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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意—— by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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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连夜过来的……
秦咿忽然觉得心跳好软,除了?看着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梁柯也几乎要被?秦咿眼神里的那股专注劲儿融化,他松开她的下巴,额头贴过去与?她互相抵着,声音更低地说:“我?怕村子里的小诊所买不到好用的药,就带了?一些过来,尤其是祛疤药,就算是疤痕体质,也能恢复得很好。”
梅奥诊所那支自研药到底派上了?用场,梁柯也懒得给自己涂,却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专程赶过来拿给秦咿用。
脚踝处的纱布白得刺眼,梁柯也垂眸看过去,问她:“还?疼吗?”
光线那么暗,他身上的味道却格外清晰,秦咿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手心软软绵绵。她想说不疼,话到嘴边却顿住,莫名转了?个音调,低声说:“疼。”
梁柯也皱了?皱眉,“疼得厉害吗?我?带你……”
话没?说完,秦咿忽然抬手,指尖碰到他凸起的喉结。
梁柯也肤色冷白,可能是吹了?太?久空调,体温略低,凉丝丝的。他挨着喉结的皮肤那儿,有一颗颜色很的小痣,不太?明显,要离得很近才能发现,有种洁净的禁欲感。
秦咿的目光停在?那颗痣上,手指无意识地磨了?磨,感受到皮肤下脉搏清浅的跳动。
梁柯也没?动,任由她摸,身形却逐渐紧绷,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哑声问:“怎么了??”
秦咿歪了?歪头,眼睛看着他的喉结,小声说:“刚刚那个问题——如?果别人问我?,伤口疼不疼,严不严重,我?会?告诉他,不疼的,没?关系。”
顿了?顿,她抬眸,找到他的眼睛,深深看进去,“换成是你来问我?,我?就想说好疼啊。”
梁柯也呼吸停滞了?下,含糊地发出点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单单对他不一样?
从最开始,她对他,就是不一样的……
秦咿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在?变化,有点凶,好像心意很乱。
她一点都?不怕,轻声说:“因?为,体面的样子可以被?别人看到,任何?人都?可以,但是,软弱不行——”
沿着脖颈的线条,秦咿的手指滑到他衬衫衣领那儿,她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在?做多危险的事?,指腹蹭了?蹭,很轻易地就解开他领口处的第?一颗扣子。
与?此?同时,她继续说——
“丢盔弃甲的软弱,只有最特殊的人才能看见。”
话音尚未消失,秦咿眼前光影一变,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梁柯也高大的身形覆过来,他低着头,一手扣在?她脑后,从最适合接吻的那个角度,重重地吻住了?她。
他似乎克制得太?久,侵略性尤为强烈,他迫使秦咿抬高下颚,细细密密贴进去,深到难以描述……

第32章 chapter 32
秦咿反撑在床单上的手臂吃不住劲儿,梁柯也的身形携着力道覆过?来,她关节一软,不受控地倒下去,落在白色的床品里。
挣扎间,扎头发的小皮筋断掉,她长发浓密,肆意铺陈,如同?月光下的凉雾。软绵绵的床垫将她托举着,似要飘起来,又被梁柯也施力压回,紧紧扣住。
秦咿被迫嵌在梁柯也的身形之下,她腰背发软,出着汗,膝盖无意识地互相磨蹭着。心跳很快,呼吸烫得有些发疼,唇上鲜明而湿润的摩擦感,让她更加承担不住,单薄的脊背似风中?蒲柳,摇曳着,发着颤。
一切无法忍耐的动作和情绪,都源自那个人,下压着吻住她的那个人。
他实在太?凶了,凶得过?分,明?知她从未深吻过?,还要恶劣地钻进来。
秦咿好像被抽空了力气,躯壳虚弱,甚至无力睁眼。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恍惚觉得唇角那里?要溢出什?么,她下意识地抿着,却听见梁柯也闷哼了下。
好像——
好像……咬到他了……
这个认知叫她头皮发麻,嫣然的颜色从胸口一路漫到耳根,红得剔透。
