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个世界当团宠崽崽by花白月下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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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都想好了,她给赵红卫跑腿赚钱,等赚够了钱就带着小芳去外面买房子住,不跟赵红卫他们一起过了。
藏好钱,灼灼出来就看到小芳在洗衣服,赵红卫在用牙咬开瓶盖,拿着汽水给大宝喝。她抱着一只碗蹬蹬蹬跑过去,奶声奶气地喊:“赵红卫!”
“干什么?”赵红卫用眼角瞥她,“你也要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路上偷喝了,小芳乖得很,不是你的歪主意,她根本不会偷喝。”
这样说着,也许是灼灼仰头眼巴巴望着的小模样太可怜,赵红卫随便用瓶口怼了下碗壁,倒出了浅浅一碗底汽水,“喝去吧,小馋鬼。”
大宝见自己的东西被分了出去,虽然分出去的那点汽水少得可怜,在碗里甚至不能呈现出橙色,而是淡淡的白色。但大宝依旧不乐意,嗷一嗓子就开始哭。
赵红卫用瓶口堵住他的嘴,“别哭,不缺你的,喝完了叔*再给你买!”
灼灼就当没听到这俩人的动静,捧着碗走到小芳面前,软乎乎地说:“姐姐喝。”
小芳在身上擦了下手,扶着碗,小声说:“你喝吧,我喝了好多,都喝撑了。”
“可是,姐姐想喝。”灼灼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姐姐看赵红卫,喂大宝。姐姐想喝赵红卫拿着的汽水。”
小芳听懂了,眼眶瞬间红了,她快速低头擦眼泪,强笑着对灼灼说:“我,我就是随便看一眼。”
刚才她蹲在水盆边,听着赵红卫逗大宝,抬头看到他喂大宝喝汽水,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和麻木。她以为自己把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灼灼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她不是想喝赵红卫手里的那瓶汽水,她是渴望像大宝一样,得到爸妈和叔叔的爱。
灼灼盯着小芳看,执拗地把碗往她嘴边送,稚气地说:“姐姐喝呀,姐姐想喝哪个喝哪个,喝撑了也喝,只要姐姐喜欢。”
小芳眼眶一热,近乎用夺的力道接过碗,她低头埋进碗里,眼泪啪嗒啪嗒砸进去,把汽水稀释成咸涩的味道。但喝进肚里后,小芳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喝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了,往后也不会有什么能超越它。
午后,大人们下地干活,小芳在家看着弟弟妹妹,顺便做家务。灼灼不想跟大宝玩儿,就自己蹲在树荫下玩小石子,还捉了只飞不动的老蝉。她用一片树叶当碗,把老蝉放在上面,又撒上碎土和草籽,还装饰了两朵小野花,端到小芳面前,开心地说:“姐姐吃肉肉!”
小芳很配合地假吃几口,夸灼灼厨艺真棒,做得超级好吃。大宝也凑过来要吃,被灼灼拒绝后一把掀了树叶,大喊着:“都毁掉!我告诉爸妈告诉小叔,你不跟我玩,打你!把你扔了喂狼!”
大宝挥舞着黝黑的拳头,凶神恶煞地要揍灼灼,小芳赶紧站到两人中间,拳头没落到灼灼身上,都捶在了她身上。
灼灼气坏了,冲过去一把推倒大宝,坐在他肚子上,举起小拳头邦邦揍他。
灼灼的力气不如大宝,但她的气势强,吓得大宝不敢还手,捂着头嚎啕大哭。
小芳怕灼灼把大宝打坏了,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抱起来,正乱成一团时,突然一声暴喝传来,“你们干什么!”
“小叔——!”
在大宝撕心裂肺、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哭嚎中,小芳慌乱地说:“小叔,是我惹大宝生气了,大宝打了我两下,灼灼以为他把我打疼了,才去打大宝。我拦着呢,没打几下,主要是大宝被吓了一下,没事儿……”
灼灼站出来挡住小芳,“是大宝先弄坏我的肉肉!大宝先打我!我就要打他,打哭他!”
