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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国王by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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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梅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乎是用跑的,三两步便来到了威普多的身边。
那双与梅拉如出一辙的绿眸温和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没有责备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而是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柔软的发顶上。
“走吧,和父亲回家吃饭。”威普多道。
随后,一大一小的身影被煤油灯的光拉得细长,一路朝着与主人背对而驰的方向离去,仿佛要去触摸大路尽头那低垂的夜色。
“今晚煮了胡萝卜炖肉。”威普多用勺子把锅里切成块的胡萝卜和肉捞起来,盛进碗里,放到了梅拉的面前。
“我讨厌吃胡萝卜。”梅拉面对满满的一碗胡萝卜,皱起了鼻子。
“胡萝卜是有益健康的食物,能抵抗寒冷,帮助体弱或面色惨白者恢复正常。”
威普多平静地向梅拉阐述道。
“所以不要挑食,梅拉。”
“……”梅拉没办法反驳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知道威普多说的没错,这也是写在格荷拉克家族医士手札上,代代传承的知识。
但人想要与自己的欲望作斗争总是艰难的。
理智上明知这样做是对的,心理上的厌恶却让梅拉哪怕闭着眼,想象自己嘴里嚼的不是胡萝卜,都还是没忍住差点吐了出来。
然而一向纵容她的威普多在这方面难得严厉,绝不允许她任性。
只有吃下有益健康的食物,身体才能长久地保持健康,这是威普多一贯坚持的原则。
见梅拉吃得实在痛苦,威普多不免叹了一声气,“至少吃胡萝卜总比吃药要好得多。”
在威普多的照顾下,梅拉从小长得比一头小牛犊都要强壮,从没生过一场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反,梅拉的母亲艾尔薇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坚持健康的饮食,才导致生下梅拉后没多久,身体过于虚弱,一场风寒就能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今天在山上碰到什么事了吗?”饭后,威普多总算提起了这一茬。
梅拉差点都要以为他不打算问了呢。
只不过下意识的,梅拉觉得还是不要让父亲知道那个神秘女人的存在比较好,因此她故意撒了个小谎,把事情含混了过去:“没啊,只是我不小心在石头上睡着了。”
“好吧,下次记得不要在山上睡觉了,容易着凉。”威普多没有起疑,毕竟这听起来确实像梅拉会干的事。
威普多鲜少拘束她,和白松镇那些被训导得性格十分娴静的女孩们相比,梅拉简直比男孩还要自由。
甚至连想上山都是和威普多打声招呼后,挎着篮子就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威普多倒也不担心梅拉会在山上碰到什么吓人的野兽,山上种满了白松树的区域,早就被白松镇的镇民们踏足过许多遍了,只要不深入人迹罕见的腹地,梅拉遇到危险的概率非常小。
只不过第二天梅拉说她还想上山一趟的时候,威普多感到有些奇怪:“昨天没有把你想采集的草药采完吗?”
“嗯嗯。”梅拉含糊地应了两声,生怕威普多再追问下去,忙不迭地跑了。
好在威普多急需上门诊治一个高烧的病人,没法浪费时间揪住梅拉细问,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了镇子外。
呼,跑出白松镇后,梅拉不由得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深知一个谎言想要不被揭穿,就不能说太多的细节,更何况威普多不是会抓着她喋喋不休的性格,等看到她平安地从山上回来,威普多顶多问一句采到草药没有,却不会追根究底,非得让她把事情的每处细节都交代清楚。
也省了梅拉编造故事的功夫。
话说回来,梅拉上山,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女人的踪迹。
