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by山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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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汉吃得满足极了,甚至于比起那刺多的炖草鱼,他更喜欢这红烧泥鳅。
没想到田里面的脏东西竟也能做出这样的好味儿!
见他吃得满意,何桂香几人也很高兴,毕竟这次能跟高阿公家一起做买卖,廖老汉功劳不小。
别看只是在中间递个话,实则起的作用大着咧,甜水村谁不晓得廖老汉从不说虚的,说啥就是啥。有他递话,这买卖顿时就变得可靠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廖老汉没耽搁,林老二的竹躺椅他都没躺一会儿,喊上周野便走。
见周野腰间别了他那斧子,廖老汉乐道:“割个树皮还要啥斧子,喏,我路过高老汉家的时候,特意问他借了两把削刀,这削刀割树皮刮树皮好用得很。”
周野接过一把削刀,却也没有抽出腰间的斧子。这斧子是他用惯了的,他用斧子也可以很轻巧地割开树皮。
“阿野,等一下。”林姝喊住两人,“你和廖老爹一人带一竹筒水,路上渴了喝。”
她递出两个竹筒杯,山泉水已经灌好,竹筒塞了软木塞,塞得紧紧的,保准怎么颠簸也不会溢出来。
“路上仔细些,知道么?”林姝叮嘱道。
周野和廖老汉这一趟要去三里外的深山,因为深山里杉树最多,而盖茅草屋用的都是这杉树树皮。虽说不往深处走,但虫蛇这些也是要防着的。
周野都不知去深山多少趟了,哪里还需林姝提醒这些,但他还是“哎”的一声,认真回道:“放心罢,我晓得。”
等两人出了院坝门,越走越远,廖老汉实则没忍住,啧啧了好几声。
“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当小媳妇管着管那了。我说阿野小子,你俩还等啥子,早些把事儿办了罢,你们不急,我都替你们急!”
周野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一瞬柔和下来,“我听阿姝的,她说啥时候成亲,我便啥时候成亲。”
廖老汉听到周野这话,顿时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周野这么一大块头,居然啥啥都听林姝丫头的,耙耳朵一个,丢尽了老爷们的脸。
算喽算喽,人家俩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野小子乐在其中,他这个外人就不多嘴了。
三里路不远,比从村尾走到村头多不了几步。而这去深山原本是没有路的,村民们走得多了,才走出来一条羊肠小道。
平日里去深山的村民也有不少,毕竟住在村头的这些,即便去后山能从田埂抄近道,但若是砍柴后扛着大捆的木柴回去就会不便利,所以村头那边的村民很多都会去深山砍柴捡柴。这山大,只在外围砍砍柴便足矣,没人会往深处去。
周野和廖老汉要去找的这杉树在深山外围便有好大一片,他们便是去这里割树皮。
一棵杉树的树皮不能全给它剥了,也不能从中割开,得竖着剥,剥一半留一半。
廖老汉虽然平日也就是赶赶牛车,不下地干活儿,但赶车拉牛也需要力气。他可不是那等啥都不做的闲话,一把子力气他还是有的。
两人一起割树皮,停停歇歇的,不过一个时辰便剥了三大捆。
“阿野,我瞅着差不多了。”
“廖老爹,你坐着歇歇,我再弄一点儿。”周野手里动作不停,他没用廖老汉借来的那把削刀,就用的自己那把斧子。
这一斧子下去,一个力道控制不好是连树干都要被砍出个缺口的,尤其周野还力大无穷。可这斧子到了周野手里,就跟从他掌心里长出来似的,他一斧子落下去,要想多重便有多重,要想轻些便也能如小刀般轻巧一割。
廖老汉看得惊叹不已,“你说你来甜水村之前是个樵夫我都信你!”
周野解释道:“我们村不比甜水村,那里入冬后冷得很,柴火要备得足一些,家里人口多,柴火用得便尤其快。我力气最大,家里的柴火都是我来备,这一把斧子使得多了便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廖老汉听到这话,心里叹道:说是备柴火,指不定家里一应重活粗活都是周野小子干。
他眼睛毒得很,早就看出周野是从小吃苦吃过来的。
廖老汉不由地也想起当初逃荒那一幕,周野带着他那群族人逃荒经过甜水村,那群人皆以他为首,然而留下来换粮的却是周野。
若想要用苦力换一袋粮食,人选多得很,啷个这领头人却自个儿留下来了?周野那大块头,除非自愿,那群人里也没哪个能逼迫得了他噻。当时他就想,这小子是个傻的。
如今两年多下来,廖老汉还是觉得周野傻,但他傻人有傻福!
