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难逃by霍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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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还不如你肚子里的这位,起码生下来就有名分。”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都把他说懵了。
“结婚证我还没拿到,你就先想离婚了?果然是律师,拒绝求婚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
和江厌说不通,黎汐见索性放弃了。
“你明天都有什么工作?”
“上午确定装修图纸,下午有个会要开。”他勾唇,“具体,看你找不找我。”
“放心,我明天事情比你多,有两个官司的一审判决下来了,结果不太理想,周一应该得和当事人沟通,分析判决书,看要不要上诉。”
做律师就是这一点不好,琐碎的事情太多。
“二审你还能出庭?不然就交给李维吧。”
“干嘛不能。”黎汐见算了下时间,“上诉期需要一个月,二审开庭三个月内,特殊情况还会延迟,就京林市法院的速度,经验来讲一般都会往后延,这就起码四个多月了。”
她不但能生完,连月子都坐好了。
“你是真闲不下来。”
“主要这官司一审是我出庭的,没有律师比我更了解情况了,二审肯定是原律师出庭更好啊,人家当事人信任我,我就得全力以赴。”黎汐见翘了翘脚趾头,挑眉,“呐,这就叫口碑,懂不懂?”
“呵,金主教训得是。”
第二天上午,江厌亲自把黎汐见送到律所,然后才折返回公司。
几个找好的设计师已经到了,看到他的身影后都迎过来。
“江总。”
江厌接过图纸来,重点看了下大厦外立面的设计。
毕竟这是一家公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
阿正忽然走过来,低声道,“江总,邱小姐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看看。”
江厌挑眉,“你去接她?”
“嗯。”
他扬手,“去吧。”
视线重新回到设计图上,江厌指了下其中一张。
“这是导视可以,有工业感,不过这边的内部显示屏不行,换位置。”
设计师连忙道,“我主要是想重点偏一些多媒体交互,做内外显示屏连动,同步播放公司的企业形象与理念,有种多维度视觉感。”
“我太太不会喜欢这么花哨的设计。”
设计师愣了愣,恍然点头,“那我明白了。”
江厌继续看内部的空间规划,这个公司他真是用了心的。
连这些事情,都亲力亲为。
没多久,阿正带着邱燕来了。
江厌扬手,示意设计师先去按照自己说的修改。
“这里面空间好大啊。”
邱燕仰头看,都感觉自己恐高了,“以前这大厦我常路过,但是都没机会进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江氏集团。”
“不是江氏集团。”
江厌看了眼阿正,示意他给邱燕搬个椅子过来。
毕竟现在这里几乎搬空了,没什么办公室模样。
邱燕挑眉,“不叫江氏了?”
“嗯。”
她拎着包坐下,目光朝四周打量,还是觉得很好奇。
江厌的黑眸扫过来,落在邱燕的脸上,薄唇微抿,沉声开口,“你来这里,你哥知道么?”
“我让他知道干什么。”
“昨天被喊走,应该是训你了。”
邱燕呵笑了声,翻个白眼。
“训就训,都习惯了,我要是听他的,现在日子都得过的像个老尼姑一样!有几个人像他似的,清心寡欲,感觉没准哪天就能直接出家。”
江厌身体靠后,指尖轻点着桌面,“邱震这么多年,都没个女人?”
“没有,要么是女人追他,他不干,要么是他追人,人家不干。”
当然,也就追了黎汐见一个。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眼,拿起茶杯抿了口,“你哥都三十多了,就没谈过恋爱?”
“也谈过,我记得是他大学时候。”邱燕叹了口气,“结果他那老古板的人,谈了一年多,都还只是牵个手,人家女生可能觉得他不行,就分手了。”
“那邱震自大学以后,就没再谈过了?”
“毕业他就开了首华律所,整天忙,哪有时间。”
江厌修长的双腿叠交在一起,似是很放松的状态。
“我看你和黎汐见的关系很好,她之前和我说过,你们认识快十年了。”
“十年有点夸张,不过得有五年多六年了。”
“在21年的春天时认识的?”
邱燕算了算,摆手,“不是,比这个早!21年三月份的时候,我记得我们还在一起庆祝了小米条满半岁呢,她生孩子的时候,可是我妈去照顾的月子,所以肯定比这个早。”
“哦。”
江厌还想说什么,阿正的手机就响了。
他低头一看,然后先瞥了一眼邱燕,才走过去压低声音道。
“是盛庭别墅那边。”
江厌拧眉,“你出去接,看什么事情。”
“好。”
阿正转身离开,邱燕挑挑眉,“神神秘秘的,一共这里三个人,还得背着我去接电话,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比如,对不起汐见的事。”
“我现在敢?”
