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意—— by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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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溪兮环着手臂,胸有成竹,“秦咿的确好?看,也温柔,但是,她太乖了,容易怯,需要你一直哄着,而我可以无条件配合你。你尽管和她谈恋爱,玩纯情,玩浪漫,当?样板式的好?男友,背地?里,由我来给你更多快乐,怎么样?”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梁柯也挑眉,“你一定不会白白‘配合’我,条件是什么?”
他?故意将?“配合”两个字咬得很重,带了点暗示似的意味。
“和聪明人说话真痛快——”罗溪兮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去?年?的秋拍会上,宋继昂老师的油画作?品以四千五百万美元的成交价创下新纪录——我要成为比宋继昂更贵、更炙手可热的画家?!”
梁柯也听了,并不惊讶,只是笑,“真敢想。”
“以梁家?的背景,我相信你做得到,别说四千万,四亿的成交价你们?也能炒出来。更何况——”罗溪兮眼睛很亮,手上那根烟,烟身被她捏得很紧,起了皱,“纯情款的小妹妹你身边不缺,玩久了总会腻,就不想试试有本?事有野心的?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能爬得比天还高——与有荣焉,合作?共赢,难道不好??”
气势十足的一段话,一口气说完,气氛燥得简直要爆出火星。
梁柯也依然?很稳,要笑不笑的,他?点头,“你说得对,梁家?的确做得到,问题是,这?么好?的资源,我为什么要送给你,就因为你有那么点掺水的野心,以及,豁得出这?身皮肉?”
这?话不算脏,但是,里头的意思很难听。
罗溪兮眯起眼睛。
梁柯也站起身,同时,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下,“按照你的说法,那不叫做生意,更不是等价交换,而是异想天开——找别人和你一块过家?家?吧,我没兴趣奉陪。”
说完,他?要走。
“天底下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罗溪兮忽然?说,“越没背景的人越现实?,我是这?样,秦咿也是。”
梁柯也懒得理,踩着台阶往下走。
罗溪兮深吸口气,“为了她,有人在坐牢!”
生怕梁柯也不肯听,抢在他?走远之前,罗溪兮快速说下去?——
“高中时秦咿勾搭养母的儿子,又跟别的男人谈恋爱,逼得养母的儿子动手杀人,至今还在坐牢,养母也被气死了!这?事儿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我朋友跟她同届,全程目睹!”
“不信你去?查,都是可以查到的!我的确想走捷径,为了利益才来找你,我敢做敢认!秦咿呢?高中时她就有本?事把?男人甩的团团转,现在她又来接近你,难道只是为了谈个恋爱?梁柯也,你不会真是个‘傻白甜’吧?”
糖水铺的老板娘是个中年?阿姨,很淳朴,罗溪兮的话她听见几句,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乱说,万一冤枉了人家?,简直是作?孽!”
罗溪兮朝阿姨看过去?,脸色有些变化?,静了会儿,等她再去?看梁柯也时,那人已经走远,半点不犹豫。就好?像她做的一切事,说的一切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连争辩都不屑,因为,他?爱的人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必通过旁人的嘴巴去?了解。
这?种挣不到也抢不过的感觉,实?在磨人,罗溪兮抓不住梁柯也,扭头冲阿姨喊:“无风不起浪,外头都传遍了,怎么可能是冤枉她?”
