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之恶揍敌客by随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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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娑由在顷刻微微瞪大眼。
有个声音差点从她喉咙深处溢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来,拿宽大的掌心挡住了她的眼睛,也将她连同玫瑰花一起,抱在了怀里。
视野中转瞬就是一片黑暗,她瞪大眼,贴着五条悟的胸口,嗅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的心跳混合着周围玻璃尽数破裂的声音,清晰地撞在她的心上。
她听到奇犽几近错愕的声音:“那是……”
就此,将她揽在怀中的人抽了抽眼角,转瞬朝前方作出「茈」的手势。
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淡淡的,有些寥落:“她要回家了,不要阻止她……”
下一秒,娑由能感觉到,属于五条悟的力量再次凝聚,正在碰撞袭卷着这个空间。
伴随着这样歇斯底里到消弥的声音:
【还给我!】
【在我那个世界里,你已经死掉了!】
【因为区区一颗子弹。】
【所以,把她还给我……】
【把她……还……】
【想……答……】
【答……】
【……案……】
【……爱……】
【爱我啊,娑由……】
作者有话要说:
5t5:“接下来的敌人就是揍敌客.jpg”【bushi
请联系开头2333
这个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大家可以回看第三十三章 ,怀玉篇里娑由有一次挡枪死掉后,在那个时间还没压缩前五条悟就醒了(就那个对惠爹说了一句“你对她和杰做了什么”的五条悟),那个时间点由娑由的死亡产生了新的平行世界,但时间滞停在那个点上了,成了娑由死亡的一个世界
快完结了呜呜呜呜最近有点忙再加上陷入自己写得太烂的瓶颈期不可自拔,我加油更新哈哈哈哈!!!
太阳不是很热烈。
早些时候,他们乘坐的那趟列车因越轨事故在最近的车站急停,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所以接下来他们的行程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为了照顾比较柔弱的阿路加,他们一起下车吃了午饭。
罢了,阿路加有些犯困。
从之前娑由就注意到了,阿路加很容易感到疲劳和困乏,这几天的路途都是这样的。
奇犽告诉她,阿路加这样的情况可能得持续一阵子。
对此,温暖的午后,他们寻了个安静的车站呆了一会。
眼见阿路加在奇犽怀里睡得踏实,小少年抬眼来看娑由眼巴巴的眼神,一愣,笑着问她,也想要午睡吗?
她却摇了摇头,说:“我怕睡着后醒来,奇犽就不再是奇犽了。”
闻言,奇犽的目光有一瞬像惊起的水花,粼粼闪动着,近乎动容。
其实,娑由很讨厌睡觉。
有时候,睡着的时候,会感觉到身体在下沉。
就像影子陷落,她半个身子从巨大的水槽里脱离,梦里好像连呼吸都被放弃。
可是,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常。
无论是走在大街上,抬眼看高楼的广告招牌,还是看飞机穿过云端,听巷子里的老鼠爬过沟壑吱吱作响。
世界好像都没有一丝变化。
某一刻,她路过巨大的玻璃橱窗,镜面映出的人影翕合嘴角,仿佛在问她:
——「现在的你,是哪一个?」
对此,她在过去的光景中笑,五指插进发间,似是疲惫地垂下眸子。
——「哪一个都无所谓。」
她才不在意。
不过都是泡影……
白日里的一瞬息……
可是,2000年。
娑由在列车上,透过五条悟的指缝,颤着眼睫,看到了这样一幕——
鲜血,咒怨,凋零的花朵。
以及,少年某一刻从时光中伸来的手。
就此,犹如浮光掠影,一晃就消逝。
然而,却近乎凿骨捣髓,叫她呼吸一窒。
以此为界,直到下车了娑由还有些愣。
可是,五条悟却全程都在笑。
非旦如此,他还以一种闲适的状态,递给了她几颗糖果。
