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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宴by菌落P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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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凛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是他最最真实的想法,这让傅晚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他几次张口,劝人的话都没说出口,到最后只问了一句:“即便内力全无,一辈子成为一个废人也在所不惜吗?”
这一刻,温照凛缓缓抬头,对上了傅晚的视线,然后坚定的说,“在所不惜。”
在多次得到同一个答案之后,傅晚终于死心了,他不禁笑了起来,却在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十日期限已过四日,五日之内,我和师叔竭尽全力治好你的内伤,最后一日,我为你护法。”
说完,傅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傅晚的背影,温照凛也松了一口气,发自肺腑的对傅晚说了一声谢谢。
茶烽是在傅晚走之后才进来的,从在门口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不曾在温照凛身上移开,抑或着说,从温照凛坚定不移的选择了秦杳开始,他就没有把注意力从温照凛身上移开,也是在那一刻开始,他真的相信了阿骨说温照凛愿意陪秦杳一起死的话。
他走到了温照凛面前,看着他正在逐字核对拼好的内容,那样严谨认真甚至带着满满担心的神色,根本就不该是出现在温照凛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脸上的。
温照凛一早就知道茶烽的存在,但直到他走进,站在自己面前,他才缓缓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茶烽退回了下属的位置,转头看了一看依旧昏迷的秦杳,随后看着温照凛,从腰间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王妃昏迷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看着茶烽递过来的那皱巴巴的信封,温照凛很意外,不解的看向茶烽。
茶烽会意,笑道:“我虽然不知道王妃给你写了什么,但我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让你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为什么?”温照凛问道。
“为什么?”茶烽呢喃一声,带着迷茫的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是觉得你不配,又或许是我的私心。”
“那现在又为什么给我了?”
“我留不住......”
扣下又能怎样呢?秦帅的心意不会因为一封信改变,自己的位置,也不会有分毫改变,何必呢?
没必要了......
把信放在了桌子上,茶烽最后看了一眼秦杳,然后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了。
桌子上的信封皱巴巴,很明显是被人反复磋磨过的,但封口的地方却完好无损,温照凛看着信封愣了许久,最后也没有拆开,而是小心的和古籍一起收好。
接下来几日,他依旧一直陪着秦杳,但与之不同的是,他的精神头好了很多,为了养好内伤救阿杳,他非常积极的配合傅晚,做了一个十分听劝的病人。
而秦杳那一边傅晚和他师叔也没有闲着,内力逼毒十分容易损伤心脉,所以这几日他们一直参照古籍上的方子,费尽心力加强秦杳的心脉,不仅每日要喂下保护心脉的药丸,还要每隔两个时辰就全身施针,打通她脉络的同时封住联通心脉的几个脉络,防止内力输入时内力在体内乱窜,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眼瞧着十日之期就在眼前,傅白敏和傅晚都不由得开始紧张,每日给两人把脉的次数猛增。
与此同时,温照凛召回了北越王城的宋怀舟和姚之沅,同赶来的八万广平军一起镇守风鸮城。
茶烽也没闲着,把在北越的天狼都召集回了风鸮城,联合暗卫封锁了风鸮城的消息,不准任何人走漏风声!
而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叶戟也带着红鸾阁十几个一流的高手急急赶来,预备跟傅晚一起,给温照凛护法。
这样逆天改命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但人多,总会让人安心一点,且他带来的高手都是江湖公认的,怎么找也得提高不少胜算!

第199章 苏醒
北越王城沦陷仅半个月,远在北境的荣戚扬便后继无力,最后战死在飞鸿关外,由于秦杳和温照凛都在风鸮城没有消息,在关裕和邵续春的商议下,临时组建了俘虏营,将五万俘虏关押在了边境线。
随即邵续春带着三万广平军奔赴苍北,将还停驻在苍北的北越士兵驱逐,重新拿回了苍北的统治权。
于此同时,远在汴京的祝伯夷向天下发布消息,闫曜梁失踪,将在十日之后迎新帝即位,并且从今往后,广平军将归新帝统领!
消息一出,天下沸腾,但无人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因为祝伯夷代表着广平王府,代表着百万广平军,新帝不是温照凛的傀儡,不是只身一人,他身后有强大的依托。
而此时,刚到汴京的小团子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前脚刚踏进广平王府的院子,后脚就从赖阳口中得到了消息,他脸上瞬间笑意全无,什么心思也没有,直接杀到了祝伯夷面前。
好在祝伯夷今日就在府上哪也没去,知道小团子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并不意外。
书房内,祝伯夷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下面气冲冲的小团子,微微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了温照凛的亲笔信,递给他,“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祝伯夷开门见山,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小团子正在气头上,一把夺过祝伯夷手上的几封信,迫不及待就拆开了。
就是温照凛的亲笔,里面写得很清楚,让祝伯夷辅佐他登基,直至他完全能独立之前!
