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by简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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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抚摸着用麻绳绑好的纸包,低声道:“外祖母身子不好,受不得劳累……”
“这是你做得罢?”回过神来,她又打开了旁边的小包袱,里面是两套贴身小衣。
雪檀点点头,目光落在薛姈身前,有些歉然道:“奴婢不知娘娘尺寸,可能做得不大合身。”
“娘娘可以坐月子时穿——”绣棠自然地道。
话说到这儿,不免又说到薛姈有孕的事,还有将来的生产。
“姑娘,皇上待您很好吧?”她迟疑了片刻,方才轻声问了出来。
薛姈大大方方的点头,柔声:“皇上待我极好。你也瞧见了,我在这里锦衣玉食,享受了荣华富贵,你和外祖母都不用惦记我。”
雪檀抬起眼,目光四下一扫。
偌大的宫殿富丽奢华,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姑娘语气轻松,可她却知道,后宫里还有许多娘娘,皇上却只有一个。人人都要争宠,姑娘能有今日定然经历许多不为人知的艰难。
既是姑娘不愿她们担心,她就不多问。
“奴婢回去后会好好告诉老太太,您在宫里过得好,让她老人家放心。”
她笑着说。
薛姈心中一暖,含笑点头。
转眼间过了快半个时辰,也到了她们要出宫的时候。
定北侯夫人回来,对薛姈道:“娘娘,亲家的意思是想让雪檀留在宫中服侍——”
以薛姈的得宠程度,让家里的丫鬟进宫做宫女不是难事。
尊贵的侯夫人竟愿意称呼村妇为亲家,还真真是讽刺。
秦氏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却也符合道:“是啊,雪檀细心,亲家老太太是好意。”
薛姈神色依旧温和,态度却坚定。“不必了,本宫身边的人够用,雪檀仍旧在外祖母身边就好。”
她明白祖母想讨好她,也明白外祖母的心意,可留外祖母独自在宫外她更不放心!
雪檀了解她,立刻道:“奴婢一定谨记娘娘吩咐,好生服侍老太太。”
见薛姈决心已定,定北侯夫人没有再劝,恭声应是。
眼看要到了离宫的时辰,薛姈今日心情不错,让绮霞拿来了给府中各人的赏赐,又将备好的银子和各种珍稀的救命药材交给雪檀带回去。
“娘娘,臣妇这就——”
话音未落,外面匆匆传来脚步声。
小安子快步走了进来,恭声道:“娘娘,皇上往咱们宫中来了。”
定北侯夫人一愣,显然没想到会碰上天子。以前她们去看薛妃时,就从没遇到过,是巧合还是——
她下意识看向了薛姈。
“知道了,准备接驾。”薛姈从容的吩咐。
看看薛姈的神色竟似是平常,似乎早就习惯了如此。
皇上一定也知道侯府女眷在,却还是来了——或者说,皇上是特意来的。
“若是匆忙出去,在外面撞见反而仓促。”薛姈转过头道:“祖母见过皇上再离开罢。”
听到天子要来,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的薛妦和薛妘面上隐隐透着激动之色。
秦氏则是露出不易觉察的艳羡。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通传:“皇上驾到——”
第97章 流鼻血
众人精神一振, 连忙低眉敛目的恭迎。正在肃静时,薛妦和薛妘余光却是往外望去。
随着脚步声传来,身着玄色龙纹常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这就是天子了。
薛姈站在薛家女眷前面, 微微福身行礼, 并未拘谨的垂眸,而是笑盈盈的望着他。
既是皇上有心给自己做面子,她有些宠妃的娇纵也无妨。
“妾身见过皇上——”
定北侯夫人带着侯府女眷则是行了大礼,“臣妇携女眷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赵徽进门后,正好撞见薛姈盈动着笑意的杏眸, 轻轻挑了下眉。
她向来聪慧又善解人意, 自是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这就配合上了。
他径直走到薛姈面前, 亲自扶起了她, 才对为首的定北侯夫人道:“侯夫人请起。”
“臣妇谢皇上。”定北侯夫人由宫人扶着起身, 秦氏和两个女儿跟着稳稳起身谢恩,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惊愕。
方才大家虽低头行礼, 可皇上的动作却都收入眼底。
帝妃二人神色俱是平常, 这显然是薛姈本就有的待遇。薛姈破格晋封为昭仪, 不仅是运气好怀上了皇嗣——