关于女人的身份,从她轻轻松松就能令自己直接昏睡过去来看,梅拉心中已经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是女巫吧。梅拉想。
虽然一直以来不管是教会还是国王,都在宣扬女巫是天生的罪人,是不可接近的恶徒,她们会把无辜的平民抓起来狠狠折磨,等到他们奄奄一息时,再取走他们的鲜血与脏器喂给自己豢养的宠物——但梅拉却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女巫充满了畏惧。
或许是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从小在耳边同她讲女巫们作恶多端的故事。
而令人感到害怕的鲜血与脏器,梅拉早就在给威普多帮忙的时候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了。
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猎人,在深夜敲响了梅拉家的门,声泪俱下地乞求威普多快救救他。
威普多目光沉沉地看着猎人捂在小腹处的手,没有思考太久,便侧身让开了门。
当时穿着碎花睡裙的梅拉替父亲高高地举着煤油灯,灯光照亮了猎人松开手后腹部血淋淋的伤口,以及他不慎掉出来的肠子。
给猎人敷上草药,包扎完毕,再把他送走之后,威普多还笑着摸了摸梅拉的头发,夸她勇敢。
“想要成为一名医士,就不能害怕鲜血。”威普多这么对梅拉道。
“我明白的,父亲,我不怕。”梅拉不仅不怕,还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好,那你把灯给我吧。”威普多从梅拉手里拿过那盏煤油灯,示意她先回房间睡觉,而他则得把乱糟糟的地面处理干净。
刚才那个年轻的猎人流的血太多,把地面都弄脏了。
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第二天准保把其他登门的病人给吓一跳。
“吱嘎。”靴子踩在枯瘦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梅拉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没有,没有,还是没有,连一点可疑的血迹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顶着那么重的伤跑哪去了。
梅拉绕着昨天撞见那个女人的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怀疑她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说不定干脆直接离开了这座山,免得被别的人找到。
山下就是白松镇,女人若是来到白松镇,梅拉不可能不知道。
但山的另一头,是黑河镇,而黑河镇算是一个小型的枢纽,四面八方分别通往不同的领地。
没错,白松镇实际上位于菲斯特领的领地边缘。
时不时还有商人会来购买白松蜡蜡烛,将其卖到其它领地去。
本来呢,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一切发生在菲斯特领内的交易都应该向菲斯特子爵汇报,再缴纳一定的税金,但这些商人直接买通了税务官。
于是他们只用把本应该缴纳给菲斯特子爵的税金分出一小部分,将税务官的钱袋填得鼓起来,就能换来税务官对他们所作所为的默许。
反正白松镇的位置如此偏僻,税务官笃定了菲斯特子爵才不会派人来查。
类似违背王国律令的事情在白松镇还有不少。
譬如梅拉的母亲艾尔薇,其实是从其它领地逃难过来的平民,按理来说被发现后应该遣送回原领地才对。
但收到威普多诚意满满的一袋子银币后,税务官便对两人的结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说服了教会的神父,让他们能够在教堂举行婚礼,否则梅拉出生后只能当个私生女,根本不可能继承威普多的一切。
算了,不如还是回去吧。梅拉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有了坠落的趋势,她至今仍然一无所获,再在山上待下去也没用。
无功而返的梅拉循着之前上山所走的小路开始原路返回。
说起来,这条小路还是梅拉自己发现的,虽然比正常上山的路泥泞了一些,陡峭了一些,周围的杂草也多了一些,但梅拉从来不是喜欢走寻常路的性格,她就喜欢走这条荒僻的小路,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她自己才知晓的冒险。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起草木窸窸窣窣的动静。
