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不是宿敌吗by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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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年 ,她生病休学,家里几乎借遍了所有亲戚。心理精神科的花销高得惊人 ,药费、检查费一项都少不了。她始终没问过爸妈是怎么扛下 来的,但她记得,每一次去医院,妈妈都紧紧牵着她的手,从不让她落下 一项检查,也没让她少吃一顿饭。
现在,终于 熬过来了。
转账成功的那一刻,妈妈站在阳台上偷偷抹了眼 泪。没多久,亲戚们也又陆续上门来看望。
小姨是第一个来的,她当初借了两万给妈妈,如今却一分钱都不肯收,还悄悄给妈妈转了五千,说是给楚天青的升学礼物。
八月下 旬,大学开学了。
楚天青没让爸爸妈妈送。她早就和郑相宜约好了,她们会一起坐高铁去北京。她们买好了相邻的座位,由郑相宜的妈妈送她们去北京上学报道。
楚天青的妈妈和郑相宜的妈妈也是老 熟人 了,也很放心把楚天青交给郑相宜的妈妈。
出 发那天,天刚亮。楚天青的爸爸拎起了她的行李箱,妈妈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今天早晨,妈妈四点就起来了,做了煎饺、卷饼和发糕放进饭盒里,给楚天青带着在路上吃。
要去上大学了!楚天青怀里还抱着那一只毛绒鲨鱼。她走出 家门,望向前 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妈妈轻声 说:“宝宝, 出门前 再检查一下,身份证,银行卡, 手机, 录取通知书……都带齐了吗?”
楚天 青点了点头,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都带好了,妈妈。”
妈妈这才关上门:“好宝宝,你保护好你的书包和鲨鱼,剩下的东西让爸爸妈妈来拿。”
“我也很有力气的。”楚天 青小声 嘟囔。
楼梯口传来爸爸的声 音, 他已经拎着行李箱先下去了:“你到了北京就 得自己拎了, 现在你还在爸爸妈妈身边, 就 让爸爸帮你拎吧。”
楚天 青慢慢走下楼梯, 心跳稍微有些加快了。她要 去北京上学了,从今天 起,她就 是 一名 大学生了。
今日阳光灿烂, 小区里树影斑驳。他们一家人一同走下楼,穿过熟悉的林荫道,走出小区大门。
网约车已经停在街边等候。爸爸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楚天 青和妈妈一起坐进了后排。
一年前,他们一家人出门去某个 地方,只有两种方法,要 么步行, 要 么坐公交车。而现在, 他们也可以选择网约车了。
楚天 青坐在后排的柔软坐垫上, 怀里抱着那只毛绒鲨鱼,透过车窗望着飞逝而过的街景,茂盛的行道树, 密集的高楼大厦,这一切看上去都是 那么熟悉,却又好像隔着一层薄雾。现实与回忆交织,她记起了自己在省城经历过的种种往事,虽然只在省城住了一年多,但这里承载了她的梦想和希望,也是 她下一段人生旅途的起点。
想到自己赚到的奖学金,楚天 青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北大已经把入学奖学金发放给 她了,等她在学校完成注册后,还能拿到助学奖学金,那又是 一笔巨款,而且会连续发放四 年。她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她想在北京买几件新衣服,再买一双合脚的新鞋子,还有一个 结实的新书包。从现在开始,她终于 有了时间 ,也有了能力去拥有自己想要 的东西。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楚天 青点开一看,是 纪明川发来的:“你到车站了吗?”
“还没,”楚天 青回复,“快到了,你怎么样了?”
纪明川秒回:“已经上高速了,花卷很乖。”
由于 纪明川要 把花卷和他那些盆栽全部带到北京去,他姨妈家里的房车派上了用场。他的姨妈和姨父决定轮流驾驶那一辆房车,护送他前 往北京上学。今天 早晨六点半,他们就 从省城出发了。
楚天 青对“房车”一无所知,今天 早晨纪明川就 拍了照片给 她看。她把聊天 记录往上翻,再次点开那些照片,又仔细看了一遍。
那辆房车采用的是 客车底盘,车身稳重 ,行驶平稳,内部空间 比她想像中还要 宽敞。地面铺设浅色木地板,车厢中央摆放着小茶几和真皮座椅,后方是 一张可以折叠成床的卡座沙发,旁边还有一座简易灶台,顶上悬挂着一盏精致吊灯。
照片里,花卷舒适地窝在软垫上打盹,周围环绕着几盆绿植,阳光从半开的窗帘缝隙中洒进来,气氛十 分温馨松弛,看起来就 像是 在旅途中搭建的一个 小家。
楚天 青忍不住问:“花卷还在睡觉吗?”
