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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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杳皱眉,转头看着小团子,唬着脸道:“是这样吗?”
小团子本就因为生病难受正委屈着,现在见秦杳这样严肃的模样,心里更加委屈了,只是他又舍不得离开秦杳的怀抱,只能趴在秦杳身上瓮声瓮气的说:“娘亲......”
“我昨晚梦到你喂我吃药了......”
她记得小团子说过,很羡慕别的小孩子有娘亲讲故事,生病了有娘亲陪着......
这下子秦杳还有什么脾气呢,只能把小团子抱得更紧了,还破天荒的亲了亲她的脸颊。
“你今天乖乖的,不准调皮,娘亲就喂你好不好,还给你吃甜甜的蜜饯哦。”
“嗯,”团子闻言,重重点头,搂着秦杳的脖子郑重保证道:“柚柚乖乖的,娘亲不要走。”
“柚柚肯定乖乖的——”
眼瞧着终于是把这小祖宗哄好了,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管家连忙招呼着秦杳进了王府,又吩咐了一人再催一次王爷,嵇荷则把人带去了柚柚居住的院子。
闹腾了一早上,柚柚可算是安静了,秦杳喂他吃了早饭,又哄着人把药喝了,这才放下心来。
小团子的高热还没有退下来,大夫来看了之后让他继续休息,无奈,柚柚只能重新躺回床上,只是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秦杳,撒娇的扯着秦杳的衣袖:“娘亲,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那你乖乖的闭上眼睛。”
“好。”
“小时候,我的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群山贼,占地为王,做尽坏事......”
秦杳的故事没有讲多久小团子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生病了难受,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攥着秦杳衣袖的手也不愿意松开,没办法,秦杳只能一直坐在床沿边上,小声的安抚着小团子,让他尽量睡得安慰一些。
温照凛进来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贤慧的妻子,陪伴着年幼的儿子,等待着外出忙碌的丈夫,显得格外的温馨。
只是这样的温馨并没有维持多久,秦杳很快就察觉到了温照凛的存在,转头对他比另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从小团子身上抽离。
“出去说吧。”秦杳走到温照凛面前,压低了声音道。
温照凛点点头,两人一同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两人沉默的没有说话,温照凛把人带到了书房。
他当然不会觉得秦杳今日是专门来看小孩子的,定然是有事拜访,恰巧碰上柚柚闹脾气,顺手帮个忙而已。
秦杳这是第一次来温照凛的书房,严肃,冷酷,一丝不苟是秦杳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跟她想象中的温照凛一个样,但跟外界传言完全背道而驰。
“今日来,是找本王有事”
温照凛开门见山,秦杳也不含糊,将那几张图纸悉数亮了出来。
“来跟王爷做一笔交易。”
温照凛在看见秦杳手里东西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好似盯着秦杳,又好似盯着秦杳手里的图纸。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二皇子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已经该被一把火烧光的图纸!
怎么会在秦杳手里?
“将军何意?”温照凛怔愣片刻,不温不火道。
“我不知道王爷准备干什么,但是我猜王爷不希望这份图纸重新回到二皇子手里,只要王爷帮我一个忙,这东西,秦杳悉数奉上。”
聪明人说话就没必要绕来绕去了,但是过于直白了又显得尖酸,这图纸对秦杳来说用处不大,但是对别人就不一定了,虽然他不知道温照凛要做什么。但是既然他敢让人烧了火器营,那就绝不会是在做无用功。
现在主动权在秦杳手里,温照凛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道:“将军见外了,只要是本王忙能力之内的事,将军只管开口便是。”
温照凛这话一出,秦杳就知道这事成了,顺带着还知道了她手里的图纸,对温照凛来说是一个怎样重要的存在。
能让温照凛这样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说明这东西,至少事关南海军务,她是一个军人,对军事割据有着绝对的敏锐!
“王爷痛快。”
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我要见大皇子,事成之后,图纸双手奉上。”
“见大皇子?大皇子已被困宗人府四年之久,将军见他作何?”