她理直气壮的话语和大宝凄惨的“她打了我好多下好疼”交映,显得特别嚣张。
小芳赶紧捂住灼灼的嘴把她往身后推,大宝仗着有人撑腰,嗷嗷叫着扑过来要打她。灼灼不甘示弱,从小芳怀里钻出来,迎面把大宝推倒,她自己也被反作用力冲击得倒在地上。像个小狼崽一样,灼灼滚了一圈,凶狠地压住大宝,和他打作一团。
9972怕灼灼吃亏,眼疾手快地给她套上了防护罩,把大宝的攻击消弭于无形。战斗双方,一方防御拉满,一方防御为零,战况十分明显。可惜灼灼没揍几下,就被赵红卫提溜了起来。
他一手灼灼一手大宝,蹙着眉十分不耐烦,先对着满脸眼泪鼻涕的大宝啧啧,“你一个男子汉,比灼灼大一岁多,你被灼灼摁着打,你还有脸哭?”
他把大宝塞给小芳,“带他去洗洗,脏死了。”
又用看一个天大的麻烦的眼神看着灼灼,不解道:“你一个小女孩儿怎么这么泼辣?你不跟你兄弟打好关系你跟他打架?你妈是不是没教过你,等你长大嫁人了,全凭你娘家兄弟给你撑腰,你才能在婆家不受欺负。”
他满嘴混账话,“你妈不就是因为没兄弟,都没人托付你吗?你怎么不吸取一点教训。”
说完可能他也觉得过分了,脸上闪过懊恼,又观察着灼灼的神色,想判断她听没听懂。
灼灼根本没听赵红卫在叭叭什么鬼东西,瞅准机会,嗷呜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嘶。”
赵红卫捏着灼灼的下巴把她撕下来,气笑了,“咬人的毛病立马给我改了,要不然以后谁敢要你!”
灼灼疯狂挣扎,狠狠一脚踢在了赵红卫的心口,疼得他脑子空白一瞬。他把灼灼放地上,指着她“你你你”半晌,无话可说,扭头朝还在嚎的大宝吼了一句,“不许哭!再哭把你小唧唧割了!”
大宝吓得捂着屁股往小芳身后躲,憋着嗓子一声不敢哭了,脸都憋红了。
灼灼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一边去玩儿了。
赵红卫在水缸里舀水喝,一抬头看到灼灼撅断一根树枝,高高举着,“唰”一下抽掉一只蝉。他走过去,看到那只蝉都被抽瘪了,顿时露出牙疼的表情,没忍住又开始逼逼,“你这力气,以后藏着点,姑娘家力气大了没人要……”
灼灼转身,用屁股对着赵红卫,不愿意听他说话。
赵红卫“哎”了一声,抬脚想踹灼灼的屁股,想了想又收回来,弯腰拍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在灼灼不开心地扭头瞪他的时候,赵红卫从裤兜里摸出来两个硬币,一个一元、一个一角,他避着大宝和小芳,悄咪咪说:“你一会儿拿瓶子去代销店,再买四瓶汽水,这一角钱买梨膏给大宝,好好哄哄他,他、”
话没说完,手里的硬币就被灼灼用力打掉了。
赵红卫头疼,骂了句“犟驴”,捡起硬币走了。
都快走到百米外的大榕树下了,赵红卫又走回来了,把硬币给小芳,嘱咐她买汽水的时候买梨膏给大宝吃。他还用灼灼听不见的音量说买梨膏的钱是灼灼给的,是灼灼的妈妈给她留的钱,说灼灼知道错了,给大宝买梨膏糖道歉,让大宝以后对灼灼妹妹好。
小芳看了眼一个人玩过家家的灼灼,松了口气,“知道了。”
还好小叔烦归烦,还是愿意管灼灼的,要不然她也太惨了。
9972也听到了赵红卫这番话,只觉得一言难尽,它没跟灼灼说,感觉灼灼知道了会很生气很生气。
赵红卫大跨步地往地里走,走着走着仰天长叹,觉得养灼灼真的太麻烦了。他担心灼灼喝了大宝的汽水大宝会打她,活都干不下去了跑回来看看,谁知道她那么牛,把比她高比她胖的大宝摁着打得嗷嗷哭,说她她还不听,就会跟他犟。
虽然灼灼才三岁,但赵红卫已经能想象到十几年后她无人问津的惨淡,提前愁上了。
9972监测不到赵红卫脑子里想了什么玩意儿,要不然可能会想给他脑瓜炸了。它担心灼灼被赵红卫的话影响到,一个劲儿地给她灌输自由平等的观念,还没叭叭完,小芳来找灼灼了,“我去买汽水,你去不去?”
