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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国王by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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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莱克斯走过来,梅拉便拿羽毛笔指了指羊皮纸上最底下剩余的一小部分空白,“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我想买什么都可以吗?”莱克斯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份,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梅拉甚至都没有叫塞拉斯——
“可恶,为什么买东西没有我的份?”原本正偷窥的塞拉斯沉不住气了,大声嚷嚷了起来。
梅拉扫视了一圈塞拉斯圆滚滚的肚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她还不知道塞拉斯想买什么吗?无非就是城镇上那些好吃的。
可作为塞拉斯的主人,眼睁睁地看着它胖到如今这个地步,梅拉深知她不能再继续纵容下去了。
“等你什么时候减肥成功再说吧。”
梅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看向莱克斯,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没错,你想买什么都行,反正是记在你头上的账。”
“……”莱克斯犹豫了片刻,他试探着问道,“那我想要一把剑,可以吗?”
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无所谓,可莱克斯提到他想要一把剑,意味顿时不一样了。
女巫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被刺上一剑也是会死的。
否则女巫们又何必害怕国王的军队呢?
如果是之前,莱克斯未必敢当面向梅拉提出这个想法,他甚至不敢暴露自己藏在身上的匕首。
但经过两人坐在石头上看星星的那一夜,莱克斯却忽然觉得他或许不必如此提防梅拉。
如果真的担心他会伤害她,当初任他死在森林里不就好了。
想到这,莱克斯的眼神一凝,直白地与梅拉对视。
梅拉果然没有拒绝他,只是,她微微挑了挑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市面上可买不到剑这种玩意儿,它们全被王室和贵族把持着。”
不仅如此,普通的铁匠也不被允许锻造这类武器,他们只能锻造锄头、镰刀这类农具。
一旦被发现家中私藏了武器,全家甚至邻居一家都是要掉脑袋的。
因此就连最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不敢做这门生意,就算他们不怕,他们的邻居也怕啊。
举报有功的话,是能给自家免罪的。
“没关系,杜克瓦托认识切尔各,只要他能帮我传信,切尔各会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他的。”莱克斯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办。
“行,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办法,那我就替你写上去。”
梅拉唰唰唰地用最简单的话把莱克斯的要求写到了羊皮纸上,只不过这样一来,整张纸再也没了多余的空白。
“没关系,我只要这一样就够了。”本来莱克斯就没想过要别的。
自打住进小木屋,莱克斯便摒弃了曾经在王宫内奢侈的享受,只要满足基本的吃饱穿暖就行。
甚至能达成所愿,都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了。
“搞定,我这就把这张单子给杜克瓦托送过去。”
梅拉站起来,走到坩埚前,把卷好的羊皮纸往底下一丢。
只见突然冒出的蓝色火舌迅速将其舔舐干净,又迅速熄灭,连点灰都没给留下。
“好了。”梅拉满意地点头,相信此刻完好的羊皮纸已经出现在了杜克瓦托的口袋里。
接下来只要等杜克瓦托带着他们想要的东西上门就好。
这是莱克斯第二次看到梅拉用这样堪称神奇的手段联系杜克瓦托,这一次,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不管杜克瓦托距离有多远,这个办法都能把信送到吗?”
他知道杜克瓦托就住在黑暗森林附近的镇子上,那如果杜克瓦托去了更远的地方,比如王城呢?
倘若可以的话,莱克斯忽然觉得他其实应该直接联系切尔各才对。
“怎么可能,五十里,是它能到达的最远距离。”
梅拉摇头,否定了莱克斯的异想天开。
除此之外,这个办法的限制也很多。譬如只能传递一个口袋大小的东西,所以她才要将羊皮纸卷起来;又譬如只能传递能被蓝色火焰烧着的东西。
虽然在莱克斯看来,这团能凭空自燃,又凭空熄灭的蓝色火焰充满了神秘色彩,仿佛无所不能,但梅拉很清楚,它只是一团比较奇怪的火焰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火。
只能拿来烧烧纸,或者给坩埚加热罢了。
不管莱克斯想拿它做什么,都还是别为难一团火了。
“我饿了。”梅拉忽然伸了个懒腰。
别看这一天她好像没干什么,可眼下窗外的光线都被夕阳染成了橘色,正慢慢挪动脚步,即将前往黑夜的尽头。
又到了该享用晚餐的时间。
晚上,莱克斯往三个大小不一的碗里分了三份热气腾腾的蔬菜杂烩羹。
最大的碗是莱克斯的,十二岁的男孩胃口俨然不容小觑。
梅拉的碗则比莱克斯要小上一些,她不喜欢瘦成一根竹竿,当然不会刻意节食保持苗条的身材。
最小的碗自然是塞拉斯的,分量几乎是莱克斯的一半。
然而塞拉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胡萝卜,又瞧了瞧另外两人的碗,震惊地把一双小黑眼瞪得溜圆,“为什么梅拉的碗里没有胡萝卜?”