纪明川拍了一段花卷的视频发给 她。他还打出了一段话:“现在醒来了,正在咬它的毛绒玩具。路上稍微有些颠簸,它可能有点不安,我正准备和它聊聊天 ……”
楚天 青的嘴角微微上扬,抱紧了自己怀里的毛绒鲨鱼。
“宝宝,别 看手机了,咱们到站了。”妈妈拍了拍楚天 青的肩膀。
轿车在路边停稳了,楚天 青连忙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紧跟着妈妈下了车,朝着入站口走去。
就 在这时,楚天 青一眼望见 了两道熟悉的人影,是 郑相宜和她妈妈!她们站在人行道上,拿出手机,似乎是 正要 联系楚天 青。
楚天 青快步跑了过去:“我来了!你们等了很久吗?”
“我才刚来不到一分钟,正想给 你打电话!”郑相宜也笑了出来,顺手挽住了楚天 青的胳膊。
郑相宜的妈妈也是 满脸笑意。她与楚天 青的父母寒暄几句,又说:“放心把孩子交给 我吧,我一定会把她们送进学校,让她们安安心心地报到。”
楚天 青从爸爸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又从妈妈的手里接过那个装了两只不锈钢饭盒的帆布袋。
妈妈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妈妈的眼眶泛红,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情:“好宝宝,快跟着阿姨进站吧,记得给 妈妈打电话、发消息,妈妈会一直看着手机的。”
楚天 青用力点头:“嗯,妈妈,你们回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郑相宜也挥了挥手:“叔叔阿姨,再见 !”
她们转身朝着入站口走去。
楚天 青回头一望,爸爸妈妈依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
就 像那一年,她第一次去小学报到时,他们也在门口站了很久,只是 这一次,她没再回头。她要继续往前走。
郑相宜的妈妈带着郑相宜和楚天 青进站。她经常乘坐高铁,对一切流程都很熟悉。她陪着两个 女孩一同上车,帮她们找到座位,把行李安顿好,才坐下来。
楚天 青今天 起得太 早了,这会儿又困又饿。她打开那个 帆布袋,从里面取出妈妈早晨装好的不锈钢饭盒,掀开盖子,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鼻而来。她把煎饺和发糕分装到小餐盒里,与郑相宜和她妈妈一起分享。
“我妈妈做的煎饺,阿姨,要 不要 尝一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期待她们的回应。
“好好吃!”郑相宜吃了一个 ,赞不绝口。
高铁正在疾驰,窗外景物飞快倒退,车厢里,她们三 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饭后,她们靠在椅背上,都睡了一觉。
中午十 二点半,列车抵达北京。
楚天 青拉着行李箱和帆布袋走下列车。站台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她的脑海忽然浮现今年三 月来北京参加全国科技创新大赛时的情景。那时她从未见 过北京的街景,心里还有些紧张。现如今,她重 新踏上这个 地方,已是 北大的学生。命运的轮盘,悄然转向了新的刻度。
她们一行三 个 人走出了车站,楚天 青忽然看到人群外有几个 穿着马甲的师兄师姐,举着“北京大学”四 个 大字的迎新牌子,正在向新生挥手。
“妈妈,你看!”郑相宜兴奋地拉了拉妈妈的衣袖。
楚天 青也很兴奋,太 好了,可以乘坐学校安排的免费大巴!虽然她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再拮据,但是 节俭早已成为她的习惯。对她来说,节约从来不是 窘迫的象征。她还是 很喜欢省钱的感觉。
楚天 青和郑相宜一同跑向了师兄师姐。
几位师兄师姐立刻迎了上来,帮她们提行李,引导她们上车。郑相宜的妈妈始终陪在她们身边。
楚天 青在校车上选了一个 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纪明川果然比她早到了一个 多小时。他已经报到完毕了,也去过了大学宿舍,现在他正在收拾他们家在北大附近的那个 房子。
楚天 青立即想到,今年六月,纪明川曾经送了她一箱子的教科书,还帮她把箱子扛到了她家门口,搬进了客厅。
礼尚往来的道理,她当然明白。
“要 帮忙吗?”楚天 青毫不犹豫地问他,“今天 下午,我要 是 有空,就 去帮你收拾房间 。”
纪明川发来一个 脸红的圆头表情。
过了几秒,纪明川才回复道:“等我收拾好了你再来吧,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帮我做家务活。这个 房子空了一年多,我爷爷奶奶上周叫了家政打扫,不过角落里还有点灰尘,我正在擦地板。”
纪明川好像很擅长做家务啊?楚天 青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在这一行上,她可能确实比不过纪明川。她回了他一个 笑脸。
纪明川又问:“你明天 可以来做客吗?”