嗯?等一下,好像风中还带来了鲜血的味道。梅拉的脚步一顿。
她皱起眉头,使劲嗅闻空气中那一缕若隐若现,十分浅淡的血腥气。
很快确定了一个方向。
梅拉隐隐有种预感,她想找的那个女人大概就在这个方向的尽头。
于是梅拉脚尖一转,也不打算下山了,飞快地往她选定的方向飞奔而去。
途中不断有杂草拍到她的脸上,偶尔还有藤蔓躲在草丛中拦路,一不小心或许就要被绊倒。
但梅拉的动作分外敏捷,她跨过藤蔓,跳过草丛,躲过棘刺,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缓缓地往前挪动。
一定是伤口阻碍了她的行动。梅拉断定。看来她的伤还是很严重,说不定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连带着伤口附近的皮肉都开始溃烂了。
正好,倒是方便梅拉接近她了。
梅拉顿时放轻了动作,试图蹑手蹑脚地靠近。
然而梅拉低估了那个女人的警惕性。
梅拉只不过刚扒开草丛。
她就马上转过了头。
直直地和梅拉对上了视线。
只不过因为女人的动作太大,斗篷的兜帽顺势掉了下来,顺便让梅拉看清了她的脸。
出乎梅拉的意料,她的年纪应该不算大,从尚且细腻的皮肤来看,或许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她的五官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平平无奇的地步,尤其是那双艳丽的红唇,格外吸引梅拉的注意。
而且她的头发竟然是红色的诶。
和梅拉的头发一模一样。
小时候,因为整个白松镇压根找不出第二个拥有红头发的孩子,梅拉经常受到排挤和欺负。
但这是母亲艾尔薇留给她的礼物,是她们母女血脉相连的证明,因此梅拉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和自卑,只会想办法把这些企图戏弄她,让她出丑的孩子报复回去。
这些孩子哭着跑回了家。
可他们不仅没能得到想象中父母的安慰,反而被训斥了一通。
谁让威普多是白松镇唯一的医士呢?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大家只能找威普多帮忙,他们又怎么敢为了这点小事找到威普多与他交恶。
威普多是真的有可能为了梅拉,就把上门求救的病人打发去找神父的。
偏偏谁都不能说威普多的建议有错,他说自己医术不够,没法治好这病,只能让你去找神父,乞求神的怜悯,难道不对吗?莫非你质疑教会,质疑神?那你绝对是异教徒没跑了。
天啊,快来个人去把这事告诉神父,让他派人把异教徒的财产全部没收,再把人关到监狱里去。
此时,女人因为自己的长相暴露了而有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她的嘴唇微张,似乎又要对梅拉施加咒语。
然而比她更快念完咒语的是梅拉。
虽然只听了那么一遍,但梅拉将那个令她昏睡的咒语,包括音节的变化统统记得一清二楚。
因此下一秒,女人在梅拉的面前倒了下去,眼中还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败给一个小女孩。

就连靠在梅拉怀中的塞拉斯也睁大了眼睛,屏息凝神,静静等待下文。
因为梅拉过去从未主动提及这些事,塞拉斯便压抑着好奇心,从不开口探究梅拉的过往。
塞拉斯只知道,从它被梅拉抱回位于白松镇的家时,梅拉就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女巫了。
塞拉斯也从没见过梅拉的父亲,那个叫威普多的男人,只记得二楼有个上了锁的房间,是那栋二层小楼中不被允许踏入的禁地。
然而好奇心可以害死猫,也能害死乌鸦,塞拉斯聪明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秘密么,活在世上谁能没有秘密呢?连塞拉斯都偷偷收下过不少次来自杰克的贿赂——一位即使被梅拉拒绝了十二次仍痴心不改的追求者——经常是一袋炸得酥香的蚕豆,咬起来嘎嘣脆。
当然了,伤害梅拉的事塞拉斯才不干,但杰克只是希望塞拉斯帮他盯着梅拉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出现——看在蚕豆的面子上,塞拉斯矜持地点头答应了。
见莱克斯和塞拉斯都巴巴地等着自己把故事讲完,梅拉忽然动了坏心眼,偏不愿意往下讲了。
于是梅拉笑吟吟的捋了一把塞拉斯背上的羽毛,道,“雨停了,该回去了。”
说完,她率先走出了山洞。
“……”
重新飞起来的塞拉斯难得与莱克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心声:哪有人讲故事只讲到一半就不管了的?梅拉可真是太会吊人胃口了!