他说:“嘛,开心点啊,你可是要回家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少年托着自己的脸,好像试图逗笑她一样。
而娑由正站在露天的电车站里,安静地等待车次的到来。
言毕,站在她一旁的五条悟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嘴上开始哼一些不着调的歌。
她注意到五条悟哼的歌向来没有特定的曲目,就像随兴而起的音律,没有一丝一毫的节奏,更别提像样的歌名。
而他还能抽空如此诱惑她:“想睡觉吗?想睡就睡呀,我抱着你睡也不是不行,怕寂寞的小——妹——妹——”
娑由觉得五条悟一定是又被「无聊」附身了,不然为什么突然聒噪起来。
而且,他解决「无聊」的方式很有层次感。
至少,此时此刻,他夸张的语气就像为了刻意恶心人的表达,力求达到深刻的表演效果。
可是,并非讥诮嘲讽的意味,娑由抬眼去看他时,他竟然真的张着双臂,垂眼瞅她,好似在期待一场盛盈的阳光。
在他们对面,是被铁网隔开的居民楼。
双道的铁轨横陈在细碎的沙石之上,而挂在柱子上的圆钟正在滴滴答答地走动。
她感受到清风拂来,天边的浮云被吹散。
从远方漫来的阳光爬到站台上,将白发的少年包裹在一片明亮的尘埃中。
可是,娑由看了一眼就没有理他了。
相反,她像被日光晃到了眼似的,当阳光流离在脸上游离之时就拉低了洋帽,顺带撑起了手中的洋伞,一气呵成。
就此,站台上高挑的影子开始浮动。
五条悟故作搞怪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带着往日里不加掩饰的恣意和傲慢,不悦地扒拉着她伞上漂亮的蝴蝶结:“戴着帽子还撑什么伞啊你?”
但娑由依旧没有理他。
她只是低头看手里的花束,见本就寥寥无几的花因为五条悟的扰动又落了几片。
于是,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将它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不被搭理的少年狠狠蹙起了眉,他像个不满被忽视的孩子,开始使劲扒拉她的伞。
起初他戳啊戳,见她没有反应,就开始要将她的伞抢走。
娑由觉得他好吵,考虑到不远处正在睡觉的阿路加,她决定抬脚走远一点。
但是五条悟却一点都没这个自觉。
他跟了过来,这次直接略去无用的言语,扯着嗓子在她身后问:“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老实说,一般会问这类问题的人大多只是随口一说。
就像诨打插科时做作的调侃,无理取闹或许更占大多数。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你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言毕,五条悟突然矮下一米九的身形,猫着身钻进了她的伞内,自下而上瞅她在帽檐下的脸。
娑由刚好与他对上目光,便见他在飘缈的阴翳中耷拉着嘴角,问她:“你怎么了?”
娑由才想问他怎么了。
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比之前更幼稚了。
她刚这样想,却在下一秒触及到他的眼神时,推翻了这个结论。
……不,好像也不是这样。
「幼稚」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五条悟好像也不是很准确。
因为此时此刻,他眸光明亮,不含任何轻飘飘的调侃之意,竟是在认真地问她:“为什么不回我话?”
他看上去竟如此真切地烦恼着。
而能被真切烦恼的问题向来都不能被嘲笑。
所以,以这个角度来看,她能看出五条悟现在很不开心。
不是单纯被忽视的生气,这个自尊又傲倨的家伙从小众星捧月惯了,若是如此的话,他的不悦应该来得更纯粹才对。
娑由如此判断。
下一秒,她就听五条悟又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这一瞬,娑由几乎呆住。
因为,眼帘中,白发的少年抬手微微掀起了她的帽沿,他正以近乎委屈的姿态委身于她的伞下,眉眼耷拉——那双明净的瞳孔中,光影由亮转黯,像一场盛大的辉煌转瞬糜烂,碰撞出某种属于消逝的失落与难过。
是的,失落和难过。
他现在的表情竟然可以用这样的词形容。
对此,娑由张了张嘴。
……为什么?