“当然可以了!”楚天 青答应道,“明天 见 !”
纪明川好像真的很高兴,接连给 楚天 青发了一串笑脸。
从这一刻开始,纪明川在家里狂做家务,忙得热火朝天 。
他的姨妈姨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喝水,而他跪在卧室地板上,手里攥着抹布,一块一块擦拭木地板,把每一寸地面擦得干净明亮,就 连木纹之间 也不留一丝灰尘。
这个 房子约有七十 五个 平方,两室一厅,屋内陈设简单又舒适。阳台面积也不小,方位朝南,纪明川已经把所有绿植全部摆放在了阳台上。
花卷正在阳台上四 处嗅闻,探索着陌生却温暖的新环境,它的尾巴高高翘着,在盆栽之间 绕来绕去,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客厅里,姨妈忽然朝卧室喊了一声 :“小明啊,你别 太 累了,都忙了一个 中午了?哎,这孩子啊,干起活来比谁都勤快,也太 爱干净了……”
纪明川没有应声 ,又低头继续擦起了另一块地板。片刻之后,他收到楚天 青发来的消息:“你吃过午饭了吗?”
“待会儿去爷爷奶奶家里吃,你呢?”纪明川秒回。
“我要 去吃食堂!”楚天 青兴高采烈。
校车把楚天 青和郑相宜送进了大学校园,楚天 青看着窗外的校园风景,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手扶着前 排座椅的靠背,眼睛还盯着广场上的热闹人群。
等到校车停稳后,郑相宜笑着说:“我们一起走吧!马上就 能见 到新舍友了!
当天下午, 楚天青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大学寝室楼。
她提前在 网上查看过宿舍的环境,虽然没 有她想像中那 般宽敞明亮, 但是一切都井井有条, 乍一眼看上去,很 干净,也很 温馨,她觉得这已经很 好了。
她知 道 有不 少宿舍楼是多年前修建的,现在 翻修难度大, 改建难度更大。毕竟, 北京也是寸土寸金, 房价高得惊人。
宿舍的空间有些拥挤, 实属正常,没 有独立卫浴,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踏进寝室的那 一瞬间, 楚天青甚至有些开心,马上就要认识自己的大学同学了。她要在 这一座古老而又年轻的校园里,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这是一间四人寝室, 陈设简单而朴素, 四张床位都是上床下桌,楚天青一眼认出自己的位置是二号床。
她放下行李箱,环顾四周, 发现三位室友早已到场。其中一位北京本地的女生热情地与 她打过招呼, 添加了她的微信后, 便与 父母一同离开,临走时,还笑着叮嘱:“有事随时找我, 我经常看手机!”
剩下的两位女生略显拘谨,彼此之间似乎也尚未熟悉。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率先打破沉默,声 音清脆:“我叫万沐春,来自陕西。”
楚天青还没 来得及回应,另一位女孩便接过话题:“我叫严书遥,家在 福建,你们好!”
楚天青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很 好听,她微笑着点头:“我叫楚天青,以 后我们就是舍友了,很 高兴认识你们。”
万沐春忽然笑出声 来:“你们不 觉得我们的开场白特别 标准吗?就像中文课本第一课,‘你好,我叫李雷,我来自北京’。”
楚天青也笑了:“还真是啊?”
