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by简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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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姈露出羞怯的笑容,轻轻敛了眸子,对王皇后的办事妥帖由衷地敬佩。
她这般不着痕迹的解围,既免去了众人对她突然册封的质疑,也没忘了提醒皇上今日的主角是薛妃。
赵徽淡淡一笑,显然对她的表现满意。
“皇后所言不错。”
连皇后都表了态,又是当着皇上的面,谁又敢露出半分不满来?
无论心里如何想法,一众宫妃们齐齐向天子道贺,向薛姈道喜。
趁着众人尚未落座的时候,早有内侍识趣地上来重新调换桌椅。看着他们娴熟地动作,很难说皇上不是故意为之——
薛妃恨得心头血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姈走下来,被宫人引着,走到了沈才人对面,苏贵人下首加出来的位置。
看着薛姈在苏贵人和郑美人中间的位置坐下,沈才人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地神色。
那日在御花园中,她看着被掌掴的薛姈,心里是有些同情的,也庆幸自己的堂姐起码能维持表面的情分。
可眼下完全不同了,薛姈无疑压了自己一头。
本朝低品阶的宫妃极少有封号,偏偏薛姈得了,还是“宜”这样寓意好的字。
沈才人垂下眼,掩去不该露出的情绪。
见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拘束,气氛有些冷淡,恪昭容轻轻撇了下嘴,笑着开了口。
“妾身前些日子在皇后娘娘宫中还向薛妃姐姐问起薛——问起宜才人。”她微微侧过头,朝着帝后二人的位置,柔声道:“如今见了,果然是才貌过人。”
别人不敢随意说话,她却不怕。
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皇嗣,也该在今日的热闹里分一杯羹,却完全被薛姈抢走了风头。
她话音未落,王皇后不易觉察地蹙了下眉。
这一回,则轮到了薛妃承受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
今日这一切,不会就是薛妃安排的罢?
薛妃有苦说不出,几乎要呕出一口鲜血来,偏生她不能解释,只得缓缓挤出笑容来。
“若恪妹妹跟宜才人投缘,以后常来往就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望向了薛姈。
今日薛姈身上的宫装显然是精心制作的,自己因生辰而特意换的海棠红色宫装,徒有艳色,却不够精良。
不止是衣裳,薛姈所戴的首饰,也俱是天子赏赐。
觉察到薛妃一次又一次投过来的目光,薛姈大大方方的回望过去,报以从容得体的浅笑。
既是生辰宴,送上贺礼的环节不必可少。
重头戏自然是天子所赐的礼物。
“皇上定然给薛妃妹妹另备了一份厚礼。”德妃不愿薛妃过得太舒心,故意笑着加重了“另”字。
哪怕是薛妃将薛姈献了上去,薛妃也一定心里别扭着。
赵徽挑了挑眉,看着众人都露出期待的神色,吩咐刘康顺道:“拿上来。”
刘康顺忙答应着去了,片刻后,只见两个宫人合力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过来,径直走到了薛妃的面前。
薛妃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心里无端又升起一丝期待。
皇上没有问过自己,直接册封了薛姈,总归是要补偿一二的罢?
“朕知道你平日喜欢看古籍,特意命人搜罗了些。”赵徽亲自解释这份礼物,他薄唇微微勾起,淡声道:“瞧瞧可还喜欢?”
薛妃才听完时有些失落,所谓喜欢看古籍,不过是她为了迎合皇上,随口一提罢了。
如今正经当礼物送给她,哪怕再珍贵,也不大适宜。
薛妃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神色,笑盈盈的起身道:“皇上还记得妾身的喜好。”
她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扶住匣子,往里面看去。
只一眼,笑容就僵在了唇边。
这里面哪里是什么古籍,分明是一套女四书!