“那倒是。”
邱燕也看了眼时间,“行,我参观过了,也该回律所那边了。”
“等下让阿正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她摆摆手直接走了。
过一会儿,阿正接完电话走回来。
“江总,盛庭别墅的管家说,林珊小姐又自杀了,今早喝的药,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黎汐见把两个当事人分开约的。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不然怕沟通的时间不够,对官司有影响,毕竟二审就是终审了。
和当事人在聊案子的时候,她把手机关了静音,等人走了以后,才去看一眼。
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
是那个陌生号码。
黎汐见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一,林茵茵的生日。
太忙,都忘了。
但她没有想要回拨的意思。
结果刚要放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上面有张手机的界面截图。
黎汐见点开。
是航班信息的提示短信。
上面显示,今天下午京林市飞往港岛的航班,乘机人:江厌。
她的手一颤,手机铃声就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看到了么?江先生要回港岛陪林小姐,今晚抵达。”
黎汐见蹙起秀眉,“我不信,你这图肯定是造假的。”
“呵呵,你去问江先生的话,我猜他也不会告诉你实话,这样,我教你个办法,你再给他订一个同航班的机票,如果显示订成功了,那我这个就是假的,如果显示你已订过该航班……你就该死心了。”
她垂眸点开订机票的软件,找到了这趟飞往港岛的航班。
指尖每动一下,黎汐见的心里就更沉一分。
直到看见屏幕上跳出提示——【您已订过该航班,请勿重复提交订单】
通话那边的女人算着时间,低笑了声。
“看到了吧?”
“……”黎汐见死死抿唇,小脸像一张白纸似的,褪尽血色,“这可能是你那边订的,江厌或许并不知道。”
因为只要知道他的身份证号码,就能订机票。
期间不需要任何刷脸验证。
“我看你真是不死心,那你就按时到机场来看。”女人嘲讽的冷呵,“看江先生会不会出现,不就得了?”
“……”
“我猜想,等下江先生应该会联系你,找个什么借口之类的!唉,早就和你说了,男人没有不说谎的,你非不信,那就自己验证一下吧。”
挂断电话后,黎汐见感觉自己坐在椅子上,都有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了。
心在颤着,手也开始抖。
江厌真的要回港岛,去陪林茵茵过生日?
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黎汐见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理智恢复一些。
考虑片刻,她既不想被这个女人挑拨了关系,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真的被蒙在鼓里,所以,自己决定去机场看看。
亲眼去看,江厌究竟会不会出现在机场。
如果他没来,自己便不再怀疑任何。
如果他来了……
那刚好。
今天就能和他说清楚了。
往后也不必再纠缠什么。
黎汐见感觉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先联系了下午约好的当事人,把时间往后推。
然后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
外面,李维正和其他律师在聊着什么,看到她出来,还笑着问,“你的当事人决定要上诉了?”
黎汐见装作镇定的点头,“嗯,她是肯定要上诉的,这个判决我看了都认为不公平。”
“那到高院看看吧,区法院的法官难免有偏颇。”
“是啊。”
李维看她的样子,似乎要离开律所,“你这是?”
“我要去法院,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情。”
“你这挺着肚子呢,可小心些,要是没什么大事,不然就让你那个徒弟叫……对,叫彭桉的,替你跑一趟吧?”
“不行,必须得我亲自过去。”
黎汐见笑笑,“我先走了,有点着急。”
“好。”
出了京科律所,黎汐见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你好,去机场。”
“请系好安全带。”
她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连安全带都忘了系。
一路上,黎汐见的手都在攥着手机。
即使这样,掌心都还是发凉的。
随着距离机场越来越近,她愈发的觉得自己不能呼吸,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喉咙。
难受得要命!