她把行李箱靠着墙角放好,正准备解锁密码锁,万沐春又坐在 床沿,好奇地问:“你们是通过高考,考进来的,还是竞赛拿奖保送的?”
严书遥显然早有准备:“我们学院不 是有很 多信息竞赛保送的吗?我没 学过竞赛,暑假就自学预习了。”
万沐春像是找到了同类,双眼一亮:“我也没 学过竞赛!我还没 预习,暑假都在 老家山上种枣树……也不 是出去玩,就是在 家忙活。”
她把腿缩上床,趴在 被子上,探出头来看着楚天青:“那 你呢?学过竞赛吗?”
楚天青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也没 有参加过信息竞赛。”
话音刚落,楚天青忽然顿住,看向 严书遥:“哎,严书遥……你是不 是今年福建理科的高考状元?”
严书遥被点中了名字,迟疑了一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是我……不 过我高考发挥得比平时好太多了。”
万沐春瞪大了眼睛:“哦,太厉害了!那 你总分多少?”
“裸分717,”严书遥不 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声 说,“我英语考了148。”
楚天青眨了眨眼,而万沐春像是被激起了斗志:“我也是,数学和物理都发挥超好。”
楚天青根本不 知 道 室友们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只觉得她们的实力深不 可测。
万沐春猛然回过神 来:“楚天青,你是不 是那 个……考了几门满分的省状元?”
楚天青点了点头。
万沐春兴奋地跳下床来:“你真有实力!”
楚天青却说:“我也考砸过。”
“你真是谦虚了,”万沐春拍了拍床边的护栏,“我懂,大佬总是这么 谦虚。”
楚天青在 高中的外号是“青神 ”,还没 人叫过她“大佬”,她觉得新鲜又有些不 太习惯,不 过她很 快就调整过来,还想尽快融入寝室的氛围,便也夸了一句万沐春:“没 有没 有,你们才是大佬,我……”
她模仿了纪明川常用的语气,装模作样地说:“我也就一般,普普通通,算不 上最好的,只是稍微努力一点,平时爱读书,爱学语文。”
万沐春一下子被她逗笑了:“啊哈?你在 说什 么 ?!”
楚天青也笑了笑,觉得气氛轻松了不 少。她蹲下身,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半小 时后,床铺已经整理妥当,就连书本都放进书柜了。
楚天青站身起来,听到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一看,是招生组发来的消息。
学校为她预定了高配置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再过两天,她就可以 直接领取了。
还有一笔助学奖学金,将在 她注册成 功后,打入她的银行账户。
“啊,好神奇……”她心里默默想着。
在 学校里的学习,就像进入了一场现实版的游戏。完成任务,就能获得奖励。
比如,完成 报到任务,奖励笔记本和手机。
完成 注册任务,奖励助学奖学金。
接下来,她还要前往实验室打卡,会不 会获得更多奖励呢?
她低头看了眼刚刚整理好的行李箱,心里充满了喜悦与 期待。她要一点点解锁属于她的奇迹。
万沐春和严书遥已经聊得火热了,万沐春忽然一拍床沿,转过头问:“你们知 道 我为什 么 不 去清华吗?”
严书遥很 捧场:“为什 么 呀?”
万沐春说得起劲:“因为清华对体育的要求太高了,人人都要长跑……我这人还挺能干活的,也不 怕累,哎,可是我干活,得是我愿意干,主动干,如果有人非让我去干,我立马就不 想动了。”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听说我们这里很 自由,晚上没 人查寝,想听大四的课也行……我就是个自由散漫的人。”
严书遥正在 收拾她的课本:“也行啦,自由一点也没 什 么 不 好,不 过有时候学校管得严啊,成 绩也容易上去。”
万沐春目光一转,又问:“你喜欢长跑吗?”
严书遥不 紧不 慢地回答:“我经常做运动,我做给你们看……”
话音未落,严书遥忽然翻了个身,当场倒立过来,双手的掌心紧贴着地板,竟然开始在 宿舍地板上缓缓倒立行走。
楚天青看呆了。
万沐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立即为她鼓掌叫好:“哇哇哇,厉害!厉害!!”
