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by山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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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针茶是林姝前两日刚做的,用的是周野带回来的新鲜嫩松针,制好晒干了便能储存起来,这会儿的松针还没有完全干透,但不影响泡茶喝,毕竟新鲜的松针茶也能喝。
因着松针没有全干,泡出来的松针茶是清透的黄绿色。
周野收回目光,端着碗慢慢品着茶,淡淡的松香味儿叫喝的人心情都变得惬意起来。
吃了这么饱的一顿饭,刘二壮和王长顺都不好意思歇太久,自觉去接着干活了。
要歇也等晌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歇,趁着这会儿还不算多热,他们赶紧多干些活,可不能白吃这么多饭。
周野也没多待,只是走前往林姝的方向看了看。
他不晓得阿姝为何不看他,没能跟阿姝对上一眼,叫他心底颇有些遗憾。
等一群爷们都走了,何桂香和林招娣这才一起收拾桌上狼藉。
林姝本也想帮,却被林招娣善意地撵到一边,“阿姝和小蒲玩去罢,这里有你娘帮我就够了。”
“收个碗筷擦个桌子这些我还是做得的,林婶子还真把我当千金小姐啊?”林姝笑道。
林招娣无法,这才由着她帮忙收拾碗筷,只是刷锅洗碗这些是万万不会叫她沾一点儿的。
几人还没忙活儿一会儿,李春苗竟寻来了,同几人打了声招呼后,卷起袖子就加入其中,“我今儿正好没事干,便想着过来瞧瞧你们这儿用不用帮忙,我这来得应该还算巧?”
林招娣同她耍得好,哪里不晓得她是故意等早食吃过了才来,承了她的好意,只是嘴上还要客气一句,“不过是洗几个碗筷,收拾收拾锅灶这些,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李春苗应道:“是不多,也就是一大盆子的碗筷盘子,一个人洗得洗半个时辰罢,再加上收拾灶台和桌椅这些,也就一个时辰罢。”
林招娣和何桂香都被她逗笑。
哪里就用这么久了,院坝里有竹水管,洗碗换水这些都便利。
三个妇人一个刷锅和收拾灶台,一个整理桌椅打扫院坝,剩下一个坐在小竹凳上埋腰洗碗,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
林姝帮不上啥,稍作歇息便去了三婶家,林小蒲则留在院坝里继续捣鼓她的竹弹弓。
李春苗见状,笑着跟何桂香讲道:“我家银根最近也在院坝里玩这竹弹弓,玩得啥都不顾,自然也不捣蛋了,这还多亏了你家小蒲。听那皮小子说,小蒲这弹弓玩得比他还好咧!只是我没想到何嫂子你能这么纵着小蒲,像咱村里的丫头们,这个岁数不是被拘在屋里做女红,便是干些喂鸡喂鸭的活儿。”
何桂香嘴角带出一抹笑,“我也没想到小蒲玩这个能玩得这么好,她阿姐说啥子劳逸结合,学的时候便好好学,玩的时候便好好玩。阿姝懂得多,我一向听她的。至于女红这些我不强求,能跟我一样会穿针引线缝补个衣裳便成。”
何桂香自己吃过的那些苦,便不想自己的子女再吃。她女红一般不是因为她不用做这些,而是她更多的时间都用来干活了。
她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使唤她干活,即便是癸水来了也照旧要去河边浣衣。入冬的河水很凉,凉得她双手发抖,可她还得洗。
后来她眉眼长开,越长越好,爹娘便起了要把她嫁给镇上老爷做妾的心思,不成想她脸蛋虽好一双手却过于粗糙,人家有钱人家的老爷不光要好看的,还要手嫩的,她这才逃过一劫,而且因祸得福干的活也少了许多。
只是爹娘总不甘心,仗着她生得美,要的聘礼极高,一开始喊出了十吊钱的天价,村里人都觉得他们疯了,后来实在不成,才慢慢地降到了五吊钱、三吊钱,直至最后的一吊钱。
那个时候的一吊钱可不是这些年头的一吊钱能比的,当时有灾荒匪乱这些,百姓们攒钱不易,这一吊钱都能当买命钱了,比如今的一吊钱更经用。
媒婆一听这个数目,来家里的次数是越来越少,最后还是林大山非她不可,掏了这一吊钱,这才让她逃离了那个家。虽说这些年在老赵家干的活也不少,但至少有当家的嘘寒问暖,她也知足了。
后来公婆去世,赵家三兄弟分家,她和林大山到这村尾起房,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再到买下阿野,再到阿姝回来,小蒲的身子也好了……她从前在梦里才有的神仙日子竟是离她越来越近。
何桂香想了些有的没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李春苗听了她这话,重点却落在了前头一句上,“何嫂子,小蒲在学识字啊?跟着阿姝学的么?”