阿姨也不生气,笑着说:“小姑娘,你还年?轻,又那么漂亮,心宽天地?宽,千万别自己把?路走窄了。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也不会好?。”
第36章 chapter 36
以“石拱桥”为主景的写生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在光线发生明显改变之前,秦咿顺利完成整幅作品,她放下画笔,舒了口气。
有个叫歆竹的女生画架紧挨着秦咿,她注意到?秦咿的动作,探头看了眼,“哇”的一声?。
“真漂亮啊,色块的概括和过度也很自然,”歆竹赞了一句,转念又有?点失落,“主任总说?我概括能力不够,突兀还显脏。”
“别着急,慢慢练,”秦咿笑笑,温声?说?,“我也是练了好久才摸索出一点门道。”
秦咿和歆竹聊了几句,给她讲了点过渡方面的小技巧,之后拎着小水桶去河边打水。
画凳太?矮,她又坐了太?久,脊背有?些僵,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手机在这时震了几下,不用看就知道,准是梁柯也。
梁柯也没有?老实地呆在糖水铺,他在村子里乱晃,见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就拍下来发给秦咿,半小时的功夫,对话框里攒了将近二十张照片。
秦咿逐张看过去,拍照方面,梁柯也是有?天赋在的,他很会?留白,颜色把控也细腻,能感受到?张力和层次。其中一张,他拍了干农活的小女孩,小姑娘带着草帽,朝气蓬勃,笑起来时眉眼弯成月牙,牙齿雪白。
这是一张能让人心情?变好的照片。
秦咿觉得风里都?透着暖,她想?了想?,拍下一丛开在河边的粉色小花,连同那张“给你发发”的可爱表情?包,一并发给梁柯也。
玩手机有?点分神,秦咿脚下忽然一滑,眼看要摔倒时,有?人伸手扶了她一下。
“谢……”
道谢的话说?到?一半,猝不及防的,秦咿的视线和蒋驿臣正对上。
蒋驿臣收回手,控制不住地说?了句:“你很少这样不专心。”
秦咿脑袋里闪过几帧画面,在民宿餐厅发生的事,尴尬的感觉涌上来,她避开蒋驿臣的视线,俯身去拎掉在脚边的小水桶。
蒋驿臣看出?她的退缩,逼近一步:“梁柯也那种人,真的值得你喜欢吗?”
秦咿一顿,眼睛抬起来,“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的隐私,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驿臣噎了下,情?绪反而更?重?,“梁柯也和那几个有?名的玩咖男明星是死党,整天在夜店泡通宵,各种角度的偶遇图,微博上多?得数不清!跟那种人在一起,你早晚会?后悔!”
口袋里,手机又震了下,秦咿以为是梁柯也,低头去看。
涂映发来一句:【你俩秀恩爱还是猜字谜呢?】
秦咿没懂:【?】
涂映发来张截图。
模模糊糊的,秦咿看到?梁柯也的名字,她下意识地点开,几分钟前梁柯也将她随手拍的那丛小野花发在了朋友圈。
梁柯也:【是时候拿着鲜花。】
接着,涂映又甩来一张歌词的截图。
《我的宣言》——周柏豪
“只知道是时候拿着鲜花,将心爱预留在誓盟之下。”
涂映:【这歌号称‘告白金曲’,梁柯也小心思蛮多?啊!】
秦咿呼吸有?点重?,立即切换到?朋友圈。她列表上好友不多?,动态更?新的频率也不高,梁柯也几分钟前发布的内容,还停在页面的最顶端,一眼就能看到?。
除了涂映,秦咿和梁柯也还有?一个共友,就是捷琨。涂映截屏的时候,梁柯也的动态下是没有?评论的,这会?儿,秦咿却看见捷琨评论了句——
捷琨:【呦呦呦,需要我帮你@女主角吗?】
梁柯也回了这一条:【不用@,图是她拍的。】
秦咿头皮麻了下。
她没心思再理会?蒋驿臣,草草说?了句:“喜欢谁是我的事,会?不会?后悔,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别再自以为是地来我面前装理中客,很烦!”
蒋驿臣第一次直面秦咿的尖锐,表情?有?点不自然,嘴上却紧紧咬着同一句话——
“你早晚会?后悔!”
秦咿被纠缠得耐心耗尽,也带了些脾气:“既然你这么笃定,猜准了我会?后悔,为什么不多?一点耐心,再等等呢?”
蒋驿臣皱着眉,一时没懂她话里的含义。
秦咿笑笑,有?点讽刺的:“等我后悔得痛不欲生,你再来嘲笑我,用一种掌控全局、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岂不是更?过瘾?”
蒋驿臣心口起伏着,难缠劲儿更?重?,紧接着递来一句——
“你知道梁柯也的妈妈是谁吗?”
