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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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功赫赫又如何,女人应该相夫教子,以丈夫为天,这才是贤妻,皇后娘娘您说的些呀,依臣妾看,都没用!也就配个广平王了。”
女人的话音刚落,坐在她身旁的女人便把话接了起来:“丽妃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理儿还是这个理儿,咱们女人啊,温柔贤慧,端庄贤淑才能得夫君喜欢,带兵打仗这事,还是交给男人才是正道。”
“谁说不是呢,女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也就是广平王府没有长辈,否则啊,秦家姑娘嫁过去,日子可不好过。”
有了这两人起头,后面的人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接二连三的张嘴就来,打着为秦杳考虑的旗号,什么话都往外蹦。
“秦姑娘也别怪咱们说话不好听,你是皇后娘娘欢喜的姑娘,又得皇上恩准以公主的礼仪出嫁,咱们都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秦姑娘战功赫赫自是不假,但这马上就要嫁做人妻,开枝散叶,为夫家延绵子嗣才是正经事,也不知道姑娘这些年战场上打打杀杀,身体有无恶疾,日后子嗣是否艰难,皇后娘娘还是找太医院的人瞧上一瞧,若是有问题也可早做打算。”
“广平王虽然不是朝中中流砥柱,但好在广平王府家底丰厚,秦姑娘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苦头,只要再早日给广平王生下个一儿半女的,那秦姑娘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
“......”
秦杳来了不过两柱香的功夫,统共说了两句话,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字惹这些娘娘们不开心了,竟然集体将矛头指向了她!
秦杳没有说话,她一个个看着那些说话的各宫娘娘,明明生得明艳动人,可是嘴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却是那样的恶毒,对一个新妇说子嗣困难,这不是赤裸裸的诅咒吗!
而坐在主位上的皇后,也不知是没有听明白那些人话里的意思还是装傻,自从她们把话茬接过去之后,她便不再开口,只是偶尔插一两句,一是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到,二来感谢各位妹妹提醒......
“好在皇后娘娘今日已经把秦姑娘接进宫了,还有两日功夫,若是秦姑娘不嫌弃,本宫的撷芳殿还收着一些玉肌膏,姑娘用上两日,保管你——”
“多谢娘娘美意!”那位话还挂了一半在嘴边,秦杳便微微一笑,站起来对着她拱手道:“不过秦杳不需要这些东西,秦杳武将出身,皮糙肉厚不敢玷污娘娘的好东西,且我娘说过,以色事人,必将色衰爱驰。”
秦杳的话无疑是将在场的所有人惹怒了,生在宫里的女人,谁不是以色事人,谁不是绞尽脑汁保持自己的美貌,就怕色衰爱驰,爱驰思绝!
“另外,秦杳虽然常年生长在苍北那样苦寒之地,但是身体健康并无隐疾,否则苍北也不能频传佳音。”
“最后,各位娘娘有时间有机会,不妨多读读史书或者野史,再不济江湖游记也行,这样诸位就不会以为,女子生来的宿命就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会知道世间的女子,照样可以顶天立地!”
秦杳不疾不徐说完,莞尔一笑,对着各位娘娘点点头,随后毫无心理负担的坐回凳子上,她就不信这些人还有脸开口说话。
果然,她这话一出,就连皇后都不接话了,剩下的人只能瞪着秦杳,嘴里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本来也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尴尬,左右她就进宫两天,没必要给自己树敌,但是她转念一想,这可不是给自己树敌,那些人的架势,本就是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再说了,日后她也不会在汴京常住,今日出了这凤仪殿的门,跟这些人大概率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她凭什么任由那些人侮辱她?
她为东堰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可以不说一句怨言,因为这是她的责任,也是秦家的祖训,但是她不可以让人磨灭她的功勋,不可以给秦家蒙羞!
“秦姑娘好大的口气,皇后娘娘可还在上头坐着呢,你这是说皇后娘娘也没有见识的意思了?”说话的还是最先开口挑事的丽妃,大概是咽不下那口气,转头便把矛头推向了皇后,“难道有点本事在身上,就可以目中无人,藐视皇后娘娘吗?”