“去!”
灼灼挖个坑把两只蝉埋进去,又在上面盖了一片树叶,冲大宝喊:“你也去,你不许留在家里动我的肉肉!”
大宝立刻松开了小芳的手,叛逆道:“我不去!”
“你去!”
灼灼跑过来拉他,他扭头跑进屋里把门关上,隔着破门板大声嚎:“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灼灼没有追,又粘了泥土的小脸上闪过狡黠。她就是不想让大宝去,才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怎么偷偷省下一毛钱。
9972看得欣慰又心酸,灼灼很聪明,但它还是希望灼灼能不需要过早地用到这份聪明,像以前的那些世界一样,在任务目标的庇护下简单快乐的成长就好。
小芳叮嘱了大宝不要乱跑,一手提着网兜,一手牵着灼灼去代销店,眼睁睁看着灼灼冲老板甜滋滋地说:“伯伯,要四瓶汽水,还少一毛钱好不好呀?”
灼灼长得好看,又白白净净的眼神灵动,踮起脚扒着柜台眼巴巴地讲价,能把人的心萌化。
老板笑呵呵地说:“好,只要你来买,都给你少。”
灼灼开心地蹦起来,奶声奶气地说:“谢谢伯伯!我们还要买梨膏,要一毛钱的。”
老板拿了汽水,又拿了梨膏,最后又多给了灼灼两颗。
灼灼分给了小芳一颗,在无人的小路上,凑到小芳耳边说着自己的小秘密,“姐姐,灼灼有两个一毛钱啦。我要攒好多好多一毛钱,带你走,买大房子,我们住。不带赵红卫,不带大宝,不带大哥大嫂!”
小芳脸上满是茫然,她无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眼睛紧紧盯在灼灼身上,喉咙像塞了一大团棉花。半晌,小芳慢腾腾蹲下来,抱住灼灼柔软的小身子,轻声说:“好,姐姐跟你一起攒钱。”
回去的路上,灼灼有了闲心玩儿,注意到路边有个小河,现在是枯水期,只有几段较深的河道有水。村里的孩子们聚集在这里,捞蝌蚪挖泥鳅。
灼灼也想去挖,被小芳阻止了。
回到家,小芳给了大宝两颗梨膏,背着灼灼强调这是灼灼买给他的,又踩着板凳把汽水放在柜子顶上,免得大宝偷喝。然后小芳就背着背篓去割草,因为她喂了两只小兔子。
大宝嫌草叶刮得慌,还有蚊虫咬,不愿意去。灼灼捏着老蝉,也摇头说:“姐姐,我在家玩儿。”
小芳嘱咐他们不要乱跑,拿起跟她差不多高的镰刀,小跑着去割草了。
等小芳走远,灼灼蹭一下站起来,从厨房里摸出来一个盆一个锅盖,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地往外挪,但还是被大宝发现了。
大宝跑过来拽住她的胳膊,“你去哪!我也去!”