接下来,严书遥又展示了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包括单手倒立、肘部支撑旋转平衡、背桥挺身,再到双臂撑地三连跳,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
万沐春也看呆了:“你是不 是练过?”
严书遥一个翻身站稳,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她留着一头短发,发梢垂落在 耳后。她拿起桌上的一把木梳,漫不 经心地梳了梳头,语气轻飘飘的:“我练过几年咏春拳。”
万沐春向 后退了两步。
楚天青反而走过来,双手合十 ,双眼明亮,看着严书遥:“你能不 能教我几招呢,求……”
本来想说“求求你了”,又记得哪个人提醒过她,不 能总是这样求人,她就改口 道 :“拜托你了!”
“好啊好啊!”严书遥一口 答应下来。
严书遥开始实施她的“严格训练计划”。她站在 床边,一丝不 苟地教导楚天青如何扎马步、练臂力,详细讲解每一个姿势的细节。
十 分钟后,确认楚天青站得笔直有力了,严书遥才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就在 这时,楚天青的手机响了一声 ,又是纪明川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发了一张饭桌照片,配文道 :“我现在 在 爷爷奶奶家吃饭,姨妈姨父也在 ,饭后就要回学校了,你现在 正在 做什 么 ?”
紧接着,他又问:“你和新室友们相处得怎么 样?进展顺利吗?”
楚天青回了一句:“她们人都挺好的,不 过感觉还是和高中不 一样了,高中同学有时候还有点幼稚,我的室友们都挺稳重的。”
纪明川沉思片刻,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毕竟都是大学生了,稳重也是一种常见现象。”
楚天青看完,忍不 住笑了,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过去。她知 道 他没 话找话,只是不 想让对话冷场。
“小 明?”爷爷在 餐桌那 头喊了一声 ,“吃饭就别 老看手机了,专心点。”
纪明川放下了手机。
爷爷奶奶今天特地准备了一桌菜,荤素搭配,营养全面,还蒸了三只体型庞大的苏格兰龙虾。
纪明川夹了一块龙虾肉尝了尝,鲜嫩可口 ,他认真问:“我能问一句,这个龙虾是在 哪里买的吗?”
奶奶拿勺子的动作顿了顿:“哦?你想买来做给谁吃?”
纪明川依旧淡然:“我不 是这个意思。”
奶奶却笑了,低头从手机里翻出地址,点开页面发给了他。
然后,她抬手理了理额前的银发,轻声 感叹了一句:“儿大不 中留啊。”
姨妈姨父都笑了起来,姨妈揶揄地问:“您老这是又想起谁来了?”
纪明川知 道 奶奶在 暗指他的爸爸。当初,爸爸大学毕业后,本可以 留在 上海,或是调去北京,但是爸爸跟着妈妈回了省城,努力和妈妈留在 了同一个医院,从此在 省城扎下根来。
饭后,纪明川告别 了爷爷奶奶,送别 了姨妈姨父,又从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里推出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他踏上车板,沿着街道 一路骑向 学校。
风卷起了他的衬衫衣角,他目视前方,骑了不 到十 分钟就进了校门,驶入林荫大道 ,停在 了男生寝室楼下。
纪明川也即将见到他的室友了。他俯身扣好车锁,稍微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背包,迈步走上寝室楼梯。
寝室里三个座位都有人落座了,纪明川是最后一个露面的。他顺手把门带上,语气平稳地开口 :“我叫纪明川,你们好。”
一号床靠窗的位置,一位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男生放下手机,第一个应声 :“你好,我是张百朋,朝阳区来的,人大附中毕业。”
纪明川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礼貌地接话道 :“挺好,都是好学校。”他还特意说了一句八字短语,稍微活跃一下气氛:“面朝太阳,心怀四方。”
张百朋看了一眼纪明川,有些疑惑,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二号床的男生穿着一件宽大的背心,正往衣柜里塞东西,转头问道 :“我是周翔……哎,纪明川,你下午是不 是回家了?你也是北京本地的?”