何桂香微愣,面色划过了一抹懊恼之色。她怎的就说漏嘴了!
好在对于这事儿阿姝早有预料,于是她嗯了声,应道:“你也晓得,阿姝是从京城回来的,小蒲觉得阿姝懂得多,很羡慕,就缠着她要识字。她是阿姝的亲妹妹,阿姝岂会拒绝?但阿姝告诫她要学就必须好好学,若是半途而废,日后再不教她。”
李春苗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其实这几日她听到过一些闲话,说林大水家的林玉书日日都要来林大山家,也不晓得是去做啥子,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起初大家都没在意,只当两家初初修复关系,难免走动得多了些。
可后来有人说林玉书已经好久没去地里了,地里都是他爹林大水一个人在干活,还有的说听到林大水家里有读书的声音传出来。
林玉书又没去学塾,他读哪门子的书?又是跟谁读的书?
李春苗心里早有猜测,今儿早食过后,她看到林姝丫头出去了,想必便是去那林大山家,林玉书正是跟着林姝丫头在读书。
只是方才何桂香说漏嘴之后,李春苗才
晓得,原来不止那林玉书,林小蒲一个女娃竟也跟着林姝在读书认字?!
李春苗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阿姝既然能教小蒲,能不能连带着把她家银根也一并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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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投喂,肥章来喽~
李春苗最初猜到是林姝在教林玉书读书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余心思。
林大山没有儿子,和林大水兄弟俩关系修复如初之后,林姝既会识文断字,那让林姝这个堂姐教堂弟读书也没什么。
她那时只是有些羡慕,羡慕林大水有林大山这个好兄弟,羡慕林玉书这娃儿能有林姝这个可以教他读书的好堂姐,不像他们老王家,世代单传,也没个能帮衬的兄弟姐妹。
她更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坐得住,是读书的那块料,不像她家王银根……
提起这龟儿子李春苗就来气,她没叫王银根读过书吗?他读过啊!前年她就将人送去了稻香村的老童生那里启蒙,结果这小子死活坐不住,自个儿坐不住便罢了,还搅和得其他人学不好。他因此挨了老童生的戒尺,后来去了没几次就再也不去了。而老童生也嫌弃她儿,主动退了她的那份米粮。
去岁,她想着她儿大了一岁,应该懂事些了,就又想着送去老童生那里启蒙。结果这念头才起,王银根这混账就抱着他阿婆阿公撒娇,可家里都听她的,对阿公阿婆撒娇没用,于是这小崽子转头又抱着她大腿嗷嗷嚎叫着不去。
李春苗哪怕想儿子能多识几个字,见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儿,也只能歇了心思。
可李春苗将将才知道人家林小蒲一个女娃都能安心坐下来读书识字!王银根这几日不是在跟林小蒲较劲儿么,她趁着这机会用话激一激,指不定她家银根也愿意坐下来读书了呢?
送去老童生那里是不可能的了,老童生估摸也不愿意收他退过的,李春苗就琢磨着林姝教林小蒲的时候,顺带着把她家银根也教一教。有林小蒲在一旁学着,他儿不愿意输给林小蒲的话,还真有可能把这书给读进去。
李春苗掩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暂不表露,继续干手里的活儿,嘴上将林家两姐妹夸了又夸。
何桂香见她竟没有追问,一时不知自个儿该松口气还是叹口气。
她瞧出来了,李春苗怕是动了心思。
何桂香不是小气之人,若是来个像林玉书一样喜欢读书愿意服管教的,阿姝多教一个也没什么,可她家王银根就是个小魔王,根本不可能乖乖坐下来读书。
罢了,这事儿阿姝自有计较,她就不多想了。
院坝里林小蒲练了会儿竹弹弓后扭头对何桂香几人道:“阿娘,林婶子李婶子,我出去耍了!”