当初周野带着逃荒的那群族人,走了这大老远的路,背井离乡的,想要寻个地方落户,没个田地傍身的话,都得从佃农或者苦役做起。遇到那青天老爷了,做个三五年佃农和苦役后便能分到地,然后就此扎根下来。遇到那不厚道的,谁管你死活,那就只能一直当佃农和苦役来维持生计,日子一年到头都没个盼头。
可再瞧周野。当初他自愿卖身,若真成了奴籍,还是在农户家里当奴当仆,那对比起当佃农的确更落魄,但人林老二缺的是奴仆吗?人缺得是能养老送终的儿子!
所以,人林老二当初压根就没叫周野签什么卖身契。没签卖身契,周野便不是奴籍。林老二做了担保,里正再将人往官府一报,周野的名儿便纳入甜水村的版籍,此后便也是甜水村村民了。
周野父母已逝,当初逃难的族人里头即便有血缘近的亲族,但能看着他给人为奴而不阻止,这关系就注定是断了。这小子无父无母,林老二又把他当亲儿子养,他在林老二家同亲子没差,日后再娶了阿姝,对林老二只会更加敬着。双方皆大欢喜。
同周野那些苦哈哈还不知是在开荒还是做苦役的亲族相比,周野可不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么?
瞅瞅,人爹娘和媳妇全都有了!
所以这人啊,前头苦一些也好,苦着苦着指不定就得到老天爷眷顾,叫你的日子越过越好喽。
不是像有的人,前头甜后头却苦,尝了甜再去品那苦,那当真是越来越苦。
周野吭哧吭哧埋头苦干一阵,又扎了一捆杉树皮,这才作罢。
等到回去,日头都大了,两个人一人扛两捆杉树皮走路上。路边田野里干活的汉子、闲聊的村妇,一瞧两人这架势便晓得是要干啥子的。
那些被周野借过茅草的人家,早知林老二家要换屋顶,此时见了都不禁嘀咕,这铺屋顶也要不了这么多杉树皮啊,周野小子打算铺几层啊这是?
村民们晓得周野经得起玩笑,便有村妇笑呵呵打趣,“阿野小子,怎的不见你从前换屋顶,非得这两日换,你可是为了林姝丫头?我听说林姝丫头就是因着这次大雨才夜里高热不退。”
周野面不改色地嗯了声,“是有婶子说的这缘由,但家里漏雨的地方也确实多,这次便干脆铺得厚实些,如此也能管得长久一些。”
周野这里应一句,那里应一句,明明也没说几句话,那问话的村民最后却都是笑呵呵的。
有时候这人也不用太会说话,就如周野,谁会不喜欢一个老实巴交无论如何打趣戏谑都从不同你急眼的汉子呢。尤其周野这浓眉大眼的长相和这魁梧壮实的身材还是村妇们喜欢的。
小姑娘们或许喜欢白净书生,但嫁了人的妇人们就喜欢周野这种,何况人家脾性还好。
廖老汉扛着两捆树皮同周野走一起,也跟着戏谑两句:“好小子,我晓得你讨人喜欢,但今儿才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我同你走一起,啷个大家问话都是朝着你问,也不晓得问我一句?”
周野眉眼微垂,解释道:“这算不得什么讨人喜欢,不过是婶子和叔伯们品性淳朴,旁人愿意认真听他们说上那么一两句,再搭个腔,他们便觉得对方是极好的人。”
廖老汉回想方才周野耐心回应这些村民的样子,甭管对方问的是什么,有些听着是完全没必要理会的废话,有些听着则玩笑过头了,但每一句周野都好好回应了,即便有时候只说那么几个字,也不会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这样的小子,哪个又不喜欢哟。
“难怪阿姝这么精明的丫头瞧上了你。这精的就得配个老实的,话密的也得配个话少的。”
周野看他一眼。
廖老汉:??
“廖老爹,阿姝不是精,她是冰雪聪明。”
廖老汉:……
“阿姝也不是话密,她对喜欢的人才这样,不喜欢的她也不爱搭理。”
廖老汉:……
他真是受够周野这臭小子了,三句话两句不离林姝丫头。
等林老二家的屋顶换好,他立马就走,看到这小子就烦!