大家心神复杂,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赵徽目光温和,他望了一眼薛姈, 侧头对众人道:“朕过来倒是搅扰了你们团聚。”
男子的声线本低沉冷淡,气度矜贵雍容,那双墨眸似是深不可测,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
薛妘和薛妦猝不及防撞上, 双颊微微发烫,猛地又低下头。
定北侯夫人恭声道:“皇上言重,臣妇这就准备带着家眷们离宫。”
“侯夫人是稀客。”赵徽目光淡淡扫过她们,不紧不慢道:“多留些时候也无妨。”
薛姈听出赵徽话中对自己的维护和对侯府的敲打,心中生出暖意。
这话听在定北侯夫人耳中则是另一番滋味,夏日里背脊隐隐发凉。
秦氏母女听不出来,她却立刻就意识到了皇上这句话并非客气的挽留,而是表达不满。
薛姈早就搬到了琢玉宫,她们每每进宫时却顾忌着薛妃,先前从未来过。直到薛姈这胎坐稳了,她们才姗姗来迟。
“谢皇上宽宥,有您的恩典,臣妇就能常常来探望娘娘了。”定北侯夫人面上挤出一丝笑容,镇定自若的回话。
“瑜昭仪怀胎辛苦,朕也只能为她做这些。”赵徽言语直白,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引得秦氏羡慕不已。
皇上俊美温柔,若当初进宫的是她的女儿,哪里还用得到找薛姈来低头示好?
赵徽瞧见一旁高几上摆着的蜜饯果子,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当即道:“朕记得这些都是瑜昭仪爱吃的,来人,重重有赏。”
相较于送吃食的心意,一旁摆着的由侯府送来的贵重礼物则黯然失色。
哪边是真的关心薛姈简直一目了然。
当着薛姈的面,定北侯夫人自然不敢贸然领功,只得先谢了恩,委婉解释是薛姈外祖母所做,她会将赏赐转交云云。
看着天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定北侯夫人不免有些心虚。
秦氏母女除了羡慕薛姈,心里也添了忐忑。
她们还是低估了薛姈得宠的程度。
直到走出了琢玉宫人,众人惊觉背后都出一身冷汗。
“出宫,回侯府。”定北侯夫人轻声道。
薛妘下意识问了句“咱们不去延福宫了”,却被自己娘亲瞪了一眼,讪讪闭了嘴。
比起薛妃,她们似乎更不能得罪薛姈。
待到殿中重新恢复了清静,赵徽牵着薛姈的手在软榻上坐下,温声道:“孩子有没有闹你?”
他并没有问侯府女眷的来意,仿佛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薛姈轻轻摇头,嗔道:“只要您不招惹他,小家伙很乖的。”
自从那次感受到胎动,赵徽就常常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互动,似乎是父子间的血脉相连,小家伙每每都有回应。
两人说着话,薛姈忽然想起什么,对绣棠道:“把大殿下带过来。”
“珂儿不在你宫里?”赵徽抬眸,疑惑道。
薛姈轻声:“妾身让大殿下先去凝汐阁玩了。”
迎上天子不解的目光,她似是有些犹疑,还是说了实话:“大殿下还年幼,妾身不想让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妾身跟家里人……不算亲密。”
岂止是不亲密,她远离侯府数年,若非薛妃要人进宫,她如今还在乡下住着。
她要侯府坚定的站在她这边,为她所用,就注定要用些手段——她想呵护住大皇子心里的纯真,不想他过早沾染阴霾。
赵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看向她的眼神中不自觉添了些许心疼。
她哪怕自顾不暇,竟还想着护着比她还弱的人。
“哦?朕倒没觉得。”赵徽目光蓦地温柔下来,牵起她的手一起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岁岁撒娇耍赖的功夫,朕可是见识过的。”
薛姈一怔,杏眸有一层尚未散去的淡淡雾气。
“朕和小家伙不是岁岁的家人吗?”赵徽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
薛姈愕然抬眸,心中倏地泛起一丝与先前不同的情愫。
她眼眶不自觉变得湿润,正要开口时,绮霞牵着大皇子走了进来,她忙抬手擦了擦眼。
“瑜娘娘,您怎么了?”大皇子本来高高兴兴的进来,看到她的动作,连忙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满脸的关切。
薛姈摇了摇头,柔声道:“只是迷了眼。”
她余光瞥到一旁的蜜饯果子,拿起一包糖渍青梅打开递了过去。“这是我小时候爱吃的,珂儿可要尝尝?”
