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by顾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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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柠指尖在桌下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印出深深的痕迹。
她脊柱僵硬,极力维持平静,静静看着对方,见余玥似乎想长篇大论,她出声阻止,“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没料到阮柠如此直接,余玥轻笑一声,“好,阮小姐是爽快人。”
等了好几秒,对方才说。
“我需要你们分手。”
看清余玥的唇语,阮柠唇角扯出微小的弧度,她迎上余玥的目光,不闪不避:“我们恋爱谈得好好的,您让我们分手就分手?”
女孩微微偏头,语气里带着纯粹的好奇,“您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余玥显然被阮柠的直接,愣了一瞬。
不过很快就了然。
余玥向后靠向椅背,是优越感十足的施舍般态度,“给你两百万。离开我儿子。”
阮柠笃定笑了一下。
她轻轻摇头,语气甚至带着点嘲弄:“阿姨,您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阮柠清亮的眼眸,直直看向余玥:“我开口找您儿子要两百万,难道会要不到?”
微微顿了下,慢条斯理继续道,“还是说,在您心里,您的宝贝儿子……只值两百万?这个数目,未免太低了?”
余玥精心描的眉蹙了下,随即露出果然如此的冰冷笑意。
她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轻呷一口,重新审视着眼前语出惊人的女孩。
“那么,你想要多少?”
阮柠红唇轻启,“一千万。”
余玥的视线睨向阮柠, 冷笑几下,眼底轻蔑明显:“成交。”
事情比她想象中更顺利,余玥保养得宜的脸上是胜券在握的拿捏。
就说有的女孩相当现实, 嘴里说着爱情比天大,转头还是选了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不过,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阮柠,胃口会大到要一千万才能满足,还以为二百万打发她,能绰绰有余。
看样子, 她还是高估了自家儿子看人的眼光。
也是, 二选一,聪明人都知道要选什么。
余悦居高临下的轻视还未来得及收敛。
阮柠凝神的眸子,却有了些许变化,她再次开口,“阿姨, 您以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看清了您自己?还是看轻了您儿子?”
顿时, 余悦脸上变成了错愕, 优雅从容的神情转瞬即逝,精心描绘的眉眼蕴含着怒火中烧, “什么意思,你耍我?”
“我不敢。”阮柠收敛笑意,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神情疏淡。
“我不明白您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和您儿子分手, 最有效的办法是去说服他,而不是来找我。您是他的母亲,您的话, 总比钱有用,不是吗?”
说完,阮柠起身,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笼了一层冷冷的光晕。
她没兴趣也没精力和薛政屿母亲做交易,她时间宝贵,没力气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更不想做无谓的纠缠。
眼看阮柠就要离开,余玥吸了一口气,压下要破口而出的斥骂,眼疾手快拦下了她。
“先别着急走。”
余玥从身旁喜马拉雅的手袋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手臂一伸,摔在阮柠桌前。
“你看看这个,再做决定。”几秒钟后,余玥重新恢复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拿回掌控感。
“既然钱买不通你,我想你总有软肋。”
看清余玥的唇语,立时阮柠心底一沉。
指尖微微一顿,手指捏住文件袋。
她解开扣子,抽出里面的A4纸,最上面几页,是她从小到大的履历,包括她在京大的专业,学习情况等等。
阮柠面色微白,指尖有些发凉,快速向下翻,眼眸垂落在上面,随即,呼吸快滞住了。
下面所有的资料,全部关于她的母亲程梅,事无巨细,罗列其中,清晰得可怕。
她眼睫微颤,猛地抬头望向余玥。
余玥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多了几分胜券在握。
这才是小门小户女孩的状态,不扛事,也不经事,轻易就让人看清底牌。
她优雅交叠双腿,声音平稳,“阮柠,22岁,容城人,单亲家庭,从小听力障碍,京大生物科学专业,刚以优异的专业成绩保研成功。”
余玥紧紧盯着阮柠的眸子,缓缓念出她调查来的资料,“你母亲程梅女士,对你寄予厚望,她毕生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读研读博,成为顶尖科研人员,对吧?”
阮柠攥着文件边缘的指节,开始泛白。
“所以,我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轻易抹去你所有的努力,让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踏入研究生院的大门,再也碰不到博士的边边。”
说完,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阮柠。
那上面,是一个即将拨出的电话号码。
阮柠眸光定在屏幕上,心脏像被人紧紧勒住,失了跳动,她认出了那个号码,是生物科学专业的系主任。
他们这一批保研的同学在确定名单之前,都去系里学习过,当时她也留了系主任的电话。
“阮柠,你要想清楚,不仅仅是京市,而是所有的大学你都读不了研,考不了博,当然国外的话我就管不了了。”
满意地看着阮柠的反应,余玥继续补充。
“你现在必须选一个。”
“和我儿子分手,或者,彻底毁掉你母亲的期待。”
“分手,还是读研读博?你只能二选一。”
一家大牌珠宝店内。
鎏金吊灯投下细碎的光,玻璃展柜折射出薛政屿利落的下颌线,男人高大的身姿站在橱窗前,指节轻叩。
“先生需要帮忙吗?”
