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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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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越不理他,他就声音越甜腻,这么大一个人恨不得把肩膀都挤过来。
甚至她吃一口点心,他就蹲下来,一双绿瞳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特别想要也咬一口,把她剩下的都吃掉。羡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抬起胳膊把他脑袋挤开,才几口吃完。
甚至他拿着那巨大金耳坠对着自己耳边比划的时候,那睁大眼睛故作可爱的表情过于做作,导致摆摊的老板娘都忍的异常辛苦,隔着皮靴都能隐约看出她脚趾扣地。
不过沿途的很多摊主显然都认得出戈左,各个都小心翼翼地夸赞她,还甚至将好礼送上。戈左连吃带拿,明明心里有数,还笑容灿烂的感慨:“妈妈,我们西狄好人真多吧!”
……是他们害怕你吧!
羡泽嚼着果糕,想到他在陵城的屠戮,想到他的杀人不眨眼,还有刚刚那些恰到好处送入她耳中的“议论”……她也猜得出他疯狂摇尾巴的背后,本质或许也磨牙吮血、野心勃勃。
这片聚居地的市集非常热闹,载着生姜、棉花和绿髓石的角马在卸货,驼鹰羽翼下的口袋里装满开心果和肉豆蔻,织花席子铺成摊位,头顶上都撑着彩色布篷,银色熏灯冒着浓烈的香料烟雾。
羡泽买了几袋干果与奶皮,她大口吃着,看戈左用笑容和出鞘的弯刀结账,羡泽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叫我妈妈?”
戈左咧嘴笑起来,很幼稚的从她装干果的小布袋里抢核桃吃:“当然因为我最受疼爱呀。”
羡泽故意在他面前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小海螺项链,果然戈左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项链。
他也知道项链的功能。
她之前真应该跟这叔侄二人关系很亲密。
他们知道她不少秘密啊。但羡泽觉得以自己的性格,不至于把这么多底牌都透露给这叔侄二人……
难道说他们真的有很深的利益绑定?
羡泽笑了,但还是触碰项链,将自己的心里话通过小海螺项链,送入戈左的耳中:
“那真是松了口气。要不然你搂得这么紧,我以为我跟你睡过。”
戈左搂着她的手猛然紧握。

羡泽嘴角温柔的弯起:“你把我腰捏疼了。”
戈左碧绿双瞳亮得像是能发光, 他忽然贴近过来:“可我是妈妈不喜欢的坏孩子,也说不定干过这种事呢。”
羡泽笑容灿烂:“是吗?我不信。”
戈左手指缓缓松开,轻声道:“妈妈为什么不信, 是不喜欢我这样的吗?是觉得疤痕不好看吗?叔父可是已经老了, 也毁容了。”他咧开嘴唇露出更恶劣的笑容:“他甚至还是个残疾。”
羡泽挑眉:“不,是因为你一直叫我妈妈的话,我真的会兴致全无。”
他嘴唇动了一下, 脸上不是失望, 反倒露出更加拧巴亢奋的笑容, 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羡泽跟他一路走到买卖异兽的巴扎去, 她道:“说真的, 我们认识总要有个缘由吧,我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弓筵月嘴里的话不一定可信, 我就想问问你。”
戈左正带着她看各类异兽的品相, 听到这话实在是受用, 昂头道:“我从不对妈妈撒谎的, 你忘了的事,我都说给你听。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大概三十多年前, 你是突然出现在西狄的,那时候各个部族之间都在打仗, 我跟大概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哈吉——哈吉就是从小在神庙长大, 被着重培养的信徒——我们在暴雪中被其他部族的人围攻,逃脱之后又走失在风雪中。”
这群在暴风雪中即将冻死的年轻教徒,走错路一直走到了察塔雅湖。
察塔雅湖丰饶美丽,从不结冰,察塔雅也是西狄语中“妈妈”的意思,但在百年难得一遇的严寒中, 连察塔雅湖都结了厚厚的冰层。
这群十几岁的少年,压根找不到聚居区的方向,没有食物、灵力耗尽、身受重伤,在即将要被冻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冰层碎裂如雷鸣山倒,巨响轰鸣。
少年们以为地动山摇,惊愕中半蹲在地上,而后在能见度极低的灰白色暴雪中,看到瞧见一条金龙撞破冰层!