“秦姑娘会不会有点狂妄了?”
“狂妄?这就是狂妄了吗?”一个质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些耳熟,秦杳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敬安公主!
敬安公主依旧是英姿飒飒,即便是在宫里,也是把长发高高束起,穿着便宜行事的衣服。
敬安公主走进来,远远的就朝着秦杳微笑,随后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视线则落在了方才说话的丽妃身上,冷笑的嘲讽了一番才作罢。
“敬安见过皇嫂。”
“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本宫好让人去接你。”皇后朝着敬安公主招手,让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皇后跟敬安公主的关系应该不错,从两人对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我就是来看看皇嫂,听皇兄说你这几日忙着,我就来看看有没有帮忙的。”
“没曾想我这一来,就瞧见这么一场大戏,怎么都欺负人秦姑娘一个新来的。”
敬安公主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丽妃的。
皇后知道敬安公主的脾气,再加上丽妃也实在狂妄,看着丽妃这吃瘪的样子,她笑笑没说话。
这下敬安公主可有发挥的空间了,就差指着丽妃的鼻子骂了。
“人秦姑娘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是战功彪炳,武功谋略都不输男子,且不说秦姑娘回京这些日子,都是安安分分,兢兢业业的干自己的事,说声谦卑有礼不为过,再说了,即便是张扬些怎么了?本公主要是有着本事,我比她还狂妄!”
“就怕有些人,书念不好,功夫也是勉勉强强,没本事还狂妄自大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整天在街上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最后被教训了还恶人先告状!”
“你说是吧,丽妃娘娘,听说你娘家的胞弟,现在还在家里躺着起不来床呢。”
宫里人都知道,丽妃有个不争气的弟弟,仗着丽妃的身份和家里的官位目中无人,甚至还惊动了皇上,惹得丽妃也跟着吃了几天皇上的冷眼。
“你——”
“我什么我,本公主说得不是实话吗?我行得正坐得直,从不造谣,不像您,什么话张嘴就来。”
丽妃很生气,娘家的人一直都是她的痛处,但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恨的住嘴。
只是丽妃不开口,她身边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见丽妃败下阵来,话锋一转就道:“敬安公主,臣妾和各位姐妹们,都是为了秦姑娘好,秦家没有长辈,咱们说这些——”
“没有长辈?秦家为什么没有长辈你们不知道吗?惠妃娘娘,您这话说着不烫嘴吗?”
敬安公主有些激动,秦家忠烈满朝皆知,她崇拜不已,不允许任何人说出任何不尊重的话!
“秦家现在没有长辈不假,但老将军是皇兄亲自追封的冠军侯,秦姑娘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官至二品,不是你们这些妾室能开口议论的,上头自有皇兄和皇嫂,有你们什么事?!”
敬安公主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座的人,似乎在这一瞬间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官位极高的将军!
即便是即将嫁人,也不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能议论的。
难得的,凤仪殿内,又一次陷入了寂静,没有人敢肆无忌惮的打量秦杳,那些放肆冒昧的话,也不敢再开口。
敬安公主很满意这个结果,她就是要让这些每天只知道胭脂水粉的人瞧瞧,女子,也是能撑起一片天的!
她傲娇的看着秦杳,眉眼间带着洋溢的微笑,似乎是在跟秦杳说:‘你看我厉害吧!快夸我!快夸我!’