“因为我讨厌吃胡萝卜啊。”梅拉奇怪地看了塞拉斯一眼,又不是第一天当她的宠物了,塞拉斯怎么还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不不不,塞拉斯当然知道梅拉讨厌吃胡萝卜,它震惊的是为什么只有梅拉的碗里没有胡萝卜,而它与莱克斯的碗里却堆着鲜明的红色块状物。
显然,是莱克斯在分餐时精心地把本应该到梅拉碗里的胡萝卜给挑了出来,又统一分给了他自己和塞拉斯。
可是,可是它塞拉斯也讨厌吃胡萝卜啊!
然而塞拉斯在莱克斯这当然是没有如梅拉一般的待遇的。
莱克斯对塞拉斯控诉的目光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塞拉斯又用委屈的眼神去看梅拉。
熟料梅拉压根不抬头。
唉,一个是偏心自己的莱克斯,一个是想让自己偏心它的塞拉斯,为了不让任何一方感到失落,梅拉只能装傻了。
殊不知她的举动落在塞拉斯眼里,却勾起了塞拉斯对莱克斯的愤懑,好啊,总算给它找到这两人关系生变的证据了。
现在莱克斯都敢光明正大地讨好梅拉了!
塞拉斯明显感到自己在小木屋第二的地位即将不保。
它恨恨地啄着碗里的胡萝卜,像是啄在莱克斯身上似的。
塞拉斯暗下决定,它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才行。

梅拉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像只懒洋洋的猫似的,活动的范围绕着小木屋内打转,要么躺在摇椅上看书,要么趴在桌子前写厚厚一本的手札,也因此,一旦她有了外出的念头,那就是放出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们出门钓鱼去吧。”
梅拉眼瞧着头顶的天空不断有大朵大朵的乌云飘过来,汇聚在森林的上空,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仍然道。
“一旦下雨的话,我们不一定能及时赶回来。”比起梅拉,莱克斯显然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加现实。
赶不回来要在外头过夜怎么办?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得了风寒怎么办?
虽然这些对梅拉来说大概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发起了高烧也能平静地随手掏出一瓶药剂喝下去,但是对莱克斯来说,他下意识就会想要避免自己陷入狼狈的境地。
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可不好看。
再加上,莱克斯嗅闻到空气中隐隐泛滥的潮湿,总觉得若是下雨,那必定是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这种天气,还是留在小木屋里喝一碗热汤更舒适。
“嘻嘻,那莱克斯你留下来看家好了,陪梅拉钓鱼这事交给我就够了。”
塞拉简直恨不得举起全部的爪子支持梅拉的决定,甚至一反常态,当起了催促的那一个,“梅拉梅拉,快别管莱克斯了,就我们两个走吧。”
梅拉没有听塞拉斯的,她扭头,和莱克斯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一起来么?”
见梅拉态度坚定,非得在暴雨来临前去钓鱼,莱克斯妥协了,“我去收拾东西。”
既然是要钓鱼,鱼竿总得有吧?
“鱼竿?地上随便找根长一点的树枝不就好了?”梅拉钓鱼从来没用过专门的鱼竿。
“那饵料呢?”莱克斯心中陡然升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这也要提前准备吗?直接往土里挖一挖,现成的虫子不是一大堆吗?”梅拉笑吟吟的,不然莱克斯觉得,她为什么非得把他和塞拉斯一起带上呢?
