账中去,说你肯定要睡懒觉的!”
他说到最后几句,语气中还有点撒娇委屈。
羡泽这才瞧见他身旁那几位青年,看身材和……有点依稀的五官,原本应该算得上俊俏,但如今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看起来,弓筵月真的请了好几位年轻漂亮的男人过来,打算让她来个点卯,而戈左干脆将这几个人都揍了一顿——
戈左绿色的眼瞳笑眯起来,手几乎是立刻就缠上了她的腰:“早上吃饭了吗?想去打猎吗?还是我们去湖边玩?啊要不然也可以去骑金鹏!”
他搂着她,对另外几个年轻男人视若无睹,年轻男人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摸鼻子。
戈左由于身量太高,几乎半弓着后背垂头在她鬓边说着话。
这家伙话不是一般的密:“陵城一别,妈妈想不想我?我就知道妈妈不是讨厌我,只是忘记了。在陵城的时候,果然是为了博取垂云君的信任才帮他的,现在他被收回金核也是活该,他本就不配做你的奴仆——”
“啊,妈妈往这个方向走是想要去巴扎吗?我给妈妈买金耳坠吧,你看我这个好看吗?纯金的!妈妈我现在好歹是圣使,战功累累,上个月我还屠了元山书院的一处分院拿了他们好多金银,我可以给你买鸡蛋这么大的金耳坠!妈妈你看这个——”
“这个超级好吃的,油酥与奶膏,里头还有马肉肉馅,妈妈快尝尝……嘿嘿,好吃吧!我能吃一口吗?我不想自己买,我想吃妈妈吃剩下的……哦、哦,你吃的完啊,那好吧。”
啊啊啊啊!
她小半年前在郁江城,还被戈左吓得心惊肉跳,落荒而逃。
谁能想到这就是个超级话痨热情加倍夹子狗啊,江连星哪怕内心戏打开扬声器,也绝对没有他的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