金龙甩尾,叼着一条半死不活的蛟,飞向半空中。
那只蛟身形看似与金龙差不多,但细看却有不少区别:外观灰突突无光泽,身有两爪,头顶独角,鳞片细小似蛇。
金龙周身看起来布满伤疤,却依然可见当年风华耀眼、残忍狂妄,将灰蛟按在岸边上,用爪子将它一下下掼在山丘上,灰蛟被摔的软如面条,金龙就咬住它的头颅,啃食撕碎,血污喷射在厚厚的白雪上。
戈左在内的十几位少年呆呆的坐在雪中,吓得脑袋已经转不动了。
神庙壁画上栩栩如生,但已经绝迹近五百年的真龙,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甚至以为是即将被冻死之前产生的错觉。
有人在瑟瑟发抖中喊道:“两只龙打架!”
家里供奉龙灯的哈吉立刻推搡道:“那是蛟,那也配跟龙齐名吗?!你要是眼瞎就去治治!”
是的。蛟和龙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传说蛇或是开蒙得化,深潭中修炼千年;或是恰好捡到了龙鳞,就有可能有样学样,拟出两只前爪来,变成“蛟”。
但蛟终究是妖,是兽。
而龙是感召天地间灵气,凭空孕育而出的上仙真神。
龙和蛟就是云泥之别。
可看似应该毫无联系的云与泥,却有着非常微妙且复杂的关系,一直在西狄人中有各种各样的传说。
有人说蛟是龙的小妾男宠,因为龙同类不容,都很孤傲,但它们又性淫,所以就到处抓蛟抢回蓬莱当妾。传闻夜夜笙歌,蛟缠龙身,但因为蛟比较弱还容易被搞死,所以传闻蓬莱海底都是蛟的尸体。
也有古唱诗说,蛟是龙的奶妈,因为龙需要从小长到大需要很漫长的过程,龙又都很自私,没人愿意喂养幼龙,所以就会有蛟主动去充当幼龙的奶妈,等养育幼龙长大后,这些蛟也就有了些地位,能号令其他的蛟,能成为龙的副手。
还有说什么蛟是奴仆、蛟是使者、蛟是龙的营养品——累了困了,就抓个蛟吃一下之类的。
但传闻中的共同点就是,和龙非常亲密的蛟,会非常擅长模仿龙,它们会学龙吟,会用一些法术,甚至有的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多接两只虚假的爪子,装作真龙在人世间招摇撞骗。
蛟又是脏污不体面,又是可怜没地位,但却是除了众神鸟之外,为数不多跟龙关系亲密的种族。
在西狄人眼里,真龙在夷海之灾之前就踪迹难寻,是上神金仙。但蛟就是厉害的大妖,还是偶尔能见到的。
但随着真龙消失几百年,西狄的教派也有了区别,有些教派甚至觉得龙都是蛟变成的,开始转头去信仰少见的蛟;但也有些是原教旨主义真龙至上教派,一直等待真龙现世。
就比如这群少年所在的伽萨教,是西狄中最狂热信奉真龙的教派,所以将蛟认错成龙的少年,才会挨了揍。
他们这群少年都是孤儿出身,从小被送到神庙内,长大后培养为护法使者,戈左是幼童时期就在神庙长大,也是这里头个子最高体格最强壮的孩子王。
他瞧见金龙的身影,以及那条灰蛟的尸体,热血上涌,双眼发直,喃喃唱诵着经文,朝金龙的方向狂奔过去:
“一定是真龙的指引!这一定是只属于我们的神迹!”