她手心冰凉,心也倏地沉了下去。
皇上终究是对她不满,只是在人前,终究给她留了一丝体面,亦或是警告。
“真真都是好书,妾身回去一定细细研读,不辜负皇上的心意。”薛妃起身站到殿中,福身行礼谢恩。
赵徽淡淡一笑,随意说了句:“喜欢就好。”
因她方才故意遮挡,哪怕是坐在她旁边的贤妃和柳昭媛也没看清,两人并不是多事的人,没大理会,这才平静地揭过。
皇后赐下一整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后,德妃、贤妃等人都有礼物送上,轮到薛姈时,有宫人从她身边走出来,同样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薛姈款款起身,很自然地改了称呼,笑盈盈的道:“妾身祝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薛妃笑得有些勉强。
无论她如何恨不得薛姈死在那日的大雨中,薛姈还是俏生生走到了自己面前。
说话间,宫人打开了锦盒,恭声道:“宜才人送上文房四宝一套。”
听到是文房四宝,薛姈下意识地往赵徽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贺礼究竟是何物,方才的从容都是装的,不过是想刺一刺薛妃罢了。
似是觉察到薛姈的视线,赵徽抬眸回望过来。
哪怕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她表现出的沉稳从容,机变灵活,倒是不输那些久在宫里的人。
只见薛姈仍是一副笑面看着薛妃,似乎无声地询问她是否满意。
古籍和文房四宝,听起来倒是极为相配。
可她是孤身一人从延福宫离开的,哪里会有自己的东西,不过是皇上给她的罢了!
“阿姈有心了。”薛妃恍惚之下,仍旧叫了薛姈的名字,直到白芷在一旁悄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她们本就是姐妹,倒不好再改口。
薛姈面不改色,微微屈膝行礼后,才仍旧坐了回去。
始终没得到机会开口的云充容瞅准机会,假意笑着开口道:“薛妃娘娘和宜才人真真姐妹情深呢,看着让人感动。”
她就是要故意恶心薛妃。
薛妃故意没接话,云充容才讪讪地闭了嘴。
张贵仪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徽的神色,又在心里盘算着贵妃的反应,头疼地厉害。
今日贵妃娘娘告了假未来,若是亲眼所见这一切,不知是见薛妃落魄高兴多些,还是恼恨薛姈进了后宫多些。
一场生日宴,薛妃味同嚼蜡的吃着她亲自挑选的菜品,麻木地看着歌舞,听着那些宫妃借此来讨好皇上,尤其是看到对面的薛姈,心头止不住涌起一阵烦躁。
直到宴席结束,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今天是她的生辰,却在同时又册封了薛姈。
今晚又会是谁侍寝?
她忽地想起,皇上还并没有给薛姈安排宫室,难道是仍旧让薛姈住在延福宫?
薛妃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是了,只要将薛姈还留在延福宫,她就不算完全失败!
到时候薛姈一旦诞下皇嗣,无论皇子公主,都直接让她“难产”而亡。
看着薛姈因饮了两杯酒水而粉面生春的模样,薛妃眸光微动,暗自下定了决心。
只要留下薛姈,哪怕今夜让她侍寝也无妨——
薛妃屈辱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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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即将散场, 众人对薛姈的归处尚有一二分疑虑。
德妃和沈才人同住景和宫,却也单独在占了西配殿迎春阁,有自己的地方。
从册封上来看, 薛姈分明比她更受重视, 却独独漏掉了宫殿。
或者说, 薛妃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瞒着大家?
若是真的,她还能在自己生辰时将堂妹献给皇上,还真是大度!