大皇子年纪小,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把杏干之类的大皇子不能吃的都收起来。”薛姈转头低声吩咐。
她挨个把纸包打开,让大皇子挑,自己也捻起一枚梅干,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
看着两人如同小仓鼠似的捧着果子嚼嚼嚼,赵徽唇角微微弯起。
“皇上,您也尝尝?”薛姈并未厚此薄彼,也捻了一块酸甜适中的果干,直接递到了天子唇边。“甜味刚好。”
天子唇色偏浅淡,偏薄,听说这样的人会薄情。
薛姈兀自出了神,却没防备天子张口咬下果干后,竟又咬住了她的手指。
她双颊瞬间染上绯色,烫得厉害。
“皇上,珂儿还在——”她嗓音微微发颤道:“您快松开!”
看到她真的急了,赵徽不再逗她,慢悠悠地放开,唇畔却始终噙着笑意。
一旁的大皇子双手捧着果子,悄悄看着父皇和瑜娘娘,心里觉得很踏实。
刚刚咬了一口酸得他龇牙咧嘴,心里却甜丝丝的。
真想一直留在瑜娘娘身边!
过了三四日后,大皇子腿上的伤已经几近痊愈。
之所以太医未判定痊愈,只因大皇子一直说还是腿疼,只得继续涂些外用的药膏,又开了些补身的方子。
这日下午,薛姈陪着大皇子午歇过后,让人去取温水喂他喝。
“瑜娘娘,绣棠姐姐教我好多翻花绳的手法,我都学会啦——”大皇子晃荡着小短腿,歪着头得意洋洋对薛姈道。
薛姈弯了弯唇角,柔声夸道:“珂儿真厉害,等下咱们试试。”
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大皇子性格开朗了不少,身上也长了些肉,总算不那么单薄。
大皇子高兴的点头,正要开口时,却听到外面响起通传。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皇后来,大皇子那双漂亮的眸子倏地黯淡了光彩,可他却乖巧的从榻上下来,乖乖由薛姈牵着迎了出去。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
王皇后温声道:“免礼。”
“你身子重了,以后不必迎出来。”她拉着薛姈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薛姈穿了身家常的旧衣裳,柔软舒适,也勾勒出圆滚滚的肚子。王皇后关切的道:“几日不见,肚子似乎又大了些,珂儿没给你添麻烦罢?”
薛姈恭声谢恩,回道:“皇后娘娘教导得好,大殿下乖着呢。”
王皇后淡淡一笑。
一行人进了内殿,她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四处都有小孩子的东西。
看来薛姈是在自己认真在带大皇子,并没有丢给别人。
“娘娘请坐。”薛姈招呼王皇后在主位坐下,吩咐人倒茶上点心。
对于王皇后的来意,她很清楚,只怕是来带走大皇子的。
“怎地不见珂儿的奶娘?”王皇后看着大皇子身边的宫人陌生,问道:“可是她偷懒耍滑,服侍得不尽心?”
奶娘被薛姈打发到了别处,薛姈正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听到有人低低惊呼一声。
“大殿下流鼻血了!”
