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金爵钗by阿長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1

“因为当初我以为,郡主是自私彪悍之人。”他道,“经我数月打探,郡主不仅宽宏大度,对小阁老用情至深,着实令我敬佩。如今我在京中举目无亲,说结交也好,说攀附也罢,郡主是我唯一仰望之人。同敬仰之人来往,我又有什么错呢?”
他说得冠冕堂皇,让萧扶光怒火中烧。
“你的意思是,你想效仿朝中官员,以门生身份拜在我门下?”她攥紧了拳头,“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一介女流,若是开了这个门,日后自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所以我不接受你,你还是回去吧。”
她很生气,十分生气,离开时也十分决绝。
只是在热泉中泡久了,身子本就疲乏沉重,加之体内蕈毒未清,气力难以支撑,转身时身子一沉,骨碌碌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司马炼面色一白,连忙上前查看。
萧扶光仰面躺在地上,如今只觉得羞愤,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司马炼来搀扶,她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好,我不碰你。”他收回了手,又指着她的脚踝,“你的脚还能动吗?”
萧扶光摔得浑身都疼,根本分不清哪处是哪处,听他问起脚,于是动了动,一阵钻心蚀骨的痛感袭来,当下便知道自己八成是扭到了脚。
如此一来,她泪流得更加汹涌。
好在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情绪来得快,赶走得也快。
她定了定神,等身上不那样痛之后才慢慢坐起身,伸手擦干了眼泪。再动动脚——还是痛,一时半会儿恐怕走不回去了。
她想唤清清,未料脚踝一阵暖意,低头一看,司马炼已经将手覆了上来。
午夜的风呼呼作响,刮得林中老树乱舞。廊下只他二人,近得只能听得到呼吸,一深一浅;玉白温润的十指覆在同色纤细赤裸的脚踝之上,一白一粉,是说不出的契合相配。
随着动作渐重,她的足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却被更重更难以抗拒的力量扯回。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下,竟叫人凭空生出一丝安逸的感觉来。
萧扶光觉得痛感渐渐被瓦解,不经意间扫在他侧脸上。每每看到这张同司马廷玉相似至极的脸,心跳都会停顿一下。
他应很会照顾人,不知道是不是成亲久了的缘故。她低头看着他的手指,或许这双手在无数个日夜里也抚摸过秦仙媛。
想起这一层,她忽然觉得愤怒且恶心——倘若捂住他那张脸,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同沈磐、林嘉木、小冬瓜他们又有何异呢?
思及此,萧扶光忽然抽出了脚,狠狠地踹在他肩上。
司马炼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击中,身子晃了一下,片刻后又稳稳地立住了。
“你的脏手不要碰我的脚!”她恶狠狠地警告,“我觉得恶心!”
然而能放得下身段去攀附别人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儿小困难而轻易放弃。
司马炼听后却只是笑了笑,随后道:“好,我不碰郡主的脚就是。”
他说罢,萧扶光松了一口气。可他下一刻却突然倾身压了过来。
萧扶光向后仰,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他该不会是想…
事实证明,的确是她想多了。
司马炼将手抄进她背后与膝弯,把她整个儿地抱了起来。读书人一般不做活,难以想象他清瘦的身躯下也有着这样的力量。
“郡主,请环住我的脖子。”他说,“我很少锻炼手臂,担心您会掉下去。”
萧扶光听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勾了上去。
她在想:此次是司马炼非要抱她,她这样不算违背毒誓吧?