温照凛疑惑,自从那件事之后,那对大皇子关注不多,只知道人被困宗人府,这辈子基本没有出来的可能,除非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秦杳笑笑,道:“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只需要让我见到大皇子即可。”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虽然现在大多都还是她的猜想,但是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良久,温照凛才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隐约感知到,大概是秦杳查到了什么,跟大皇子有牵扯,也跟当年秦老将军回京述职有关。
“明日我会给将军答复。”
“多谢王爷。”
秦杳莞尔一笑,谢过之后一时词穷了下来,按理说,经过昨日映荷苑那事,两人应该熟悉热络起来,但是秦杳好像丧失了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跟温照凛面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温照凛倒是有一肚子的话可以说,只是好像那一肚子的话现在说显得很突兀,左右日后还有机会,总会开口的。
“今日多谢,柚柚生病之时娇气黏人,很能折腾人,哄他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生病的小孩子心理脆弱,需要大人陪伴,王爷日后还是需要多注意。”
“这是自然,只是今日皇上突然召见,不得已才把他一人留在府里。”也不知道为何,温照凛似乎在秦杳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的责备,本可以不解释,但鬼使神差的就开了口。
“皇上有事?”出口秦杳就后悔了,皇上见温照凛有没有事关她何事?
大概秦杳自己的都没有意识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即便两人交流不多,但是她好像已经逐渐将温照凛归属于自己人,表面虽依旧生疏,但却不似刚刚见面那样充满敌意。
温照凛也不觉得秦杳这话问得有何问题,张口便道:“一些成婚的事宜罢了,想来过两日也会召见你。”
被温照凛这么一提醒,秦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没两天了呀!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尽快安排吧,希望在我进宫之前能先见到大皇子。”
温照凛本想留秦杳用午膳,但话没出口,秦杳就先一步开口了:“那我就告辞了,今日多有打扰,王爷见谅。”
秦杳是个行动派,说着就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俨然是没有任何要留下来的意思。
“将军放心,本王会竭力安排,定不负将军所望。”既然人留不下,留下个好影响也行。
秦杳微笑着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转身之时,秦杳的视线在书房的屏风后面一闪而过随后不做停留,大步出了书房。
秦杳走远,温照凛半倚着靠在椅子上,右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别藏了,人早发现了。”
温照凛话音一落,本该空荡荡的书房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听到温照凛这话,祝伯夷不免笑意丛生:“你这准王妃还真是厉害,我都屏住呼吸了还被发现,她不会是一进来就发现我来吧。”
“你说呢?”
祝伯夷被打击到了,他自认自己隐藏踪迹的本事一流,却不曾想被一介女子轻易识破!
“早跟你说过不要小瞧秦家人,更何况还是被老将军亲自带出来的,当年老将军亲口说过,若秦杳是男子,秦家的大梁,必定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知道?”祝伯夷表示很怀疑,温照凛怎么对秦家的事情这么了解?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越琢磨越不对劲。
“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当然,这个大家应该只包括温照凛一个人在内。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绝对有猫腻!
祝伯夷何其敏锐,他怀疑的看着温照凛,探究了好半天,“话说,你不会是——”
“咳——话你听到了,大皇子那边,记得安排好!”
被无情打断,温照凛没有任何愧疚,祝伯夷可不爽!
“我去?那你干嘛?感情人情你担着,干活跑腿儿让我去?”
“本王要陪儿子,更何况,这事归根结底不是怨你没有把尾巴扫干净让秦杳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额......”祝伯夷无话反驳。
祝伯夷还在找话来反驳,可是温照凛此时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并且撂下了一句“尽快”随后就消失了,没有给祝伯夷一丁点儿机会反抗。
偌大的书房,祝伯夷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愤懑的咒骂温照凛!
秦杳离开书房之后,又去小团子的院子看了一眼,确认还睡着,这才离开了广平王府。
今日这一趟略显突兀,却又不得已。
她在京城没有势力强悍的人脉,而宗人府戒备森严,她当然有本事进出宗人府,但是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大皇子的信任,所以她需要温照凛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希望这一趟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大皇子目前是她唯一的切入点了,三年前参与那场接风宴的官员不是退朝还乡就是被远调四海,唯一剩下的一两个,而今已经官至高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跟皇上一个鼻子出气,根本指望不上。
大皇子虽然四年前已经被软禁,但据秦杳这些日子所查,大皇子的势力并没有随着他的落寞而消失,只是沉寂而已,说不定还在暗中行事也未可知,毕竟,大皇子从不是没有野心之人。
再说皇上做事,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小事尚且再三斟酌,更何况事关一个军功卓绝的将军,必定是提前许久密谋和布局,这其中牵扯的人虽然不会少,虽然知道内幕的人肯定少之又少,只要参加了那场宴会的人,都是那皇上布局里的一环,一环扣一环,总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希望她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能在大皇子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回京这一趟,把自己搭进去了,总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
温照凛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翌日一早,秦杳就得到了消息,今夜丑时,会有人在宗人府接应他,并且附送了一份宗人府的详细地图和关押大皇子的具体位置。
一天并不难熬,接待几个宫里的嬷嬷和绣娘,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三更一到,秦杳换上了干净利落的夜行衣,带着劳姜和平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将军府,穿梭在汴京城漆黑的小巷里。
宗人府地处荒凉,周围近乎荒废,只有宗人府这一处地方,依旧戒备严密,秦杳到的时候,接应她的人已经在此等候了。
倒是意外,接应她的人,竟然是温照凛本人!