这样类似托孤的话,小团子怎么会看不明白,他很聪明,比一般的小孩儿聪明百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既生气又伤心。
“骗子——!”小团子边哭边骂温照凛,明明当时送他去阙州城的时候,说好亲自去接他的,现在让自己回汴京也就罢了,还一直没有出现,可不就是大骗子吗!
几封信被他揉得稀巴烂,愤愤地扔在地上,还不解气了踩了好几脚。
祝伯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哭得伤心的小孩,看着他幼稚的模样,一边觉得温照凛值得,一边又觉得遗憾。
温照凛谋划多年,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替父母报仇,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为百姓推翻了闫曜梁的剥削政权,为天下人谋得了一个崭新的机会,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一个帝王,登基称帝合情合理。
不过人各有志,他其实很早就隐约感觉到,温照凛对于皇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多次回避这个问题,今日的结果,他虽然遗憾,却并不惊讶。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天下局势初定,稳定朝局和人心迫在眉睫,我已经着人安排好了登基的事情,这几日你不要乱跑,我会让人看着你。”
小团子可是温照凛亲自带出来的,鬼点子多的很,在登基大典之前,祝伯夷不敢松懈一点。
“谁要做这个皇帝了!”小团子大吼,明确拒绝了祝伯夷的话,“我不要做皇帝,我不要登基,我要去找父亲和娘亲!”
小团子一边大吼大叫,一边朝着门口冲,那气势吓人得很,一瞬间让祝伯夷以为温照凛附他的身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小团子刚冲到门口就被暗卫拦下了。
当然,小团子是不可能甘心就这样被拦下的,当即就要单挑两个暗卫。
只是双方力量悬殊,眨眼间小团子就被镇压了,被两个暗卫按住肩膀压在了椅子上。
祝伯夷从主位上站起来,走到先团子面前,看着他愤恨的模样,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你说你这小孩儿这么小怎么心思这么重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必觉得对不起你父亲,你既已经入了温家族谱,你们就是亲父子,他的就是你的,即便是温照凛登基,等他百年之后,这皇位也是要传给你的,只是早晚问题。”
“现在他人在北越暂时回不来,但形势不允许再继续这样下去,辅佐你登基是权宜之计,也是他相信你可以做到,王爷就你一个子嗣,他的事你不做谁做?难道让我去大街上随便抱一个小孩来入温家族谱吗?”
“你敢!”一想到可能会有别的小孩儿出现在温家的族谱上,小团子就受不了,也不允许祝伯夷这样做,“父亲只有我一个小孩儿!”
要说拿捏人,祝伯夷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更遑论是说服一个小屁孩儿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准备十日后的登基大典吧,这两日敬安公主就到了,到时候我让她带你去宫里转转,熟悉熟悉。”
又说回了这个,小团子虽不愿意听,但却没有像方才那样大发雷霆,他沉默了片刻,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他认下了,傅晚松了一口气,示意暗卫松手。
“他们还会回来吗?”小团子坐在椅子上,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祝伯夷,那眼泪汪汪又竭力忍耐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忍心。
祝伯夷认真的点头,“北越已经兵败,他们很快班师回朝,只是现在遇到了一点情况耽搁了。”
“他们不是不要我了?”一想起信上的那些话,小团子就难受,再三像祝伯夷求证。
祝伯夷也耐着性子回答他,“你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温家人,就是温照凛能答应不要你,温家列祖列宗都不能答应!”