何桂香摆摆手,“去罢,路上仔细些,莫摔跟头了。”
林小蒲嘿嘿一笑,不仅拿了自己的竹水枪和竹弹弓,还把周野抽空做的一副弹弓和水枪也带上了。
她今日约了王银根比弹弓,王银根手下那群小弟都会跟过来看,今儿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灭一灭王银根的嚣张气焰。
如今林小蒲没有跟着林玉书一起读书了。之前阿姐给玉书堂兄讲的那些,她拣其中几个故事听,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但渐渐地,阿姐教的东西越来越深奥难懂,她便不掺和了,自个儿坐在一边写字。等阿姐教完了玉书堂兄,回来后自会挑别的时间再教她一些简单的。
于是她就想,既如此,还不如阿姐教玉书堂兄的时候她玩个痛快,等阿姐回来了,正巧也是晌午,她不爱歇晌,便趁晌午的时候坐在屋里写会儿字,这样也不耽搁什么。等阿姐歇晌起来,正是阿姐精神的时候,这个时候阿姐便可以接着教她。
阿姐听了她的意见后果断同意,还夸她敢想敢说。如今她不光玩得开心,学得也开心。
至于阿野哥哥,阿野哥哥跟阿姐那就更好说了,阿姐想啥时候教他便啥时候教他,反正阿野哥哥一有空,那眼神都是恨不得一直黏在阿姐身上的,压根没有别的心思,不像她,如今有了竹弹弓和竹水枪,自己的小心思可多着呢。
林小蒲心里乐呵呵一笑,拿好东西便溜了,那蹦蹦跶跶的身影瞧着活力十足的。
何桂香摇摇头,面上却满是温和纵容的笑意。
她晓得小蒲这孩子做梦都想跟王银根那孩子一样壮实,如今小蒲虽不能跟小牛犊似的王银根比,但她这身板也是越来越结实了。何桂香都快想不起小蒲之前面颊发黄少肉的样子了。
等林姝和林小蒲接连离开,院坝里便只剩三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手里的活儿不知不觉就干完了。
“何嫂子,我家里没啥事,不如我拿了麻活儿过来,同你们边聊边做?”李春苗道。
“成,你拿来,正好我家的麻活儿差不多收尾了,我帮你一起绩麻。”
李春苗惊讶,“竟这么快?”
何桂香解释,“家里麻割得早,数量也不多。”
李春苗笑道:“我家其实也不多,是我人懒,不及何嫂子勤快。约莫月底,这第一批收麻的商贩就要来了,我可得勤快些了,拖到后头还不知如何咧。”
像是他们这种年年都绩麻的农户,每年都会有专门收这些的商贩来村里收绩好的麻。第一批收麻的商贩会照着头一年的钱来给,之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来收麻的商贩,但到了后头,这钱便有波动了。要么今年的麻少,这一斤麻的价钱便会涨上那么一两个铜板,要么收的麻多,已经不缺麻,价钱就会往下压。运气不好的时候这价钱可能会对半砍。
李春苗求个稳妥,就想赶在第一批商贩来收麻的时候将这麻都绩出来。
林招娣原本一直在做家里的麻活儿,但闹了分家这事儿之后,那绩出来的麻想来她是一个铜板也分不到,既如此,她也懒得再做那表面功夫,那些没绩完的麻她干脆不管了。
闻言,她跟着道:“我手里没啥活儿,我也帮你一起绩麻。”
李春苗听到这话,笑吟吟的,“嘿哟,本来是我过来帮忙的,啷个反过来成你们帮我了……”
等李春苗回家一趟,端来了麻活儿,三人便坐在院坝里一起绩麻。当然,她们中途也去了几次起房的地方,给忙活的汉子们送些茶水,免得叫人渴着。
一直忙到快要做晚食的时候,李春苗才起身。
这期间,林姝和林小蒲也接连回来了,一个歇晌躲懒,一个乖乖在屋里写字。等李春苗要走的时候,林姝已起了,正给小蒲讲故事。
“我家晚食吃得早,这会儿该做晚食了,不然我就留下来帮你们一起了。”李春苗道,下意识往屋里瞅了眼。
何桂香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底,林招娣却没察觉,回道:“吃完晚食可别过来了,晚食我们做得简单,盘子没几个,我和何嫂子两个忙得过来。”
“成,那我明日再来。”
林招娣口上说着晚食做简单些,实则还没拿好主意,于是朝屋里望去,问林姝,“阿姝,你说今日这晚食做什么的好?”