迎上各色探究打量的目光,薛妃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实则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当这场期待已久的生辰宴结束时, 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薛妃给白芷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去薛姈身边守着。
绣棠还在自己手中, 且下午祖母她们来, 还会带来家里的消息, 她不信薛姈能无动于衷。
眼见帝后二人起身离席, 薛妃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就怕皇上突然说出对薛姈的安排。
然而皇上没说什么, 可刘康顺却走到了薛姈面前, 恭声道:“宜才人, 皇上请您过去。”
不止薛妃,原本存了看她们姐妹好戏的人,这下都有点不痛快。
册封才人并不要仪典, 皇上在这样的场合宣布,已经是够给薛姈面子了。而散场后,皇上竟还要带她走。
薛姈落落大方的颔首,面上并无半分娇纵得意, 也没有乍然得宠无措,脸上始终都有亲和无害的笑容。
她并不害怕因恩宠而招眼。相反只有如此,她才能保得平安。
正当她要跟着刘康顺离开时,薛妃突然越众而出。
刘康顺知道其中内情,看到她过来,担心她一时气昏了头,做出伤害宜才人的事来。他趁着躬身行礼的时机,不着痕迹挡在前面。
“去罢。”薛妃藏在袖中的手指绞着帕子,唇边却绽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午后祖母进宫来看咱们,妹妹别忘了。”
得知薛姈伴驾,她稍稍松了口气。
本朝还没有宫妃久留福宁殿的先例,薛姈总是要回来的。
薛姈含笑应下。
果然宫里历练人,薛妃在家里那么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也能在人前笑盈盈地称呼她为妹妹。
不过薛妃的话里有她才能听懂的威胁,她仅剩的亲人还在定北侯府的控制中。
薛姈跟着刘康顺往外走,一路上神色自若地接受着众人或明显或压抑地妒色。
假以时日她若能在宫里出头,府里自会权衡利弊,谁才是更值得扶持的人。
得宠才是最要紧的事。
銮舆上,薛姈来时赵徽还没有到,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反而更有些不自在。
当赵徽上来时,见到薛姈正襟危坐的模样,墨眸中闪过一丝好笑。
“妾身见过皇上。”她忙起身行礼,镇定地改了称呼,耳根却悄悄红了。
赵徽挑了挑眉,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朕拟旨匆忙,阿姈的住处尚未定下。”他语气温和,用商量的口吻道:“阿姈若想回延福宫,东西配殿都空着,你可以自挑一处。”
薛姈心头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皇上看到她被薛妃欺凌,应当不会再送她回去。难道是知道到了薛妃最后对她说的话?
说到底她和薛妃同出定北侯府,某种程度上,两人是荣辱与共的。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能被抬举,薛妃也“功不可没”。
皇上肯帮她,少半是勾起了他的怜惜,更多则是薛妃的做法惹怒了皇上。
往小里说,皇上对她有两分意思,薛妃却毫不顾忌地给她难堪;往大里说,皇上才用护佑皇嗣、贤德友爱的名义晋她妃位,她就当众掌掴下人,着实落了皇上的面子。
皇上借着抬举自己来敲打薛妃。
虽说定北侯府有功于朝,可薛家的姑娘不止一位。
皇上肯帮她,也要她自己立场坚定才行。
思及此,她扬起脸,对上天子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墨眸。她没掩饰自己眸中的不安,小声道:“阿姈听皇上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就已是给了另一种答案。
赵徽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薛姈本以为回到福宁殿后就会有答案,可下来的人只有她自己。
“朕还有事要去御书房,阿姈自去歇一歇。”对上薛姈不解的目光,赵徽温声道:“定北侯夫人进宫后,刘康顺会送你过去。”
薛姈稍稍松了口气,柔声道:“谢皇上恩典。”
延福宫中。
薛妃下了撵轿,脸上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脸色难看得厉害。
“娘娘,等下侯夫人就要进宫了。”白芷怕她一时冲动再把寝殿给砸了,连忙道:“宜才人也还要过来——”
宜才人,好一个宜才人!
薛妃步子越走越急,她目光忽地落在妆镜台旁放着的锦盒上,里面放着那块皇后给薛姈的喜上眉梢玉佩。
就当白芷以为薛妃会碎了这块玉佩时,她扬在半空的手,却停了下来。
片刻后,薛妃垂下眸子,冷冷的道:“着人去收拾东配殿。”
听她说完,白芷等人松了口气,立刻忙了起来。
薛妃麻木地坐在榻边,死死盯着玉佩,心中一阵阵发苦。
不知过了多久,小路子气喘吁吁的跑着来回话。
“娘娘,侯夫人带着两位姑娘已经在宫门前下车,这就往咱们宫里来了。”
薛妃不愿在家人面前示弱,连忙重新梳妆,换上了皇后赏赐的红宝石头面,只肯展示自己风光的一面。
等定北侯夫人带着二房的薛妘和薛妦进来时,容光焕发的薛妃亲自扶起了要行礼的祖母,微笑着让人倒了茶、端了糕点过来。
待两个堂妹道贺后,薛妃笑吟吟的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祖母和妹妹们,本宫特意向皇上请旨,如今阿姈已经是宫中的宜才人了。”
她话音落下,定北侯夫人还算镇定,薛妘和薛妦眼底的惊愕简直藏不住。
她们谁都没想到,长姐竟然会真的抬举薛姈!