秦咿脑袋里嗡的一声?。
说?不清到?底有?几分刻意,几分无心,总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往事了,久到?连那些人的名字都?觉得陌生。
可是,蒋驿臣偏要当着她的面重?新提起——
“他妈妈叫梁慕织,大名鼎鼎的桥王千金,也是港岛人尽皆知的‘花边名媛’——下嫁‘凤凰男’、出?轨、同朋友的丈夫有?染,将情?人收为义子……这些料,网上早就曝烂了,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关注过……”
梁慕织——梁柯也的妈妈——
尽管早有?准备,亲耳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带给了秦咿不小的冲击。这份冲击,并非源于那些真假难辨的花边消息,而是秦咿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早就注定好的、逃避不开的事——
她和梁柯也是没有?未来的。
“相爱”这两个字,读起来仿若千斤重?,价值连城,堪比无价宝。实际上呢,放在生活里,鸿毛都?不如。就像初冬时节蒙在玻璃窗上的雾,不必经受冷风吹,手指随便?一抹,就会?坏得不成样子。
方瀛一条命、尤峥一条命,以及,谢如潇毁掉的半个人生。
这些羁绊,荒唐又深刻,山脉一般横亘着,长?久存在。
她无法忽视梁慕织的存在,牵着梁柯也的手,为方瀛擦掉墓碑上经年覆盖的尘埃;更?不可能背叛方瀛,在梁慕织的注视下,与?梁柯也许下携手一生的诺言。
如同采用了倒叙手法的电影,结局早已写在相遇之前,不是么?
做坏人,行坏事,让耀眼的少年腐朽——
这是她最初的思量。
可是,为什么,还未走到?分别的时刻,她却先遗憾起来——
遗憾她与?梁柯也一场相识,如烟花灼烫,亦如烟花短暂。
短短一瞬,秦咿想?了很多?,头都?疼了。
蒋驿臣不知她内心烟尘翻滚,已经乱作一团,还执着于说?些叫人无奈的话——
“人不会?在一天内突然变烂,但是,一定会?在长?年累月中逐步腐朽!梁柯也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莺莺燕燕,耳濡目染,他知道什么是真心吗?知道真心多?宝贵?一个惯于作弄感情?的纨绔,最擅长?的就是骗小女孩,他从你身上占尽便?宜,你还当他情?深义重?!”
挺长?一段话,蒋驿臣说?得还算流畅,不晓得打了多?久的腹稿。
秦咿安静地听?他说?,全程没有?打断,只在话音全部落下时,很轻地反问了句——
“那你呢——”
“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蒋驿臣惊讶地眨着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
秦咿眼眸垂下来,看向脚边一丛粉色的野花。小花纤细稚弱,瓣蕊薄薄的,被风吹得摇曳晃荡。
也许,她和梁柯也注定是要分开的,但是,在真正走散之前,在彻底告别之前,她听?不惯任何污蔑他的话。
“梁柯也是好是坏,我自会?判断。”秦咿声?音很静,不疾不徐,“你跟他相处过,还是跟他交往过,凭什么对他的人品妄下断言?你说?他惯于作弄感情?,欺骗女孩子,证据呢,受害者呢?”
蒋驿臣脸色有?点发白,深吸口气。
秦咿的目光离开那丛野花,抬起来,看向蒋驿臣,“人都?有?私心,七情?六欲,这很正常,但是,不能因为自己得不到?好吃的蛋糕,就去把别人的餐桌砸烂!被议论、被诋毁,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落得一身脏水,这样的经历有?多?难受,你……”
话没说?完,秦咿忽然顿住,她摇摇头,有?些怅然地说?:“算了,跟你讲这些毫无意义,你不会?懂。”
风软软吹过去,气氛莫名安静下来。秦咿将碎发拂到?耳后,露出?侧脸,她皮肤白润,睫毛投映下薄薄的阴影,看上去特别温婉,很漂亮。
蒋驿臣看着她,目光很深,喉结滑动得也有?些艰涩。
半晌,他突兀地说?了句:“你能信他多?久,一辈子?”