灼灼努力了一番,甩不掉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河边。
大宝到了那儿,就和其他孩子凑在了一起。灼灼跟谁都不认识,自己找了个角落开始挖。
一开始是乱挖,灼灼还拒绝了9972的红外扫描服务,在撞大运挖出来一条泥鳅后,灼灼就开始有意识地观察。接下来,不知道是真的观察出了规律,还是一直运气爆棚,灼灼一会儿挖出一条泥鳅,一会儿挖出一条,小盆都快被装满了,锅盖几次被顶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下来,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和虫鸣蛙叫,看灼灼挖泥鳅上头的9972猛然回神,提醒她:[宝宝,该回去了。]
灼灼抬头看了下周围,暗沉的天色下,水边的芦苇摇曳,跟鬼影似的。恐惧瞬间出现并疯狂滋长,灼灼抱起小盆就想走。但装满了泥鳅的盆太沉了,根本抱不动。
9972让灼灼先别管盆了,灼灼舍不得,撅着屁股抓着边缘把盆拖到干地上,又在锅盖上压了两块土坷垃,这才忍着害怕往家跑。跑着跑着,空气中传来小芳的呼唤,“大宝——灼灼——”
灼灼边跑边喊,“姐姐!”
“灼灼!”
“灼灼在那边!”
几道人声和脚步声混杂,灼灼被一只大手提起来,屁股被拍了一下,耳边是紧张担忧的声音,“灼灼你跑哪去了,大宝呢!”
灼灼愣了一下,见到人的喜悦和安定还没涌出来就被堵了回去,她撅着嘴说:“不知道,大宝和别人玩儿去了。”
她扭着身子喊姐姐,想让小芳跟她一起去把泥鳅带回来。却看到小芳的脸肿得老高,上面是一个变形的巴掌印。
“姐姐,谁打你?”
小芳抓住灼灼的手,干涸的眼睛里似乎又流出了泪,“灼灼你没事!你吓死我了。灼灼,大宝呢,大宝没跟你一起?”
赵红卫提溜着灼灼抖了抖,“你说大宝和别人玩儿去了,和谁玩儿去了?”
灼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望着小芳,含着哭腔说:“大宝跟我去河边,他跟别人去玩儿,灼灼挖泥鳅,天黑了,没看见大宝。”
[宝宝别怕,你没做错事哈。]
赵红卫心中一沉,让小芳去喊她爸妈,他立刻往河边去,借着朦胧夜色观察水面,未果后又跳进水里摸了一遍。他神色凝重地上岸,正要去村里喊人一起找,看到靠着树不吭声的灼灼,弯腰把她抱起来,大手按了下她的头,生疏地哄了一句,“睡觉不睡?”
灼灼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眼中盛满了不安和茫然。
赵红卫心中又一次冒出那个念头,养灼灼真的很麻烦。如果大宝真的找不见了,她还能在这个家待下去吗?
就在这时,小芳跑了回来,大喘着气说:“小叔,大宝找到了!他在二爷家睡着了,刚送回来!”
赵红卫心中一喜,脚步未动,就听小芳又说:“小叔你快回家吧,我妈晕过去了!”
赵红卫立刻往家赶,怀里的灼灼挣扎着往后伸手,“姐姐,姐姐!”泥鳅!泥鳅!
赵红卫伸手把小跑着跟上的小芳也抱起来,随即一阵风似的刮了起来,把灼灼的脑浆都快搅匀了,再也顾不上她的泥鳅。
等赶到家,赵大嫂已经醒了过来,大宝在旁边抱着汽水喝,但屋里的气氛很凝重,像是在人心头压了一座大山。
赵红卫眉毛一拧,把小芳和灼灼放下,问:“怎么了?”
赵大哥看了眼几个孩子,烦躁地蹲在地上,看都不看用手指了下大嫂,“你嫂子,又有了。”
怀孕是喜事,但穷人家生孩子就意味着负担加重,更何况超生要罚款。当初生大宝,为了给他上户口,是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买了个准生证,害得赵红卫二十多了都娶不上媳妇。现在再生,准生证和罚款都没有,怎么生?