即便被咬了,被弄得很疼,梁柯也依然不愿放开她,他手指抬高秦咿的下颚,愈发亲密地与?她贴在一起,反复摩挲。
吻得太?久,秦咿呼吸不畅,无意识地抬手抵了抵,手心碰到梁柯也的胸膛。他常年练琴,也常年保持运动,篮球、骑马、击剑、滑雪,桩桩件件,他都玩得很好,衬衫衣料下是扎实紧致的肌肉线条。
手心触摸到的坚硬质感,让秦咿像是被烫了下,她立即缩手,却被梁柯也扣住手腕。他故意的,带着她,去扯他的衣扣,寥寥几下,衬衫便散了。
秦咿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好烫,她试图挣扎,但力气过?于微弱,被梁柯也轻易制止。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从胸口慢慢滑到腰腹,直到碰到腰带上冰凉的金属配饰。
腰带——
秦咿凝滞了几秒,紧接着,更为浓烈的情绪在脑袋里?漫延开,她连锁骨都红了,手指蜷缩着停下来,不敢乱动。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欺负,无措得想哭,小声叫他的名字:“梁柯也……”
软绵绵的含着水汽似的声音让梁柯也身体僵了下,僵得特别厉害,之后,他稍稍退开,唇游移着滑到秦咿耳边,哑声说:“别乱叫,我没那么好的定?力。”
秦咿懵了下,接着,又猛地反应过?来,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乱七八糟地说:“那你,那你放开我……”
“不放,”梁柯也低下头,埋在她颈窝那儿,似咬似吻地碰她颈侧的皮肤,细软的触感像新煮的牛奶冻,“好不容易才?亲到,我不放。”
秦咿觉得痒,觉得他幼稚,也觉得他很可爱,她手指还留在梁柯也的衣服底下,忍不住说:“我没想摸你……”
梁柯也笑了声,忽然张口咬住她的耳垂,含糊道:“可我想让你摸。”
湿漉漉的触感让秦咿浑身紧绷了下,她觉得他简直坏得没边儿,小口喘气的同?时推了推他,“你好重!”
梁柯也嗅着小姑娘身上的甜香气,又轻又哑地说:“只感受到重吗?”
秦咿咬着唇,忽然觉得有点烫,还有点麻,也说不清具体是哪,总之,特别磨人。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膝盖,“梁柯也……”
梁柯也低低“嗯”了声,暧昧得不行?。静了会儿,他似乎想起什?么,翻了个身,侧躺着,同?时,一手捞着秦咿的背,将两人变成面对面的状态。
迎着他的目光,秦咿有点不自在,梁柯也扣住她的腰,很亲密地将她抱进怀里?,哑声说:“别躲,让我抱一会儿。”
梁柯也衣服散乱,衬衫扣子全被扯开,秦咿目光稍稍偏一下,就能看到垂在他锁骨那儿的银色细链,以及影影绰绰的腹肌线条。
那会儿正是午后,阳光很浓,在窗帘的遮挡下,只余一室乌沉不清的浑浊。
这种?氛围愈发让人意识模糊,秦咿抬手,指尖勾了勾他的锁骨链,小声说:“你一夜没睡,一定?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晚餐想吃什?么,你发消息告诉我,我去买。”
梁柯也垂眸看她,目光温温的,笑容也是,用气音说:“心疼我么?”
秦咿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比亲吻更受不了,她眨了下眼睛,轻声说:“我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看起来很凶,不好接近,实际上,性格很好,长得也好看,哪里?都好。”
人类很奇怪,宣泄愤怒时能理直气壮,夸奖的话多说几句,却要难为情。
秦咿有点脸红,手指不安地揪着枕头,她在离他好近的位置,抬眸看他,“有时候我希望你别那么好,这样,我也可以对你坏一点;更多的时候……”
她声音越来越低,梁柯也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低声说:“更多的时候,怎么样呢?”
秦咿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过?了几秒,她伸手搂住梁柯也的腰。
梁柯也腹肌清晰深刻,放松的状态下依然有一种?紧绷感,贴得近,这种?触感更为清晰。秦咿耳根泛红,却没放开,收拢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亲密得有点过?了头。
这是秦咿第一次主动抱他,用一种?依恋的柔软的姿态,梁柯也有些惊讶,顿了顿,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暗潮涌动。
秦咿没觉察他的异样,脸颊软软地挨着他,小声说:“傍晚我要去写生,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想再亲亲我吗?”