她试图从中找到原因。
可是想从五条悟身上找这类问题的原因简直是自讨苦吃。
因为她正欲开口的时候,他好像终于泄气,就像被大雨打焉的植被,从她的伞下钻出去,企图再次恢复之前的蓬勃。
末了,他还要如此气鼓鼓地嘟囔一句:“你竟然不想和我说话,糟了,你闯祸了,你要哄我了。”
闻言,娑由终于抬起伞。
她用一种非常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这惹得五条悟下移瞳孔,瞥了她一眼。
可是仅仅一瞬他就不看她了。
与此同时,他的表情索然又散漫,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娑由迟疑了一会,将手中光秃秃的花递向了他:“还你。”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我不会赔你的。”
就此,死寂一般的沉默将五条悟袭卷了。
好半天,他才转身来问她:“不喜欢?”
变得光秃秃的花谁会喜欢?
娑由想这样反问他。
手中那束花,只剩一些寥落的花瓣,其余都是长刺的枝,若不是有纸包着,她还嫌拿着硌手。
对此,五条悟好似也意识到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安静了一会才接过去,然后像投篮一样,双手一抬,就将其送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也是这个时候,娑由才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生病的五条悟无理取闹又捉摸不透,她已经深刻体会过一次了。
她觉得他现在就是那种状态。
可是,不比上次,这次的五条悟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显而易见的欢喜像种子一样,贪婪地吸收日光,疯狂地汲取养分,然后攀着他的骸骨,篡取他的呼吸,穿过他的喉咙,钻出他的眼角,然后在少年的眉梢处绽开。
见此,娑由愣了一下,以略带笃定的口吻道:“你很开心。”
然后,她困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第一次,对于五条悟,她如此好奇地想要去了解。
这致使她踏前一步,仰头去看他:“你今天很奇怪,五条悟。”
站外树林,颜色鲜明。
不远处的信号灯开始铛铛铛地响。
大大小小的广告海报贴满了身后的亭板上,不多时,有白青色的电车哐当而来,像拉长的电影胶带,在他们面前掠过。
期间,像是怕他逃跑似的,娑由伸手握住了五条悟的手。
因为她注意到,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少年原本伫立的脚步显得有些躁动起来。
可是娑由却不打算放过他。
她的身影近乎逼仄,紧紧追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开心?
为什么那么奇怪?
她想问。
……还有,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之前那样拒绝她了不是吗?
可是,须臾间,少年如雪般的睫羽翕合。
身边驶过的电车像一场盛大的浮光掠影。
他看见天边浅色的流云好似在她落了光亮的眼中浮动。
这一刻,五条悟才说:“因为你,前几天……”
站台上掠过的风拂过少年脑后银白的发梢,留下冬末的足迹:“就是,之前不是……说占有己有什么的……”
说着这话的人,眼睛乱瞟,说起话来都开始磕磕碰碰。
五条家的大少爷难得像个胆小鬼,看见了那双瞳孔里小心翼翼隐匿在柔云中的自己。
而他的声音,被流动的风送到了她耳边:“你前几天,不是……不是向我求婚了吗?”
这一瞬,娑由呆住了。
……什么时候?
她觉得自己没听懂五条悟的话。
可是,五条悟却继续说:“虽然,没有花也没有戒指什么的,超拉垮,又寒酸,还没排面……”
少年如此刻薄地评价着,嘴上的弧度却越咧越大。
以此为点,那副身体里好像在一瞬间升腾起了无数雀跃欢腾的因子,连带呼吸都变得浮躁不安起来:“但我、我去年十二月过后,已经满十八岁了,所以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
与此同时,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郑重一点比较好,所以我这几天去买了戒指和花,玫瑰花不喜欢的话我再买别的,之后会上你家去……”
说着说着,他自顾自拿手捂住脸,须臾间,浅薄的绯色就漫上了他的脸颊和耳尖。
娑由下意识放开了他的手。
可是已经迟了。
因为他顷刻间张开手倾下来,就此,她的伞被惊落,整个人被五条悟抱了个满怀。
这一刻,少年欢快而开怀地笑着,连羞赧都力求毫不掩饰的明快与盛大:“哇哦!好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5t5:“(≧▽≦)她向我求婚了!!好耶!”【bushi
娑由:“我不知道,但我大受震撼.jpg”【bushi
不忍告诉他真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谓结婚,意味着两个人结合,成为家人。
在他们揍敌客家里,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因此成为了家人,从而有了他们。
从这个角度来看,娑由并不讨厌「婚姻」之类的字眼。
但是,若是放在她身上的话……
……真糟糕。
要是这个时候拒绝他,五条悟会不会杀了她?