手机响了起来。
垂眸去看,是江厌打来的。
迟疑几秒,她没有接。
似是有什么急事,江厌又接着打了几通,黎汐见全都没有接。
她怕接起来,听到的就是借口和谎言。
反正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了。
只要今天江厌出现在机场,那他们就彻底结束。
手机没再响,他又换成发微信。
【黎汐见,接电话。】
【李维说你去法院了,是不方便接?那你回我一声,我担心你。】
【黎汐见?你看到没有。】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停顿一下,直接把手机关机。
京林市飞往港岛的T2口有条很长的过廊,只要江厌想乘坐这个航班,就必须途经这里。
那今天,自己就在这里等。
出现,或者出现,只有两个答案。
终于,机场到了。
黎汐见用现金付的车费,都没有去开手机。
因为她任何的借口都不听。
哪怕江厌今天说,他不去港岛的话就会死,自己也不会信。
来的有些早。
黎汐见挺着肚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视线一遍遍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有父母带着孩子的,有情侣两个人牵着手的,当然,更多的是离别的那种伤感,互相说着下次见。
抬眸去看机场的时间显示。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最多再等一个小时,只要江厌没出现,那个女人的话就是假的。
起码可以证明,江厌没打算去港岛陪林茵茵过生日。
因为今天再没有第二个航班去港岛的。
距离起飞还有五十分钟。
依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距离起飞还有四十分钟,机场已经开始广播提示没登机的旅客立刻到登机口检票。
黎汐见感觉自己心里的负重越来越轻,呼吸都轻快了些。
三十五分钟,没有。
三十分钟,没有。
就在她以为江厌不会来的时候,在距离登机时间仅差二十八分时——黎汐见看到了那个眼熟的身影。
他来了。
一身墨色西装,身姿颀长挺拔,步履仓促的出现了。
她都不用看第二眼,一定没有认错。
黎汐见仿佛真的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偌大的机场熙熙攘攘的,可她的世界却安静了。
一切都安静了。
黎汐见不知是什么力气在撑着自己,站起身,缓缓的向江厌走过去。
在相差不到五米的地方,男人终于发现了她,身形一顿。
隔着行人四目相对,就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静默,沉寂。
来的路上,黎汐见其实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江厌真的来了,那自己要怎么厉声质问他,怎么怼得他哑口无言。
可在这一刻,她说不出话,她只想逃。
逃得远远的。
脑海里这样想,黎汐见也是这样做的,转身就跑。
但没几步,就被江厌追上了。
大手攥住她的腕骨,将人扯回来。
“别碰我,松手!”
黎汐见的声音几乎是嘶吼。
引得其他乘客纷纷看过来。
江厌拧起浓眉,“你不跑,我就松手。”
她红着眼尾,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滚,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滚啊!”
江厌没动,小臂肌肉发力,死死拽着人。
幽深的黑眸中,透出几分不悦。
“在我滚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女儿黎梨的生日在户口簿上是21年3月份的,可邱燕说,那个时候,她已经六个月大了。”
“……”
“黎汐见,你确定八年前,没去过港岛么?”
江厌能问,就代表他已经十有八九的把握。
情绪到达峰值,她瞒的也够辛苦了,既然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那就都说清楚吧。
“是,我八年前在港岛。”
“也是我收了江家的钱,仗着你双目失明看不到,假冒你的白月光林茵茵,骗了你三年后又拿着钱跑了。”
这一个个字传到耳中,江厌整个人是僵住的。
他猜到是一码事,亲耳听黎汐见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不可置信。
她低着头,所以看不到江厌的表情。
黎汐见真的不想哭,可根本控制不住,泪珠一对一双的从眼角滑落,“现在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做了错事,拿了昧良心的钱,得到什么下场我都活该,但小米条的病你是知道的,她需要骨髓移植,所以我腹中的孩子必须要生下来,你要是逼我引产,我就——”“够了。”
他突然沉声打断,寒着脸去捂她的嘴,“你凭什么哭?”
“……”
“我像个傻子似的被你骗了这么久,此刻站在这里哭的人,应该是我吧?”
黎汐见眼睛全红了,才不想听他说什么,一个劲的挣扎着想走。
“放手!我话都和你说完了,你该登机了,等下就要赶不上时间去港岛陪林茵茵过生日了。”
陪林茵茵过生日?
“我过你妈——”江厌真是没忍住,气得只恨自己不会当场喷火给她看,“我过他妈的什么生日?给谁过生日?”
黎汐见怔了怔,“你来机场,不是要去港岛吗?”
“我去他妈的港岛!”
“那你来……”
“黎汐见,说你没有良心,你还真是没有一点!从律所说走就走了,李维给我打电话说你去法院,我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开始联系你,你不接,发微信,你不回,再他妈打就给我关机了,我能不出来找你,嗯?”
被他一顿训吼,那腾起来的气势,谁见了不怕。
连黎汐见都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如果不是我怕之前的情况再出现,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今天京林市都得让我翻一遍。”江厌看她要低头,干脆捏着她的下颌,将正脸掰过来,“好玩么?”
“我问你话呢,好玩么?”