上天应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今夜有星有月,没有电闪雷鸣——她没有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
走廊很长,他走得很慢。许是因为有些累,他中间走走停停,不时地轻喘几口气。
期间萧扶光也一直未抬头。
她心中是有几分期待的,她已将这无法改变的一刻在心中改变,她将环抱着自己的人想象成司马廷玉。
如果是司马廷玉,他断断一口气儿也不会喘,怕她会笑话他没用。
如果是司马廷玉,这会儿怕不是已经说了一筐难听的话,譬如“阿扶你又沉了,你午膳用了一头猪吗”。可他在说完难听的话后也总会给她和自己找台阶下,“午膳用一头猪也没什么,我养得起阿扶,也抱得动阿扶”。
司马炼十分安静,纵然她在默默流泪,他也没有吭过一声。
长廊再长也有走尽的时候。
清清站在尽头处,看到他们二人时眼中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出声斥责他无礼。
司马炼将萧扶光抱到床榻上,最后离开时道:“我与郡主,还是可以友好相处的。”
萧扶光没有理会他,只抬了抬手,示意清清关好门。
此夜无梦。
中了蕈毒,又扭伤了脚,萧扶光原定五日的避暑期限被延长到十五日,直至中旬后彻底大好了才敢回家。
天气酷热难耐,景王也恹恹的,见她回来,将十日里的奏章全交由她批阅。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她却因为有了隐秘的经历而频频走神。
景王敏锐地发现了女儿与以往不同,出声问道:“想通了?”
萧扶光正在走神,冷不丁听他问话,疑惑道:“什么想通了?”
景王敲她脑门:“叫你批奏章,你脸红个什么劲?”
“爹爹,您不能老是敲我的头,会变傻的。”萧扶光揉了揉脑门,又道,“只是天气太热了,我才会脸红。”
景王看了她两眼,叫人进来给她扇扇子,“这下总不热了吧?”
萧扶光没了偷懒的由头,愁眉苦脸地继续埋头批奏。
景王走出书房,直接来到银象苑。
他没有惊动别人,只是远远地朝清清看了一眼。
清清会意,垂首来到他身前跪拜。
“别的话孤不想多说。”景王道,“郡主这次去庄子里,发生了何事?”
大热的天,清清被他盯得脊背发寒。自知瞒不过去,一五一十地将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告知景王。
景王听后,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以后再发生此类事,不得隐瞒。”他留下一句警告后,转身折返而去。
清清按了按额头,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与郡主不同,平民百姓无冰可用,只得靠心静自然凉。
这样热的天,沈淑宁在家中躺平,一手拿着蒲扇,热醒的时候扇一扇,扇完了继续睡。
约摸未时初,也便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耳边蝉鸣声像是被有序脚步声盖过。
沈淑宁疑惑地起身,听动静像是就在家门前不远处。
她打开院门,看到门口乌压压的人后,立即又关上了。
然而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开了一道门缝偷窥。
不是她家门口,是隔壁司马炼家门前,正停着一辆四面通风的金玉辇。两个白面奴仆伸手撩开纱帐,将坐在其中的男子请了下来——那男子她见过,是郡主的亲爹,当朝的摄政王。
沈淑宁吓得不轻,赶紧合上了门装死。
景王入了司马家,先是环视了周围环境,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司马炼。
他坐在院内,宦官上前起了顶华盖供其遮阳,又有官宦奉上茶水,他轻啜一口放下。
景王没有出声,司马炼便不能起。
未时的日头毒辣,晒得人耳根和脖颈一片红,汗就更不用说,司马炼整个儿后背早已洇湿。
景王挥了挥手,左右尽数退下。
“阿扶是孤的女儿,先帝曾说她是帝国之光,才为她取名‘扶光’。不光先帝,连孤也认定,她是不二人选。”景王慢慢道,“你呢?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司马炼伏地叩首:“小人会效忠郡主。”
景王张了张嘴,“你要孤如何信得过你?”
司马炼攥紧了手指,“殿下不必信,耐心等待些时日便可。”
景王听后却摇头:“郡主的选择很多,孤的时间很少,她等得,孤却等不得。郡主需要历练,倘若你不能表示你的忠心,只会玩弄些风花雪月,那么孤便只有另请高明了。”
景王说罢,也不看他,转身拂袖离去。
等人走后,司马炼才抬起头,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人都走了,你还不起来?”沈淑宁趴在墙头上望着他道,“司马炼,你要不要喝水?”