但是不生,只有大宝一个儿子也不够啊。
赵大哥和大嫂唉声叹气,仿佛天都要塌了。孩子对大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吓得挤成一团,都瞪大眼睛观察着大人的表情。
赵红卫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他沉默地喝了一瓢水,说:“都说南边挣钱,我反正在家没事,也出去闯闯。要是能挣到钱,还有什么发愁的。”
赵大哥看向赵红卫,眼中有愧疚有期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重重叹了口气后盯着地面装雕塑去了。
赵大嫂靠在床头,虚弱地说:“你出去,灼灼在家?灼灼比男孩儿还皮,小芳看不住她。今天是没出事,万一以后她带着大宝出事了……”
赵红卫的眉拧得更紧了,下意识说:“这不是大宝把灼灼丢河边了吗?灼灼要是掉河里了,现在他就少了个妹妹!”
赵大嫂噎了一下,过了会儿又说:“我这胎弱,受不得小孩儿闹,三个孩子怎么带啊。”
赵红卫浑身浸透了淤泥和河水,散发着腥臭的味道,衣服又湿又粘,像是被癞蛤蟆的黏液包裹着。他站在门口,夜风一吹,心都凉了半截,半晌沉声说:“我带灼灼一块走。”
第154章
墨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几颗星星,月牙细小,像是指甲盖掐在蚊子包上印出来的痕迹,夜风习习。灼灼脑袋一垂,没骨头似的瘫在赵红卫怀里,无知无觉地被他带出了家门。
赵红卫背着铺盖卷儿,回头看了眼赵大哥,挥手让他别送了。走了几步,风送来一道无奈自怨的声音:“弟啊,是哥没本事。”
赵红卫扬了扬手,朝着前方大声说:“回吧!”
灼灼一个激灵又被惊醒,茫然地看了会儿昏暗的景色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着。她仰头,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不认识。
灼灼立刻举起小手,抱住上方的脑袋往下拽,抻着脖子去看。
赵红卫脖子一梗,重新把脑袋抬起来,拧眉呵斥,“干什么你!”
灼灼不怕他,奶声奶气地凶回去,“干什么你,赵红卫!”
“天天赵红卫赵红卫,我是你爹!叫爸爸!”
灼灼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我是你爹!”
尖细的童声传出去老远,惊起一连串的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灼灼有点怕怕地缩在赵红卫怀里,被他故意吓唬,“以后你就跟着我过了,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
“扔了”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沉下声音恐吓,“就把你的屁股揍开花!”
“把你屁股揍开花!”
灼灼奶声奶气地杠完,眨眨眼,又眨眨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稚气地说:“你去哪?灼灼不跟你一起。”
“我是你爹,你不跟我你跟谁?”
“哼。我跟姐姐一起过,不要你。”
想着已经攒到的两毛钱,灼灼骄傲地说,踢着腿就要下来。
赵红卫一条胳膊就把灼灼箍得紧紧的,或许是因为用力,他的声音也紧绷着,“下去你要去哪?回去?那不是你的家。”
他又强调了一遍,“那不是你的家。”
灼灼挣扎的动作小了,她歪头看着赵红卫,感受到了他的落寞和迷茫。但是,灼灼才不想哄他,她稚气地问:“那不是你的家吗?是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哼。”
别以为她不懂,爸爸就是要养女儿,不养就是遗弃罪,要坐牢!
赵红卫觉得灼灼的话像一只只小匕首,嗖嗖嗖扎他的心。他沉默了一会儿,那点子伤春感秋全给扎没了,特别直白地说:“哪里是我的家?那是赵红旗的家,和我赵红卫没关系,和你赵灼灼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一起去流浪了!”
话说出来了,脑子特别清醒地认识到了现实,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犹疑的了,从昨晚就压在赵红卫心头的大山也被扎成粉末随风飘散了,他迎着朝阳笑了起来,低声说:“老子还没结婚,就先带着个小拖油瓶出去讨生活了。”
想到这,赵红卫就想叹气。他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都能迁就。但他总不能让灼灼跟着他睡大街喝凉水吧?希望外面真的有那么多挣钱的门路吧!