薛姈连忙看过去,果然大皇子鼻下有两行殷红色流出,甚至没有停止的迹象。“快去传太医——”
小安子跑着去了,宫人们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有拿帕子的,有让他先仰起头止血,还有人去端清水。
王皇后动作快些,她走到了大皇子身边,柔声道“没事的,别怕——”
薛姈也坐不住了,只是扶着腰起身后,已经落后了一步。
今日当值的是余太医,他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后,看到是大皇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娘娘,殿下并无大碍。”诊断过后,余太医道:“只是有些虚不受补,饮食还需要调整。”
王皇后松了口气,淡声道:“本宫知道了,你去给大皇子开个食疗的方子。”
待余太医离开后,薛姈低下头,挺着肚子在王皇后面前缓缓蹲身。
“妾身照顾大殿下有疏失,请皇后娘娘责罚。”
人是在她宫里出事的,如论如何,她都有脱不开的责任。
第98章 暴露
大皇子止住鼻血后, 就被带去里间更衣。平日里服侍他的宫女去取衣裳,大皇子发现自己鞋尖儿上也脏了,正跳下去找人时, 突然僵住了身子。
他的奶娘不知何时竟溜了进来, 脸上虽然笑着, 神情却有些吓人。
“殿下,跟奴婢来——”
她嘴上说得客气,实则推搡着大皇子到了门边。
隔着软帘的缝隙,他看到平日里总是对他温柔笑着的瑜娘娘,正在给母后蹲身请罪。
大皇子愕然睁大了眼。
瑜娘娘怀着弟弟,这样一定很不舒服。
“殿下。”奶娘的声音轻而快, 还带着些许怕人的阴沉。“奴婢早就跟您说过, 您留下只会给瑜昭仪惹麻烦。”
他红了眼圈, 澄澈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挣扎。
眼看宫女取了衣裳在找大皇子, 奶娘快速留下一句“大殿下, 难道你想看到瑜昭仪因为你受责罚”, 就立刻闪身躲开。
她早就想带着大皇子回坤仪宫,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
若再不走, 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就要被发现了——
宫人们看着自家娘娘大着肚子还要蹲身行礼, 急着要去扶她, 却被薛姈用眼神制止。
王皇后看她姿态谦卑,并未因自己怀着皇嗣又得宠就张狂,心中添了些许惋惜。
若薛妃有她一半知情识趣, 就不至于落得今日境地。
可这样聪慧的人,却是不好掌控。
王皇后抬了下手,温和的道:“瑜昭仪,你这是做什么?绮霞绣棠, 还不扶你们主子起来。”
得了皇后的吩咐,两人连忙上前,扶着自家娘娘起身。
“你自己怀着身孕本就辛苦,一时照顾不到也是有的。”王皇后叹了口气,语带体谅的宽慰:“本宫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薛姈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她不责怪是作为皇后的大度,而自己确实是未能尽责。
“娘娘,这件事妾身有疏失,但其中有蹊跷……”
薛姈才开了个头,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内室跑了出来。
“母后,是珂儿不乖。”大皇子仰起头,红着眼走到王皇后身边,牵着她的衣角。“珂儿没有乖乖听话,珂儿做错了——”
他含着泪跟王皇后认错,却是眼神闪躲不往薛姈身边看。
“珂儿想跟母后回宫——”
大皇子身上的外衣还没换,有滴落的血滴混合着未干的泪痕,看上去惨兮兮的。
他句句自己认错,可薛姈分明听出了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小小的孩童用自己的方式,试图维护她。
薛姈正要说话时,却听到外面响起通传声:“贤妃娘娘到、舒妃娘娘到、慧修仪到——”
王皇后闻言,微微蹙了下眉,还是准了她们进来。
琢玉宫如今最是敏感,听到急召太医,原本慧修仪去找贤妃说话,她得到消息觉得有好戏看,撺掇着贤妃一起来了;舒妃则是担心薛姈出事,特意赶来。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慧修仪抢先请安问好,转眼看到薛姈挺着肚子站在一旁,看起来并无大碍,不得不也行礼道:“瑜昭仪安好。”
从前宫妃们怀胎生子没有一人是顺顺当当的,她还以为瑜昭仪这胎也出了问题。
“哟,大皇子这是怎么了?”慧修仪眼尖,瞧见挂着两行泪的大皇子,还有站着的薛姈,立刻猜到了请太医的缘故。“是大皇子身上不好?”
贤妃和舒妃给王皇后见礼后,舒妃拿出帕子,替大皇子轻轻擦拭了脸颊。
王皇后淡淡道:“大皇子只是流了点鼻血,并无大碍。”
“瑜昭仪,小孩子不是那么好照顾的,尤其是大皇子身体弱。”慧修仪本就嫉妒薛姈怀着身孕还能分到最多的宠爱,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皇后娘娘花了多少心思照顾大皇子,可不是你一时兴起就能接手的。”
“瑜昭仪,你这不是疼他,而是害了他——”
然而她话音未落,只听一道冷淡的男声传来。“朕怎么不知道瑜昭仪害了谁?”