司马炼看了她一眼,没有同她说话,缓缓站起身来回了房中。
沈淑宁在墙头瞪眼:“真是没礼貌。”
七月至,乞巧亦至。
乞巧是女儿节,景王善心大发,又允她“休沐”一日。
萧扶光欣喜不已,自从庄子回来后,她就没有一天得闲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总逼着她看奏章,不仅要认真批阅,还时不时考她治国之策,答不上来就让她翻书,不知典故便要抄书。一旦她抱怨劳累,他便以“你皇祖与爹爹也是这样过来的,除了陛下”来堵她的口——陛下活得轻松,但陛下连万清福地都出不得,他意在问想要做傀儡吗,她的回答自然是不愿意。
对于穷人而言,钱是最重要之物;对于有钱人而言,权势是最想要的东西;而对于拥有权势的人而言,最重要的却是自由与长生。
一切都有至高处,一切都在循环往复。
萧扶光尤为珍惜这难得的休息日。
她与云晦珠与沈淑宁相约,仨人在乞巧日出游,宵禁时归。
这一日很快到来,她未时后出门,先去云晦珠家中将她接了出来,二人一同前往城北清枝胡同。
沈淑宁一早得了信儿,听到拍门声后便走了出来。
乞巧节的女子个个都穿戴打扮精致,仨人亦不例外。
在帝京待得久了便会发现,左右能游玩的不过那几处——东西南北四市,外加三处湖,最热闹的永远只有一个地方,便是内湖。
内湖桥头依旧人满为患,不过今日多是女子。过年时桥头卖焰火纸鸢,今日换成了簪花与针线。
云晦珠与沈淑宁都会些女红,萧扶光却不太行,打小不必自己动手,穿的都是织造所出,日后即便嫁人也不用给夫婿儿女缝制衣物,只需拉弓射箭与批奏折就好——她戏称自己虽粗,却是大巧不工。
内湖统共这样大,能碰到熟人也十分合理。
他们遇到了林嘉木和陈九和两家人。
林嘉木的身后依然是跟着一群妹妹们,经过数月的成长,林嘉楠几个已经不再是怯懦模样,她们会执扇朝萧扶光行礼,甜甜地唤一声郡主姐姐;陈九和的孩子已经降生,只是孩子还小,并没有带上街,他同妻子一起来,二人执着手一直不曾撒开,言谈间三句不离不自己那刚出世的可爱的女儿。
最后两拨人分别时,林嘉木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好像疏远了。
有些事一旦没有解释的机会,此后便没了相交的机会似的,只能越来越远。
夏季天长夜短,宵禁将临,天色却还是亮的。
萧扶光渐渐心不在焉,她在桥头不断寻觅,似乎期待什么人。
云晦珠被高阳王派来的人接回家中,沈淑宁也提前回家给沈磐做饭,最后的最后,萧扶光依然是一个人。
武卫将街道架起了栅栏,桥头人也散去,只剩三三两两行人不断朝家的方向奔走。
萧扶光螓首低垂,望着湖面倒影,又陷入沉思。
女儿家心事如湖水,一旦起了波澜,摇摇荡荡,总要碰壁后才能渐渐消弭。
她抬起头,准备回家。
然而一转身,看到湖对岸不知何时早已站了一个人影。
有时不得不承认,即便不是同一个人,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仍然对自己有巨大影响力。
或许是心中一直抱有期待,她总希望除却那张脸之外,其它一切都是假象——司马炼是假象,秦仙媛是假象,他不认得自己是假象,他的攀附亦是假象。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希望是他自始至终都是司马廷玉,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他有连她也要隐瞒的秘密。
她像一只蝴蝶,蹁跹飞奔上桥,只是女儿节的今日,只是这一刻,她想叫他攀附一回。
然而另一道比她更快的身影扑了上去,生生叫这只蝴蝶折了翅停在原处。
“阿炼!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秦仙媛背着行囊勾住了司马炼的脖颈。
“今日是乞巧节,我专程赶在今日来!”
“阿炼,我向七娘娘许愿…”
“我们要个孩子吧!”
利刃出鞘,击中那只断翅且移动不得的蝴蝶。

千金不换(九)
夏日漫长,恨意其多。恨白日热浪惹人心烦,恨夜有虫蚊叮咬难捱,恨雨打芭蕉难以入睡。
景王看着日益沉默的女儿,心中有疑问,有开解之方。然而他也知道,有些事一定要自己撞几回墙,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此路难行。
因情这一条路,哪怕开始就满布荆棘烈火,也有人义无反顾要前行。
作为父亲,景王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刻是无能的。
他第一次小心地问:“这几日为何不见晦珠?可要去请她来家中玩?”