一辈子——
秦咿顿了下,呼吸有?些轻。
好漫长?的词啊,又莫名温暖,仿佛有?时光流逝的痕迹藏在里头。
明知这是不可实现的,秦咿却不受控制地点头,她不知看向哪里,也不知是在对谁,声?音很轻地说?——
“我信他。”
顿了顿,她更?轻的——
“不管多?久,我都?信。”
蒋驿臣嗤笑了下,像自嘲,又像在嘲讽秦咿不可救药。
秦咿没心思再同他纠缠,想?离开,转身的一瞬,她恍惚看到?什么,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下来,她整个人都?僵住。
那会?儿,天空蓝得透明,岸边青草茂盛,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风吹过河面,波纹里仿佛有?碎金摇曳,很美,很清。
安安静静的世界,欢欢喜喜的世界。
朝着某个方向,秦咿抬起眼眸,动作格外?轻缓,像是怕惊扰什么——
她看到?河堤倾斜着向上铺展,有?一趟石砌的台阶,也看到?梁柯也坐在那儿,白衣黑发,干净得近乎耀眼,璀璨明亮,意气风发。
他手肘抵着膝盖,更?显腿长?,手机捏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他不知道来了多?久,又听?到?多?少,浅金色的阳光落在他发顶,眼睛被照耀得漆黑透亮,像昂贵的琥珀。
风还在吹,草叶摇晃着,簌簌作响。
隔着段距离,秦咿看到?梁柯也将放在耳边,下一秒,她口袋里传来震动声?,清晰得过分。
心跳似乎更?快了,乱成一团。
虽然秦咿不太?明白已经是面对面的状态了,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但她还是很乖地接了起来。
信号接通的一瞬,秦咿牙齿微微咬唇,莫名心悸
起先两个人都?没说?话,听?筒里很静,似有?若无的电流声?。
秦咿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煞风景地说?:“梁柯也,你不可以打人,再生气也不行!”
不等梁柯也开口,秦咿紧跟着解释一句:“你现在正在逃课,是违反校规的,如果再跟人动手,闹到?学校,罪加一等,我怕你毕不了业。”
梁柯也听?完,简直哭笑不得,但是,小姑娘一心为他着想?的劲儿,又让他感动,心很软。
他一旦心软,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梁柯也叹气:“我不打人,但是,你要过来,到?我这儿来,别和他站一起。”
秦咿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她还是不懂,到?底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啊。
梁柯也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尾音下压,抱怨似的:“我讲给你听?的话,哪怕是最寻常的话,也不想?被讨厌的人听?到?,一句也不行。”
秦咿用手指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呼吸很轻,她想?,梁柯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幼稚的,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连幼稚都?可爱。
蒋驿臣是亲眼看着秦咿走向梁柯也的。
小?姑娘脚步不快,但是,有种坚定又倔强的感觉,蒋驿臣想拦她?,刚有动作,秦咿便机敏地避开。
她?抬眸看他,目光冷得要命,低声说:“虽然梁柯也答应我不会动手打人,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激怒他。没本?事收场,就不要惹麻烦!”
蒋驿臣同秦咿对视一眼,嘴巴张了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秦咿错身绕过他,擦肩而过时,她?听?见蒋驿臣很轻地说了句——
“跟梁柯也?那种人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秦咿停都没停。
朝梁柯也?走过去?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秦咿眼前凌乱闪过几帧碎片,从相识到如今,一幕幕。她?不得不承认,有的人,无论见过多少次,都会心跳怦然。
到了台阶那儿,秦咿没有直接走上去?,她?手指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微微仰头?。
阳光轻盈坠落,落入她?眼眸,梁柯也?的身影在高处,也?在金色的光雾后,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像一张痕迹斑驳的旧底片。
那一瞬间?,秦咿想,梁柯也?带给她?的感觉,是灿烂而灼热的痛。
秦咿很少仰望某个人,但是,此刻,她?愿意去?仰望梁柯也?,就像看着一颗星。
当星星落入手心里,会变成甜味的糖果。而梁柯也?,是她?历经苦难后,遇见的最甜的一颗星。
静了会儿,秦咿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很急切,下一秒,眼前一暖,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闻到熟悉的气?息,青草、野花,以及,梁柯也?常吃的那款薄荷糖的味道。
眼前一片黑暗,眼周的皮肤却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这样微妙的接触,好像比直白的拥抱更让人心跳不稳。
秦咿故意眨了下眼睛,她?睫毛卷而翘,翕动时软软地碰着梁柯也?的手心,像拂过一片黑色的绒羽。
梁柯也?大概觉得痒,低笑了声。秦咿视觉被封住,感知迟钝的状态下,她?觉得那声轻笑温柔至极。
之后,她?听?见他说——
“盯着太阳看会伤到眼睛的,想做小?瞎子吗?”
秦咿咬了咬唇,她?想说我没有盯着太阳呀,我在看属于我的那颗星。
临到嘴边,这些话被她?咽了回去?,说出口的是——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都听?到了?”