这话好听,说到了小团子心坎儿里,从椅子上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走到祝伯夷身后,捡起了地上被他踩了好几脚的纸团,揣在手里然后离开了书房。
祝伯夷站在门口,看着小团子小小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无比坚毅,他也无比确信,小团子会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
这是温照凛给他铺好的康庄大道,他会亦然决然的走下去的。
直到小团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祝伯夷才重新坐了回去,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另一封信上面,信封上依旧是温照凛的字迹。
这封信是温照凛从北越传给他的最后一封信,里面详细说了在北越发生的一起,也说了救秦杳的事情,虽然信中没有说,但祝伯夷知道温照凛和秦杳两人都是九死一生,他没有回信,而是按照温照凛交待的,暗中了结了谢家满门。
谢家有功不假,但他们的野心却昭然若揭,这样的家族,不能再次出现在朝堂上,也不能出现在新帝面前。
祝伯夷没有跟小团子透露一点,一是不想让他知道这是温照凛的意思,二也是不想让他有任何负担。
他也在前几日,昭告了皇后去世的消息,按谢家的意思,先已葬入皇陵。
至于闫曜梁的那些嫔妃,他答应了纯妃的要求,对外宣称宫嫔殉葬,但实际上,他按照她们自己的意思,把她们遣散出宫,从此隐姓埋名。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等着迎新帝登基,改写历史进程。
直到这一刻,祝伯夷才终于提笔,开始给温照凛写回信,详细交代了汴京的一切以及南方各地的现状。
“......天下大局已定,南方各地已经逐渐恢复繁荣,君勿念,另汴京亦风平浪静,王府宅院已修葺妥帖,望王爷携王妃尽快回京,团子与我、广平军皆翘首以盼......”
落款:祝。
驿使带着书信从汴京出发,翻山越岭终抵达风鸮城。
天高路远,等驿使把信送到,已过了秋分时候。
而秦杳,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对于自己还能醒过来这件事,她十分意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光怪陆离,什么都有。
她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忍着身上的酸痛艰难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陌生屋子,她微微蹙眉,又觉着口渴,想要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然而她刚一掀开被子,就听见门吱呀一声,随即一个身影就走了进来,是傅晚。
傅晚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并未发现秦杳已经醒了过来,等他走到了桌子边上,伸手往自己的药箱里那东西,才猛然愣住。
他抬头看向秦杳,手还保持着拿东西的动作,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错愕的开口,“王妃?!”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秦杳能听见,屋子外面的人也能听见,傅白敏和茶烽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是秦杳不好了,立刻走了进来。
可想而知,两人的反应跟傅晚别无二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三人如出一辙的样子,秦杳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多半是昏迷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不会醒过来了。
“给,我,倒杯水。”她的声音很嘶哑,听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更像一个花甲老人。
茶烽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桌子边,给秦杳倒了一杯水,然后就端着茶壶站在秦杳身边。
傅晚和傅白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傅白敏走到秦杳身边给她把脉检查情况,傅晚则立刻转身离开了屋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等傅白敏检查完,秦杳也彻底清醒了,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事在人为,那东西虽然威力大,但终究是人研制出来的,我找到了当年的那个方士,他在去年的已研制出了解药,所以王妃并无大碍。”
“当真?”秦杳有些存疑,这世界上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她总觉得方有一瞬间傅白敏的眼神有些闪躲。
可傅白敏却坚定的点头,“这是自然。”
见傅白敏这样说,秦杳又转头看向了茶烽,茶烽见状,跟着傅白敏点头。
两人都这样说,秦杳也不得不信,只当是自己运气好,“原来如此,那当真是我运气好。”
“王妃吉人天相,这是自然。”傅白敏笑着岔开话题说道,“王妃昏迷月余,如今刚醒,这几日可多活动活动,舒展舒展筋骨,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务必立即告诉老夫。”
秦杳笑着点头,披了意见披风,从床上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觉得酸得厉害。
见秦杳轻松的样子,傅白敏和茶烽对视一眼,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两人彻底放松,秦杳就开口问道:“王爷呢?”
秦杳觉得奇怪,这屋子里满是温照凛的味道,怎们却不见人呢?
茶烽机警,知道越是迟疑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立刻说,“今日一早北越王城传来消息,王城有人集结了各地百姓正在闹起义,规模不小,宋将军和姚之沅都被派有事务在身,不能前往王城,所以王爷就亲自带着人过去了。”
“听暗卫说,估摸着四五日就能回来,想来若是王爷知道王妃醒来的好消息,必定回来得更快。”
秦杳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但她心里始终存了一个疑影,温照凛出去平乱,虽然可能轮不到他亲自动手,但不至于连自己的兵器都不带吧,此刻他的贴身佩剑,正挂在这剑屋子里呢!

第200章 说话算话
秦杳的身体断断续续快养了半个月了,她每天的运动量很小,最多就是从客栈楼上晃悠到客栈楼下,再围着客栈转悠一圈,傅白敏勒令她三个月之内不可动武也不能练武,所以她基本都是在客栈的房间里看书度过的。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她一直没有见到温照凛。
起先她还只是一点点疑心,但茶烽一个个过几日过几日说出口,她就不得不起更大的疑心,可她翻遍了整个屋子,甚至暗中留意了客栈,除了留在屋子里的那把佩剑,没有发现一点温照凛的影子,足以说明他人的确不在这里。
王城的情况真有那么紧急?