梁柯也轻笑了下,一颗心被她揉得软烂。
什?么盔甲,什?么防备,在她面前统统不作数,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可以把最锋利的刀子刺进他胸口。
秦咿看不见梁柯也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从他胸口那儿传来的震动,她有点想躲,却再一次被梁柯也捏住下巴。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又温又沉,像剔透的珠宝。
秦咿有点受不住,睫毛颤了颤,声音弱弱的,“到底要不要亲啊……”
梁柯也笑意更深,他发现他几乎是无条件地喜欢着秦咿的一切——她羞,她娇,她小小的脾气,就算是任性,他也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没救了啊……
梁柯也叹息着,低下头,他先亲了亲秦咿的眼睛,用呼吸拂乱她的睫毛,接着,是她的鼻梁和脸颊,最后,才?软软地落在她唇上。
这一次,他温柔许多,也慢了许多,不再一味地侵略,多了些哄人的味道,就像含着一颗糖,反复拨弄着,去尝那股甜味儿。
秦咿的呼吸被梁柯也牵引,时急时重,她张开双唇想要获得更多空气,却被更深的吻纠缠住。不受控制的,秦咿的手指再次埋入梁柯也的衬衫下,她抓着他的背、他的肩,给他留下好多印子。
磨磨蹭蹭就到了傍晚,涂映打来电话,告诉秦咿十?五分钟后在山腰的小亭子里?集合,别迟到,主任这两天火气挺旺,路过?的野狗他看不顺眼都要骂两句。
接到电话时,房间的浴室里?正响着水声,梁柯也在洗澡。秦咿往窗边走了走,试图避开那些引人遐想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对涂映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涂映说不客气,顿了顿,她带了点笑意地说:“你现在和梁柯也在一块儿吧?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罪过?罪过?!”
秦咿耳根有点热,正要说话,浴室门在这时打开,梁柯也黑发湿透,一身水汽,只穿了条运动裤就走出来。
虽然窗帘还拉着,但是,房间里?开了主灯,光线明?亮,秦咿无意识地扫了眼,看到他精赤的肩和背,险些被口水呛到,轻轻咳了下。
梁柯也寻声看过?来,似乎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勾着唇,笑得有点痞。
他不穿上衣,也不吹头发,从背包里?翻出一小袋薄荷糖,拿了一颗咬在嘴里?,坐在窗前的沙发椅上开始玩手机。
秦咿明?知自己不该多看,视线却偏偏停在他身上,移不开。
梁柯也坐姿懒散,两条长腿自然敞开,腰腹的肌肉微微凹陷,并?不单薄,反而?有种?很带劲儿的力量感,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最招惹眼球的是他的肩膀,以及锁骨,上面有好多指甲抠出来的红印。
秦咿呼吸滞了下。
全都是她的——
她留下的。
可能是她看得太?明?显,梁柯也察觉到,他抬眸回看过?来,看她一眼,笑一下,之后,视线又落下去,回到手机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
全程一句话没讲,只是一记眼神,一点笑,就让秦咿微微躁动。涂映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稀里?糊涂地挂了电话。
秦咿这边通话刚断,梁柯也似乎觉得光线不好,忽然伸手,扯开了遮光窗帘。这间民宿是栋二层小楼,紧邻街道,敞开窗帘后,大?半个房间外头的人都能看见。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影不断,秦咿朝外面看了眼,状似不经意地说:“穿件衣服吧,别着凉。”
梁柯也目光还在手机屏幕上,不抬头,笑着说:“你是怕我着凉,还是怕我被人看啊?”
一股子痞劲儿,坏得不行?。
好像心事被戳穿,秦咿不自然地扭头朝外走,边走边说:“我该走了,民宿有餐厅,如果饿了……”
话没说完,她刚好走到沙发椅那儿,梁柯也伸手拉住她的腕,叫她脚步一顿。
他坐着,位置低,抬眸朝秦咿看过?去时,显得瞳仁深邃。梁柯也故意放慢语调,温吞吞地说:“和晚餐相比,我更需要口腔溃疡贴,这个比较急。”
秦咿没明?白,“是不是上火了,很严重吗?”