“晦珠养了条小黑狗。”萧扶光头也没抬道。
云晦珠养狗,这跟来不来实在关系不大。可景王知道,这同她有没有理由拒绝见人关系很大。就算云晦珠不养狗,她也会用“晦珠养了只花蚊子”来搪塞他。
景王望女成凤,然而他不希望她是因情事所困所以在政事上找发泄口——如此一来,这同四年前新丧妻的自己又有何两样?
景王叹了口气。
越是自小不用挂心的孩子,一旦挂心,事态便开始严重了。
金秋八月,转瞬即至。
秋闱分三场,分别于八月初九、十二、十五三日进行。初九试四书经义、十二日试论判章表、十五日试经史国策。首场以八股文论作,是以首场最重。
考生考卷亦十分严格,卷首不仅要写清楚本人及三代姓名籍贯、所习经论,整张卷亦要回避帝王及掌权者名讳,一字誊错,满篇皆废。
上述考生早已熟背于心,入场也有规矩。
孝悌不尊、结党结朋、面容丑陋…均不得入,前两条已由礼部提前数月起开始派人调查,最后一条则现场查验。
考场外围满的人,先验明身份,再入内脱衣检验——这次却是为了防止夹带作弊之物。
考场外熙熙攘攘,在听得一阵锣鼓声后,考生主动让开一条道。
本次监临官赵元直、提调是白隐秀与吏部一位主事,监试官数位,为首的是现御史沈磐。
见赵元直与沈磐时,不少考生唏嘘声一片——这二位一个御史出身,一个现任御史,哪个都不好惹。
数十位考官入内后,巡绰官紧随其后而至,在看到白弄儿后,不少考生已经打算打包回家了。
饶是如此,多数人依然选择留下来奋力一搏。
“安静!安静!”搜检官高声喝道,“再有喧哗者,也不必考了,直接回家去吧!”
此言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此间过程顺利,只是在检查到某人时,忽然听到搜检官“啊”了一声。
司马炼漠然地看着面前胆战心惊看着自己的人,低声说了句:“大人认错了人。”随后入了场。
搜检官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额头的汗——难道自己刚刚是见鬼了不成?!
不光门外搜检官如此,门内更衣搜查的搜检官一样,险些被那张脸吓尿了裤子——从前的司马廷玉简直是多数人的噩梦,又死得惨烈,如今见了相似的一张脸,不吓个半死才怪。
好在搜检官皆是军士出身,即便再失态,也不会耽搁搜检造成轰动。
入场这日看似平和地过去,却在考场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你们看仔细了?真的是小阁老?”赵元直十分疑惑,之前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怎么偏偏这会儿说起小阁老了呢?
“千真万确,就是小阁老无疑。”一名搜检官道,“大人若是不信,明日一看便知。”
赵元直挥手让人下去,想了想又唤来白隐秀。
“不知今日的事,小白你是否听说了?”赵元直盯着白隐秀的脸问。
白隐秀一早便见过司马炼,也曾被郡主提醒过,能照应便多照应些。
“小阁老已经殁了,不过您说的这个人,我应是知道。”白隐秀道,“此人是河内人士,与小阁老同宗,父母辈渊源不浅,是以相像了些。”
赵元直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隐秀没有多说,不过此间含义已经透了出去——司马炼与司马廷玉关系匪浅,又是河内人,是不是小阁老,还有待商榷;即便不是,二人关系也近,他白隐秀都知道,赵元直都不知道,说明郡主知道此事,有意留心于他。景王未知会赵元直,态度模棱两可,十有八九是想看此人才学如何——倘若过关,日后前途不是问题;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等春闱时自然有拦路虎。
一通分析过后,赵元直也敲定了景王态度,决定不管不问,并封锁消息,不得向外透露半分,免得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万事待考完再说。
虽说如此,赵元直中间也不免留意起那名叫司马炼的考生。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然而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撼到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赵元直感叹。
不光赵元直,其它考官也“不经意”间巡视到司马炼号舍前。别人惊的惊逃的逃,他自不动如山。
考试期间,只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待十五日过后,秋雨停了,考生也陆陆续续自考场中走出。
秦仙媛一早便侯在考场外,她在人群中拨了半日,直到最后司马炼才姗姗而出。
秦仙媛兴奋地奔上前去,然而另有一顶小轿比她更快地横在司马炼跟前。
小轿中伸出一只手,宽大修长,保养精细,拇指上一枚纯金蜃龙在阳光下闪着细细光彩。
“阁下风仪出众,令我想起一位大人。”轿中人道,“陛下有请,望阁下随我同去。”
“陛下…陛下…”秦仙媛喃喃,“啊…是皇帝吗?!阿炼,不要去!”