当然是要抓壮丁了。
梅拉只要舒舒服服地用他们挖来的饵料,享受钓鱼就好了。
认清了现实的莱克斯最后只带上了一篮子的长棍面包,和两手空空的梅拉,以及刻意飞在梅拉身边把他隔开的塞拉斯就这么出发了。
这回梅拉带着莱克斯和塞拉斯,是往小木屋的东南方向走去。
如果将黑暗森林分为外部,内部,与更深的腹地三部分,那么小木屋就建在内部与外部的交界上,上回捡到巴奇的地界处于黑暗森林北边的腹地,因此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四周都显得阴森森的。
但往东边走,尽管这里的树木依旧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却时不时有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照到梅拉一行人的身上,洗去了那股仿佛从地底幽冥涌上来的森森寒意。
大概也是因此,生活在这一块的动物肉眼可见的多。
一路走来,梅拉他们已经遇见了带着一家子的野兔,偶尔顶着草叶冒出个头的狍子,不远处蹄声哒哒的,是梅花鹿灵动的身影闪现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
再走了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湖泊霍然出现在眼前,沉静的湖面仿佛一面镜子,映照着倒转的世界。
而梅拉随意地在湖边挑了块有石头的地方坐了下来,便支使莱克斯和塞拉斯赶紧给她挖虫子去,记得回来的时候再带一根长长的树枝。
塞拉斯这次鼓起了十足十的干劲,爪子和翅膀都用上了,在地上疯狂扒拉,简直像把蚯蚓一家都给端了。
相比之下,莱克斯捉住的饵料不多,但他带回来的树枝又长又细,还削过了木刺,握在手里一点都不扎人。
梅拉很满意,觉得带他们两个出来果然没错。
蚯蚓被绑在树枝的尖端,浸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它试图挣扎,于是泛起了一小圈无人在意的涟漪。
或许是湖底的鱼群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纷纷从水下游上来透气,结果就是它们纷纷被梅拉的虫饵所吸引。
感受到树枝一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往下拉,梅拉立刻使力往回一拽——下一秒,一条活蹦乱跳的银白色大鱼跟着被甩了上来。
落到柔软的草地上后,它仍然不死心地拍打着尾巴,试图再蹦回不远处的湖里。
然而莱克斯眼疾手快地用树枝一戳,被削得又尖又细的一端轻易穿破了皮肉。
这下就算这条足有小臂长的银白色大鱼依然时不时地动弹两下,也只不过是在树枝上做垂死挣扎罢了。
一条、两条,树枝上很快串满了大小不一的鱼,从颜色上来看,种类也各有区别。只不过随着橙红色的火焰升起,它们统一被烤得薄薄的一层鱼皮都蜷缩了起来。
估摸着烤得快熟了的时候,莱克斯把树枝取下来,鱼也被剥了下来,夹入早已切好的面包之中。
抹上厚厚的一层肉酱后,莱克斯把面包递给了梅拉。
钓了这么多的鱼,梅拉钓鱼的热情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把作为鱼竿的树枝随手往身旁一放,她接过莱克斯递来的面包,啃得津津有味。
肉酱是莱克斯提前做好的,尽管手艺略显生疏,但只要舍得往里头加多多的香料,打开罐子时的香味依旧扑鼻。
这时第二块面包也好了,莱克斯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让突然从角落里伸了个脑袋出来的塞拉斯强行把面包抢走了。
塞拉斯投来洋洋得意的目光。
莱克斯也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唇角。
“咳咳,好酸的酱——”塞拉斯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原来刚才往面包上抹酱的时候,莱克斯一半抹了肉酱,一半抹了柠檬酱。
是尚未到成熟的季节便被摘下来的柠檬,味道到底有多酸可想而知。
面对梅拉递来的探究的眼神,莱克斯坦然自若地啃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面包。
如果塞拉斯没打算抢他的面包的话,压根就不会中招,所以说起来,还是塞拉斯自讨苦吃了。
当然,其实莱克斯本也不确定塞拉斯会不会这么做,他只是多留了个心眼,小小地试探了一下。
不过现在么,莱克斯可以确定,塞拉斯似乎有意在针对他。
面包还没吃完,暴雨便忽然降临。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坑,又被棕色的短靴一脚踩碎,荡漾出破碎的痕迹。
梅拉和莱克斯一前一后地奔跑在林中。
原本塞拉斯还飞起来,挡在了梅拉的头上,试图为她挡雨。
结果被梅拉一把薅了下来,抱在怀里,一同赶路。
“不行,雨太大了,得先找个地方躲雨才行。”莱克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的视线被白色的雨幕模糊,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绿影。