本以为长姐用来固宠的人选,会从她们两个里面挑一个。
薛妃看出她们的失望,在心里冷冷一笑。她父亲没有儿子,可二房却有个嫡子。若她们姐妹里再有进宫的,将来她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不知皇上是否会让薛姈回来。
见不到薛姈,祖母她们也会觉得奇怪吧!
“娘娘深得恩宠,宜才人跟着沾光了。”定北侯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孙女,温声恭维着。“德妃的妹子只封了才人而已。”
薛妃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起码在外人看来,薛姈晋封是因为她!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小路子进来通传。
“娘娘,宜才人到了——”
等软帘再次掀起时,已经换了身明蓝色宫装的薛姈走了进来。
她重新梳了发鬓,换了一套赤金珍珠的头面,整个人看着多了几分明媚贵气。
“妾身见过薛妃娘娘。”她唇畔含笑,礼数一丝不差地向薛妃见礼。
薛姈消失的那几日果然是住在福宁殿里!否则她如何能这样快的换一身衣裳。
薛妃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怎样都挥之不去。
“阿姈不必多礼。”她勉强笑笑,招了招手,让薛姈在软榻上坐下。
随后她眼看祖母和堂妹给薛姈这个新晋的才人请安行礼,心里酸得厉害。
从前只有薛姈看她们脸色的份儿,如今竟全都变了!
“才人放心,庄子那边有雪檀照应着,一切都好。”定北侯夫人知道薛姈最关心什么,不等她问就说了出来。
薛姈含笑点了点头,温声说了句“祖母有心了”,她话锋一转,又道:“我写了封家书,由绣棠收着,还要劳烦祖母带回去。”
她今日来的目的,不单是提醒侯府善待她的外祖母和丫鬟,更是要全须全尾的带绣棠回去。
看着薛姈隐隐露出来上位者的姿态,薛妃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可又不能让家里看出她和薛姈的不合。
“让绣棠送来。”薛妃忍了又忍,决定给薛姈这个面子,先哄住她再说。
果然不多时,绣棠手中拿着一封家书,快步走了进来。
她也才知道自家姑娘晋封才人的消息,还被叮嘱了不准乱说话。在看到薛姈与薛妃同坐在软榻上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奴婢给宜才人请安。”她红着眼圈,几乎哽咽出声。
薛妃怕祖母看出异样,在她送上信后,就要打发她出去。
“既是信已送到,妾身就先告退了。”薛姈款款起身,就要带着绣棠离开。
薛妃微愕。
“你要去哪儿?本宫已经着人给你收拾东配殿了!”她拦住了薛姈,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压着嗓子道:“阿姈,你别犯糊涂,只有我们才是一条心的人!”
薛姈听她这番厚脸皮的言论,险些笑出声来。
当日掌掴她时、罚她跪在雨中,薛妃可曾想过这些?
“娘娘,御前的福安公公来接宜才人,说是奉皇上之命,送才人回宫。”小路子再次进来传话时,额头沁满汗珠。
他不热,只是担心娘娘听了生气。
薛妃猛地看向薛姈。
薛姈始终保持着微笑,神色轻松地回望过去。
实则她心里也没底,皇上并没有跟她说,究竟把她放在哪个主位的宫中。
“让福安进来。”薛妃捏紧微微颤抖的手指,沉声道。
不多时,福安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奴才给薛妃娘娘请安,给宜才人请安。”
薛妃抱着赌一次的心态,装傻充愣道:“本宫已经给宜才人指了东配殿,还请公公回去通传一声。”
福安也不绕弯子,直接回道:“皇上有旨,宜才人赐住琢玉宫的西配殿,凝汐阁。”
薛姈听罢,眼底浮现一丝惊讶。
琢玉宫据她所知,不仅没有主位,更没人居住。
这里原本是要留给大皇子生母陈充仪的宫殿,只是她在进宫前因难产而亡,这里就空置下来,一直没有人住进去。
皇上竟准许薛姈搬进去?