他是气极了的。
结果黎汐见一蹙眉,手就下意识松开了。
“我以为你要去港岛,所以……”
“所以在这儿等我?”江厌抬抬眉骨,黑眸瞪得连双眼皮的皱褶都看不见了,“没有我手机号?没有我微信号?不能给我打一通电话直接问?”
她理亏,下意识想咬下唇。
“不准咬!”
“……”黎汐见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不敢说话。
江厌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疲态,在机场大厅左右踱了几步,稍稍稳定下情绪才走回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话就说,天下的事情我来给你兜底。”他看向她,“我江厌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可我骗了你。”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心虚?
“黎汐见,如果没有你在江家陪我的那三年,我现在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件事。”
他一个私生子,被接回江家不过就是听着好听。
实际上,江老只是想要个江家的血脉,要一个能控制的后代。
江厌已经这么大了,显然再想控制已经很难,所以用江厌的种生下一个孩子,就是最佳方案。
从小培养出来的,必定和江家一条心。
可这样一来,江厌在江家算什么?
等新的继承人有了,江家还留着江厌做什么?
当时的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碰了任何一个女人,那就是死亡倒计时了。
江厌也知道,一直这样扛下去,江家还会有新的手段。
在港岛。
在那个江宅里,没人会想要保护自己。
但偏偏,“林茵茵”出现了。
她就像个初生不怕虎的牛犊一样,次次站出来护着他,明明自己小小一只,还总是和他说“别怕,有我在”。
起初江厌怀疑过,这是江家的新套路。
把“林茵茵”找来,觉得自己和她是邻居,较为熟悉,想骗自己和她睡。
后来,被江家绑起来试图用强的那次,他突然变了想法。
就算她是江老的人,自己也认了。
反正都是死。
黎汐见感觉自己听懂了,但又没太听懂,试探的缓缓抬起头,“我骗了你,你不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要气死了你看不见?”
“……”
看她去扶腰,似乎是站累了,江厌只得沉口气,“先跟我回去。”
黎汐见还是不动,“那林茵茵……”
“她早死了。”
“啊?”
“她动了你,不可能活。”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谁动了你,都不可能活。”
黎汐见到现在还是懵的。
甚至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江厌浓眉一拧,“你再不走——”“我就不陪你去北方看雪了。”
他发现自己想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么点能威胁到黎汐见的本事了。
这么声嘶力竭哭一场,很耗体力的。
再加上怀着孕,从机场回程的路上,黎汐见坐在副驾驶就睡着了。
江厌几次侧过脸去看她。
想把人唤醒,让她去后座躺着睡。
又觉得不忍心。
总算到了小区楼下,江厌俯身打横把人抱上电梯。
许是感觉到了身体腾空。
黎汐见渐渐转醒,一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上还挂着水雾,睫毛都沾湿了。
“我,我自己下来走就行。”
“别了,我怕你脚一沾地就跑。”
“……”
“你比那兔子都难追。”
这要是之前,她肯定顶回去。
但今天理亏,暂且放过他了。
进了家门,江厌直接把人抱回卧室的床上。
刚才其实还没觉得怎么样。
结果她往床上一躺,抬眸时被他的目光逮了个正着,倒生出几分难为情。
竟比在港岛再遇江厌时更心虚。
他视线盯着人,然后,俊脸莫名的开始无限黑下去。
似是想起某件事。
“黎汐见,这么多年你让我女儿喊邱震为爸爸?”
“你再狡辩?”
“……”黎汐见就知道他要秋后算账,干脆一翻身,拿被子蒙住头,“我困了。”
江厌才不信。
把被子又拽下来,“你刚在车上睡过了。”
“我觉多。”
“你歪理还多呢,何止是觉多。”
见她闭眼了,他又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没睡好,只能把一肚子怨气暂时憋回去。
起身要出去,黎汐见下意识问,“你要去公司吗?”
“我去什么公司,我去换衣服。”
这一身西装穿得拘束,所以只要在家他就会换掉。
她躺着,听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传来。
然后,江厌坐到了床边。
再开口时,其实能听出他的嗓音有些哑。
“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么?”