秦杳跟敬安公主对视上,忍俊不禁,敬安公主两次替她解围,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朝着敬安公主微笑点点头,表达自己的谢意。
殿内安静良久,最终还是皇后打破了平静,当然还是老套的说辞,累了乏了时辰不早了,大家闻言便都自觉的告退,纷纷离开了凤仪殿。
等大家离开,凤仪殿内只剩下秦杳和敬安公主,皇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宫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各宫的姐妹们难免激动,说话口无遮拦,怪本宫管理疏漏,你别放在心上。”
“秦杳不会。”皇后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秦杳只能笑著作罢。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去偏殿休息,本宫还要跟皇上商量你的嫁妆,就不跟你多说了,晚些时候本宫让人把喜服拿给你,先试试,不合身的地方咱们再改,时间还很充裕。”
“给你安排了两个嬷嬷和宫女,在宫里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们,或者来问本宫也行。”
说完皇后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秦杳和敬安公主赶忙站起来,“恭送皇后娘娘。”
“别这么拘束,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皇后和善的让两人起身,“敬安,本宫看你也没有,你就好好陪陪秦姑娘吧,别让人在这宫里不自在。”
“是!敬安遵命!”
终于能喘口气儿了,秦杳和敬安公主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就出了这屋子!
“可算是出来了,皇嫂的屋子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熏得臭死了!”敬安公主深吸一口气,仿佛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活了过来。
秦杳不知可否,这后宫的女人聚在一起,就跟香囊开会一样,什么香味都在,是在是有些刺鼻了,她看着敬安公主,笑道:“方才多谢公主替我解围了,还有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公主。”
“没什么没什么。”敬安公主笑着摆摆手,大大咧咧道:“我就是路见不平而已,说白了就是爱管闲事,嘿嘿。”
敬安公主的笑容让人很舒服,至少秦杳感觉是这样的,从一开始,敬安公主给她的感觉就是,不像一个宫里出来的人。
皇宫这样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像敬安公主这样大大咧咧,整天嘻嘻哈哈,毫无城府活得这么纯真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你也别叫我公主了,听着怪生疏的,虽然我是皇兄的妹妹,但跟你年纪应该差不多,你叫我乐央就行。”
乐央,这是敬安公主的闺名,但在宫里,大家几乎都是叫她的封号,几乎听不到乐央这样的叫法了。
“我喜欢你,想要跟你交朋友。”
秦杳被敬安公主给弄笑了,她从未遇见这么不像公主的公主,竟然主动跟人交朋友。
“你笑什么,我很搞笑吗?”她是真的很喜欢秦杳,看着秦杳发笑,脸上不免生气,鼓着嘴不满的问道:“难道我不配跟你交朋友吗?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瞧见人快要急了,秦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公主很好,秦杳很愿意跟公主做朋友。”
“都说了别叫我公主了!”
“那......行吧。”
敬安公主是个很健谈的人,从皇后的寝殿到秦杳居住的偏殿,短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敬安公主的问题已经问到了边关的将士冬日里吃什么喝什么,日常训练怎么怎么,秦杳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只能找准时机见缝插针的回答。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哥哥?你成婚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是身体不好吗?”
秦杳有些意外敬安公主会问这个问题,哥哥自从三年前从战场上回来,就自此沉寂了,外界几乎没有人再关注这个曾经在战场上锋芒毕露的秦家大公子,没想到敬安公主会记得。
“哥哥身体抱恙,不适合长途奔袭,便留在了苍北。”
“抱恙?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吗?”敬安公主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担忧,虽然她竭力掩饰,但还是被秦杳看在了眼里,她有些疑惑,看着敬安公主,不知作何回答。
大概是看出了秦杳的疑惑,敬安公主打了个哈哈,又紧张又真诚的摆手:“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皇兄不让宫里的人议论这些,我只能出宫打听,七七八八的知道得不完全。”
“是这样啊,”秦杳笑笑,让对方安心,随后道:“当年落下了病根而已。”
“严重吗?可以医治吗?我那里——”公主的声音很急切,但是且戛然而止,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不寻常,“抱歉,我......我就是......就是好,好奇——”
“公主见过哥哥?”虽然是疑问,但是秦杳的语气里但这十足的肯定。
两人视线相交,公主欲言又止,大概是在挣扎什么,好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其实也不算,三年前老将军回京述职,我匆匆见过一眼。”
这一刻,秦杳没有错过敬安公主脸上一闪而过的娇羞,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敬安公主无疑是个好人,刚正不阿,率真坦荡,纯洁动人,少女怀春,但她知道自己将来注定逃不过和亲的命运吗?