灼灼维持着懵然的表情,在9972的解释下才明白她和赵红卫无家可归了。瞬间,灼灼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她瘪了瘪嘴,大声喊:“赵红卫!”
“叫爸爸!”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回去,我的泥鳅还没吃——!!!”
灼灼喊得声嘶力竭,满脸心碎的表情,她趴在赵红卫的肩膀上,两只小手伸向来的方向,仿佛在跟她的泥鳅经历生离死别。
赵红卫这才知道昨天下午灼灼干了什么,随口说:“你还能挖到泥鳅?”
“我挖了一盆!一大盆!”
“哦。以后别挖了,小女孩儿要爱干净……”
“啊啊啊啊啊——!!!”灼灼捂着耳朵尖叫,不愿意听赵红卫瞎咧咧。
乡间的土路上,早起讨生活的人沉默地走着,听到这鲜活刺耳的声音,都忍不住看过来。
赵红卫捂住了灼灼的嘴,不耐烦地说:“不许叫了,不就是几条泥鳅,我给你买!”
想到身上的财产和如今的处境,赵红卫又改口,“我给你挖!”
灼灼用力搬开赵红卫的手,奶乎乎的声音气势很足,“现在就挖!”
“现在挖不了,我们要去车站。去晚了买不上票,就要在车站等一天一夜。”赵红卫后悔带灼灼出来了,但也不能把她留给大哥大嫂,他深吸一口气,满脸假笑地解释,希望灼灼能讲道理。
灼灼说:“等吧。现在就挖泥鳅。”
赵红卫再度吸气,再度假笑,“灼灼,听话。”
“不听!”
“你怎么回事?你跟着小芳不是挺乖的吗,怎么现在这么闹人?”赵红卫灵光一闪,抓住根救命稻草,“你没睡好?你快睡吧。”
他开始颠灼灼,希望能把她颠睡着。颠晕也行。
灼灼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中气十足地说:“你是小芳吗?我为什么听你话?”
“我是你爹!”
“哼,你对灼灼不好,灼灼不听你的话。”
赵红卫痛苦道:“我对你好。我从现在开始对你好。”
“哼。”
赵红卫:“……”
他竟然从三岁小孩儿身上看到了嘲讽。
说不通,赵红卫决定终止讲道理的行为,启动武力压制。他再次捂住灼灼的嘴,不顾路人的目光,大步跑了起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灼灼挣扎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赵红卫顿觉刚才试图和灼灼说理的自己是个智障,并决定以后吵架都给她手动闭麦。但是下一秒,赵红卫就发现了不对劲,手心怎么那么湿?
赵红卫低头,看到灼灼在没声儿地哭,眼泪流了满脸,眼神伤心又倔强,看着可怜巴巴的。他触电似的挪开手,头都大了,“你哭什么?”
灼灼抬手抹眼泪,哽咽着说:“我要泥鳅。”
赵红卫当没听见,闷头走得飞快。
灼灼露出红通通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要泥鳅。”
赵红卫继续装聋子。
灼灼也不吭声了。
又走了一段路,赵红卫眼皮耷拉着,想看看灼灼是不是还在哭,猝不及防地就和她对视上了,“……”
灼灼默默流泪:“我要泥鳅。”
赵红卫看了眼灼灼湿透的半件衣服,怕她把自己哭死,败下阵来,“好,给你挖泥鳅。挖了泥鳅你还哭不哭?”
灼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路边有段河道有水,赵红卫三两步跳下去,解下铺盖卷儿把灼灼放上去,让她坐在那儿不要动,他脱了鞋卷起裤腿,淌着水下去挖泥鳅。
刚弯腰,身后传来灼灼的远程指导,“不在水里挖,在泥里挖。”
“水里也有……”
话还没说完,赵红卫就看到灼灼瘪着嘴要哭,他顿时投降,脚步一转就在淤泥里挖。不知道是这片儿没泥鳅,还是赵红卫运气不好,总之他把淤泥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一条泥鳅。
太阳越来越大,赵红卫忍下不服输的劲儿,看向灼灼,“不是我不挖,是这里没有,我们先去车站吧?”