可同时,廖老汉又有些舍不得。
林姝丫头做的饭菜那是真香啊,自打他家婆娘和娃儿都去了之后,他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安逸的一顿饭了。
但廖老汉还是道:“一会儿放下东西我便回了,这两日的日头大,院坝里的茅草再晒个一日就能干透了,我后日再来。”
周野没应这话,只是道:“先回院坝放下东西,阿姝应该有话跟你说。”
廖老汉狐疑地瞅他一眼,不晓得他这葫芦里卖的啥子药。
两人回去时,林姝带着林小蒲也才将将从三婶家教了书回来,但两人没干活,身上干爽得很,不似周野和廖老汉,一路扛着大捆的树皮回来,身上都冒热汗了。
“阿野,你和廖老爹快坐着歇歇。”林姝说着,冲他发干的嘴唇瞅了眼,微微蹙眉问:“我给你备的水没喝么?”
“阿姝,我都喝完了,不信你看。”周野将挂在腰间的空竹筒杯递给她,叫她检查。
林姝晃了晃,果真已经空了,嘴上不禁嘀咕道:“那就是备太少了,你们流的汗多,缺的水也多,下次我备两个大竹筒。”
一旁的廖老汉见状,表情微妙,但啥都没说。
他想起周野小子先前一直埋头苦干,等到临走了才想起林姝准备的那一竹筒水,于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当时他还以为周野小子是渴得太狠了,等此时看到他主动递上竹筒叫林姝查看,他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些什么。
周野这小子何止是个耙耳朵哟,他这是一头栽到了林姝丫头身上,栽得还不轻!
歇息一阵后,
廖老汉主动开口问:“丫头,我听周野小子说你和你娘有事儿同我说,可是那竹躺椅的买卖出了啥变故,你要叫我去高老汉那边递个话?”
除了这个,他也不晓得还有啥事儿是林姝丫头能找他的了。
林姝不由看周野一眼,笑道:“本来打算等这屋顶换好之后再说的,既然阿野已经跟廖老爹提了,那我这会儿说也是一样……”
廖老汉听完林姝的话后,久久不语。
“廖老爹怎的这么个反应,你不是说很喜欢我和阿娘做的饭菜么?你若日后来我家吃,便顿顿都能吃得上了。”
廖老汉嗓子有些发干,“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你爹娘都同意了?”
林姝道:“就是我阿娘的主意,阿爹听完也觉得好。”
廖老汉其实不爱笑,也就这两日在林家吃喝得舒坦,脸上的笑才多了些。此时他脸上连半分笑都不见了踪影,倔脾气突然上来,绷着脸看着严肃极了。
“你们是不是可怜老汉我?”他问。
“廖老爹,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您来我家吃饭那是要给米粮的,我们这不是觉着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么。你应当也不是懒,只是做一个人的饭量不好做,对否?热天儿这饭菜不能吃剩的,容易坏肚子。我们这才想着你来我家一道吃。等这天儿凉快了,您不用担心一顿饭不好做,剩得多了吃不完浪费,到时候您呐,想过来蹭饭吃,我都不乐意搭理。”
廖老汉听了这话又气又笑,但他不像方才那么恼了。
听听,可听听,他还是长辈呢,这小丫头就敢跟他这么说话,可见平儿被林老二两口子惯得不轻。
还有周野!周野小子也惯她。
林姝说完一摊手,还来了个总结,“话就是这么个话,您要是馋我做的这一口吃食,您就来,千万记得带上一个月的粮食,要是不馋便拉倒,当我今儿个这话没说过便是。”
廖老汉:……
你说你这是请人呢还是撵人呢。小丫头气性怪大的。
廖老汉迟疑片刻,还是没有马上答应,“这事儿我得回去琢磨琢磨,过两日等这屋顶换好了,我再给你们一个准话。”
林姝哦了声,“不急,您慢慢想,想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没关系。其实,我也觉得麻烦,您看看哈,您住村头那边,每日光是过来都得走好久,赶牛车来罢,又怪打眼的,到时候村里人人都晓得你来我家蹭饭。”
廖老汉:……
廖老汉不禁跟她理论起来,“我若是来你家吃饭,肯定会给我那份米粮,怎么就成蹭饭的了?听着像讨口子。”
林姝理直气壮,“别人又不晓得。”
两人理论半天,说着说着,话题渐歪,最后本来说好要回去好好想想的廖老汉竟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等人一走,目睹廖老汉全程情绪起伏变化的林小蒲露出了佩服至极的表情。
厉害,阿姐委实厉害!