皇上迟迟不赐婚,不就是再等待着一个和亲的机会吗?
第23章 大婚之日
大婚这天,秦杳三更天就被嬷嬷叫起来了,屋子里断断续续的不断有人涌入,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人头疼,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秦杳还是有些无奈,明明迎亲的队伍要正午才来,她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爬起来被人摆弄。
幸好敬安公主也一早就来了,秦杳在梳妆,她就一直陪着说话,时不时给秦杳讲个笑话,见秦杳被嬷嬷宫女拉着这样那样,她体贴的给人递上茶水,甚至还给秦杳偷偷塞了糕点。
“你快悄悄垫垫肚子,我听说成亲这天新娘子可辛苦了,从早到晚连口水都难得喝上,你快先吃两口,我给你望风,别被嬷嬷发现了。”
“你要什么就叫我,今天我给你包圆了!”敬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了往秦杳身边偷运了不少吃食,生怕人给饿着了。
秦杳有些好笑又有点感动,这两日若不是敬安公主在宫里陪着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现在又这么体贴,比着宫里人都上心,说不动容是假的。
“你也别忙活了,先坐下吧,你这一早上都没停过。”秦杳笑着把人拉到身边坐下。
可是敬安公主可不是静得下来的,坐下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又开始叨叨了,“我昨日去外面打听了,听说的广平王为了娶你过门,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宴请全汴京城的来老百姓呢!请的还是追凤楼的厨子呢!”
“虽然这广平王人是不着调了一点儿,但是这一点本公主还是很满意的,这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啊!”
“宴请全汴京城的百姓?”说不震惊是假的,汴京城多少人啊!还吃三天!“他这是有钱烧得慌吗?”
多大的家业能让他这样败?
“怎么,这就开始替他心疼银子了?”敬安公主不怀好意的看着秦杳坏笑,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放心吧,虽然广平王不像阿宿那样是个有实权的王爷,但是皇兄每年照样有大笔的赏赐,广平王府的产业多着呢!”
“这点银子,广平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不是这个问题,银子多也不能花钱如流水啊。”银子多归银子多,但是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大概是苍北那样苦寒贫穷的地方待久了,秦杳一直奉信,钱要花在刀刃上,绝不能浪费!
现在温照凛一出手就是三天的流水席,真是——败家!
她是真心疼啊,虽然不是自己的银子,但是吧......总归是跟自己有点关系,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看着秦杳心疼银子的表情,敬安公主就跟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看着秦杳打趣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小财迷呢?按理说你不应该差钱啊,况且几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你都见过,现在还心疼这些小钱?”
朝廷每年几十上百万的军饷过秦杳的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应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出征在外,特别是苍北那种常年不安宁的地方,银子永远不嫌多,我刚接手那两年,恨不得一两银子掰开来用!一个铜板都得精打细算!”
她可半点不掺假,几十万大军的衣食住行,日常药物采购,兵器维护,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是需要花钱的,就连一匹战马的口粮都是要算进去的!
“有一年苍北雪灾,朝廷的粮草送不进来,那年将士们过冬的物资,都是我去找城中老百姓借的,还差点掏空了将军府的家底儿。”
“借的?”敬安公主惊呼,她知道边关寒苦,也知道将士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没想到一军统帅的日子同样苦不堪言。
“可不。”
秦杳说得煞有介事,看着敬安公主变化莫测的神情,嘴角不由地上扬,之前那些许的紧张,现在也没有了。
她其实很意外,自己竟然会不知不觉就跟对方说这些事。
但仔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跟敬安公主相处起来,很轻松,这大概也是她愿意开口说这些的原因。
“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去苍北看看,这两日被你说得,心里痒得不行。”
“那你可不能冬日里头来,那边时常闹雪灾,现在这个季节是最好的,只要没有敌军偷袭,苍北的风景也是一绝。”
“那你到时候可得——”
“秦姑娘。”敬安公主正激动的扯着秦杳的喜服,想要秦杳给她承诺,可是她话没说话,一个嬷嬷便走了过来,着急忙慌又有些遮遮掩掩的给秦杳塞了一个东西。
秦杳迷茫,敬安公主也迷茫。
“昨夜宋嬷嬷给姑娘说过了,这是一些本子,您带在身上,其余的老奴会交给您的丫鬟,洞房之前——”
“啊!嬷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秦杳老脸一红,慌乱的把本子塞进了衣袖里,昨夜那个宋嬷嬷给她说的那些,给她看得那些图,简直不要太羞人!