梁柯也将手机扔在小茶几上,向后一靠,挨着椅背,一副没骨头似的懒散样。
秦咿被他拉着,不得不朝他贴近,膝盖碰到他运动裤的布料,触感有些糙,就在那时,她听见他说——
“不记得了么,你咬的。

第33章 chapter 33
梁柯也和秦咿住在同一家民宿,这?间店面积不大,客房也不多?,十几个写生的学生,再加几个背包客,就塞得满满当当。都是年轻人,容易凑局,每晚都?有?人在大厅打牌玩游戏,气?氛很热闹。
“夕阳”写生结束后,天色彻底黑下来,秦咿拖着画具箱回了宿舍,她和涂映同?住,涂映不在?,秦咿拿着衣服先去洗澡。
一阵水声响过,镜子上蒙了些雾,秦咿用纸巾擦了擦,拿吹风机吹头发时,不经?意?间,她眼眸扫过镜面中的自?己,锁骨上有好几道颜色鲜润的红印子,一看就是?——
被亲出来的!
秦咿眨了下眼睛,脑袋里隐约闪过几帧画面——
梁柯也散乱的衬衫,湿透的黑发,不穿上衣时露出的腰腹,以及痕迹深重的人鱼线……
吹风机似乎坏掉了,吹出来的暖风热得离谱,秦咿全身都?开始泛红,锁骨上的印子反而没那么显眼。她实在?受不了这?股热,头发也不吹了,拔掉插头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刷了刷,想分散注意?力。
几天没看微博,APP上攒了不少留言,秦咿开拆吸管戳进酸奶盖,余光瞄到有?人用私信跟她说——
“博主,你好?,请问接不接女?生小玩具的推广呀?”
秦咿一时没反应过来,女?生玩具?找她给儿童彩妆盒做推广吗?这?倒是?挺稀罕的!
手指挪过去,点开对话框,更多?的留言加载出来,秦咿一口酸奶险些呛住,因为她看见其中有?一句——
“我们是?一家主营女?生情趣用品的正规店铺……”
原来是?这?种小玩具啊……
刚刚降下去的体温重新烧起来,秦咿有?点坐立不安,偏偏在?这?时,脑袋里又跳出来梁柯也那句——
“不记得了么,你咬的。”
当时也不知?是?梁柯也的声音太轻,还是?他沉着笑意?的眼睛太过好?看,秦咿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面红耳赤地从梁柯也手里挣脱开。
秦咿脚步凌乱地推门?出去,下楼梯时隐约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在?响,有?新消息。她有?点逃避,故意?没看,把心?思都?放在?写生上,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那条消息——
秦咿退出微博打开微信,梁柯也的头像上果然有?个红色的未读提示。
她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发来一句——
梁柯也:【跑得那么快,是?不想负责任吗?】
秦咿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会儿,指腹压着机身侧边的静音键刮了刮
到底没能忍住。
秦咿:【你还痛不痛?】
梁柯也几乎是?秒回,等她很久了似的:【什么?】
秦咿觉得他故意?使坏,明知?故问,但还是?说下去。
秦咿:【嘴巴。】
梁柯也立即回她:【痛啊,嘴唇和舌头都?破了,还有?里面,咽口水都?疼。】
秦咿:……
胡说,她根本没咬他那么多?次!而且,明明是?他吻她更深,以至于她嘴巴里全是?从他那儿渡来的海盐薄荷糖的味道……
就在?秦咿被带跑了思绪时,梁柯也又发来一句:【也没人给我送药,不知?道时候才会好?。】
这?个语气?,怪可?怜的。
秦咿瞥了眼放在?床边柜子上的购物袋,里头都?是?梁柯也给她拿的药,消炎的、祛疤的、冲洗伤口的,林林总总。
她一时有?些恍惚,再回神时已经?离开房间,到了一楼前台那儿。
民宿老板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大哥,抱着iPad刷短视频。
秦咿问他有?没有?口腔溃疡药和创可?贴,有?的话麻烦各拿一盒,给203那位姓梁的客人。
常用药老板都?有?准备,他边找药边随口问了句:“那位梁先生也是?来写生的?要创可?贴,是?削铅笔割到手指了吗?”
不是?,秦咿在?心?里回了句,创可?贴是?为了让姓梁的遮住脖子和锁骨上的印子。
她留下的那些印子。
罗溪兮和几个朋友正聚在?大厅的沙发区里聊天打游戏,目光似有?若无地往秦咿身上瞟。秦咿不看她们,含糊地对民宿老板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斜侧里,忽然传来一声——
“秦咿。”
是?蒋驿臣。
他穿一身运动服,应该是?刚跑完步,出了不少汗,走到秦咿面前对她说:“晚饭时怎么没在?餐厅见到你?”