纪明川放下书包:“我家在 学校附近有一套房,但我不 是北京本地人。”
周翔马上说:“你和张百朋两个人,你们俩都别 叫我臭外地的。”
纪明川拿出几本书,塞进书柜里,没 把周翔的调侃放在 心上:“那 倒不 至于,你想多了,我也是外地人。谁要是真在 学校里这么 骂你,纯属那 人抽风,你直接骂回去就行。”
周翔却说:“你在 五道 口 都有房了,正宗二环内,真比北京人更北京人。”
“五道 口 是在 二环以 内吗?”纪明川对北京的二环、三环也完全没 概念。
周翔也不 确定自己说得对不 对,不 过,显然,张百朋沉默寡言,纪明川虽然客气,却有他自己的强硬逻辑,他们二人都不 是适合开玩笑的对象。
周翔也就不 再说话了,只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他拉开椅子,从柜子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 摁下开机键,戴上耳机,开始在 电脑上打游戏了。
纪明川那 边已经把书柜和抽屉收拾妥当,他合上柜门,视线一转,望向 窗外的树影,随口 说:“我先回家了,不 打扰你们了。”
张百朋听了,抬起头来:“开学第一天晚上你就不 住校?”
纪明川想起了花卷:“我要回家照顾……”
“谁啊?”周鹏耳朵倒是灵,摘下耳机,接了一句,“老人还是孩子啊?”
纪明川不 假思索:“算是孩子吧。”
“啊?!”这一下,就连一直没 说话的三号床男生都惊讶地问:“你家孩子多大了?”
纪明川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 大。”
“啊!!!”张百朋也不 再淡然,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 色,“是弟弟吗,还是妹妹?”
纪明川已经转过身去,并未看见室友的神 色:“是收养的弟弟。”
张百朋迟疑了几秒,还是忍不 住问:“你成 年了吗?你……呃……”
他原本想说“你爸妈怎么 会让你照顾你们家收养的小 孩”,但话到嘴边收住了,毕竟不 了解人家的家庭情况,不 好妄下评断,只能换了一种更委婉的问法:“你今年多大了?”
“去年就成 年了,”纪明川走到门口 ,手搭上门把,“我应该比你们都大一岁,我快十 九了。”
他说完这句话,安静地离开了寝室。
走出两步后,纪明川才忽然想起,他好像还没 告诉室友,其实“弟弟”是一只小 狗,但这也不 是什 么 大不 了的事情。
他平常在 网上看犬舍介绍小 狗时,犬舍也不 说“公狗”或者“母狗”,一般只说,“这是一只三色花纹弟弟”,“这一只立耳妹妹”,久而久之,他对此也习惯了。
纪明川缓步走远了。
当夜,纪明川住在 自己家里,感觉比寝室更轻松自在 。他从未住过宿舍,也不 习惯在 私人空间看见别 的男生。
次日早晨,纪明川在 小 区里遛狗,一切顺利。上午,他回学校参加新生体检,顺便给楚天青发了一条消息,问她今天有没 有空来他家里做客?
楚天青秒回:“你家里打扫好了吗?”
“非常干净。”纪明川充满自信地回复。
楚天青说:“太好了,那 我就不 去帮你打扫卫生了。郑相宜约了我去买新衣服和新鞋子,我和她一起去逛街了。”
楚天青等了几秒,等到纪明川的一句话:“多点买吧,现在 不 是从前了。”
纪明川没 有多说。他不 知 道 楚天青的奖学金具体有多少,但他也听招生组的师兄师姐说了,为了录取楚天青,学校不 仅拿出了丰厚的入学奖学金,还有持续发放四年的助学金,足够支撑她的大学生活。
纪明川还记得,楚天青刚转入省立一中时,在 食堂加个一块钱的鸡蛋都要再三犹豫,喝完了的塑料瓶也要带回家里卖钱。
但她从来没 有怨言。
她时常焦虑不 安,但她也能克服恐惧。她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改写了自己的人生。
午后,纪明川坐在 食堂里吃饭。他吃到一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窗外阳光灿烂,走进食堂的同学们都是满头大汗。
纪明川打开手机,斟酌片刻,给楚天青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气温三十 八度,湿度百分之十 七,还是有点热,注意多喝水。”
楚天青竟然回复:“续订,每日天气预报。”
纪明川笑了一声 ,手指在 键盘上飞快敲击:“恭喜您,【每日天气预报】服务订阅成 功,订阅日期:2026年8月20日,到期时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