梁柯也?走过来时,蒋驿臣刚好提到梁慕织。隔着段距离,梁柯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几个关键词排列组合,猜也?猜得出蒋驿臣会说些什么。
他想过要不要动手,给蒋驿臣一点教训,也?想直接过来将秦咿带走。可是,梁柯也?还来不及有动作,秦咿先发火了。
小?姑娘实在太乖,家教也?好,说不出戳心戳肺的难听?话。但是,她?站在那儿,脊背笔直,下巴昂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正在生气?的气?场,说话时,连字音都咬重了几分。
“凭什么对他的人品妄下断言?”
“证据呢?受害者?呢?”
对待外?人,梁柯也?本?来就没有多少情绪,秦咿一恼,他的心思就更淡了,也?冷静下来,除了想好好抱抱她?,再顾不上其?他。
“听?到了一些,”梁柯也?将手心从秦咿眼前移开,转而贴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擦了下,“你也?不要生气?,那些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秦咿皱了皱眉,“他在冤枉你啊!”
可能?是被阳光刺激得太厉害,秦咿眼尾有点红,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嫣然又可怜,很能?激起保护欲。
梁柯也?觉得心很软,也?很暖,他想,如果必须有一个契机,他才能?和?命运达成和?解,那么就是现在了。
过去?种种,好的坏的,或隐瞒或欺骗,他都原谅了,不再计较。
小?姑娘泛红的眼睛,是一切煎熬的尽头?,也?是他的救赎和?解药。
“也?不算冤枉吧,”梁柯也?的指腹仍贴着秦咿的脸颊,细软的触感勾着他的瘾,让他舍不得放手,“我妈妈结过一次婚,但是,她?的合法伴侣并不是我的生父。我出生时,我的父母各有家庭,事情曝光后,闹得非常难看,桥王一家颜面尽失。为了平息事态,也?为了不激怒外?公?,他们将我送到竺州,交给管家和?仆佣照顾。”
“记事以来,我一直住在小?南山,有管家、司机、保姆和?家庭教师陪着我。我几乎见不到外?公?,偶尔能?接到母亲打来的视讯通话。小?时候不懂事,看到别的孩子生病受伤有家人照顾,我有点羡慕,就故意弄伤自己,一度沉迷自残。”
“可是,妈妈并没回来陪我,她?叫工人在房子里装满监控,数不清的监控。当我再次受伤,她?就在视讯通话里将监控回放给我看,一帧一帧的,逼我仔细看清楚。她?对我说,梁柯也?,你是在装可怜,想算计我吗?拜托你别再那么做,血淋淋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
梁柯也?的态度很平淡,讲到最后,他甚至轻笑了下,有些无奈地说——
“我的确在算计她?,因为我想妈妈了,想见见她?。”
秦咿抿唇抿得有点紧,她?拉着他的手,想同他说什么,喉咙却哽咽了下。
这些事秦咿听?方恕则简单说起过,当时她?只?觉得讽刺。现在,听?梁柯也?亲口讲述,才发觉竟是这样心酸。
秦咿脑袋里闪过个念头?,小?声问他:“学?小?提琴也?是因为妈妈?”
梁柯也?笑笑,“是啊,我听?管家说我妈妈小?时候练琴练得好,外?公?常常夸奖她?,我就试着模仿,故意在有监控的地方练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执着于去?做一些讨人喜欢的事。”
之后,他用了更长的时间?去?面对、去?接受,自己是不被爱的这件事。
书上说,喷嚏和?贫穷是无法隐藏的,总会暴露出来,而平庸和?不被爱,则是最难被承认的。无人愿意承认自己生而碌碌,无所作为,更难承认自己从未真挚地被爱过。
秦咿抓着梁柯也?的手腕,力道不自觉地重了些,有些混乱地想着,在长大的过程中,原来,他们都经历了好多委屈。
梁慕织不亲近他,梁竞申不喜欢他,他是不被接受的孩子,顶着耀眼的姓氏,却无法在家族里找到归属感和?安全感,还要背负数不清的流言。就算他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璀璨又耀眼,蒋驿臣之流也?能?居高临下地用口水砸碎他的荣耀。
那些人啊,他们讽刺他,又嫉妒他。想剥掉他的光环,又想将他的光环占为己有。
可是,他们不明白,梁柯也?最宝贵的地方不是所谓的背景。他嚣张又强大,温柔而包容,洞悉人心残忍,却从未堕落。
蒋驿臣说梁柯也?在糟糕的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不会明白什么叫真心难得。实际上,他一直是最真诚的,坦坦荡荡地活在阳光下。
情绪堆积在秦咿心口那儿,有些沉,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柯也?垂眸去?看她?,目光又轻又温,低声说:“别哭啊,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几句闲话是伤害不到我的。”
秦咿不抬头?,也?不出声,眼睛很慢地眨了下。
“相较于被人议论,”梁柯也?手指碰了碰秦咿的下巴,声音温得叫人发软,“看你哭,更让我难受。”
秦咿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温和?,她?抓着梁柯也?的手指,像小?朋友那样,将他一根手指握在手心里,紧紧握着。
梁柯也?蹭着她?掌心里的皮肤,忽然说:“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秦咿心口一跳,恍惚觉得他知道了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
顿了顿,她?小?声说:“梁柯也?,如果有人告诉你,我是坏人,很坏的那种,离我太近是要受伤害的——你会害怕吗?”