秦咿想起那条蒋驿臣发出又撤回的消息,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平淡道:“我不太饿,也没什么胃口,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他们说话时,老板从柜台后出来,上楼去给梁柯也送药,iPad没关,循环播放着某条短视频,音乐声特别吵。
蒋驿臣上前一步,离秦咿更近,正要说什么,沙发区那边有?人拔高嗓门?——
“别打手游了,眼睛疼,我们玩‘立水瓶挑战’吧!哎呀,规则很简单——找个纯净水瓶,灌小半瓶水,每人扔一次,落地时瓶子能直立在?桌面上就算赢,立不住就是?输。赢的人没奖励,但是?,输的人要说一句‘舔狗名言’,越舔越好?,不能重复!”
罗溪兮的声音。
音落后,周围一片叫好?,都?嚷着要玩。
这?规则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秦咿扭头看过去。
穿白T的男生率先进行挑战,他用力一抛,瓶子在?半空转了个圈,掉下来横倒在?桌面上。
没立住,挑战失败。
旁人的起哄声里,罗溪兮贴在?白T恤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那男生笑嘻嘻地开口:“舔狗当然要日常问安——宝贝,早安;宝贝,午安;宝贝,晚上吃饭了吗?”
这?话说完,其他人只是?笑,蒋驿臣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另一边,游戏还在?继续,第二个做挑战的是?罗溪兮,她明明将水瓶立住了,是?胜利者,偏又说了句:“日常问安是?低级舔,太low,高级点的应该说——宝贝,去见他的时候记得涂我送你的口红,那个颜色最适合约会。”
“艹,绝了!”
“狗中之王!”
又一阵乱七八糟的起哄。
蒋驿臣的脸色已经?没法看,他绕过秦咿直奔罗溪兮,硬邦邦地丢过去一句:“有?话直说,弄些怪声怪调的,你恶心?谁呢?”
秦咿暗暗叹气?,这?行为简直笨到家,相当于把脊梁骨往人家手边送,上赶着等人来戳。
罗溪兮好?整以暇地窝在?沙发里,怀里还塞着个抱枕,她嗤笑了声,“这?是?游戏里的惩罚规则,我们说着玩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急什么?”
蒋驿臣明显不是?个会吵架的,直接噎住。
场面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
秦咿觉得这?群人实在?无聊,不想理会,转身上楼梯。当她踩住第三级台阶时,罗溪兮的声音再次传来——
“更何况,世道变啦,当舔狗不丢人,那首歌怎么唱的——不顾一切追求真爱,苦尽甘来。有?些男的看上去潮帅潮帅的,又傲又难搞,说不定背地里也在?对人摇尾巴呢,都?是?池塘里的小鱼苗,分什么高低贵贱!”
穿白T的男生生怕气?氛不够乱,捏着嗓子唱起来:“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秦咿停下脚步,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也收回来,垂在?身侧握了握。
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她扭头回到那帮人面前,“你们玩得真有?意?思,能不能带我一个?”
秦咿话说得热络,语气?却是?冰冷的,无一丝起伏,反差感强烈到让人心?里发虚,猜不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罗溪兮虚得最明显,耀武扬威的劲儿收敛了下,甚至躲避着不和秦咿对视。
白T男是?来旅行的游客,不是?画室的学生,他搞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见秦咿长得好?看,立即把玩游戏用的水瓶递给她,笑着说:“一起一起,玩游戏就是?人多?才热闹!”