照这么跑下去,中途摔进哪个坑里,或是直接撞到树上都有可能,实在太危险,不如先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说。
“那里!”莱克斯眼尖地瞥见灰色的一点。
等他们跑近了一看,果然是个山洞。
只不过山洞狭小,只能勉强站下梅拉和莱克斯两个人,甚至莱克斯若是个子再高一点,便只能把山洞让给梅拉,自己到附近再另外找个地方躲雨了。
即使如此,现在的情形也是莱克斯不得不挨着梅拉的手臂,湿漉漉的衬衣贴着湿漉漉的衬衣,正不停地往下滴水。
就算是这样,梅拉的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还在哼着某支莱克斯未曾听过的小调。
理由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梅拉是因为想要钓鱼才出门的,现在鱼钓到了,还烤了来吃。
虽然不幸碰上暴雨,但也在意料之中,如果不想淋雨,一开始梅拉选择不出门不就好了。
怀中的塞拉斯一抽一抽的,为梅拉不让自己挡雨的举动感动得不得了,“呜呜,梅拉对塞拉斯真好……”
其实刚才梅拉大可以把塞拉斯变大,带着莱克斯躲在它的羽翼之下,这样她连一滴雨都不用淋了。
但梅拉没有这么干。
有时候就是这样,比起牺牲自己一个人,哪怕大家一起受苦,也能让人觉得心里更加好受。
以至于塞拉斯先前才升腾起来的那一点点对莱克斯的恶意都散了,它跟莱克斯有什么好争的,反正在梅拉的心里,它肯定排在天平落下的那一侧。
在莱克斯尚不知情的时候,一场无声的端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梅拉搅散了。
然而梅拉不知道塞拉斯心底那些复杂的小心思,只是笑吟吟地揉着它的脑袋,“笨蛋塞拉斯,我是那种只会把你当工具使的主人吗?”
“当然不是!梅拉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塞拉斯大声地道。
“如果没有梅拉,塞拉斯早就死在树底下了,是梅拉把塞拉斯带回了白松镇,还让塞拉斯成为了会说话的乌鸦。”塞拉斯开始细数梅拉对它的恩情,越说越泪眼汪汪。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莱克斯却眼神一动,状似不经意地道,“白松镇?我记得那是位于菲斯特领的小镇吧?离黑暗森林好像挺远的。”
“是挺远的,当初我和梅拉如果不是在半路上碰到了霍尔,只靠两条腿根本走不到这里来。”塞拉斯没设防,习惯性地搭话,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它和梅拉的来历都秃噜了出去。

第17章
菲斯特领位于王国的西南部,这里既不靠海,没有滔滔不绝带来财富的港口;也没有珍贵的矿藏,光靠挖矿就能满足大部分平民的生活。
再加上这里的领主素来资质平庸,顶着菲斯特子爵的爵位,却连宫廷都没踏入过几次。这一任的菲斯特子爵已经四十八岁了,目前只觐见过两次国王陛下——两次都是在国王大婚,迎娶王后的时候。
因此整个菲斯特领常年处于王国诸多领地的底层,这里的平民大多只能过着勉强糊口的日子。
白松镇却因为出产白松蜡,在整个菲斯特领都小有名气。
一块半人高、双臂长的白松蜡板就能够轻易取代纸张的作用,记录、草稿,还能反复擦除,十分耐用,更别提它的价格比起纸张便宜可要便宜得多了。
就连驻扎在此地的教会,都忍不住拿它来取代纯蜂蜡制作的蜡烛,用于日常的照明。
没办法,只有在富裕的地方才能供养出富裕的教会,像菲斯特领这样的穷地方,菲斯特子爵每年都把收上来的税金揽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看在教会势大,他大概连指甲盖大小的税金都不舍得拿出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至于前来教会礼拜祈祷的平民,身上的油水早就被税金榨干了,也没法给教会提供任何帮助。
总之白松蜡常年是菲斯特领的畅销货,居住在白松镇的平民们多多少少都小有积蓄,养活一大家子七八口人不在话下。
然而梅拉的父亲却像是这个小镇的异类,因为他只有梅拉这一个女儿。
并且在妻子早逝后,面对不断上门劝说他重新娶个女人好诞下男性继承人的亲眷,他都咬定了主意不松口。
他说,梅拉便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山洞里,塞拉斯刚把话说完,便在心里暗叫糟糕,它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梅拉的来历给说出去了。
梅拉来自白松镇这件事,除了霍尔,连杜克瓦托都不知道。
自觉做了错事的塞拉斯忍不住想要偷觑梅拉的表情,可惜它被梅拉抱在怀里,从它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围在方形领口处的一大片阴影。
反倒是莱克斯,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梅拉秀丽的侧脸。
像是根本没听到塞拉斯的自曝似的,梅拉的表情十分平和,那双幽绿色的眼睛被突然劈下的闪电照亮了那么一瞬。
让莱克斯想起了曾在母亲的首饰盒中乍然一瞥的沙弗莱石胸针。
美丽得惊人。
“白松镇是个好地方,每年用白松蜡制成的蜡烛都是一马车一马车地运出去,只不过王宫应该不稀罕用廉价的白松蜡蜡烛照明吧?”