呼延桀都死了,一群暴民能有什么作为?
这实在是不合理。
可傅白敏和茶烽都对她闭口不言温照凛的情况,但凡她提到有关温照凛的事情,两人就岔开话题或者借口有事离开。
秦杳一忍再忍,一边安慰自己或许王城事情的确紧急,一边告诫自己,温照凛会出现的。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瞧着她都苏醒了一个月,身体都好了一大半了,温照凛还没有出现,傅白敏和茶烽诓她的话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她就实在忍无可忍了!
这天午后,茶烽照例送药去给秦杳,可是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把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连秦杳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发现。
他心知坏了,连忙去楼下找傅白敏。
傅白敏正在跟傅晚商量着什么,两人围着桌子上的药渣研究了好半天,直到茶烽冲进来,大喊一嗓子:“王妃不见了!”
傅晚和傅白敏皆一愣,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傅晚反应快,赶忙放下手里的药渣,拍了拍手站起来,看向茶烽,“都找过了?”
“整个客栈我都找了,确定没有人,便服不见了,湛金枪和漆乌也不见了。”
“我让暗卫去了城门打听消息,应该很快就能打听到。”
茶烽的话让傅晚和傅白敏都束手无策,他们站起来又坐下,低着头叹气。
“我就说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王妃,你们非不信,现在她悄无声息的去王城找王爷了,出了事怎么办?!”傅晚愤愤的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药渣都跟着跳了起来。
药渣珍贵,傅白敏默默的把它收了起来,“你拿这药渣出什么气,当务之急是找到王妃,而且还要告诉王爷才行。”
“告诉他?告诉他有什么用?”傅晚气急,抬高了声音,“他现在下床都费劲,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是昏迷的,还指望他骑马去追王妃吗?”
“我去追王妃。”茶烽不想听他们两人吵,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屋子里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赫然站着秦杳。
她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死死的盯着屋子里的三人。
眼瞧着事情败露,屋内的三人瞬间歇菜,低着头根本不敢跟秦杳对视。
“人呢?”秦杳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装作平静的开口。
“王妃......”傅晚欲言又止,眼神闪躲。
秦杳耐心告罄,突然暴走,一拳打在了门框上,“温照凛人呢!”
几人都从未见过这样暴怒不可控的秦杳,刹那间就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
屋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没有一个人出声,秦杳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个个的扫过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傅晚和傅白敏身后的一摞书上。
直觉告诉她,这写书里,会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一步一步往两人身后走,傅晚看出了她的意图,几欲站起来,但每每话到嘴边就梗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杳那些那些书。
那些书不是别的,最上面那本是《江湖记事》,此刻正巧还翻在救人的那一页儿,秦杳一眼就看见了,眼神瞬间就从愤怒变成了不可置信,甚至已经隐隐可见泪光。
除了那本《江湖记事》,还有好几本古籍,上面记载的东西秦杳不能完全看懂,但上面那几个戳人的字眼,她却看得眼疼。
古籍旁边,还放着几封信,是一个不认识的字体,心信中似乎是在探讨什么,还没有得出准确的答案,但她能看出来,他们在讨论的,是关于温照凛的。
这一刻,秦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哪有那么幸运,哪是那个什么劳什子方士给的解药,明明是温照凛让她活下来的!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眶酸得厉害,但却哭不出来,心口闷得厉害,怎么都缓解不了,巨大的阴影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
“他人呢......”她背对这众人,近乎带着乞求的开口。
温照凛不在王城,也没出风鸮城,甚至就在离秦杳非常非常近的地方,近到她几次从隔壁路过,都不曾想到温照凛会在里面。
客栈旁边是一个胭脂馆,但因为风鸮城战乱,胭脂馆馆主举家搬迁,导致无人经营,傅晚知道后,就把内力全无、身体虚弱的温照凛安置在了胭脂馆的三楼,每日去给他检查情况。
“王爷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内力全无,武功全废,身体极度虚弱。”站在房间门口,傅晚小声的说着温照凛的情况,希望秦杳能有个心里准备。
“我和师叔费尽力气,才勉强稳住了情况,但想要养好身体,还需要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
说到这里,傅晚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有些不忍。
秦杳心不由得抽疼了一下,不敢去问而且之后的话。
“我等也不是有意隐瞒王妃,只是王爷交代,不要让您太早知道这件事。”
傅晚说完,推开了屋子的门,“王爷就在里面,王妃进去吧。”
这一瞬,秦杳突然对这个房间里面充满了恐惧,自己在害怕什么她也不清楚,死亡?离别?抑或别的什么......