戈左的热烈情绪带动了其他在神庙中长大的孩子,也跟着他在雪中朝着金龙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他们奔到蛟的尸体前,只瞧见开膛破肚的蛟躺卧在湖边,它灰白色皮被剖开,用两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长枪支起来,把鳞皮支成挡雪的帐篷。
而在篷布下,是灵力捏作的火堆,一个穿绸缎长裙的女人正坐在石头上哼着歌,正在烤蛟肉和湖鱼。
她的衣裙下,是一条优哉游哉的金色龙尾!
女人听见少年们的脚步声,转过脸来,金瞳明亮,容姿有种雪中金莲盛开的辉煌,只是她嘴边还布满血污,像是忍不住贪吃生肉血浆的精怪。
女人不喜人类,立刻皱起眉头,瞳孔一缩,尾巴也像受惊的游鱼一样,摇摆着转瞬从裙摆下消失。
她似乎想要走,但又舍不得已经烤的流油的湖鱼,目光游移,还是露出了微笑,装作是人类对他们点头致意。
她有些慈爱似的看着他们:“孩子们,你们是迷路了吗?”
少年人总是愿意在同龄人中装大人,平时最为顽劣的戈左,竟然学着神庙中牧首祈祷的姿态,跪在雪地中,两只手搭在额头上,高声道:“真龙尊上,我们、我们是来迎您回来的!您已经几百年没有现身了,我们都在期盼着您回来!”
这群少年都忘了自己差点要冻死在雪地中的事,竟然一个个激动地脸颊通红,扑通跪成一片,学着戈左的样子,叫她“尊上”。
这就像是从小到大听过的传说故事成了真,每个少年心里都涌起了“天选之人”的兴奋,激动地想要膝行过去。
女人看自己暴露身份,脸上杀意浮现,竖起眉头,也将刚刚收起来的尾巴重新横在身前。少年们这才注意到她尾脊上有看似柔软的刺鳍,此刻因为警戒而根根竖起,光泽炫目,锋利如针。
她开口道:“期盼我?”
旁边有个女孩对这些教义熟稔于心:“夷海之灾之后,九洲十八川腹地都抹去了您的存在,但我们高原上的西狄人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神庙还在几百年不变的供奉着龙骨,油灯每个夜晚都会燃起,我们在期盼着您回来,重新引领我们,庇佑我们!”
女人歪了歪头,但脸上慢慢浮现起笑容,似乎终于对他们感兴趣了,她看得出来少年们衣衫单薄,灵力无存,冻得够呛,便伸手让火苗更旺盛,对他们招手:“快来暖一暖吧。”
一群少年完全没想过,离近了之后被她一下甩尾就可能分尸当场,只是被她的笑容迷得头晕目眩,再加上又是严寒,连忙挤过来烤火。
女人擦了擦嘴角,切割了更多蛟肉,拿到火堆上来烤熟,少年们闻到肉香,连忙分食。蛟肉中更有灵力,不但让他们恢复了体温,也灵海中稍微充盈,恢复了些伤势。
其中领队的戈左其实是受内伤热毒最严重的,但女人一眼变看穿,对他伸出手道:“你受伤了吗?来吧,到我身边来,我为你治伤。”
戈左咽了一下口水,坐在她脚边的地面上,女人伸出手,隔着半寸距离虚虚放在他胸膛上,而后有金色的灵力涌入他体内。
热毒逼出体内,他额头冒汗,胸膛起伏,也忍不住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在传说故事中,他没想过真龙会是如此美丽的女子。
确实,都说真龙喜金爱美,对宝物爱不释手,这样的性格当然会给自己塑造完美的人形。
可刚刚的龙身为什么却布满伤痕与残缺?