薛政屿一进来,导购小姐就注意到他了,他只穿着简单的卫衣黑裤,身上却是遮掩不住的贵气,男人的侧脸轮廓被钻石折射的光勾勒得愈发深邃立体,她不由得呼吸微滞。
薛政屿眼眸掠过一排排精心陈列的戒指,“我要求婚戒指。”
他指尖划过展柜玻璃,声音低沉,“要成对的。”
男人声音太好听,导购小姐只感觉耳尖发烫,耳朵似乎会怀孕,忙俯身将最新款的系列钻戒取出来,钻戒上镶嵌着饱满的碎,女戒主石是两克拉的心形粉钻,精致小巧。
他看了三秒,不满意:“换这对。”
抬手,他指向了店内最贵的对戒,男戒镶嵌着一颗天然黑曜石,女戒缀着单颗蓝色大钻。
导购小姐小心翼翼取出,正准备介绍,薛政屿的手机震动响起,他微微蹙眉,看一眼屏幕是迟铮,他对导购小姐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您先接电话。”
“喂?”他颔首,接通,声音压得有些低。
“老薛,马上要毕业了,你在哪里儿,今晚老地方咱们聚聚。”迟铮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在酒吧。
“晚上我有事,你们自个玩。”薛政屿的视线并未从戒指上移开,他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阮柠葱白修长的手指戴上这一枚戒指,十分好看,很是相配。
似乎这一枚,就是注定为她而设计的。
今晚也是他们约定的第七天。
薛政屿越看越满意。
电话那头,迟铮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见电话里的人没反应,“老薛,你听见了吗?”
“你再说一遍?”薛政屿收拢起心思。
“我说,等你忙完再聚,你大概几点过来?”
“不用等我了,今晚我真有重要事情,挂了。”
挂断电话,他指向导购手里的那对对戒,“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
扫码付款后,丝绒戒指盒落入他上衣口袋,紧紧贴着他胸口。
薛政屿坐回黑色奔驰车里,掏出手机,点开熟悉的微信对话框,嘴角轻扯弧度,发了条微信过去,【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
点击发送。
然后,他发动车子,黑色奔驰驶向左岸公寓。
回到公寓,薛政屿见阮柠还没回微信,取出口袋的戒指盒,小心放在床头柜上。
找出干净的睡衣,他径直去浴室洗澡,不到十分钟,他搓完澡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他手里握着毛巾,用力擦拭。
须臾,手机铃声响起,薛政屿面色一喜,捏住手机,看见屏幕上的号码,脸上的笑随即淡了下去。
“晚上回家吃饭,儿子。”余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少了往日的紧迫感,多了些柔和。
“今晚没时间,我有重要事情。”他擦着头发,淡声拒绝。
以为余玥又会在电话里长篇大论,这次却出乎意料的,余玥只是顿了一下,便说:“行,那等你有时间再回来,爸妈都想你了。”
没再多说什么,电话直接挂断。
余玥的反应,令薛政屿擦头发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似乎这不太符合平常余玥的作风。
往常,她不会这样好说话。
母子多年,薛政屿了解余玥的性格。
自从那次余玥自作主张给薛政屿介绍蒋菱菱之后,他连饭都没吃,直接拂袖而去。此后好几个月,他都没再回南园。
还是过年前夕,余玥身体不舒服住院,薛放打电话过来,让薛政屿去医院看看住院的母亲,母子俩的关系才缓和了点。
这半年来,母子俩一直断断续续联系着。多半都是余玥主动打电话过来找他,她除了喜欢在电话里念叨外,也没再做冒犯薛政屿底线的事。
考虑到她身体不太好,薛政屿也就随她去了。
正疑惑,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阮柠的回复,【好。】
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薛政屿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他垂眸回复,指尖带着轻快:【我马上来宿舍接你。】
女生宿舍床上,阮柠眼眸微动,盯着薛政屿发来的微信,好半天,才熄灭手机,苍白着小脸从床上爬了下来。
林苗苗看着她潮红的脸,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背滚烫。
她急切地看向阮柠,“你发烧了,是去看医生吗?我陪你去。”
她不知道阮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那晚庆祝餐回来后,她就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怪怪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阮柠不知去了哪里,只知道她是冒着暴雨回来的,一进宿舍也不说话,就湿漉漉独坐在椅子上。
还是声声总围着阮柠叫,睡在上铺的林苗苗被猫的声音唤醒,起身,看到一身湿气、坐着不动的阮柠,她大惊失色,直接从床上跑下来。
强压着阮柠进去浴室洗澡,等她从浴室出来,林苗苗又给她泡了感冒冲剂,看着阮柠喝了下去,林苗苗才放下心来。
睡前,林苗苗问阮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好半天,阮柠才回答,只说自己没事,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这会,见阮柠只在睡衣外,披了一件薄薄的衬衣,林苗苗提醒她,“柠宝,你到底要去哪里?”