“……知道,我以为你找我是想问罪。”
“黎汐见,你这个人主观意识太强了,你说死刑就死刑,申辩机会是一丁点都不给,亏你还是个律师。”
江厌一说话,这埋怨就忍不住。
他发誓,自己真想和黎汐见心平气和聊聊的。
“林茵茵不是你白月光吗?不然你让江家找她干什么。”
“白月光个屁!她就是个邻居,她妈和我妈关系好,所以她妈临终时拜托我别让她流离失所,我答应了,仅此而已。”
她突然坐起来,“那你还把她——”“我做到了,给她买骨灰盒了。”
“……”
“林茵茵这些年设计加重我母亲的病情,对她洗脑,让我母亲过来向我逼婚,后来还对你和我们的孩子下手,她早就该死了。”
死的一点也不冤。
“可是你们还去医院婚检,我都听到了。”
论翻旧账,女生才该是强项。
“她心血来潮要做婚检,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看见我的婚检报告了?”
那确实,没有。
黎汐见的眼珠转了转,“你们拍了婚纱照。”
“我怎么那么闲?”江厌皱眉,“我妈精神有问题,被软禁那么久,和这个社会脱轨了,你也脱轨?真实照片和AI合成的,你分不清?”
“……”
她当时一看就觉得心脏难受,哪里还会想仔细研究。
“还有什么,说,别停。”他双臂环胸,黑眸盯着人。
“你还画她。”
“呵,让我一个瞎子学画画的人,是谁?等我终于恢复视力了,结果她人跑了的,是谁?”
都没看过她的脸,自己能画谁?
黎汐见不服气,抬手指向他的锁骨处,“纹身!你当时根本不知道我姓什么,你纹的L总不能是我吧?”
提起这个,江厌更气。
气得干脆把人扯过来先吻一顿再说。
“你说我皮肤白,让我纹个身,我问你纹什么,不是你自己画的字母L?”
她红着脸颊认真回想了下,蹙起秀眉。
“我只是开玩笑的,那我以前还说过你长这么漂亮,干脆去泰国变成女生算了,你怎么没去?”
江厌黑眸不满的斜过去。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你狡辩。”
“……”
“来,继续。”
黎汐见也想不到什么别的了,只能故技重施的躺下。
“我好困。”
“你知道么?兔子遇着危险,也把头埋起来。”
她真服了。
果断闭麦,拒绝沟通。
没一会儿,江厌也上了床,自身后贴上她,抬手抚了抚那隆起的小腹。
“黎汐见。”
“嗯?”
“我爱你。”
他终于能用上这个字眼,能对她说这句话了。
没人知道。
今天江厌逮着人后有多气,去往机场的路上就有多怕。
失去黎汐见的话,他怎么活,他都不知道。
晚上,邱燕又有应酬。
这次是大学同学组的局,因为比较熟悉,玩的很嗨,聊的话题也没有限制。
那时候班上一共就几对情侣,现在难免又被提出来。
“当年你和陈舒为多好的一对啊,最后怎么就分手了。”
“不合适,就别浪费时间。”
“哟,那邱大小姐觉得跟谁合适啊?”
几个男生听到了,也跟着起哄,“你看我怎么样?”
邱燕把杯子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不怎么样,不如我男朋友。”
“你现在不是单身啊?”
“姐单身过?”她正说着,手机响了。
是阿正发来的消息,简短得很,一点都没有浪漫的感觉,更像是来执行任务的。
【到了。】
邱燕叹了口气,起身,“你们玩,我男友来接我了,拜拜。”
“怎么神神秘秘的,我也要跟着下去,看看征服了邱大小姐的男人,长什么样。”
“不给看,怕你抢。”
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大大方方的笑。
即使同学跟着也没被拦回去。
一出餐厅,远远的,就能看到阿正站在车边。
“哇,想知道你男友打我一拳,我能不能死?”
“牙肯定不用拔了。”
邱燕弯着眉眼摆手,“我们走了,下次再约。”
“好。”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七扭八歪的走过来。
阿正迎出几步,扶住人。
“又喝多了。”
“没多,我清醒得很。”
他蹙眉,“你醉了。”
邱燕干脆站定,仰头看阿正,眉眼间尽是醉意后的媚态,“我说了,我很清醒!呐,我给你证明一下。”
“你接近我,是江厌让的吧?”
“……”
“结果他高估了你的智商,在我这儿什么话都没套出去,最后只能亲自下场来问我。”
阿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你突然说要去公司看看,就是因为这个。”
“嗐,我可什么都没说,免得我哥又要骂我是白眼狼。”她伸出手来,撒娇嘟嘴,“走不动了,抱我上车。”
阿正习惯了邱燕这样,服从就行了。
坐在副驾驶上,她揉了揉眉心,胃部有点不舒服。
“对了,你的江总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阿正摇头,“不知道。”
“啧,他应该能吧。”邱燕耸耸肩,“这要是听不懂,我也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