可莱克斯到底是莱克斯,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在梅拉身后一起离开了山洞。
雨后的道路总是泥泞不堪的,鞋子踩上去,黏腻的触感即使隔着鞋底都有点令人犯恶心。
更别提把鞋子拔出来时,“啵”的一声,鞋底周围沾上了厚厚的一层泥。
注意到莱克斯露出了不太美妙的表情,塞拉斯顿时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结果只是一个错眼,没发现前方突然斜出来了一枝绿意盎然的枝条,塞拉斯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枝条上缀满了圆乎乎的叶子,叶子上又盛着一粒粒透明的水珠,沉甸甸的重量以至于身子都被压弯了,让塞拉斯这么一撞,霎时狠狠地抽了它一道,还甩了它一脸新鲜的雨水。
痛得塞拉斯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却再也不敢不好好看路了。
身旁传来梅拉毫不掩饰的笑声,莱克斯更是勾起了唇角,眼中隐隐有笑意浮动。
山洞的位置距离小木屋其实并不算太远,梅拉他们只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远远地望见了小木屋那熟悉的尖顶。
等他们加快速度再走了一会儿,小木屋紧闭的木门便近在眼前了。
梅拉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上台阶,再稍一使力推开木门,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是门撞在了墙上。
而屋子中央的坩埚像是被这响声惊醒了似的,屁股底下倏地冒出火来,熊熊燃烧着,很快便将锅里的大半锅水煮沸了。
正好,梅拉迫不及待地拿了衣服,提着一桶热水到河边洗澡去了。
等梅拉洗干净一身雨水,换掉湿漉漉的脏衣服,神清气爽地回来后,发现莱克斯为她泡的一壶花草茶也好了。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浅淡的香气。
是洋甘菊的味道。
“哎呀,莱克斯你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梅拉捧起杯壁尚且滚烫的茶杯,就着腾腾升起的白雾浅浅地呷了一口,只觉得随着加了蜂蜜的茶水一路从喉咙滚到四肢百骸,蒸发了体内最后残存的一点寒意,简直浑身都舒坦得要命。
鼻腔内属于洋甘菊的香气涌动间,梅拉更是舒服得微微仰起脸,眼睛都眯了起来。
只见黑色的裹身裙宽松地套在梅拉的身上,露出了脖颈至领口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夜风吹至半干的长发则柔顺地垂在她身后,只有几缕散乱的碎发搭在肩头。
而昏黄的灯光则一寸一寸地描摹她的五官,留下起伏的阴影,神秘且引人遐想。
坩埚内,沸腾的水还在不断发出咕嘟声,窗外偶尔响起两声忽大忽小的蛙鸣。
塞拉斯踩着的栖杆正随着它的动作时不时晃动,负责固定的绳索绞紧,粗糙的草质互相摩擦,造成了非常细微的响动。
不知为何,眼前这一幕让莱克斯自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
好像在这座小木屋里,他可以卸下全部的防备与警惕。
要知道即使在王宫,自己的房间里,莱克斯都不曾感受过这样由内而外的轻松。
“你在发什么呆呢?”梅拉睁开眼,见莱克斯愣愣地站在坩埚前出神,伸出手在他眼前随意地晃了两下。
“没什么。”莱克斯骤然回神。
接着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刻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便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热水径自去往河边。
梅拉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莱克斯离开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莱克斯从河边洗完澡回来,梅拉早已坐在摇椅上看起了书,而塞拉斯则把脑袋埋在翅膀里,打起了小呼噜。
这时候不得不感叹,有防水的羽毛就是好啊。
“回来了?”梅拉听到脚步声,从书页中抬眼,有些意外地发现从侧面看去,男孩脸上的棱角渐渐有了更加硬朗的趋势。
大概再过几年,漂亮的男孩就能长成英俊的少年了。
只不过当莱克斯转过来,露出正脸,眉眼间的青涩毋容置疑。
还是能被称为孩子的年纪呢。梅拉为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哑然。
“嗯。”莱克斯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是他从塞拉斯身上学会的,不管梅拉说什么,他都应该作出一点回应来。
这样梅拉的心情就会变得更好。
“困了你就先睡吧,我头发还没干。”果然,梅拉难得体贴地道。