“那姑娘你可要收好,免得晚上——”
眼瞧着嬷嬷还没有闭嘴的意思,秦杳赶忙开口:“知道了知道了,嬷嬷放心吧,我都记在心里的。”
嬷嬷得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点头说道:“那姑娘您再坐一会儿,老奴让宫女给您补下口脂,接亲的队伍马上就来了。”
嬷嬷说完,这才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可是秦杳的噩梦并没有结束,敬安公主憋住坏在一旁,“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脸都红了。”
秦杳简直没脸见人了,不管她在人前怎么大杀四方,但到了人后,她依旧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别问了,羞死人了简直。”
见秦杳这个样子,敬安公主心里有了猜测:“不会是那样的......”
她是宫里长大的,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嬷嬷在她第一次来葵水之后,就逐渐让她接触那样话本,当然也是在没有人的时候。
秦杳实在不好意思,面对敬安公主的问题,她只能低着头,然后几不可闻的摁了一声。
“哎呀,好了好了,别不好意思了,都是姑娘家,没什么害羞的。”其实她也是害羞的,她也没有嫁过人呢。
“我......我就是有点......”秦杳也不知道怎么说,心中那种异样很难描述。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别想了,先喝点水,吃点东西,时辰快到了。”
现在不是制造紧张情绪的时候,敬安公主很明白。
这一早上可以说是秦杳这辈子过的最慌乱最不安的一个早晨了,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害羞的,都不知道怎么收敛情绪了。
接亲的队伍掐着吉时来了,秦杳看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明艳动人,一时间心里酸涩不已,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是被别人安排和算计的,虽然不曾对这场婚姻抱有期待,但她依旧希望这一刻高堂在上,宾客满堂。
百里挑一的吉时不允许秦杳在这里伤春悲秋,在大家的催促下,秦杳团扇掩面,在喜娘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外走。
拜别皇上皇后,秦杳上了广平王府的花轿,带着她的一百零八抬嫁妆,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这一日毫无疑问是汴京城最大最喜庆的日子了,不仅因为秦杳的身份,还因为皇帝早就发话,会带着皇后一起出席,给二位新人添彩。
不仅如此,广平王还给了众人一个大大的意外,竟然请到了永宣大长公主前来主婚,这永宣大长公主,即便是先帝见了,也要恭谨的唤一声姑姑,大长公主现在年事已高,十几年不曾过问世事,今日广平王府能请到永宣大长公主来主婚,可见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大长公主高坐,皇上和皇后在身侧陪着说话,言语间全是关心大长公主身体安康的,虽然皇上这些年不常常与大长公主见面,但是大长公主的威严依旧,神圣不容侵犯。
“启禀皇上,大长公主,吉时已到。”
王府的管家上来通报,顿时,满堂的宾客一片肃静,皇上转头看看头发花白却已经精神奕奕的大长公主,笑道:“皇姑奶奶?那就行礼吧。”
永宣大长公主笑着点头,拄着拐杖站起来,对着满堂的宾客笑道:“那就请诸位本宫一同去观礼吧。”
行礼的地方在广平王府的正殿,此刻早已布置妥当,殿外张灯结彩,殿门红灯高挂,殿内红烛高烧,大长公主坐在主位上,皇上皇后紧随左右,随行的宾客以此坐满了整个大殿。
在礼炮声和众人的注目之下,温照凛和秦杳在喜娘的指导下缓缓走进,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
“行礼吧。”看见比肩而来的两位新人,大长公主满意的笑道,随即对着身边的司仪点了点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在秦杳脑海里一声声盘旋,透过团扇,她看着红绸另一头站着的男子,心里只余下声声叹息。
回京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交集不算少,从刚开始见面之时的争锋相对互相试探,再到现在可以和平共处甚至毫无心里反抗的接受今日这一场婚宴,明明是一件好事,但秦杳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今日这一场婚宴之后,两人就是一个人,广平王府和秦将军府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将当初她已经跟温照凛挑明她的立场,但是时至今日,在弄清楚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早已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的。
秦杳不由得苦笑,这一场婚姻,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呢!?