轿中人隔帘望了她一眼,笑问:“这位是?”
秦仙媛含泪抱住了司马炼腰肢,摇着头谨慎地看着轿子,“我是阿炼的妻子!阿炼只听我的!他哪里都不会去!”
“哦?阁下竟娶妻了么?”轿中人轻笑,“我还以为…算了,不提。”
司马炼看着他,伸手拥了拥秦仙媛,“仙媛,你回家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秦仙媛泪眼婆娑问:“他们都要找你,他们都认错了人…阿炼,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夫人,我们又不是禽兽,只是请你夫君面圣,为何去了便回不来呢?”轿中人又笑,“或者说,他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秦仙媛将司马炼护在身后,警惕道:“我夫君同我好好的,怎么我们一来帝京后一个两个地都说他是别人?”
“都是谁说过你夫君是另一个人?”轿中人嗓音低沉而轻柔,带着些许蛊惑的音调再问,“是郡主吗?”
秦仙媛听后,咬牙说:“就是她!她硬说我夫君是她死了的夫婿,借此三番两次勾引我夫君!”
轿中人继续道:“不怪她,要怪只怪你夫君实在是像…郡主得手了吗?”
“我同我夫君感情好得很,郡主才没得手呢。”秦仙媛颇有些得意,说罢脸又有些红,“等我夫君考中之后,我们便可以要孩子了。”
“仙媛。”司马炼也红了脸,伸手揪了揪她的袖口,“这种事怎么能在生人跟前随便说。”

千金不换(十)
“既然二位感情如此之深…”轿中人略微停顿片刻,忽然笑道,“那便一起去吧!”
秦仙媛听后,思索片刻,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一道光亮闪过眼前。
她凝神细细一看,原来眼前抬轿的轿夫个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那道光便是他们腰间佩刀折射而出。
萧扶光骨子里厚道,轻易不仗势压人,是以秦仙媛没见过什么大阵仗。一旦真刀真枪亮了相,她终于开始露怯。
可她再害怕,都紧紧地搂着司马炼的腰不撒手,“阿炼!阿炼!这次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司马炼同样抱紧了她,冷冷地警惕着来人。
轿中人掀开了帘子。
秦仙媛侧首,见轿内坐了个男子,长眉长眼,俊秀得出奇,一身绯袍,衣冠精致,瞧装扮十分贵气。他好奇地打探着自己。
“夫人误会了。”他说话轻而缓,语气十分温和,只是压了下手,那几个轿夫便退去了轿后。
“陛下相请,何等殊荣。只是听说这位同已故青璧君相似,想请去一叙,天黑前就送回来。”他顿了顿,又笑,“如若夫人担心,一道去便是。”
“青璧君”是司马廷玉死后,皇帝赐下的谥号。
秦仙媛心里拿不准,她抬头看了看司马炼,见他亦是一脸惊惶迷茫。
好在他先定下了神,低头对她道:“一起去,不怕人将咱们分开。”
秦仙媛将他环得更紧了。
一辆马车将二人送入宫中,过了云龙门下车。两列宦官上前,垂首倾身带他们前往万清福地。
秦仙媛从没进过宫,渐渐地兴趣盖过了恐慌。她问绯衣男子:“檀大人,陛下人好相处吗?”