“王爷不必如此。”
“宗人府不比其他,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温照凛一袭墨色锦袍,站在黑暗里,嘴里说着此处的凶险,但语气却丝毫不见慌张。
“快进去吧,你有两个时辰的功夫。”
两个时辰,足够了!
秦杳也不墨迹,有的是机会感谢。
“多谢王爷。”
秦杳说完,眨眼就侵入了黑夜,消失在了温照凛眼前。
秦杳进了宗人府,温照凛当然也没有闲着,平常在外手无缚鸡之力,只知吃喝嫖赌的广平王,此刻锋芒毕露,宛如长了一双翅膀似的,翩然飞上了宗人府的房顶,视野绝佳,可俯瞰整个宗人府。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充当了一个望风的角色。
只不过等他上了房顶才发现,秦杳可谓是准备充足,方才带来的两个人,正一上一下的观望着宗人府的地势,据温照凛的经验,着二人有着绝对的专业和能力。
大概是因为温照凛的原因,她非常顺利的进了宗人府,并且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了关押大皇子的房间。
大皇子大概的确是身体不行,秦杳一翻进屋子,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儿便扑鼻而来。
屋子的外间漆黑一片,但是里面的房间却还燃着一盏灯,能听见书籍翻阅的声音。
大皇子今年二十有二,但或许是因为常年喝药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寻常同龄男子壮硕,反倒是病弱得很,在这夏日炎日之际,身上还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偶尔捂嘴咳嗽两声。
脸色也白的吓人,宛如病入膏肓一般,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并非如此,那不是病得脸色发白,而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
大皇子缓慢的翻阅着手里的古籍,手边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只不过却有两杯。
一杯在手边,一杯在对面,这是,在等人......
秦杳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放缓的脚步越发谨慎起来,但是她心里清楚,大皇子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这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将军比我预想的晚了几天。”大皇子的话在屋子里面响起,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对于秦杳这个深夜访客,他似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恭候多时的样子。
秦杳心里犯嘀咕,但大皇子这个态度,反而说明今日之事易成!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三两步走到大皇子对面,随后坐到了大皇子对面。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将军不要嫌弃。”大皇子嘴角带着微笑,示意秦杳喝茶。
秦杳没有开口,依言拿起手边的茶,茶香浓郁不散,汤色纯正,入口顺滑有层次,“上好的明前龙井,大皇子说笑了。”
“再好的茶也只是入口的东西,满足些许的口腹之欲,比不上抓在手里的可靠,将军觉得呢?”
“这是自然,手里没有东西,嘴里自然尝不到好。”
没有权力,谁又把谁当一回事儿?
不知是秦杳的附和随了大皇子的心意还是大皇子满意秦杳的上道,秦杳话音一落,他便笑了起来,拿在手里的书收了起来,随即认真道:“前些日子听闻秦将军回京在下还颇为震惊,没想到秦将军会在此时回京,还以为秦将军会推辞这门婚事。”
“皇上的指婚,秦杳怎敢不从?”
秦杳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是因为皇帝的权威回京一般。
这引得大皇子失笑,但他没有继续接话下去,而是说:“将军大婚在即,想必老将军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吧,父皇也不算是做得太绝,至少是了了老将军一个心愿。”
大皇子虽没有明说,但话至此,依然是跟秦杳挑明了他知道的内幕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女婿老将军会不会满意,应该会满意的吧,毕竟当年父皇的计划,险些就因为广平王阴差阳错破坏掉了。”
“当年父亲回京述职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杳紧紧的握着拳头,压着愤怒和焦躁,“只要大皇子愿意告知,秦杳也愿意为大皇子解忧。”
说完,秦杳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封信和一张地图,直接推到了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虽然没有拆开看,但是脸色当即就变了,看着秦杳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里带着危险的寒光。
“大皇子在密谋什么秦杳没有兴趣,也不想参与,这些只是我偶然得到,希望可以跟大皇子交换些什么。”
她今日既然敢来这里,那定然是有足够的筹码。
而这些筹码不是别的,正是大皇子勾结西南王的证据!