梅拉朝莱克斯看过去,语调轻松,仿佛是加入了一场无伤大雅的闲聊。
在梅拉看来,这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松镇是梅拉出生和成长的地方,那里曾经有她的家,只不过随着女巫的身份不慎暴露,她不得不带着塞拉斯离开——也可以称得上是逃亡,毕竟她们当时拼命赶路,连觉都不敢睡,就是担心被菲斯特子爵和教会的追兵追上——但是现在梅拉的家在黑暗森林,是那栋乱糟糟的小木屋,而莱克斯如今也是小木屋的一员,所以她无所谓和莱克斯聊起她的过去。
又没有夹杂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用过白松蜡蜡烛。”
出乎梅拉的意料,莱克斯道。
见梅拉微微挑眉,这是她惯来表示感兴趣的小习惯,莱克斯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给她说了一下:
“纯蜂蜡制作的蜡烛太贵了,一支就要十枚铜币。每个晚上,王宫里灯火辉煌,上千支蜡烛一同点燃,烧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钱币。我觉得这种做法太过奢侈,所以试图找到一种便宜的替代品。”
于是莱克斯找到了白松蜡蜡烛。
在把它拿到众人面前之前,莱克斯当然得提前试一下它的效果。
从外表上看,白松蜡制成的蜡烛和纯蜂蜡制成的蜡烛十分相似,若是不仔细区分,是察觉不到两者的区别的。
至于香味,白松蜡取自白松树,天然带着一股松香,而蜂蜡则是自带一股淡淡的甜蜜气息,两者孰优孰劣,全看个人喜好,至少莱克斯觉得松香并不难闻。
只不过纯蜂蜡制成的蜡烛燃烧起来是没有烟的,这也正是它一直受到贵族们与教会追捧的地方。
但莱克斯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白松蜡蜡烛烧起来的那点白烟让风一吹,顿时全散开了,压根不必在意。
再想到买一支白松蜡蜡烛只要两枚铜币,莱克斯认为让王宫上下全部换成这种蜡烛绝对是值得的。
只不过这件事还得努伦格尔九世同意才行。
因此莱克斯特意在一次晚宴的时候,提前让仆从们把灯台上的蜡烛换掉了,等到努伦格尔九世察觉到异样时,他才款款道出真相。
“后来呢?”梅拉问。
“后来我的计划失败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莱克斯扯了扯唇角,并不希望梅拉看出他心底蔓延开来的的些许苦涩。
和他轻描淡写的态度不同,那一次努伦格尔九世完全是大发雷霆。
不仅当着教皇和斐南基等人的面将莱克斯大骂一顿,用尽了刻薄的词汇,甚至勒令他今后不许再对王宫的事务指手画脚。
如果不是斐南基拦着,努伦格尔九世当时就不只是简单朝莱克斯头上扔一个银酒杯这么简单了。
其实努伦格尔哪里是因为莱克斯对王宫的事务指手画脚而生气呢?他是因为莱克斯竟敢对他指手画脚而生气。
努伦格尔九世就喜欢奢靡的生活,他是这个国家的王,他就应该享受最好的一切。
哪怕他花钱如流水——这些钱还不统统是他的?只不过暂时保管在贵族和平民们的手中而已。
莱克斯也是经此一事,才发现了努伦格尔九世的不可救药。
至于教会,莱克斯眯了眯眼,教皇和继王后勾结到了一起,努伦格尔九世如此怒不可遏的原因中,还加上了教皇煽风点火的缘故。
那个大腹便便,十指带满了宝石与戒指的老教皇,冠冕堂皇地指责莱克斯用白松蜡蜡烛是对神的不敬,怎么能用这种便宜货糊弄神明呢?神明如果发怒,是会对整个王国都降下灾难的。
并且作为国王,努伦格尔九世就是首当其冲受到神罚的那个人。
努伦格尔九世哪怕本来没那么生气,被教皇这么一说,也要火冒三丈了。
“努伦格尔九世是错的,你是对的,一枚铜币也是钱,怎么能说挥霍就挥霍。”即使不知道具体的经过,梅拉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莱克斯这一边。
以她一毛不拔的吝啬性格,会有这种想法莱克斯丝毫不意外。
但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梅拉才会这样大咧咧的直接说努伦格尔做错了,毕竟女巫和王室不对付嘛。