这么想的时候,娑由感觉抱着她的五条悟就像获得了一个权利的孩子,开始有意无意地蹭她的脸。
老实说,有点痒。
对此,她的手轻轻抬起,虚虚地攀着少年的背脊而上。
然后,她听到五条悟轻轻落在耳畔的呢喃:“喜欢你……”
就此,她的手一顿,最终迟疑地停在了他凸起的肩胛骨上。
这一刻,她轻轻闭上了眼,像株糜烂的花枝,放任自己攀倚着冬天残末的黑篱。
站外,电车没停,穿淌而过。
日光再次倾泻而来。
世界安静得不可思议。
可是,在彼此的发丝被烫温之前,她便软声道:“放开我,五条悟。”
这句话她好像经常对他说,以致于生来傲倨的少年人常常叛逆性地违背她的意愿。
可是这次,许是她的语气中带着哄的意味,他很听话地放开了。
末了,五条悟还笑着张着双手,将其动作放慢给她看,似乎想以此方式让她充分体会自己此时此刻欢快至极的情绪。
可是娑由没有看他,而是弯身去捡起了自己的洋伞——
合起,收拢,将这两个动作做完后,她才再次抬起头去看五条悟。
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年人正低头从外套的口袋里摸东西。
与此同时,他似乎对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感到苦手,以致于整个人从神态、动作,甚至是站姿都显得别扭又踌躇。
可是——游离的日光,飘浮的尘埃,天边飞过的白鸟,就连目光中纷扬的黑发……六眼所及之处的事物仿佛都在舞蹈。
恍惚间,他自己好似听到了一种从海的彼端传来的歌声——轻快,又可爱。
“那个……”
五条悟这么开口时便吃痛地“嘶”了一声,他很丢脸地被自己的虎牙咬到了。
但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偷偷舔了舔唇,将溢出的血都吞掉,然后轻轻吸了口气:“我……”
可是,仿佛有所预感,眼前的人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正欲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手。
五条悟一愣,终于抬眼去看她。
下一秒,他在触及到她的眼神时,一瞬间,所有的跃动都停止了。
心跳停止,血液凝固,方才拥抱的余温都已散尽。
不用刻意去描述她的表情,也不用去再多看,单单一眼,聪明的五条大少爷就已经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了。
对此,少年脸上洋溢的笑意全部褪去,就像一张刚被泼了颜料的白纸,还没将其晕开,就被泡进水里,湿淋淋地拎起来时,已经是灰蒙蒙的,一坨稀烂了。
而自始至终,她也只有这么一句话:“我要回家了,五条悟。”
仿佛已经确认他不会再拿出来了,娑由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她看着他,看他神情上有毫不掩饰的不悦。
这是意料之中的,五条悟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好看懂,因为他很懒得伪装,不管是尴尬、困窘或是失落……虽然这些很难发生在他身上,但至少,他绝对不是个会掩盖怒火的人。
倒不如说,他很乐意让人知道他的沸点在哪。
所以,这会,所有可以称得上负面的情绪在他那张脸上杂糅,最终结成了一片冷凝的浮冰。
可是,没有夸张地放大那种情绪,也没有大喊大叫,他只是用六眼冷冷看着她。
那种眼神,好像真的下一秒就会杀了她一样。
但是,最终他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骗子。”
闻言,娑由很平静。
她很想提醒五条悟,说他误会了。
可是,她不愿多说,因为她觉得那没有意义,当然了,她也没有安慰的想法,而是在他的目光中举步转身,走向了奇犽所在的方向。
眼帘中,银发蓝眼的小少年站在站内的阴翳中。
他雪蓝色的眸子遥遥望来,阴影在他脸上交错。
午后的阳光温软,可是照不到他所在的地方,这致使他的轮廓灰郁,连带眼角和平抿的嘴角都显得凌厉。
很显然,他看到了这一幕,娑由甚至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看到她走来的时候,眸中的冷色瞬间像雪一样化开。
仿佛紧绷的弦被抚平放软,奇犽似是轻松地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然后朝她伸出了手来。
“过来,娑由。”
这么说的人以一种近乎提醒的意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种有些怪异的眼神:“等拿尼加醒来后,我会送他回去的。”