薛妃脸色变了变,无论如何,她不能放薛姈走。
“公公稍待片刻,本宫和宜才人有几句话要说。”薛妃定了定神,不顾还有家里人在,直接将薛姈拉进了内殿。
“阿姈,你可知琢玉宫是什么地方?”薛妃语重心长的道:“大皇子虽报到皇后膝下养着,可他生母的事在宫里却讳莫如深!”
“你以为琢玉宫是什么好地方吗?人人避之不及!”
“听话,只要你肯留在延福宫,姐姐保证以后定会对你好。”她看着薛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攥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咱们姐妹就是想分也分不开。”
薛姈低下头,似乎认真思索了片刻。“多谢娘娘好意。”
薛妃松了口气,正要拉着她去找皇上时,却见薛姈轻轻甩开了她的手。
“妾身愿意听从皇上安排,搬去凝汐阁。”
薛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没想到薛姈竟真的敢唱反调。
小小才人而已,才有点苗头就不知天高地厚,只要有自己在, 她就不可能真的出头。
皇上不会让定北侯府出两个高位, 对薛姈的恩宠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薛妃冷静下来, 如今眼热薛姈的人多得是。
枪打出头鸟,何必自己做这个恶人?
“本宫的肺腑之言,你听不进去也就罢了。”她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这人呐,非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薛姈没有理会她故弄玄虚, 退了一步微微屈膝后, 转身出了内殿。
福安和绣棠都在等她, 却不见定北侯女眷的身影。事情已成定局, 显然是白芷怕闹得不好看, 特意将人都引开。
殿中余下的宫女, 都远远躲开,唯恐后面被一同清算。
薛姈倒也不觉得难堪, 本来大家各有立场, 各为其主罢了。
正要离开时, 却见银柳走了过来。
她先给薛姈行了礼,客客气气的道:“宜才人,绣棠已经将您的东西收拾好, 奴婢稍晚些时候给您送去?”
从自己来延福宫后,就得了银柳不少照顾,薛姈心中一暖,温声道:“多谢, 福安公公带了人来,一并带走就是。”
薛妃赐下的那些已经如数奉还,她自己的东西不多,两个包袱足够了。
银柳看她一切安好,又得天子看重,心里松了口气。
她再次屈膝行礼:“奴婢恭送宜才人。”
薛姈轻轻点了点头,她最后看了一眼延福宫,毫不犹豫地上了轿子。
琢玉宫和延福宫离得远,要穿过御花园才能到。
当薛姈在琢玉宫前下轿时,尚且有几分不适。
她如今只是才人位份,本没有撵轿可用。今日特殊,皇上特意派了一乘轿子送她过来,总不至于一路走来太狼狈。
宫妃所用的轿子自然不比天子銮舆舒适稳当,由奢入俭难,她直到快到宫门前,才勉强适应了。
绣棠扶着她的手,两人站在宫门前,看着遒劲有力的“琢玉宫”三字,本该为达成心愿而高兴,此时却隐隐有些对未来的不安。
“宜才人,请这边走。”福安在前面引路,带着二人进了宫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殿,一宫主位所居,称得上富丽气派,不比延福宫差。
“西配殿已经收拾妥当,这里本就有四个洒扫的宫女和内侍,刘总管还另挑了三个宫女并一个小内侍给您。”
福安一面走,一面给薛姈介绍。
原本薛姈猜着这里封闭了三年,只怕荒凉得厉害。等真的进来时,才发现这里草木葳蕤,虽不奢华,却也有清幽的好处。
三人到了凝汐阁门前,里面已是焕然一新。
庭中摆着些开得正盛的时令花卉,门前的帘子也是新换的,青石砖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
听到动静,本来里面忙碌着收拾东西的宫人连忙走了出来,给薛姈见礼。
“奴婢见过主子。”
薛姈抬眸从四人身上扫过。
她们虽不是御前的人,却是皇上授意刘康顺挑来的,值得信任,她也只能信任。
薛姈含笑点了点头,温声道:“免礼。”
一行人簇拥着薛姈走了进去,引着她到了平日里起居的外间。
薛姈从容地在软榻坐下,温和的道:“今日有劳福安公公了。”
话音未落,绣棠站出来,递了个荷包到福安面前。
福安并不觉得意外,心中暗道宜才人虽年轻,到底也是侯府出来的姑娘,人情世故不会差。
不止是赏赐自己,亦是给新来的人看。
他想起师傅的叮嘱,双手接了过来,躬身道:“奴才谢宜才人赏赐。”
果然下一刻,宜才人就打赏了余下的宫人和内侍。
大家俱是喜笑颜开的接下,谢恩的神色也格外真诚。
谁不愿意跟着有前途的主子呢?眼前的宜才人生得年轻貌美,看着性子也好,且有颇有些恩宠在身。
听说皇上还特意赐轿送宜才人过来,若是靠走路,身子娇弱的主子们只怕是要累坏了。
初封就是才人,又有封号,还特意收拾了院子,只怕今晚就要侍寝了罢?