戈左目光灼灼,她收回手去,他还在盯着她。少年人的目光是最不懂得掩饰的,羡泽看得出来他的仰慕与狂热,她轻笑道:“你的绿眼睛很漂亮。”
很适合挖下来当做宝物。
戈左咧嘴笑起来:“那我便多看着尊上,这样尊上一转头就能看到我的绿眼睛了。”
像他这样狂热的孩子并不少,几个年轻女孩干脆大胆的坐到羡泽身边来,为她讲述以前教众们常听的传说。
羡泽终于也有些神往,但她仿佛总绷着一根弦,半信半疑。
戈左看出了她的好奇与警惕,道:“不若尊上跟我们一起去神庙、去巴扎看看,到处都是您的壁画和塑像,特别是我们伽萨教几百年从来都没有变心过!”
羡泽犹豫了片刻,道:“那附近有什么神庙吗?”
戈左把胸膛拍的砰砰响,道:“我有个表亲长辈就是专选来侍奉真龙的圣女,所在的神庙更是最古老的之一,跟着我走,我当导游!”
少年们也都兴奋起来:“尊上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带您到处去看看!”
“真龙尊上有名字吗?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羡泽轻笑道:“那我可不能说,你们这些孩子到处嚷嚷着‘真龙尊上’,别等我到了城镇中就被你们的大嘴巴宣扬出去,那我在凡间就得不到什么乐趣了。”
几个女孩连忙捂住嘴:“我们不说,我们一定不说。真龙肯定是偷偷从天上跑下来的,名字也是我等不能宣之于口的。”
“对,我们一定要守住秘密,真龙几百年没有见世一定是有原因的——”
“说起来,我们的圣主和圣使,在十多年前都去东海朝拜了,他们都说是真龙要在东海现世,想要一睹真容,您见到他们了吗?”有个年纪最小的女孩仰头问道。
羡泽眯起眼来:“我应该见过他们吗?他们是去做什么的?”
难不成也是去杀她的?
“我们听说,他们撞见了中原的修仙者似乎要对真龙不敬,他们要阻止这一切,但……圣主和圣使都没有活着回来。”
“是、我爸爸妈妈都去了,他们没有回来……所以神庙才收养了我。”
羡泽忽然想起来自己飞入高空之后,似乎看到了陆地上有一些身影,和海岸附近观战的其他宗门有争斗。她当时只是以为内斗,从未想过遥远的西狄还有信徒。这群信徒恐怕是从群妖神鸟那里,听说了她要东海现世的消息,竟然千里迢迢前来朝圣。
很可惜,她仅有的信徒就在朝圣的终点,看到了真龙被各大仙门屠宰掠夺……
他们朝圣之后没有回去,恐怕是跟东海附近的宗门起了冲突,两方厮杀,最终也寡不敌众被杀了吧。
羡泽想到这点,也有些心中惋惜,她垂下眼睛,轻声道:“我可以跟你们去城镇和神庙看看,但你们绝对不能吐露我的身份。”她抬起眼眸,露出微笑:“否则真龙的诅咒恐怕比祝福来的更及时。”
伴随着话语的,是她可怖的灵压,少年们还记得刚刚金龙出水,暴力咬死灰蛟的恐怖画面,连忙低下头去称是,几个离他最近的更是惶恐的跪倒下去。
羡泽的灵压又转瞬消逝,她转了转烤着的湖鱼,温柔轻笑道:“谁要吃鱼吗?”
靠她最近的女孩连忙举起手来,等她分了一块烤鱼,便小心翼翼道:“尊上,我们如果不想暴露身份,又不能说您的名字,该怎么尊称您呢?”
羡泽似乎也在歪头思索着。
戈左看着她,三十岁上下的容貌,似乎正在成熟与温柔的时候,而她金瞳中也浮现出远处的风雪和结冰的湖面,戈左忽然想起察塔雅湖的寓意,转眼道:“察塔雅!”