说着,她搭在膝盖上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莱克斯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提出来,“用毛巾擦一擦可以干得快些。”
“我知道,但我懒得弄,反正现在我也还不困。”
没想到话音刚落,梅拉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眼角隐隐闪现着水光。
莱克斯忍住笑意,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来吧。”
“那好吧。”梅拉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莱克斯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了梅拉的身后。
这还是莱克斯第一次为别人擦头发,动作难免有些生疏。
毕竟在王宫里的时候他是尊贵的王储,连穿衣服都有专门的仆从服侍。
但莱克斯很小心,他回忆着仆从曾经给他擦头发时用过的手法,先将一绺绺头发仔细地分开,再用毛巾夹起来轻轻地揉搓。
过了好一会儿,他拿手试了试,发现那绺头发果然干透了,这才满意地转战下一绺。
说起来,还得多亏梅拉在河边吹了好一阵夜风,把头发吹至半干才回来,否则莱克斯今夜大概要不眠不休才能为梅拉把她这一头浓密的长发给擦干了。
莱克斯一边擦,一边惊讶于梅拉的发质比他在舞会上见到的那些小姐与夫人们精心打理过的还要好。
听说为了能够得到一头丝绸般顺滑亮丽的秀发,这些夫人小姐们往往要耗上好几个小时,不断地让仆人往她们的头发上抹各种各样的香膏,清洗、再擦别的精油与花露。
……或许这些办法是真的有用,但与香水混合到一起后那扑鼻的香味,简直令靠近她们的莱克斯感到了一阵短暂的窒息。
有时候莱克斯也很佩服努伦格尔九世,竟然能顶着这么浓的味道搂着不同的女人在大厅内旋转,跳一整夜的舞。
换做是他的话,大概第二天嗅觉就失灵了。
相比之下,梅拉发丝上的味道就几近于无,只有一点浅淡的草木的味道,毕竟她经常要和草药打交道,沾上一些气味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身后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梅拉都要忘记莱克斯在给自己擦头发了。
她侧着身子,脑袋压在椅背上,有一行没一行地扫过书上的字,时不时再翻个页,仿佛正在专心致志地阅读,其实眼皮早就困得不停打架了。
忽然,身后的动静停了。
“嗯?擦好了吗?”梅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已经全部擦干了。”莱克斯道。
“太好了,我简直困得要命……”
梅拉是真的困,嘴里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彻底睡了过去。
随着她手上的力道一松,原本拿着的书也差点掉到了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是莱克斯伸出手接住了书。
常年练剑的反应力自然不是盖的,只不过白皙的指节上也满是练剑练出来的茧子。
因为有段时间没有握剑了,莱克斯手上的这些茧子摸起来比之前薄了一些,不过等杜克瓦托带着他想要的东西前来,估计它们也会跟着恢复如初。
作为屋子里唯一清醒着的人,莱克斯把书放好,然后熄灭了煤油灯。
原本亮堂的小木屋顿时暗了下来。
门已经关上了,唯有月光越过窗台,静静地流淌了一地。
莱克斯躺到属于自己的毯子里,也闭上了双眼。
很快,屋内响起了第三道平和的呼吸声。

第20章
冰雪刚刚消融,春天的痕迹尚未开始蔓延,呵出的气息仍然化作了空中的一缕白雾,朝着远方逸散。
梅拉拢了拢身上罩着的羊绒披肩,感觉指尖依旧带着点寒意,翻书的动作都有点几不可见的僵硬。
她要是能像莱克斯一样就好了。
想起早上莱克斯背着弓箭出门时,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衬衣,梅拉的心底就忍不住冒起一点对少年人的嫉妒。
明明她也才二十六岁,自觉和十七岁时的自己比起来并无太大的改变,但十七岁的梅拉敢在三月份就脱下冬装前往清晨的山林,顶着晨雾,听风裹着高大的杉树飒飒地吹。
而二十六岁的梅拉只有用羊绒披肩把自己裹紧,再喝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草茶,才能让身体彻底暖和过来。
可惜梅拉才端起茶杯,加了满满一勺蜂蜜,从而变得甜滋滋的茶水刚碰到唇边,小木屋就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一头长相威武霸气的黑狼突然闯入小木屋之中,昂着脑袋,冲坐在摇椅上的梅拉直叫唤,气势骇人。
它的个头比一般的狼要大了足足一圈,浑身上下充斥着勃/发的兽性,隐隐还能从咧开的嘴角看到白色的尖牙,仿佛下一秒就能跳上来一口咬断你的喉咙。
如果换了别人,猝不及防面对这么一头危险的大黑狼,大概此刻已经害怕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求饶了。
可梅拉只是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下摇椅,来到黑狼的面前,问它,“出什么事了?你想找我帮忙?”