林姝从阿娘口中晓得她说漏嘴之后,也不藏着掖着了,教林小蒲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听到这话她抬头应了一声,“林婶子,我觉得可以熬一锅粥,再蒸两蒸屉的野菜团子。野菜团子就用新鲜的蒲公英,哦,就是你们常说的蒲儿根,用这野菜的叶子做馅儿,一会儿等日头小些,我和小蒲去外头采一背篓回来,你和阿娘先发面。”
林招娣听了这话唉唉两声,也没问这蒲儿根怎么能吃,或是野菜团子要怎么做,反正她听阿姝的准没错。
林招娣不问这个,林小蒲却好奇,“阿姐,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这蒲儿根也能吃?这山上地里可多得很咧!”
林姝笑道:“山上地里能吃的野菜多着呢,我难道要每一样都跟你说?像是蒲儿根这种带点儿苦味的野菜,并非野味首选,但这蒲儿根吃了好,解暑败火不说,还能养肝护肝,如今正是吃它的好时节。夏日的蒲儿根不及早春时节的鲜嫩清香,苦味要略重一些,可较之却更为肥美,解暑败火之效也更好。一会儿咱们多采一些,今儿做不完的蒲儿根咱可以做成菜干,跟上回的马齿苋一样囤着。”
思及上回囤的马齿苋还不够多,林姝补充道:“不光今日,近日无事咱都去采,采回来晒干囤着,这会儿菜多你不觉得,等到了冬日没多少菜可吃的时候,你就晓得这菜干的好了。”
林小蒲当即回道:“阿姐放心,咱甜水村入冬后能吃的菜也不少,萝卜青菜是常有的,还有冬笋可挖,野葱野蒜山上也都能采到。”
甜水村这边即便逢收成不好的年岁,也少有饿死人的,毕竟没有粮的话还有菜,青菜萝卜都能填肚子,懒汉懒婆娘家里没有这些的话山上野菜啥的也多,再不济还能吃细糠,家家户户都存着细糠咧。
见林姝又要伸手捏人,林小蒲立马找补道:“不过日日吃萝卜青菜这些也腻,阿姐说的菜干还能炖肉,想也知道肯定好吃。我听阿姐的,咱日日去摘一些,晒干了全部攒着!”
“对了阿姐,你猜我今儿跟王银根比射弹弓,我俩谁赢了?”
林姝:“你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还需要我猜?”
林小蒲一脸得意地道:“第一轮我和王银根比射木柴,我十个全中,第二轮我俩比射木棍,木棍更细些,他那些小弟帮着将棍子埋到了土里,然后我射倒了八根棍子,王银根才射中五根。还有这最后一轮,我俩比射树上的树枝,有风的时候,树枝是动的,不好射,十次我才射了五根树枝下来,但阿姐你猜王银根射了几根?他只射了一根下来,当时他那个脸色哟,难看极了哈哈哈……”
林小蒲没忍住一阵狂笑,声调都高了不少。
想起什么,她又忙捂了捂嘴,再往院坝里扫去一眼。
林婶子跟李婶子关系交好,可别叫她听到了。虽然林婶子肯定不是会说这种闲话的人。
林姝揉了揉她小脑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干得好!王银根这熊孩子就是之前太顺风顺水了,没受过打击,以后继续把他狠狠摁在脚底下摩擦。”
林小蒲轻哼一声,“他从前还好意思喊我药罐子病秧子,如今连我都比不过。”
林姝扬眉道:“那你岂不是可以狠狠地讥讽他,把从前的仇报回去了?”
“阿姐,我才不是他咧,我不会讥讽他,顶多在阿姐跟前得意一番,再当着阿姐的面儿说说他的笑话。王银根这人还成,虽然输给我了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冲人发火。他还愿赌服输,之后这一个月都得听我的。”
不仅如此,林小蒲还将自己带去的一副竹弹弓给了某个小弟,她和王银根比试之前,这小弟就赌她赢,眼光好,值得褒奖。
还有个小弟她则给了竹水枪,那人平时见了她都喊她一声小蒲姐,乖得很。
弹弓和水枪一给,不仅这两人欢喜,其他人眼睛都亮了,纷纷围过来拍她马屁。
一时间竟无人在意比试输掉的王银根,当时的王银根都看傻眼了。
林小蒲不会嘲讽王银根,她只会凭自己的本事叫这个曾经奚落她的臭小子乖乖喊姐,输得心服口服。
林姝见她在孩子堆里混得如鱼得水,没有过问什么,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夸了又夸。夸了之后再一句话将人拉回现实,“今日教的这些字记住几个了?”