东堰自开国以来,西南王一直小动作不断,怎么镇压威胁都不管用,俨然已经是东堰拔不掉的毒瘤,只要沾染上,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亲王爷,基本都不得善终。
秦杳拿出证据之后便不在开口,大皇子大概是在思考秦杳话里的可信程度,也久久不开口,一时间,诡谲的气愤在屋子里绵延,只能听见烛火的“噗噗”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秦杳赖着性子喝茶,大概过来一盏茶的功夫,大皇子才重新开口:“四年前,皇额娘曾经提过给敬安姑姑指婚,但是这事被父皇以想多留敬安姑姑两年给拒绝了。”
大皇子开口,秦杳微微皱眉,四年前?敬安公主?
这其中有何联系?
“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也没人在意父皇的用意,当时我一心跟西南王建立联系,也没有深究下去,直到有一次我偶然听到父皇和人的对话才知道,父皇不是不给敬安姑姑指婚,而是想要敬安姑姑远赴北越和亲。”
“和亲?”此刻的秦杳内心狂跳,心脏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又恶毒的猜想,以至于她手脚发凉!
“后来我找人彻查才知道,北越秘密派人来了汴京城,那些人在汴京城暗藏了半年之久,期间父皇多次召见,但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那时我还不知道。”
“直到不久之后老将军回京述职,北越突然进犯我才知道,他们协商的,正是北越替父皇在战场上除掉老将军,而父皇把苍北一半的城池划分给北越,并且让敬安姑姑前去北越和亲。”
“你们一家常年居住苍北兴许不知道,苍北每年捷报频传,汴京城流传着不少战神传说,更有甚者说东堰国的江山,没有秦老将军,便撑持不住。”
“流言四起,便有了那一杯毒酒。”
“除掉我父亲?”秦杳简直不可置信!她近乎自嘲道,“我父亲十七岁上阵杀敌,一战封将,十九岁奔赴南疆战场,指挥作战,歼灭敌军十万余人,先后收复滇洲,怀城,直取玉枝山。后赶赴苍北,首战将敌军悍将斩首,带领八百骑兵横扫敌军大本营,将北越敌军击退百余里,镇守苍北期间,北越不曾侵犯一丝一毫,你跟我说我父亲这样一个国之功臣,要被除掉?”
“他不知道那些留言是有人有意散布的?他会不知道这事北越的计谋?”
即便她不曾听过那些流言蜚语,但也只需要一瞬间就明白这是北越的离间计,皇上会不知道,他是天子啊!聪明绝顶的上位者啊!他看不出来?
秦杳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她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死死的看着大皇子,不愿意相信大皇子方才所言。她可以接受皇上是真的受了歹人蒙蔽以至于对他们秦家有芥蒂,但不能接受皇帝心知肚明最后来个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他怎么可以给我父亲喝下毒酒之后还眼睁睁的看着他昼夜不停歇的赶回苍北去替他守着江山!”
这话秦杳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许久没有这样失态了,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曾经想过父亲的死跟皇帝有关,也想过这其中可能有黑暗的真相,但是她没想到真相会这样恶心!
这样令人作呕!
“怀璧其罪,老将军错在对天家没有一点防备。”
“怀璧其罪......哈哈,好一个怀璧其罪——”秦杳苦笑,真是讽刺,父亲临终之前知道不知道真相呢?
知道的吧,临阵毒发,眼看着自己倒在城墙下,看见自己的兄弟手足一个个倒下,自己的儿子双腿活活被废,看着身边的将士扑过来保护自己,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灵魂飘在空中的时候,是不是还看见了将军府后院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被血洗的惨状?
那时候的父亲,是怎样的心态呢?
自己效忠一生的皇帝,就是这样葬送了他的一生。
多可笑啊!
秦杳都不敢想象,若是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及时带兵扭转局面,自己骄傲一生的父亲,辉煌了百年的秦家,在那一战中,会被怎样的侮辱,事后皇帝会给父亲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临阵脱逃?还是通敌叛国!
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最后会怎样唾弃秦家一门,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好狠啊!
秦杳重新坐下,尽管心里依旧翻涌,依旧难以接受,但表面上已经平静了不少,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随后继续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广平王差点破坏了皇帝的计划?皇上又为什么同意让我接手苍北的兵权?”