灼灼趴在铺盖卷儿上,露出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软乎乎地说:“赵红卫是笨蛋,你要说‘泥鳅泥鳅,你出来呀。’泥鳅才会出来啊。”
赵红卫:“……”
赵红卫忍住了暴脾气,假笑着说:“泥鳅听不懂人话。”
灼灼撅着嘴,“你不说,挖不到泥鳅。”
见灼灼不挖到泥鳅不罢休,赵红卫只好打商量,“我说。要是我说了还是挖不到泥鳅,我们就要去车站,不在这耗了。你同意,我就说。”
灼灼不想同意,自信地说:“赵红卫挖不到,灼灼能挖到。”
赵红卫立刻炸毛,“你敢下来,我立马就走!”
话落,灼灼已经从铺盖卷儿上秃噜下来一半了,见赵红卫的态度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她又默默地爬了回去。
赵红卫只想赶紧离开这段破河道,左右看了看没别人,一狠心对着淤泥说:“泥鳅泥鳅,你出来呀。”
他随手一翻,一条泥鳅的尾巴闪现。他下意识猛刨,刨得淤泥四处飞溅,刨出来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肥泥鳅。
灼灼惊喜又不意外,得意地扬着下巴,说:“看吧,泥鳅来啦!”
赵红卫:“……”
他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又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赵红卫掐着泥鳅给灼灼看,“挖到了,能走了吧?泥鳅现在带不走,我放回去了。”
他松手,泥鳅掉到淤泥里,眨眼间钻进去没了踪影。
灼灼看着,忽然急促呼吸两下,眼泪奔涌而出,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灼灼的泥鳅,没拿回家,姐姐没吃到。灼灼挖了好久好久好久,呜呜呜呜呜……”
赵红卫:“……”
他在河水里涮了涮手,在衣服上擦干,走过去在灼灼脸上抹了一下,“不是说好了,挖了泥鳅就不哭了?”
灼灼置若罔闻。
“别哭了,再哭把你喂泥鳅。”
灼灼哭声一顿,紧接着哭得更大声了。
小孩子在哭这件事上,实在是天赋异禀,能随时随地开哭,一秒进入状态,情绪饱满、眼泪充沛,还超强续航。
赵红卫觉得自己要被灼灼的眼泪杀死了,他颓然抱头,一分钟后又望着灼灼,恳切地说:“灼灼,祖宗,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别哭,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灼灼抽抽噎噎地说:“手扎灼灼的脸,疼。”
赵红卫理解了一下,看看自己因为干重活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看看灼灼白嫩嫩的小脸蛋,以及小脸蛋上被擦出的红痕。他心虚气短,小声说:“我以后不摸你脸了。”
灼灼没反应,不知道对这个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赵红卫回忆了一番,“你刚才在路上哭,也是我的手把你的脸刮疼了?”
灼灼边哭边点头,眼泪随着动作溅得到处都是。
赵红卫有些愤愤,“那你还说你要泥鳅?”
灼灼断断续续但理直气壮地说:“脸疼,哭……泥鳅,也哭!”
赵红卫:“……”
行,你厉害,你爹服你。
第155章
嘹亮的哭声渐止,灼灼泪眼婆娑地望着抓耳挠腮、恨不得以头抢地的赵红卫,明白他是绝不会把她送回去了。她不再继续这无用的哭闹,委屈地朝赵红卫伸手,“走。”
赵红卫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灼灼要赶他走,紧接着才迟疑地上前一步,见灼灼没有抗拒,他胳膊一伸把她捞起来按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想照着她屁股打两下,怕把她给打哭了,于是就又默默地把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