今早她还看到阿爹阿娘发愁这事儿怎么开口呢,结果在阿爹阿娘不在的时候,阿姐就已经凭一己之力将事情解决了,廖老汉虽然答应得稀里糊涂,但人走的时候那是乐呵呵的!
周野也看向林姝,神情若有所思。
林姝目光扫过二人,翘着嘴角地问:“看傻了罢?一个两个的,平时都学着些。”
“学啥?学阿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林小蒲嬉笑一声,立马跑远。
林姝不追,她跑不过林小蒲,但她叉着腰朝周野看来,“阿野,快,帮我捉住小蒲,捉住了大大有赏!”
林小蒲听得直乐,“阿野哥哥是大爷们,才不掺和我俩的嬉戏打闹。”
结果她话音刚落,周野便动了,竟真的听话朝她走了来。
周野步子迈得大,林小蒲还傻愣着的时候,就被他捉住了,然后直接拎到了林姝面前。末了,周野还不忘教育林小蒲一句,“你阿姐不经气,你莫要老气她。”
林小蒲:……
虽然不太恰当,但林小蒲脑子里忽地就冒出了“胳膊肘往外拐”这句话。
阿姐当然不是外人,可从相处的时间长短上来看,她和阿野哥哥都认识两年多快三年了,阿野哥哥才认识阿姐多久?
这难道不能称上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林小蒲被林姝伸出的魔爪狠狠揪了揪脸蛋,再揪一把耳朵。
林姝面有得色,但林小蒲瘫着小脸儿,人都麻了。
“阿姐,你们两个大的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小的,好意思么?”
林姝笑眯眯地道:“没啥不好意思的。”
在她的观念里,有本事的小孩儿能和大人平起平坐,末世那些拥有异能的小屁孩也是战斗主力之一,大家讲的是能力,而不是年岁大小。小蒲看着跟阿爹一样憨傻,实则敏锐有主意,她跟小蒲相处时,可没把她当成小孩子糊弄。
既没有把她当小孩子糊弄,那她打不过她寻个帮手啥的也很正常罢?
“阿姐和阿野哥哥一起欺负人,我不跟你们玩了!”林小蒲用控诉的眼神瞅向周野。
周野轻咳一声,这时也生出了一丝欺负孩子的羞赧来。
然而林小蒲眼珠子一转,紧跟着就道:“阿野哥哥你今日助纣为虐,是不是该做点儿啥补偿补偿我?”
“你想要啥?”周野看出她这是有求于自己。
平日林小蒲想要什么,都是直说,如今拐着弯地开口,这所求之事十之八、九是跟自己无关。
果不其然,林小蒲道:“就村里之前说我坏话的那群坏孩子,现今他们虽对我毕恭毕敬的,可我晓得他们是馋我手里的竹水枪和竹弹弓,但阿姐说过,能有所依仗也是一种本事。我想要阿野哥哥再给我做几把竹水枪和几副竹弹弓,他们之中哪个认错态度好,还能讨我欢心,我便奖赏他们水枪或是弹弓。若他们认错的态度只是浮于表面,那我不会给他们东西,他们只能眼馋着,或是顶多借他们玩一玩,叫他们过个手瘾,心痒难耐求而不得,直到他们态度端正。”
这话一出,周野还没说什么,林姝倒先笑了起来,拍着手盛赞林小蒲,“不错不错,阿妹已懂得赏罚分明了。”
林小蒲龇着牙笑。
若她心眼小的话,还能利用这竹水枪和竹弹弓叫其他人跟着她一起孤立那么一两个不服她的。可她不会这么做。
她吃过这样的苦头,所以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小蒲跟王银根这群孩子玩过后才晓得,这群大人眼里大的捣蛋鬼其实挺莽的,几个人凑在一起也凑不出一个心眼子,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从前王银根带头嘲讽她是药罐子,别的小孩儿也便也跟着嘲笑她,如今王银根同她玩了,这群人便也转变了风向。
王银根是领头人,可他没带个好头,若是换她当那领头人,绝不会如此。
在王银根还单方面跟林小蒲哥俩好的时候,他不晓得,林小蒲已经在觊觎他孩子王的位置了。
林小蒲提出的要求,周野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你可急着要?”