林小蒲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收了收心,继续识字记字。
林姝没有继续教她三字经了,而是挑了一些成语故事和名人事迹讲给她听,讲完之后再把里头一些常用字写下来。其实一开始她教的是类似龟兔赛跑这样的寓言故事,但林小蒲觉得幼稚,让林姝改成了睡前故事。
对此,林姝还嘀咕了几句,“我教你阿野哥哥的时候,他都没说我教的幼稚呢。你才多大啊,你就嫌弃上了。”
林小蒲顿时就道:“不能比不能比,阿姐你说啥他都觉得好。不过我觉得阿野哥哥这样不对,万一日后你做错事了他也还觉得没问题,这不是那啥啥么。”
“那啥啥?”林姝眯起眼,表情危险地问道。
林小蒲一点儿不憷她,笑嘻嘻地道:“溺子如杀子,媳妇也一样,他这不是在扼杀你——唉哟!”话没说完,她额上便被弹了一记脑瓜崩。
等林小蒲这头学得差不多了,姐妹俩一人背一竹背篓便往外去了,竟是贪得想要采摘两背篓的野菜回来。
何桂香目送两人离开,脸上挂着松快的笑。
锅里米粥已经熬上,之前家里熬粥多是用陶锅在小灶上熬,熬好了直接放陶锅里凉着,也不影响铁锅这边烙饼或是炒菜,但如今吃饭的嘴多了好几张,陶锅便不够用了,何桂香便让林招娣直接用的铁锅,熬了大半锅。
面也发上了,林招娣发面发得比何桂香好,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盆里的面团已经胀大了一倍有余。
按阿姝的意思,面不用发太多,够包三四十个野菜团子就成,而且这野菜团子的皮包得薄一些才好吃。
“等阿姝采完了蒲儿根回来,拌好馅儿便能包了,馅儿多皮薄的话,这些面够包四五十个咧!阿姝可真能给我省钱,何嫂子,我厚着脸皮找你和阿姝可算是找对了!”林招娣喜形于色。
若是不包馅儿,全做成蒸饼,这一团面哪里够用哟!
何桂香回道:“日后咱就是邻里了,哪儿用得着这般客气,何况我也没帮到啥忙,阿姝么也只是出出主意,操持这些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林招娣没再继续接话,她不是个喜欢和人谦让过来谦让过去的性子,反正何嫂子和阿姝这次帮了她如此大一个忙,她都记在心里了。
别的不说,何嫂子和阿姝有句话说对了,日后两家就是邻里,今日欠的这人情,她总能找到机会还回去的,倒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林姝这头正教林小蒲如何选蒲儿根呢。
田野草地和山坡上随处可见这蒲儿根,入夏后,许多蒲儿根已经开始开花结籽了,要选那开了花却还没来得及结籽的,苦味稍淡些,当然,同初春的嫩芽没法比。再挑那些叶子鲜绿一些的,没有出现黄叶和虫眼的。
林姝和林小蒲各带了一把竹子削出来的小铲子——因着两人时常挖野菜,周野特意做给两人的。采摘这蒲儿根的时候,直接用小铲子挖取根部以上的植株,如此一来,剩下的蒲儿根还能继续生长。
两人没有专门寻这蒲儿根,马齿苋和蒲儿根山野草丛里都多,她们看到哪个便摘哪个,不一会儿便摘满了小半背篓。
摘野菜不是什么体力活,但这时不时地蹲个身弯个腰,次数久了也累人。
林姝偷偷瞄了眼一点儿不觉累的林小蒲,默默地反思了一下,莫非是她运动量少了,这才连小蒲都赶不上?可小蒲的运动量也不见得比她多多少啊,平儿不出门的话,顶多是比她更喜欢蹦蹦跳跳,一会儿去屋后鱼池子里打个水漂滋个水枪,一会儿在院坝摆了木柴棍儿练她那竹弹弓。
想着想着,林姝沉默了。
这么一看,小蒲的运动量还真不算少。不然从明儿开始,她也多蹦几下?
“阿姐,你是不是累了?我看你出汗了。”林小蒲刚挖了一窝马齿苋,抬头看到林姝扶着腰不动,不由问道。
林姝干笑,“还好还好,就是这蒲儿根和马齿苋长得太多了,一挖就是一窝,都没个停歇的时候。”
像是之前采菌子,先要找菌子,找到了再去挖,中间有个歇息的时候,她便不觉得累。
林小蒲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忧愁,忽地对她道:“阿姐,你体力这般差劲,等以后嫁了人肯定要吃苦。”
林姝脸上表情陡然一僵,“你说啥?”