语气间颇有些熟稔。
黑狼不愧长了这么大的个头,聪明程度异于常狼,它像是听懂了梅拉的话一样,忙不迭地点头,碧绿色的兽瞳中含着不加掩饰的焦虑。
它作势去咬梅拉的裙角,一副想拽着梅拉跟它走的模样。
“等等,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总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跟着你走吧?否则怎么给你帮忙?”梅拉连忙制止了黑狼。
黑狼想了下,觉得梅拉说得对。
但让它口吐人言还是太为难它一头狼了,它只好滚在地上,用一对爪子捧住肚子,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叫得格外凄切。
肚子、痛苦,梅拉瞬间领悟了黑狼的意思,“是不是你的妻子要生小狼崽了?但是生产困难,所以需要你来找我帮忙?”
闻言,黑狼迅速爬起来,冲梅拉疯狂点头。
好吧,既然是这事,那就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否则母狼很有可能坚持不到她们赶回去。
梅拉抄起平时采草药用的篮子,“噔噔噔”地跑到靠墙的那一大面橱柜前,拉开抽屉,翻出剪刀和针线,一股脑地丢了进去。
幸好这些年莱克斯将这些容易丢失的小物件都井井有条地收纳了起来,放到了固定的位置,否则按梅拉之前把东西随意乱丢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能迅速找到它们。
接着梅拉又从一格格的柜子上抓下几瓶颜色不一的药剂丢进篮子里,做足了最坏的准备。
这下只要母狼还存着一口气,她就一定能把它给救回来。
“好了!”梅拉收拾完毕,走过来拍了拍黑狼的脑袋,示意它赶紧给她带路。
黑狼却蹭了蹭梅拉的腿,似乎是想让梅拉坐到自己背上,驮着她跑。
也对,四条腿的速度可比两条腿快多了。
然而尽管黑狼的个头已经很大了,人立起来有近两米高,但想驮着梅拉一路跑回洞穴大概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梅拉虽然算不上胖,但也不是纤瘦得仿佛薄薄一张纸片,风一吹就能被吹跑的类型。
有可能半路上黑狼就该吐着舌头累坏了。
不过梅拉可是女巫啊,这怎么可能难得倒她呢?
只见梅拉对着黑狼念出咒语,眨眼间,就得到了一头身长足有四五米的巨狼。
巨狼趴伏下来,方便梅拉爬上它的背。
“好了,我们快走吧。”梅拉坐在巨狼毛发蓬松的背上,没有拎着篮子的另一只手攥紧了巨狼的一撮毛,防止待会儿跑起来她被甩出去。
确认梅拉坐稳了之后,巨狼一下子跑得飞快。
途径的风将梅拉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红色的长发更是在她的身后肆意飘扬。
然而梅拉忘了自己的身上还搭着一条披肩,一下被风带着往后跑远了。
“诶!”可惜梅拉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把披肩及时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飘啊飘,最后不知落到了何处。
算了,之后再去把它找回来吧。梅拉尽可能地伏低身子,贴紧了巨狼的毛毛,阻止冷风从领口灌进自己的衣服里。
变大后的黑狼跑一步抵得上原来跑两三步,几乎是转瞬的功夫就跑出了几十米开外。
它内心担忧着洞穴里妻子的情况,干脆带着梅拉抄了原本不敢走的近路。
这条布满了低矮灌木,荆棘丛生的荒僻小路对狼来说算不上什么,它们不像人类,皮肤娇嫩,轻轻一划就是一道口子。
但路过的风捎来了好几种令兽忌惮的强大敌人的气味,即使是黑狼,一般情况下也会选择绕开这里,避免和这些猛敌发生正面冲突。
可现在不一样了,黑狼变得更加高大与威猛,它一路疾驰而来,愣是没有其它野兽胆敢靠近,顶多在远处鬼鬼祟祟地露出半个身子,偷偷观察它有没有靠近自己领地的打算。
黑狼目不斜视,一路朝着尽头的方向狂奔。
随着它逐渐靠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好几米高的山坡,阻碍了去路。然而黑狼没有任何犹豫,爪下用力,一蹬,具备强大爆发力的身躯舒展开来,顶级狩猎者的肌肉线条在初春的午后那不带温度的日光下若隐若现,连毛发的尖端都似乎闪着光泽,仿佛画作中才会出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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