林小蒲目光瞥过院坝里做了一半的竹活儿,非常懂事地道:“不急,你先帮阿姐做好竹摇椅。只是阿野哥哥若能抽空先做出一把水枪或是弹弓来,那当然更好了。”
林姝暗暗点头,这段时间她没白教小蒲,赏罚分明会了,欲扬先抑也会了。
“阿野,小蒲话都暗示到这份上,你好意思叫她等太久?做,今日就给她做,我的竹摇椅不急着要,有小竹凳呢。”
周野点头,“成,这个做得快,不耽搁什么。”
林小蒲顿时高兴地抱住林姝胳膊,“嘿嘿,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
林姝挑眉,“谢错人了罢?这活儿都叫阿野干了,功劳反倒叫我领了?记住,日后这种事不要忘了谢直接帮你的人。”
林小蒲听完点点头,要不是阿姐特意提醒,她还真就忽略了。
阿野哥哥总是沉默不语,明明做的最多,大家却最容易忽略他的功劳,包括她也是。不过以后她不会了。
“阿野哥哥,我最感谢的肯定是你,这竹水枪和竹弹弓都是你亲手做的咧。如今回想,其实阿姐也就是动了动嘴皮子,没有你,这些东西阿姐可做不出来。”
林姝顿时掐她一记,“谢人便谢人,拒绝踩一捧一。”
周野眼里掠过一抹淡笑,“无妨,谢谁都成。”
他不介意这个,但这种类似于被阿姝照顾到了的感觉,还是叫他心里偷偷欢喜了一阵。
等吃晚食时,林姝同林大山和何桂香说了廖老汉答应一起吃饭的事儿,两人俱惊奇。
“好闺女,这廖老汉是出了名的倔脾气,我都还没想好咋开口咧,你就把人给说服了!”林大山惊讶过后
笑嘿嘿的。
“小事一桩,我别的不擅长,但我嘴皮子利索。”林姝勾着嘴道。
饭后,一家子坐在各自的小竹凳上,一字排开,吹着夏夜晚风,时不时闲聊个几句,惬意得很。
只是不想这天儿都要黑了,赵老三夫妇却在这时寻上了门。
赵老三是来找人帮忙起房的。
做个三小间的茅草屋加围院坝的篱笆,约莫需得个五六人,顺利的话,六七日便能完工。若遇上天儿不好,譬如下雨,晒干的茅草需得重新暴晒,一应工事也得延期,时间更长。
赵老三原以为寻五六个人很简单,哪料他去寻人帮忙的时候,竟接连碰了壁。
除了两个厚道人家受过他的人情,应下了这事,其他的都寻个由头拒了。
眼下地里头还不是最忙的时候,顶多月底要追肥一次,可这些人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赵老三找的还不是那种家里只一个劳力汉的,都是至少两个往上,像林大水这样的他便没找。他晓得这起房不是两三日的功夫,耽搁得久,村民们自然还是要先顾着地里的活儿。
可一日过去,哪怕他找的是那家里男丁多的,凑来凑去,加上自个儿,他也只勉强凑了三个人。
一开始他不信邪,接连碰壁后,赵老三信了,人也蔫了下来。
后来他一打听,才晓得村里人是怎么看他的。有的说他不孝,为着婆娘连爹娘都不顾了,非要闹着分家,若是帮他这样的人起房,日后家里也会弄得不得安宁,有的则是觉得他手里拮据,担心连这一日两顿饭都供不起,怕饿着肚子给他干活。
赵老三赧然道:“林二哥,我这边实在是凑不到人了,只好厚颜找上了门,我晓得你要顾着地里,周野这两日也在忙屋顶的事儿,可我……唉,能不能叫周野辛苦些,两边顾着,等要换屋顶的时候,我那边也过来帮忙。”
林大山爽快地一挥手,“我还当是啥子事儿叫你夫妇俩一起寻上了门,原来是这个,客气啥哟,叫阿野去就是!这小子力气大得很,一个顶三儿。你少喊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何桂香偷偷白他了一眼。又是这样,不过问阿野的意思就擅自做主,哪怕是亲爹也得先问下儿子的意思罢?