下一刻,软帘掀起,天子走了进来。
慧修仪的话噎在喉咙中,面上尴尬至极,连忙跪了下去。
她们能得到消息,皇上自然也不例外。事关皇嗣,皇上又岂会不关心。
“皇上恕罪,是妾身见大皇子病了心里着急,一时口不择言,并非有意冒犯瑜昭仪。”慧修仪匆忙间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放低了姿态。
赵徽没再理会她,抬眸时目光跟薛姈碰到一处。
后宫中的事自然以王皇后马首是瞻,她当即恭声道:“皇上,慧修仪言重了,珂儿只是一点小毛病,流了鼻血。”
她正要找大皇子时,却见他不知何时竟又站到了薛姈身边。
“已经请太医看过,珂儿本就身子虚,像是有些补过头了。”
薛姈轻轻握了握大皇子的小手,示意他别担心,这才站了出来。
“大殿下每日的饮食妾身都有记录,这就让人整理出来送到太医院。”她没急着为自己辩解,“到时候自然能查清。”
赵徽颔首,答应了她的请求。
薛姈照顾赵珂的用心,他都看在眼中,这次大概只是意外。
舒妃见状,在旁缓和气氛。“大皇子脸上长了些肉,气色也更好了些,可见瑜昭仪花了不少心思。”
这件事薛姈处于劣势,可她也是照顾过孩子的人,看出了薛姈养得精心。
二皇子能留在她身边,薛姈是出了力的,她自然要帮着说话。
“珂儿身子弱,就是在妾身的身边,也难保不会生病。”王皇后在天子面前向来以贤惠大度示人,她有意帮着薛姈说话。“瑜昭仪已是尽心尽力。”
贤妃若有所思的在旁看着,一直没有开口。
“珂儿,你哪里不舒服?”赵徽的注意力一直在薛姈和大皇子身上,留意到大皇子总想揉胳膊,他突然开口。
大皇子愣了愣,下意识就摇头。
“珂儿,是胳膊难受吗?”薛姈低眸看了过去,从外面看不出异样来。“皇上,皇后娘娘,让人带殿下去检查看看罢。”
她问心无愧,交出了主动权。
王皇后刚想让身边的素华去,赵徽却开口道:“刘康顺,你带着大皇子过去。”
刘康顺领命而去,他哄着大皇子进了稍间,带了两个宫女替大皇子宽衣。
帝后二人在主位坐下等结果,薛姈等人分别在两边坐下。
不多时,刘康顺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
“皇上,大殿下身上有几处青紫痕迹,像是才有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王皇后不着痕迹的在殿中找了一圈,没看到奶娘,才稍稍松了口气。
“绣棠,立刻将服侍大皇子的人都带来。”薛姈当机立断吩咐。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若大皇子没有流鼻血,这也是她照顾不利的证据。
很快奶娘和两个小宫女、两个内侍走了进来。除了薛姈身边的大宫女,就是她们跟着的时候多。
五人得知是查问对大皇子动手的事,都在喊冤枉。
“皇上,皇后娘娘,自从来到琢玉宫,瑜昭仪就分派奴婢去做别的活计,并没有让奴婢照顾大皇子。”奶娘喊得最响,“今日奴婢都没见过大皇子,何来动手?”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往薛姈身上看去,心中疑窦丛生。
与此同时,刘康顺目光在五人身上敏锐的看过。
“皇上,大皇子身上沾了一种特殊的香粉,味道极淡,附着力却强。”他恭声道:“或者查一查五人身上携带的物件,大抵会有发现。”
赵徽当即准了。
薛姈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原本镇定自若的奶娘,脸上似乎见了一丝慌乱。
没过多久,刘康顺端着托盘走进来,放着一个香袋。
“皇上,奶娘身上贴身的香袋里有香粉,跟大殿下衣料上沾染的一模一样。”
就在刚刚,她亲口所说没见过大皇子。
赵徽没说话,淡淡看向了王皇后。
“皇上,是妾身失察。”王皇后心中一慌,她也顾不得在宫妃面前的体面,当即起身道:“妾身看她平日里性格好,对珂儿有耐心,才选了她当珂儿的奶娘。”
“妾身着实没料到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虐待珂儿的事——”
奶娘是王皇后亲自选的,她推脱不掉责任。
贤妃等人也没想到会牵连到皇后身上,俱是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皇后琐事杂多,难免失察。”赵徽收回视线,语气波澜不惊。“这件事朕就替皇后料理了,将奶娘打四十大板,押入宫正司审问,她还做过什么悖逆之事。”
“皇后可有意见?”