可一想到里面躺着温照凛,她又充满了无尽的勇气,只要他还是温照凛,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看着秦杳走进去,傅晚识趣的关上了门,他没有跟着进去,因为估摸着时辰,温照凛应该快醒了。
屋子里很黑,窗户紧闭着,偌大的屋子,只燃了一盏小小的烛灯,勉强能照亮一点点,傅晚说过,现在的温照凛不适合见强光,秦杳只能借着那盏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亮摸索着往里走,幸亏她眼神好,才顺利走到了温照凛床边。
她以为经过傅晚说的那些话,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可以面对任何模样的温照凛。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一命换一命这样逆天改命的事情给温照凛带来的反噬,在掀开床帘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温照凛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可眼前这个躺在床上,头发花白,两鬓全白,脸上满是褶皱的男人,说是五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啊——!
秦杳在心中呐喊,她心疼,好心疼。
温照凛就那样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很平静,仿佛睡得很好,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床边,颤抖的握住了温照凛露在外面的手,骨节分明但有些凉,不像一个正常人的温度。
他呼吸很弱,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她甚至都不太能感受到他的脉搏。
“我已经好了吗,你怎么还不醒啊。”她抹了把眼泪,弯腰把手放在了他的脸上,细细的抚过他脸上的皱纹,这些,都是为她而生的,“真好看,你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老头。”
她撩过他鬓间的白发,笑着说道:“我不嫌弃你丑的,真酷,像武侠话本里的世外高人。”
“不过你可不能真的变成什么世外高人,我还等着你跟我去游山玩水呢。”
“祝伯夷来消息说小团子已经登基了,似乎干得不错,所以咱们现在不用着急回去,等你醒了,我们先玩儿个一年两年的,然后再回汴京,到时候小团子和祝伯夷什么事都做顺手了,就不会让你幸苦了,你就可以站在一边看他们干活自己躲清闲了。”
“你说咱们先去哪?要不先去天外天看看吧,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虽然我不太记得了。”
“要不去南方?听说江南好看得不得了,我没去过,只在话本里看过。”
“......”
“......”
“......”
“......你怎么都不回应我呢,就我一个人在这说,你再不醒,我就找个画师,把你现在得模样画下来,然后让红鸾阁快马加鞭送回汴京去,让祝伯夷和小团子笑你!”
“到时候你汴京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可就要易主了,唉——那些爱慕你的大家闺秀们,该多伤心啊。”
“易主就易主吧,反正我已经有阿杳了......”温照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意。
秦杳当场愣住,眼睛瞪得老大,一只手还保持着抚摸他脸颊的动作,巨大的惊喜让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作何反应。
“阿杳?”温照凛艰难的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秦杳。
这下秦杳才彻底清醒过来,将将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然后猛地抱住了他,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子,仿佛怕他跑了一样。
温照凛也紧紧的抱着秦杳,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别提躲开心了。
“虽然我也很喜欢阿杳投怀送抱,但现在还不行。”
温照凛调戏的话逗笑了秦杳,她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松开了他,“你吓到我了。”
“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温照凛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郑重的说道。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温照凛点头。

第201章 皮囊而已
傅晚进来的时候,温照凛已经重新睡了过去,见到傅晚进来,秦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傅晚走到温照凛身边,按照惯例仔细检查了他的情况,抬头的瞬间,看出了秦杳的欲言又止,便小声的说道:“出去说吧。”
秦杳点头,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她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恐惧,同时也怀抱着非常多的希望,她希望从傅晚嘴里,听到一些能减轻温照凛痛苦的办法,虽然方才温照凛竭力隐忍,但心细如秦杳,怎会看不出隐藏着的难受和痛苦?
傅晚出来得很快,他清楚秦杳想问什么,把人带到了隔壁房间,这是他临时准备的药房,一个月下来,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已经被堆满了各种药材,可见温照凛眼下的情况都是这些药材养出来的。
傅晚走到屋子中央一个巨大的木桶旁边,把木桶旁边桌子上的十几种药粉倒在了里面,一边倒,一边开口说:“一命换一命的法子过于冒险,虽然我和师叔提前治好了他的内伤,但王妃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快结束之时,内力冲击心脉,为了不让王妃心脉受损,王爷在已经耗尽内力的情况下,强行催发,等我察觉到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行了。”
傅晚说得很平静,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秦杳一眼,专注着手里的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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