檀沐庭侧首,眼波在司马炼身上停留片刻,见他亦是一脸好奇。
“陛下很好相处。”他慢声道,“待会儿见了他你们便知道了。”
姜崇道与阮偲早便听说了这件稀奇事,一同站在月台前等人。
待人到了之后,饶是姜崇道也忍不住望着司马炼喃喃:“像,太像了。”
“唉哟,什么像不像的,没准儿就是呐。”阮偲皮笑肉不笑,转脸又对檀沐庭说,“大人快随奴进去罢,陛下可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檀沐庭侧了侧身,对司马炼道:“请。”
秦仙媛上前道:“我不会和阿炼分开!我也要去!”
“哪里来的泼妇!”阮偲张嘴就骂,“陛下召见你了吗?还不快闭上你的嘴!”
“阮公公。”檀沐庭出声制止了阮偲,转身对秦仙媛道,“夫人先在偏殿暂候片刻,等陛下问完了话,在下再送二位离开。”
秦仙媛欲言又止,司马炼却拍了拍她肩头:“无事,你先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不过你可得快点儿。”秦仙媛说罢,又看了阮偲一眼,小声嘟囔,“阉货。”
阮偲气得脸都快歪了,姜崇道伸手推了推他,“哎哎,其实人家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咱们可不就是阉货?”说罢又对秦仙媛道,“夫人请随我来。”
司马炼与檀沐庭一同拾级而上,秦仙媛恋恋不舍地望着那道背影消失在白金陛阶尽头。
檀沐庭时不时扫身边人一眼,问:“这段时日,小阁老都去了何处?郡主可是找了许久。”
司马炼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多少人在伏龙岭来来往往,从没有发生过那种事。谁想宇文小将军因爱生恨,竟起了那般歹毒心思。”檀沐庭眼神停在司马炼脖颈处,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如何,他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檀沐庭笑意更深了:“小阁老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呢?顶替了别人不说,还要接手那等乡野村妇,小阁老不觉得为难?光献郡主何等风姿,做她仪宾不好吗?”
每走一步,檀沐庭便问一句,接二连三的疑问将司马炼打了个措手不及。
“进——”阮偲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
檀沐庭抬手,对司马炼道:“小阁老,进去罢。”
司马炼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了进去。
皇帝正在太极阵中打坐,见他来,颔首笑道:“廷玉,真是许久未见了,坐。”
过了许久,司马炼僵直的身子寸寸弯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磕头。
“陛下,小人司马炼,并非是他们口中那位小阁老。”
“朕难道会看错了人吗?”皇帝摇了摇头,“廷玉,你在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光献欺负你?还是景王逼你做了什么事?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小人…小人司马炼,此前从未见过郡主…”司马炼继续磕头,“小人来参加秋闱,自入京以来,已不清楚有多少人将小人认错…无论小人怎样解释,他们都不信。陛下真龙降世,自能分别真假,小人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最后道:“罢了,朕不逼你…”说完又唤阮偲。
阮偲端了个银托盘进来,上有笔纸及道经一部。
“你离开前,这部经朕誊了一半,剩下一半还未抄完。”皇帝又道,“朕召了多少人,那些人的字,说好听些是潦草,说得难听便如蚰蜒乱爬,简直是奇丑无比,都叫朕撕了。还是你的字好,今日你再替朕抄两章吧!”
司马炼再叩首:“小人虽非小阁老,但书写勉强还能算得上工整,自然愿为陛下效劳。”
司马炼起身,阮偲带他走到桌案前坐了。
等他一抬笔,阮偲惊了,抬头看向皇帝:“哟!陛下,您瞧,这人竟还是个左撇子呢!”
皇帝望过来,司马炼有些紧张,将笔搁置,又跪了下来。
“陛下…小人自小便习惯如此。”
皇帝皱了皱眉,抬手将殿外站着的檀沐庭召了进来。
他像是低声说了什么,檀沐庭听后亦是有些惊讶。阮偲出去片刻,过了不一会儿便回来,跪在皇帝跟前小声禀报了一番。
皇帝面上原有一两分疑惑,如今又添七八分。
只檀沐庭走上前来,对司马炼道:“你果真从小便用左手书写执箸?”

司马炼说是。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综漫同人)  随军年代文二  替嫁自卑病戾  穿书荒年,我  穿成不良从业  大厂时髦亲妈  横滨的硝子医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