梁柯也?似乎在认真思考,片刻后,他说:“我会把坏人带回家,关上门,和?她?好好相爱。她?没机会做任何坏事,也?就不再是坏人。”
秦咿睫毛颤了下。
阳光晒得她?身体发软,心跳也?软。
梁柯也?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更轻了点,“更何况,她?看我的眼神那么温柔,我不相信她?真的是坏人。”
秦咿觉得她?就像一颗陷在云朵里的彩色气?球,目之所及,一切都是轻飘飘、软软的,软得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沉溺,而沉溺这种情绪本?身就是不受控制的,若能?控制,又怎么会有不顾一切的爱。
一念至此,秦咿松开梁柯也?的手指,转而拿出一对耳机。她?带上一只?,另一只?则给了梁柯也?。
音乐声响起时,梁柯也?明显一顿。
那首小?提琴版的《月光》,他亲手演绎出的曲子,一听?就知道。
“我将你练琴的那段视频转码成了音频,保存在手机上,”悠扬流转的旋律里,秦咿声音似水,她?目光抬起来,柔软地看着他,“睡不着的时候,常常拿出来听?。”
“曲子的确很美,但最让我迷恋的是它与你有关。”
你知道什么是——
爱屋及乌吗?
梁柯也?同秦咿对视着,他喉结滚了下,似乎想说什么,秦咿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衣领,要他低下来。
她?挨近他,眸光微微湿润,唇似有若无地碰到他。
“什么都别问,”秦咿睫毛在颤,软软地亲了下他的脖子,“放在心里就好。”
她?愿意把心意拿出来给他看,愿意让他知道那里面是有他的。
如果遗憾不可避免,那么,就尽量让错过少一点。
感受到秦咿在吻他,梁柯也?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好烫,他忍不住箍紧秦咿的腰,很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
潮热的感觉很重,烧得耳朵都泛红。
不等梁柯也?再有动作,秦咿踮着脚,主动靠过去?,吻住了他。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模仿他之前的动作,吻得生涩又亲密,很深,很缠,勾着梁柯也?的心跳,也?逼出他藏在骨子里的占有欲。
短暂的怔愣过后,梁柯也?很快掌握主动,他箍紧秦咿的腰,扣住她?后颈,带给她?更加充沛的湿润。
也?不知是阳光太浓,还是吻太热,秦咿有一种快要飘起来的错觉,心跳一塌糊涂。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写生营地并不远,随时会有同学?走过来。
秦咿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若有人看到,就当是多了一份证明——
证明他们曾无比亲密地在一起过,很快乐。
第38章 chapter 38
民宿老板眉骨硬朗,蓄长发,穿半袖T恤时露出右臂上大片的彩色刺青,看上去不苟言笑,有些凶狠,实际上,他爱玩,也?会玩,非常知情识趣。
天色暗下来后,老板在小楼后面的院子里烧起火堆,搬出投影幕布和?音响设备,搞了个篝火晚会。秦咿本想早点休息,被涂映从被窝里挖出来,下楼凑热闹。
章以佟帮她们占了位置,还买了些零食和饮料。她将一罐度数很低的西打酒递给秦咿,歪头贴在秦咿耳边,小声说:“没看见梁柯也啊,他不出来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