不过,既然梅拉一开始生活在白松镇,说明她并不是生来就成为了女巫?莱克斯不由得目露疑惑。
在教会的宣传中,女巫是天生的罪人,所以人们才不能和她们接触,以免沾染了她们的罪孽,下辈子连人都当不成,只能成为被人鞭打的牲畜,日日受苦。
“既然有人生下来就是女巫,当然也有我这样后天才成为女巫的人。”梅拉把曾经与塞拉斯提过的说法又同莱克斯说了一遍。
只有像她这样聪明过人,一点就透的才能凭借天赋成为一名真正的女巫。
不然就会像莱克斯一样。
“你看你翻阅了我那么多的藏书,到现在却连一个咒语都念不出来。”梅拉举了个最生动的例子。
“想当初我可是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昏睡咒。”
梅拉还记得当时她一个人在山上,遇到了一个行迹古怪的女人,她披着黑色的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见到梅拉就立刻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打算离开。
不仅如此,女人甚至不敢与梅拉对视。
然而梅拉从小跟在父亲的身边,学习草药和救人的知识,也见过父亲救治重伤的病人,面前的女人带着和那些病人一样的浓重的血腥味,梅拉一闻就知道她受伤了。
“你需要我帮忙吗?我父亲是医士,我跟着他学过怎么止血,我的篮子里还采了可以止血的草药。”梅拉好心地问。
“不用了。”女人开口拒绝了梅拉。
她的嗓音格外沙哑,仿佛牙齿磨在了砂砾上。
“你是没有钱吗?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当我的病人,我可以免费给你止血。”梅拉十分善解人意。
当然,她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梅拉是个女孩,哪怕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给他帮忙,却仍然得不到镇民们的信任。
这让梅拉很是郁闷。
她正愁找不到一个愿意让自己亲自上手的病人呢。
因此哪怕免费,梅拉也想说服面前的女人同意。
然而梅拉刚准备靠近,才走了一步,立刻听到女人低声喃喃了几句。
下一秒,梅拉的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等到后来与女人结识,得知她是一名女巫后,梅拉才恍然大悟,原来女人对她施了昏睡咒。

第18章
等到梅拉重新醒来的时候,暮色如涨潮的海水般涌向大地的各个角落,更远处的天际线上甚至隐隐闪烁着几颗零落的晚星。
梅拉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好在她一贯不爱穿颜色鲜亮的裙子,正是怕弄脏了不好清洗。
像现在这样沾了泥点子的情况,唯有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梅拉褐色裙摆上的异样。
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梅拉来不及追究更多,只顾得上快点把散落在地的草药捡一捡,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下山去。
这个点还没回去,她的父亲威普多·格荷拉克该担心了。
果然,等梅拉拎着挎篮,脚步匆匆地回到白松镇时,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提着一盏半明不昧的煤油灯站在通往镇子的大路上。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周身,也为晚归的梅拉指引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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