林小蒲压低嗓音,自以为很懂地道:“阿姐是黄花闺女,不懂这些也正常,造娃娃和生娃娃都很费体力的。王银根说,她爹娘不信老王家世代单传的邪,总想着给他造个弟弟妹妹出来,回回造娃娃的时候,她娘在夜间叫得可惨了,翌日清晨起来也是腰酸背痛的,啥活儿都不想干。”
林姝:……
李婶子若是知道她儿子背地里将她的房事说给其他小伙伴听,不晓得会不会气得把王银根一脚踹进茅厕里。
然而,林姝刚对李婶子表示了同情,便听林小蒲颇为发愁地道了句:“阿野哥哥生得那般魁梧壮实,阿姐你日后岂不是会更遭罪?”
此话一出,林姝一张俏脸顷刻间涨得通红。
“林小蒲!你这小丫头浑说什么呢?!”林姝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低斥出声。
但凡说这话的是个经验丰
富老司机,林姝都不会是这么个反应,可说这话的偏偏是不谙世事的林小蒲,用最单纯无辜的表情说着让人小脸通黄的荤话,简直、简直……
林姝的脑袋里满屏都是一句话:很黄很暴力。
可她又不晓得如何跟林小蒲解释,这种事是能解释的吗?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林小蒲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见阿姐羞恼成这样,也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阿姐放心,我都懂,这种房中事当然不能同别人说,我这不是只跟你一个人说么,而且我是真担心你跟阿野哥哥——唔唔!”
林姝的手是挖了野菜的,一股子野菜味儿,她本也不想用脏脏的手去捂林小蒲的嘴,但再不捂住,谁晓得这小丫头又能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
王银根那个混小子,怎么什么话都跟小蒲说。
林小蒲将林姝的手掰开呼了口气,“阿姐,你手里一股子草味儿,都捂进我鼻子里了。你不爱听这些,我以后不说了便是。大不了我去跟阿野哥哥说,叫他下手轻些。”
林姝:!!
“林小蒲,这事儿你要敢跟任何人说,咱们姐妹情断!”林姝气笑了。
林小蒲赶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谁都不说了,阿姐莫生气。”
但她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疑惑,似乎搞不清楚阿姐怎么会气恼成这样,她明明是担心阿姐嘛。
林姝想着她素日里在许多事情上表现得成熟稳重,实则也不过九岁,对这些懵懵懂懂再正常不过,气恼那么一会儿便算了,又趁此机会跟她讲了讲男女之事。当然,不是讲其中的细节,而是叮嘱她这种事万不可挂在嘴上乱说。
林小蒲听完点点头,“我懂了阿姐,这就跟茅房里的那些屎屎尿尿之事一样,是很隐秘的私事,不能挂在嘴上,挂在嘴上就是粗鄙下流。”
林姝听了哭笑不得。怎的就联想到这种事上头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也不算错?
林小蒲虽然一知半解,但想起王银根说的,心里仍是担忧。
罢了罢了,阿姐又不是傻子,她精着呢,若是这造娃娃的事儿真的很苦很累,她肯定会给阿野哥哥说,阿野哥哥那么稀罕阿姐,定也不会叫她吃太多苦头。
林小蒲揭过此事,对林姝道:“阿姐,你若是累着了,你就先歇会儿,我来挖野菜。”
这话才说完,林小蒲目光无意间往远处一瞄,竟瞄到了王银根一群人。
她灵机一动,当即朝对方喊道:“王银根——冯石头——孙来福——”
以王银根为首的六个小子就这么被喊了过来。
不等王银根开口,其中一个叫冯石头的便龇着牙笑嘿嘿问:“小蒲姐,你喊我们做啥子?”
这小孩儿就是今日得了林小蒲一把竹水枪的,另一个叫孙来福的则得了她的竹弹弓。
王银根瞅了冯石头一眼,“我是老大,你得等我说了再说。”然后,同样的话他重新问了一遍。
林小蒲将一株马齿苋和蒲儿根递给他们看,“这两种野菜识得不,你们跟我一起挖,帮我和我阿姐把两背篓都挖满。”
“这不就是野草嘛,草地里多得很。”
“这个是蒲儿根,另一个我娘经常割了它喂鸡,是一种鸡草。”
“里正爷爷家也割过这种草,他们是拿去喂猪。”
“小蒲姐,你们挖这鸡和猪吃的草做啥子,挖回去喂鸡?”
林小蒲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突然说不出口这是自个儿要吃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没出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