这给了其他孩子启发:“对,察塔雅,妈妈!我们也都是无父无母,您又算是在严寒中救了我们一命,就叫您‘妈妈’吧!”
他们是神庙的孩子,若是能叫真正的金龙“妈妈”,那绝对是亲近与荣耀——
羡泽一愣,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着一群孩子急不可耐的先认下来,叫着她“妈妈”。
……真是听取妈声一片啊。
只是戈左看着其他人都在这么叫,心里又有些别扭起来:明明是他先想到的,明明他是带着所有人冲过来的。
怎么现在,他在她眼中也跟其他孩子没区别了呢?

“那就是察塔雅湖。”
戈左骑在翼虎上, 搂着她的腰,二人在高高的山崖上,他指向远处美丽蔚蓝的湖面。那片湖很深, 再加上天下水泽连通, 她确实当年有可能为了捕猎蛟类滋养自身,通过地下水道而来到西狄。
那应该是三四十年前左右,也就是她刚离开水下洞府, 放走钟以岫没过多久。
羡泽跳下翼虎的后背。
高崖上的古老杏树洒落粉白色花瓣, 树下的浅浅水潭中映着她的发辫与身影, 扶着被风吹得歪斜的树干道:“当年我在西狄这里待了多久?”
戈左也跳下翼虎, 靴子轻巧的踩在水潭边的石头上, 蹦了几下,笑道:“十几年吧。妈妈可是一点点看着我长大的, 我的好多第一次, 都只有你来见证。”
羡泽挑眉:“是吗?你不是说当时有很多孩子叫我妈妈吗?那些人呢?”
戈左:“都死的差不多了。”
羡泽:“……你杀的?”
戈左一脚踩进了水潭里, 他眼底露出惊愕, 又自嘲的大笑起来,连同脸上的疤痕都跟着扭曲:“在妈妈眼里, 我是这种人啊?不过也没说错,算是我杀的吧。”
羡泽眯着眼睛看他, 嘴上道:“多可惜, 本来该有多少好孩子能围着我叫妈妈啊。”
戈左咧嘴笑起来,露出犬齿:“不会的,在我们跟您相遇没多久,我就把每个人都揍了一顿,勒令他们不许叫你妈妈。只有我,能叫你妈妈。”
只有脸长得爽朗天真, 嫉妒心这么强啊。
羡泽正看着远处的乌叶卡的五彩篷布,还有金光熠熠的神庙龙首,戈左没有再粘着她,反而立在两臂远的位置,靠着树干,难得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羡泽靠在树干上,忽然转过身,朝戈左走过来。
戈左抱着手臂低头看她,目光从她鬓角发丝挪到她眉眼之中,树荫与疤痕共同在他曾锐意爽朗的脸上,留下斑驳,可他目光好似从未有过蒙尘划痕的宝石。
羡泽一只手放在他胸膛上,手指触碰着撕裂他胸膛的疤痕。
疤痕的颜色比他肤色稍微浅淡些,但跟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相比,他就像树干一般粗糙。
撕裂他的疤痕微微凸起不平,她手掌用力摩挲着,戈左闷哼一声。
她抬起眼看他:“是疼?”