“礼成——送入洞房!”
新房被大家装扮得很是喜庆,手臂粗的龙凤花烛热情的燃着,秦杳静静地坐在铺满花生红枣的喜床上静默无言。
温照凛得了大长公主的庇佑,不必去前厅陪宾客饮酒,所以此刻的他,就坐在离床不远的的地方看着秦杳,不知是何原由,他没有开口,而是任由寂静在房内蔓延。
“那个......”双手一直举着团扇实在是有些累,秦杳躲在团扇后面小声道:“这团扇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话这么说,但是秦杳也并没有行动,他听见了温照凛的脚步声,片刻,男人的气息抢夺了她鼻间的空气,随后一双红色的鞋子出现在了视线内,一只温润的手覆在秦杳的手上,团扇被轻轻拿走。
两人看见对方皆是一愣,其实秦杳见到温照凛的大部分时候,温照凛都是很张扬的打扮,不管是衣着还是整个人的气场,但是现在这一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身红色的喜服,头发被红色的丝带高高束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和稳重,这种气质,是平常时候的温照凛所没有的。
这样的温照凛,给人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而温照凛则是被秦杳给惊艳到了,虽然秦杳平常也是着女装,但都是尽量挑选那种方便,不拖泥带水的衣裙,就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但此刻温照凛眸子里的秦杳,美眸涟漪,整个人娉婷袅娜,一袭红衣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让他移不开眼又不敢造次。
“累吗?”温照凛干巴巴的两个字说出口算是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
只是这话秦杳有点接不下去,说累,那后面该说什么?说不累,那不就彻底没得聊了吗。
没法,秦杳微微挑眉,道:“我想喝口水。”
从早上上了花轿之后,这肚子里就再没有进一口东西,她实在是有点口渴了。
她这话一出,温照凛怔愣片刻,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我考虑不周,稍等。”
其实秦杳的本意不是让温照凛给她倒水喝,不过温照凛快她一步,等她准备起身的时候,茶水已经递到了她面前,伸手就能拿到。
“谢谢。”有点尴尬怎么办,秦杳也不敢看温照凛,免得两人更不自在,她只能捧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的嘬着。
“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我叫厨房准备的吃食,应该很快就送来了。”温照凛还是很体贴的,除了方才反应不及时之外。
“嗯,好。”秦杳皱眉,怎么她除了说好的,谢谢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呢?
温照凛大概也明白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既然秦杳不说,那他就自己多说一些,“你我既已成婚,日后这广平王府就是你的家了,府上的情况我会找空闲一一给你说明,我知道你平日子很忙,所以府上的中馈和人情交道不会让人烦你。”
“另外,给你买了两个丫鬟,都是刚从伢婆手里买回来的,你可以自己调教,日后用着顺手。”
秦杳是没有丫鬟的,因为她根本就用不着,倒是跑腿的小弟好几个,“丫鬟我看就算了吧,我平日里头也用不着。”
“还是带在身边吧。”温照凛心里明白秦杳的想法,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很多东西秦杳不懂,但是他不可以不说,“我知道你没有常驻汴京城的打算,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皇上不会放你回苍北,宫里除了皇上,皇后肯定会时常召你进宫,到时候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