大家心头一热,自觉更有盼头。
这边凝汐阁热闹起来,昭阳宫中则是一片阴云笼罩。
始终沉着脸的卫贵妃在得知薛姈赐住琢玉宫的消息,终于在此刻爆发,她拂袖起身,扫落了小几旁的杯碟。
“娘娘息怒!”
云充容和张贵仪没敢走,一直在这儿陪着。两人见卫贵妃当真动了怒,慌忙从位子上起身,蹲身道:“您身子要紧,太医叮嘱您要好生保养的——”
卫贵妃不喜薛妃是真的,她有心口痛的老毛病也是真的。近来天气不好,尤其是几日前的阴雨天,她只去了一趟福宁殿,就再没出门。
“好生保养?宫里有这样的大事,你们事先竟都不知情!”卫贵妃霍然抬眸,目光转到两人身上,冷冷道:“本宫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云充容一脸委屈,有点不情愿的道:“妾身无能。”
这事哪里怪得了她们,有皇后帮着薛妃装神弄鬼,她怎么会知道?
张贵仪则是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自己分明已经觉察到异常,且无限接近真相,只差那么一点点——
“皇后多得意啊。恪昭容怀着身孕,薛妃虽不得宠了却有功劳庇佑,如今又弄了薛姈那个狐媚子去勾引皇上——”卫贵妃冷笑不止,语气愈发冷厉,她抬手狠狠拍在小几上:“怎么皇后的人就各个中用!”
原本她跟皇后平分秋色,如今却全然落了下风!
这让她如何能忍耐?
卫贵妃一时气上心头,只觉得胸口又痛了起来。忽然她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没站稳。
荷香和纤云连忙上前扶住她在软榻上躺下,张贵仪和云充容也赶快起身去看。
“快去拿药来!”云充容上回因提供的消息不对,已经被贵妃骂了一顿,这次表现得格外积极。“赶紧让人去请太医!”
她转过身,见张贵仪还站在原地出神,皱着眉道:“愣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张贵仪如梦初醒,她让自己的宫女夏月去帮忙,对纤云荷香道:“你们派人去请皇上,就说贵妃娘娘犯了心口痛的旧病!”
卫贵妃虽不舒服,却也还算意识清醒。
皇上要宠幸新人,若她在此时强行截宠,会不会令皇上反感?
她恨皇后一党的所有人,却怕伤了跟皇上的情分。
“娘娘,您说得是。”张贵仪不等她开口,立刻解释道:“皇后一派势大,也未必是皇上想看到的。”
卫贵妃宠冠后宫,甚至敢叫板皇后,未尝没有皇上的默许。
当年王皇后的家族,支持得可不是皇上——
“近来天气闷热是事实,您今日是真的病了,到时自有太医作证。”张贵仪头脑愈发清晰,她也知道卫贵妃在意的事。“皇上不会怪罪的。”
卫贵妃听她说得有理,闭了闭眼后,当机立断道:“去请皇上来,就说本宫旧疾复发,已然昏迷不醒。”
纤云领命而去。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福宁殿。
“昭阳宫纤云求见!”她满脸焦急的道:“我们娘娘心口疼得厉害,已然昏了过去——”
消息传到御前。
赵徽正在写批文,听到刘康顺急匆匆近来通传时,手上的笔顿了顿,在纸上留下了一道墨痕。
当年卫氏不过是豆蔻之年,只因没顺着说他坏话,被当时要夺他太子之位的瑞王亲妹荣惠公主记恨上,让她上了一匹失控的马,受惊后留下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