戈左嘴角动了动,有些别扭却仍然努力咧开嘴笑道:“是烫。是痒。”
羡泽垂头,掌心也更向下,按过他腰腹的肌理,他坚实滚烫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戈左只是仰了仰头,并没有阻拦她的手。
羡泽:“这疤一直延伸到哪里?不会到……”
戈左大笑起来,他手比划了一下:“没有,从这里斜过去,当时把我的大腿也撕烂了。”
羡泽:“谁干的?……不会是我吧。”
戈左碧色目光深深,他微微垂头,尾端扎着金珠的细发辫也垂落下来,遮掩住了肩膀上的百兽图腾的纹身:“我倒希望是妈妈干的。”
羡泽指腹抚过疤痕,而后忽然变成了用指甲用力刮蹭过去,她笑了:“这疤痕挺配你的。”
戈左垂头看着她,似乎因这句话,而眼中转瞬流露出一丝痛苦,但他很快隐去眼底阴霾,眼睛诚挚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妈妈的金核,我就应该沿着这条疤被撕开,像是被撕扯的马匹一样烂在马厩的地里,等着死亡。”
“可妈妈心疼我,知道地上太凉,知道我身上太痛,所以给我金核让我多活了几十年。”
他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可我现在还有用,还能为妈妈杀人放火,等我没用的时候,再收走我的金核,再让我烂在地里吧。”
野狗使出了卖可怜的招式啊。
羡泽笑了笑没说话。
羡泽也没有手软,她逆练悲问仙抄,催动他的金核,从中吸取大量金色灵力——
戈左的反应远比之前的人要强烈,他脖颈青筋鼓起,咬牙止住了痛叫,两只粗粝的大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树干枝杈,只是将腰腹挺起来几分。
羡泽顿了顿,但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也没有收手,只是轻声道:“这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吃一吃也正常吧,让我检查一下这几十年你到底上贡了多少灵力。”
戈左纵贯身躯的那道疤痕,变得发红,甚至隐隐有些像是刚长出来的嫩肉。他疼的嘴唇哆嗦,额头大汗淋漓,眼角像是渗出血来,甚至呼吸都像是破风箱一般,却咧嘴笑起来:“……金核种进来几十年,妈妈还是第一次取走灵力。”
他手指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说不上来,很不一般的滋味,抓着我的手……否则、我要怕了,我感觉我又要被人撕成两半等死了……”
“妈妈,我不想死……”
羡泽凝视着他。
戈左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在撒娇,还是真的回忆起彻骨的恐惧。
被吸取金核的时候,金核也会不稳定甚至短暂失效。
他会因为这种濒死的感觉,而想要激烈反抗吗?
如果他本能的求生欲特别强烈,内心一定不希望她拿走金核,恐怕早就开始设局,想方设法的阻止她。
羡泽就想确认这一点。
一旦他特别激烈凶狠的求生反抗,她就打算直接掏走他的金核,然后不再跟西狄人多废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戈左在剧痛中丝毫没有挪开目光,他看她抬头回望,嘴角又咧起笑容。他总是笑得露出犬齿,看起来既有几分爽朗纯真,也隐隐有种嗜血张狂。只不过此刻他笑容有些勉强,嗓音也哑了:“妈妈还像当年那样,不肯相信任何人。不过我确实不值得信赖、我确实是你身边没用的人……”
羡泽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如此炙热冲撞,几乎是主动挤进她的灵海里来。
她一瞬间都有些站不稳的发晕,往后踉跄了一下,一双粗糙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腰,他像是嗓子眼里都有血一样,沙哑笑道:“妈妈眼都晕了,那我或许还不是那么没用……”
羡泽伸手想要推他,但手只是压在了他胸膛上,没能用力。
戈左靠在树干上,真像是怕极了,手指不断摸索着想找到她的手,仿佛孩子在痛苦与黑暗里想要紧紧牵住,她指缝之间挤入他粗粝的指节,汗湿的掌心贴在她掌心,与她十指交握的瞬间,他发出了安心的喟叹。
羡泽感觉到,他涌来的灵力慢慢平稳,但她灵海之中仍有被热流烫到的知觉。
……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啊。
羡泽半闭着眼睛,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愉悦到尾巴都从从衣裙下钻出来,腰靠在戈左臂弯中。戈左的呼吸也渐渐不再像破风箱那般,他开始有力气慢慢说话了。
“跟我的手比起来,妈妈的手其实也挺小的。”
“靠着我吧……我搂着,你不会倒的。我想到我的灵力都会成为妈妈的一部分,这些年我从来不敢疏忽了修行。”
他一旦有了力气,又开始喋喋不休,痛苦却兴奋的呼吸就在她鬓边。
“你刚刚说我一直叫妈妈的话,你会兴致全无。”
“那我们真是不一样啊。”
“因为我每次叫妈妈的时候,都会……”
金核带来的灵力,不单单是恢复了她胸膛处的伤痕,也带来了夹杂着回忆的梦境。
梦里接续上了戈左讲述的故事,她眼前也是熟悉的雪山与草地,人声鼎沸的巴扎。
戈左和那群孩子们,带她进入城市,为她讲述各种风俗与凡间生活。
戈左总是贴着她最近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群孩子脸上会有莫名其妙的青紫色,他们也都不敢再叫她“妈妈”,而是叫她“夫人”或“大人”,只有戈左会这么大声的叫她。
他本来就高大漂亮,绿瞳如同碧玺,总会热情的将各种点心羊奶捧到她面前,眨着眼睛蹲在旁边看她吃东西:“嘿嘿,好吃吧?妈妈还想再吃一份吗?”