大皇子对秦杳的疑问也并不意外,沉默片刻之后答道:“老将军离京之时,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秘密给老将军递过密信,但是被北越的人截胡了,具体什么内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父皇几次三番试探温照凛,我猜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怀疑到了他身上,至于更详细的我没来得及知道。”
“至于你手里的兵权——当时苍北的战报传回来朝中就展开了一场拉锯战,说你父亲驰骋疆场数年经验丰富且苍北二十万大军镇守,不可能敌不过北越十几万人马,怀疑你父亲通敌,也有人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应该彻查。为了尽快了解此事,父皇给了老将军身后荣耀,也看在你在战场上力挽狂澜的份上,将兵权给了你。”
“当然你我心里明白,这只是缓兵之计。”
“所以有了我很广平王的赐婚?”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给你赐婚的主意是老二出的,老二野心勃勃,看上了你手里的兵权,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何,变成了你和温照凛。”说完大皇子停顿片刻,随后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我后面了解到的,具体的你要去问温照凛,他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能知道的消息有限。
第22章 凤仪殿
秦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宗人府大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她整个人魂不守舍,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必须进宫待嫁的日子。
婚礼在两天之后,秦杳今日便要进宫,按照皇后的意思,居住在皇后的凤仪殿,从凤仪殿以公主的名义出嫁。
这日一早,皇后便派人来了将军府要接秦杳进宫,看着院子门口等着的宫女和嬷嬷,秦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后说道:“稍等,本将军还要稍作安排。”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冷漠极了,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能看出她心情不佳。
前来接人的几个嬷嬷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接着等。
秦杳回到书房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沿,手掌托着额头,整个人陷入了沉静,不知在思索什么。
窗外的阳光敲打着窗户,夏日独特的闷热逐渐蔓延,而时辰,已然是日上三竿。
“叩叩——”书房的门被敲响,“小姐,老奴有事求见。”
听见宣伯的声音,秦杳逐渐回神,揉揉自己酸胀的额头,道:“宣伯,进来吧。”
“小姐,是时候准备出发了,时辰久了,怕是皇后娘娘要怪罪下来了。”宣伯知道这两日自家小姐心情不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颓废和厌世,“还有,广平王方才托下人送来的,说是让您务必随身携带。”
说完,宣伯给秦杳递过了一个红木的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簪子和一张纸条。
“稍安勿躁,万事小心。另附聚灵丹。”
一行小字,似乎已经道明了秦杳的心事,温照凛这是怕自己冲动,趁着进宫的机会跟皇帝来个鱼死网破,看来那晚她和大皇子的对话,他是听到了。
但是她不会那么蠢,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刺杀皇帝,倒是把自己搭进去的可能是百分百!
她要留着命,亲眼看着狗皇帝忏悔,为他自己的罪行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聚灵丹......”秦杳呢喃一声,将字条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随后把视线放在了那支簪子上。
做工精细,材料上乘,工艺独到,是拿得出手的物件。
只是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而是簪子上面镶嵌的那颗镂空的白玉上。
聚灵丹当年在江湖千金难求,不仅可解百毒,还可起死人肉白骨,可谓稀世珍宝,温照凛就这样给她了?
嗯......这人,难以捉摸。
尽管宣伯说了不能让外面的人等太久,但秦杳还是过了晌午才从书房出来,用过午膳之后,这才上了进宫的马车。
皇上大概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想给世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宫里给秦杳准备的婚礼,可以说是比公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庆,处处都是红色的灯笼和绸缎,凤仪宫就更不用说了,为了送秦杳出嫁,除了皇后的寝殿,几乎每一处都放置了秦杳出嫁要用的东西。
凤仪宫内。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不仅如此,还有各宫的妃嫔都在,秦杳被嬷嬷领着往里走,大家打量人的眼神就不停的在秦杳身上晃荡。
“秦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快快免礼。”皇后看见秦杳可以用喜笑颜开四个字来形容,“可算是把你给接进宫来了,快坐下,这些日子本宫都惦记着你呢,就想着早日把你接进宫来,只是这宫里一直没有准备好,便拖到了今日。”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秦杳感激不尽。”秦杳应付着皇后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周围那些女人视线太露骨,秦杳有些不自在。
“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你的婚事是皇上和本宫一直念着的,眼看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本宫不敢松懈,不然日后也不好跟老将军和你母亲交代。”
“当年你母亲离京之前,时常进宫来跟本宫说话,本宫跟你母亲还很是投缘呢,后来她跟着你父亲去了苍北,本宫也就再没见过,那日在宫宴上见到你,仿佛就看见了你母亲一样。”
皇后说着,神色就伤怀起来,看着秦杳的眼神也多了许多怜惜。
“这些年皇上偶尔会跟本宫提起你在苍北的情况,看着你传回来的捷报,本宫心里喜忧参半啊,既为你自豪又担心你会不会受伤——”
皇后话里话外都是对秦杳的关爱,倒是把秦杳给弄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皇后这些话是真是假,所以她很难产生共鸣,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只不过她保持沉默,别人可不喜欢安静,皇后正在夸赞着秦杳这些年立下的功勋,话都没说完,就被坐在秦杳对面的女人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