王皇后当即表明立场:“皇上公允,妾身谢皇上体谅。”
“大皇子也到了开蒙的年龄,从今以后,身边不必配奶娘,朕会赐下宫女和内侍。”赵徽继续道:“以后每日去上学,皇后也可轻省些。”
王皇后身子猛地一颤,皇上亲自赐下宫人,看似是恩赏大皇子,实则对她有些不信任。
她不敢露出分毫不满,用力挤出笑容来。
“如此极好,妾身替珂儿谢过皇上。”
大皇子被皇上带着回了坤仪宫,赐给他的宫女内侍很快就到,虽住在皇后宫中,可一举一动俱是在天子的掌控中。
皇上看在皇后多年照顾大皇子的功劳上,还是给她留了些颜面,虽然王皇后不一定这么觉得。
这件事看似已经圆满解决,薛姈却始终没能放松。
流鼻血是偶然事件,并不能被算准。
“娘娘,那奶娘心思歹毒已经得了报应,大皇子又有皇上照拂,您别担心了。”绣棠在旁开解道。
薛姈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是不对,大皇子的饮食咱们问过太医,并没有问题。我在想,是不是另外吃了有问题的东西。”
绣棠也帮着一起想,忽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高几上的瓷罐,里面装着从侯府送来的蜜饯果子。
这是近来唯一从宫外来的东西,因是雪檀亲自送来的,她们从未怀疑过。
“娘娘,这连您都吃过,已经好几日了,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绣棠连忙道:“不仅用银针试过,奴婢和绮霞姐姐也吃过。”
退一万步说,定北侯府也不敢拿会损伤身子的东西来,谋害皇嗣的罪名,足以让侯府覆灭!
难道是薛妃做过手脚?
薛姈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派人拿些去找太医看,这里面可曾混杂了别的药物?”薛姈低声叮嘱,这件事在查清真相前,决不能透露分毫。“小心别惊动外人,谨慎行事。”
等待的时候总是漫长的, 薛姈看着满满当当摆了整张高几的蜜饯出神。
外祖母一直住在乡下的庄子,做这些事时并没有侯府的人经手,否则以雪檀的细心, 是不会把有隐患的东西送来她面前。
“娘娘, 还是让李太医给您诊脉看看罢?”绮霞有些不踏实, 轻声劝着。
这事薛姈没有瞒着她,因绣棠本身懂些药理才被派去打探此事。
无论如何,娘娘和小主子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不急,我没有不舒服。”薛姈回过神来,抬手轻轻抚上身前圆滚滚的肚子,眸中添了两分不自知的温柔。“小家伙也一切如常, 方才还踢我了。”
在殿中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薛姈索性起身, 让绮霞陪着她出去散散步。
傍晚时散去了白日里的闷热, 拂面而来的晚风夹杂着一丝凉意, 总算有些舒爽。
两人走到回廊上, 薛姈的目光忽然凝住。
树荫下有一个皮球孤零零地停着,是她给大皇子添置的新玩具。本意是循序渐进的让他多活动, 强身健体, 还能多用些饭, 身子慢慢也就结实了。
“大皇子走得急,把他的玩具和衣裳收一收,回头给坤仪宫送去。”
绮霞应下, 又宽慰她:“娘娘待大殿下的好,皇上和殿下心里都清楚。”
薛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都明白。
大皇子虽年幼,也常被人说发育迟缓脑子笨, 却有一颗敏感又善良的心。
自己进宫一年有余,起初只觉得皇后贤惠大度,对大皇子视若己出,如今却愈发觉得王皇后对大皇子的关照只停留在表面。
她相信王皇后不会去害大皇子,却也用了最省事的法子去养他。
“娘娘,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绮霞在旁提醒道:“小厨房今日做的菜都是您爱吃的,近来您胃口不错,他们做得愈发有劲头。”
薛姈点点头,扶着绮霞的手往殿中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前期因害喜而掉下去的肉,早就补了回来,似乎又往丰盈的方向发展。
“你瞧我是不是胖了些?”
绮霞才要说话时,两人背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一点都不胖。”
赵徽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即出声。
先前是她太瘦了,哪怕是如今有了近六个月的身孕,从背后也几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