周野倒不觉得什么,只是阿姝要的竹摇椅又要往后延期了,叫他心底有些歉疚。虽说这竹活儿用零碎时间也能做,但到底不如一气呵成的时候来得好。
“日后两家便是邻里,赵三叔不用客气。这房子何时起,可是明日?”周野问。
赵老三忙道:“对,你这边若答应,加上我一共便是四人,勉强也够了,咱明日一大早便开始动工。”
周野点头,“成。”
赵老三顿时松了口气,他也是想着周野力气大,一个至少顶两个,若是周野应下,便不用再找别人了。
赵老三这边借人的时候,那头林招娣也同何桂香和林姝说了自己的来意。
若只是借周野,赵老三一个人来就成,她跟着来是也为了借人,不过借的是林姝。
许是先前赵老三碰的钉子太多,林招娣开这口时有些底气不足。
“何嫂子,我想起房的这几日叫阿姝过去帮我一起做两顿饭,不叫阿姝白忙活,她的两顿饭我这边也给包了。”
何桂香听了这话却先问了个别的,“招娣妹子,你家里可有锅碗瓢盆这些?”
林招娣脸顿时一红,“分家时只分了我们两人用的碗筷,没有这些,但我先前跟李春苗提过了,正打算一会儿去寻她借些锅碗瓢盆。”
村里起房都是在外头临时砌个土灶,用那临时的土灶做饭,砌土灶好说,但这锅碗瓢盆都是要借的。
何桂香闻言,温婉一笑,“哪用这般麻烦,从明儿起,一日两顿饭你就来我这院坝里用大灶做。你若想算得清楚些,那我和他爹还有小蒲三个的饭菜就用家里的小灶另做,你若不讲究这个,我给你添我们三儿的米粮,咱这些人都吃大锅里的饭菜,到时候我和阿姝一起帮忙。”
林招娣听得一愣。她是外村嫁来甜水村的,因着跟李春苗是差不多时候嫁过来,天然便要亲近些,加上她跟李春苗年龄相近,能聊的也多。
何桂香这样温温柔柔又逆来顺受的妇人,她还是姑娘的时候就不好跟这样的打交道,嫁人之后依旧如此。
因着来往不多,她更多的是在村民口中听到何桂香的一些闲话,那个时候大家都说她长得好看,人又勤劳能干,是所有外村嫁来的婆娘里最好的一个,只是她命不好,大女儿是抱错的,幺女又是个病秧子。后来林姝回来,村民们又逮着何桂香说了些有的没的闲话。
可林招娣以为的软弱妇人却不止一次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这叫她的心情颇为复杂,心里却是一暖。
这时,林姝也开了口,“林婶子,阿娘这主意不错,赶明儿你将这几日要用的粮食拿过来,我和阿娘帮着你一起准备早食,家里的锅灶都是我们用惯了的,到时候我和阿娘掌厨,林婶子打个下手就成。”
林招娣忙道:“不成不成,这怎么成?”
林姝顿时笑道:“那换林婶子掌厨,我和阿娘打下手也成。”
林招娣这才点了下头。
林小蒲偷偷捂嘴笑。又一个着了个阿姐的道。
林婶子还没反应过来,她都没答应要用家里的锅灶咧,可阿姐这么一说,两人竟直接谈论起谁来掌厨了。
林招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人反应过来后,却是笑了。
林姝又问她准备做什么菜,听她说了那几道家常小菜后,觉得有些不够看。
但顾忌到她手头紧,林姝没说别的,只是好奇问道:“林婶子说要做凉拌胡瓜,只是如今你分家,还能摘了那胡瓜来?”
林招娣霸气地道:“甭说胡瓜了,赵家那菜畦里的菜都是我种的,从头到尾也都是我一个人打理,即便我将那几窝胡瓜全都连根拔起,料想他们也无话可说。从前给他们留些脸面,是不想赵三难做,可如今脸皮都撕了,我还顾这些做啥子?”
这几日她和赵三还在家里吃住,虽然公爹和婆母仍旧做了他们的饭,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大嫂二嫂就更不用说了,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不说,见面便冷嘲热讽。不过这次她没
忍,全都骂了回去。
不留脸面后,林招娣骂人的杀伤力倍之从前。但这种吵闹不断的日子她过腻味了,只想早日搬出来。
林姝瞧她这锋芒毕露的样子,暗想,那赵家阿公阿婆不满意林婶子这个儿媳妇,想来不光是因为她没有生出孩子,怕也有她这性子不讨他们喜欢的缘故。
别人不喜欢,但阿姝喜欢。
“只这几道家常小菜的话稍少了些,不过饭管够也成。”林姝道。
林招娣莞尔,“我也是这么想的,农家菜少,就那几种,我也做不出什么花样,但我和赵三说了,早食一顿吃干饭,我蒸饭蒸多些,晚食一顿稀饭,我也做得稠些,定会叫每个来帮忙的汉子都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