她对于谁家货摊上的亮晶晶珠宝玉石多看了两眼,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衣袖枕头下。
羡泽也能想到来源。不过戈左应该是没什么钱的,这些东西估计是抢过来的。
那时候他们所在的城市中心,就是一片湖水,湖畔是一片连绵的神龛祭坛。
湖中心的小岛上,则是伽萨教最重要的神庙之一。
孩子们簇拥着她走入神庙之中参观壁画,七嘴八舌的介绍着伽萨教是真龙多么忠诚的信徒,只不过现在伽萨教已经没落,被其他教派与部族围攻——
神庙各处悬挂着黄金与镜面的图腾灯盏,油烛火光将四周映照的一片辉煌,虽然壁画有些凋零,黄金也黯淡,但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旧时代的颂歌。
羡泽意识到,夷海之灾前群龙的时代,她虽然从未见过,但或许可以在西狄窥见一斑。
而且她感应到神庙之下应该是某只龙的埋骨地,如果她能触摸到龙骨,说不定能感知到那只龙的记忆——
正说着,从神庙深处的幽间中,有个修长的身影漫步而出,软底的鞋子落在古老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长长的面纱头巾一直垂坠到腰间,只有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交握在布满刺绣的裙袍前,雌雄莫辨的轻柔声音道:“嘘,安静些。哪怕你们是哈吉,是未来的圣使与护法,也不能随意来这里的。”
几个少年连忙行礼,压低声音道:“圣女!”“圣女大人!”
这位圣女看起来未免有些太高挑了,圣女的目光隔着面纱看向羡泽,轻声道:“这位是?”
他们顿时缩起脖子,也不好介绍,戈左似乎跟圣女比较熟悉,走上前来道:“是新加入教派的法真纳,最近一直在照顾我们,我们都叫她‘妈妈’。”
教派中认为一部分信徒可以培养出与真龙沟通的能力,法真纳便是这类信徒学子的统称。
圣女失笑:“这也是能随意叫的吗?”
戈左央求道:“叔、圣女大人,她很想知道真龙的历史,您快给她介绍一下吧——”
羡泽就这么结识了圣女,她后来才知道,千年前,圣女似乎是上古时代与真龙相伴、为部族向真龙请命的桥梁,但随着真龙消失,这个传统也有了变化。
圣女在教义中被变为了献给真龙的祭品,甚至因为曾有圣女与真龙□□的传说,加之西狄人的天性,圣女一职愈发变得有禁脔的意味。被选中后就被软禁的神庙中,主持各类祭祀的典仪,此生不可离开神庙一步。
怪不得这位的裙袍下也是双腿纤瘦,可能几十年没有双脚踩在草地上了。
随着教义改变,圣女也从曾经神人一样位置,变成了一个摆件,一个仪式花瓶。
真正的权力领袖变为了带兵打仗、与诸多部族争抢资源的圣主和圣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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