秦咿将水瓶握在?手里,上下掂了掂,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把瓶盖拧松的,直到瓶子奔着罗溪兮飞过去,冷水泼了她满身满脸,罗溪兮一声尖叫,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倒抽口气?,连蒋驿臣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空瓶子落在?桌下的地毯上,滚了两滚。
秦咿不理其他人,只看着罗溪兮,语气?浅淡地说:“我不会讲什么‘舔狗名言’,只知?道一句老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罗溪兮一身狼狈,水珠掉进眼睛里,激得眼球酸疼。
白T男见双方都?是?女?孩子,想趁机装逼,抬手往秦咿面前一指,语气?很冲地说:“有?你这?样玩游戏的嘛!欠……”
话没说完,什么东西贴着他的手臂飞过去,“咚”的一声,扎在?沙发前的实木桌面上。
这?招来得突然,白T男哆嗦了下,其他人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瞪大眼睛看过去——
一支蓝色飞镖,金属镖针入木三寸,力道强劲。
白T男脸色发白,他有?种感觉,和桌面相比,扔飞镖的人更想扎穿他的脑袋。
秦咿像是?感应到什么,扭头朝二楼看,围着木质栏杆的回廊里,梁柯也腿长,踱着步,慢吞吞地从一根廊柱后绕出来。
他大概刚睡醒,神色有?些倦,垂落的额发略微遮眼,却遮不住沉在?眸子里的戾气?。脖子和耳朵后面都?贴着创可?贴,有?种混迹街头的痞劲儿,又因为身段太过出挑,寻常的运动裤和T恤衫套在?他身上,也有?一股无法无天的气?势。
随着梁柯也下楼,逐渐走近,大厅里似乎多?了些说不清的气?氛,紧张、压抑,还有?点蠢蠢欲动的燥。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看见,他带着手表和戒指的那只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把玩着一支蓝色飞镖。
和刺在?桌面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民宿老板玩着手机,头都?不抬地说:“损坏东西是?要赔钱的。”
梁柯也散漫地应:“记账,双倍赔你。”
说话的同?时,他扬手一掷,又是?“咚”的一声,第二支飞镖飞过来,和先前那支并排,戳立在?桌面上。
众人肩膀一缩,气?氛更静了,鸦雀无声。
梁柯也走到秦咿身侧,垂眸看她,秦咿刚要说什么,梁柯也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秦咿神色一顿,心?跳最微妙的时候,梁柯也的手指又移到她耳垂上,软软捏了下。
简简单单两个小动作,把想保护一个人的那种意?味渲染得格外?浓烈,人尽皆知?。
旁若无人地亲昵,光明磊落地偏护。
秦咿原本没觉得多?委屈,被人造谣说小话这?类事,她经?历过太多?次,已经?麻木,但是?,今天不同?。
可?能是?梁柯也的掌心?太温暖,也可?能是?他的眼睛过于深邃好?看,让秦咿有?点想哭,就像时刻被要求必须让着弟弟的小女?孩,突然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完整的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那些孤单散落的情绪全部被人捡了起来,清理干净,放在?足够柔软的地方,妥帖保存。
这?种滋味,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梁柯也似乎觉察到秦咿的触动,手滑下去,握住她的腕。
他牵着秦咿的手,走过沙发区,白T男不由自?主地后退、让路,身上那点痞气?被梁柯也彻底压住、压死,偃旗息鼓。
大厅里有?台自?动售卖机,梁柯也买了两罐饮料,冰可?乐和果汁。他将果汁递给秦咿,秦咿没接,她想到什么,眼神落在?那罐可?乐上。梁柯也看着她,过了会儿,似乎也想起什么,勾着唇角,淡淡一笑,转而将可?乐给她。
秦咿也笑,泛着水雾的红色可?乐罐沾湿手心?,凉丝丝的甜。
众目睽睽下,买完饮料,梁柯也送秦咿回房间,问她明早几点开始外?出取景,秦咿小声回答了,他又摸摸她的头发,说晚安,然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从头至尾,他没看沙发区的那些人一眼,没对他们说一句话。
彻底无视,狷介得不行。
蒋驿臣一直看着他们,看秦咿,也看梁柯也,喉结艰涩滑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被当成是?对手的资格都?没有?,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房间后,秦咿依然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她又冲了遍澡,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眼睛却看着床边柜子上的红色可?乐罐,有?点出神。
故事的最初,弯月桥公交站附近,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梁柯也第一次给她解围,就是?让秦咿送了他一罐可?乐。
“一把年纪的人,饭不能白吃,礼貌和尊重总要懂一样吧?”
“别活得那么无药可?救!”
他对狼尾头那些人说过的话。
时间过去这?么久,梁柯也这?脾气?一点儿没变——
护短、坦荡、有?仇必报。
是?啊,他一直这?样,光明磊落、不欺暗室。
他一直是?最好?的。
又过了会儿,涂映从外?面进来。
她背包都?顾不上摘掉,鞋也不换,掀开被子把秦咿挖出来,兴冲冲地追问:“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各个小群里都?在?聊你和梁柯也,都?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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