可是,话音刚落,娑由便见奇犽缓缓瞪大了眼,其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方向。
伴随着这样惊讶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娑由在这样的言语中转身,须臾间,就感受到了五条悟迎面而来的气息。
五条悟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秒,光影交错间,她只觉气温骤降,风猛然大了起来,迷乱了眼。
再一睁眼,她几乎呆愣。
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是没有落点的高空,五条悟拎着她,将她从地面上带到了好似能触碰蓝天的地方。
她下意识动了动脚,没踩到任何踏实的东西。
娑由瞳孔微动,直直盯着鞋尖之下空晃的地表。
就此,眼帘中好像漫开了缭绕的雾气,世界在她眼中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色块。
其中,大海的蓝占据多数,墨青的群山失了轮廓,被缩成平扁的黛色。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直观地往下看,以致于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许,连带呼吸都急促起来。
然而,下一秒,耳边还传来了属于五条悟的声音:“敢放开我的手的话,你就去死吧。”
冰冷的声音,被上空的气流吹散,好像连一丝浅薄的情绪都没有:“现在的你应该开始怕死了吧。”
闻言,娑由竟觉得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平静地抬起头去看他:“你在威胁我?”
五条悟不可置否。
银白的发丝掠过他的眉眼,没有墨镜的遮掩,他的模样自动滤去了所有轻浮的表象。
他道:“冷静点了吗?”
她一愣:“什么?”
这么说的人牵着她的手,其五指托着她的掌心,好像即将与她跳起欢快的舞蹈。
五条大少爷的术式将她纳入庇护的范围,叫她没有感受到一点失重感,也在瞬间隔绝了高空中猎猎的风。
恍惚间,连外界的声音都开始远去。
娑由觉得自己好像被五条悟关进了一座狭窄的电话亭,他的声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清晰可闻:“我知道那家伙对你很重要,在你心中,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影响,好好回应我。”
娑由却是困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我已经说得很……”
“我喜欢你,娑由·揍敌客。”
可是,打断她的,依旧是这样的一句话。
“……”
娑由一直觉得五条悟的国文成绩很糟糕,因为他连告白的言语都是这般的贫瘠又直白。
但此时此刻,他像个倾尽所有的人,将自己仅有的一切都呈奉了出来:“很喜欢很喜欢。”
“我想请你嫁给我。”
可是,娑由却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
阳光稀薄,这一刻,她的眼里像好似有天边凿下的光在燃烧:“明明……明明是你先拒绝了我不是吗?”
她如此道,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嘟囔出的言语在顷刻间染上了属于她的呜咽:“你都不愿意属于我!”
就此,娑由难得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明明……
明明之前都那样拒绝她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种话?!
知道那种轻飘飘的期待与欢喜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的感觉吗?
她曾经,一度将其舍弃了,连同盛大的悲欢一起,掩埋在1988年那场大雪之下。
可是,彼过经年,当她再次忆起那种感觉的时候,却依旧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她讨厌这样。
讨厌这样由五条悟带来的不确定性和荒唐性。
所以,现如今……
还要对她说什么……
可是,听了她的话后,五条悟却是一愣。
霎时,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在他脸上呈现,他近乎失语,半晌后只能这么道:“你是笨蛋吗?”
闻言,娑由一噎,她瞬间更委屈了。
可是,眼帘中,五条悟面上有淡淡的呆滞感。
恰逢波风温柔,浮云掠过身际,白发的少年在须臾间颤了颤眼睫。
就此,像星轨转动,世界与万物森罗其中,在他不藏秘密的瞳孔中扩散又紧缩。
娑由透过他的眼睛,好像看见绚烂的极光碰撞,流动的云絮携着将烬的星光,从地球的边缘倾倒而来。
然后,他动了动眼珠子,倾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满目的羞赧都掩在了风的罅隙间:“我不是早就属于你了吗?”
这个回答叫她不可抑制地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这句话,少年在苍穹之下,直直望进了她漆黑的眼睛里。
少女的眼珠子如同上等又易碎的玻璃珠,总是泛着冰冷又无机质的光。
就像木偶一样。
看过由人饰演的木偶吗?
他就见过。
——故作扭曲的肢体,刻意踩点的节奏,却又自然而然混成了不可理喻的僵硬与死寂。
五条悟曾经就去俄罗斯看过。
那个时候,正值国中毕业。
五条悟心血来潮,决定来场毕业旅行。
他本想做个详细的攻略的,但提起笔又觉麻烦,索性眼一翻,脚一蹬,就一个人拖着行李,拿着当时最先进的手机,在机场坐上了最早的航班。
书包,制服,课本,还有几颗分不清是谁的制服扭扣,通通被他遗忘在了春日的早樱里。
他也没管飞机是飞去哪,上舱后就一觉睡到乘务人员来叫他醒才下的飞机。
结果刚下乘梯,就被外头的空气冻得脸颊通红。
他这才抬眼一看,六眼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候机室里的提示牌。
……啊,原来自己来到了俄罗斯。
日本毕业的时间向来是三、四月的早春。
受经纬度的影响,那个时候,他去往的国家还是属于天寒地冻的天气。
而五条悟搭上飞机那会,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加短裤的搭配,哦,外面还罩了件外套——可惜完全抵挡不住魔法攻击呢。
好在五条家的少爷有无下限术式,顶多耗点脑力就能和寒冷say goodbay了——当然了,这意味着他得在途中摄取糖分,真是甜蜜的代价。
但后来,五条悟还是决定在当地买几件厚衣服了。
因为天下着白雪,大地和天空一片苍茫,俄罗斯街道上的建筑结上黯淡的冷色。
某一刻,他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厚厚的积雪中时,看见行人的羽绒服上有大大的帽子,风吹来的时候,帽沿边上翻飞的绒羽亲吻着他们的脸。
他觉得很暖和。
至少看上去,没他在大雪天里晃着两条白花花的腿那般怪异。
虽然对于五条悟来说,这是一个可以称得上牵强的理由。
但他不在意。
在如愿买了当地特色的大衣后,五条悟将自己的衣服塞进了行李箱里。
他的行李箱不大不小,控制在中等的范围,外壳上还贴着许多卡通贴纸——有哆啦A梦,有数码宝贝,还有精灵宝可梦。
老实说,内容很杂,完全突不出重点,看久了或许还会觉得生硬——就像是被主人毫无波动乱贴一通的产物。
但这不怪他。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正值身高蹭蹭蹭往上长的时期。
骨骼经胳像蓬勃的树梢,不断地扩展延伸,少年的轮廓逐渐长开,连带残留的童稚也开始向未知的青涩进发。
就像一场由白昼迈向夜晚的雪,他苍茫纯洁的世界,即将染上黄昏的璀璨和华灯初上的浪漫。
就此,迎来了冷清褪去的过渡期。
曾经像神明一样的小少年,开始对很多事情感到好奇。
通常,「好奇」这个词伴随着「懵懂」。
第一步,就是随心而动的模仿。
于是,他生硬地将同龄人中幼稚的小把戏付诸行动,以致于行李箱上全是当时流行的卡通,看不出一点他自己喜欢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