感觉也不是要去医院的样子。
阮柠指尖微抬,张了张唇,却发现喉咙紧得厉害,缓了一会,她换上鞋,握着手机,脚步虚浮,找了个借口:“我出去一下,买点药就回来。”
“我陪你去。”林苗苗走过来说,她不放心阮柠单独出门。
“谢谢你,薛政屿在下面等我。”
“那行。”一听薛政屿在宿舍楼下,林苗苗放下心,反而催促起她,“快快快,那你快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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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分手,等我吃完饭再继续写哈!
第79章 逃兵 “求你”
阮柠缓步下楼, 她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楼下, 眸子怔怔望过去,意气风发的男人,身穿一件白色大衣,在路灯下看起来尤为显眼。
他单手插兜,应该是等了好一会了,视线里见到阮柠下来, 面色似乎苍白得过分, 他眉心微蹙,颀长的大腿直接跨到她面前,一步步走近。
阮柠站在原地,她实在没力气再往前走,看起来只有短短的几步距离, 对她却遥不可及, 真的好累好累, 她已经体力耗尽。
站直的身子微微颤动, 女孩咬着唇,看着男人走来, 他立体的下颌线微仰,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热得他掌心发烫,心里也细细密密泛起痛意。
薛政屿看着女孩的状态, 虚弱得厉害, 像瓷娃娃一样,是他没见过的柔弱样子。
男人脸色微僵,喉结滚动, 声音沉了下来,“柠宝,你发烧了?”
男人额头凑近,抵在她额头处,翻涌的热度传了过来,女孩眼眸蒙起一层水雾,薛政屿心里被揪得生疼。
自己真该死。
她说要等七天联系,他就真的静等了七天。
连她生病发烧,自己都不知道。
薛政屿简直恨死自己了,自己是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让着小女生呢?还让她生病不舒服自己独处。
女孩脸色苍白的吓人,他胳膊搂住她,轻飘飘的,似乎又瘦了蛮多,没有多少重量,他不敢用力,生怕会折断了她。
他俯身,不容分说就将她打横抱起,阮柠在他怀里挣扎,却徒劳无功,手心抵在男人胸膛,似乎拒绝和他肌肤相触。
“放我下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没有事比你的身体更重要。”薛政屿手臂硬如磐石,抱着她大步朝奔驰走去,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柠宝,我必须带你看医生,你乖好不好。”
以为是这周自己没联系她,所以阮柠对自己生气了,男人低头,耐心哄着怀里的女孩。
“不行!真的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因高烧而虚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就几句话,求你……不然真的来不及了。”阮柠手指虚虚揪着薛政屿的领口,眼眶泛红。
余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有三天期限,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她必须快刀斩乱麻做决断。
薛政屿脚步顿住,看着怀里双颊绯红、却异常执拗的她,心里揪痛得厉害,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一口气,调整了抱着的姿势,好让她在他怀里,能靠得更舒服些。
“是不是我答应听你说完,你就乖乖跟我去医院?”他凝视着阮柠的眼睛。
她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点头。
“好,”他吸了一口气,妥协着缓缓说道,“那我抱着你,你说。”
不要,我不要你抱着我,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温柔地抱着她,满怀爱意地抱着她,烫得她心口发疼,那些狠心的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必须……必须离他远一点。
否则,她会失去要说出口的勇气。
随着薛政屿话音落下,怀里的阮柠猛地咬住下唇,眼眶瞬间就湿漉漉的,眼尾迅速积聚起水光,像摇摇欲坠的露珠。
她开始猛烈挣扎,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
薛政屿也察觉出了异常,女孩泫然欲泣的眼眸里,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似乎阮柠不喜欢他的碰触,对他有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想到这里,男人脸色突变,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
愣怔一下,下意识收紧手臂后,担心他挣扎会伤到自己,薛政屿小心翼翼弯下腰,将她重新放回地上。
双脚刚一沾地,阮柠就像受惊的鸟儿似的,连连后退好几步,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
拉开得刚刚好,她还能看清他的唇语。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担忧得眉头紧锁,阮柠却向前伸出双手,像受伤的小兽急于护住自己的领地,“不要过来,薛政屿,就这样听我说就好。”
他立刻停下所有动作,站在原地,声音放得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她:“好,我不过来。你想说什么?你说。”
“薛政屿,我们分手吧。”说完,女孩就不再看他,避开了薛政屿的视线。
阮柠突如其来冒出的话,让薛政屿险些失控,一字一字砸在他心脏处,似乎勾出了血丝。
遂又想起她现在生病,肯定情绪不好,之前他又逼她做人工耳蜗手术,肯定是他给她带来了太多压力。
所以,她才着急,情绪崩溃口不择言。
都是他不好。
随即,薛政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安抚她,“柠宝,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所以你提分手,我答应你,不逼你做任何决定,好不好?”
“你不想做手术、不想看医生,都可以,你可以生我的气,也可以揍我一顿,但你不能提出分手,好不好?”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柠宝,我们还是好好的,行吗?”
薛政屿张嘴,喉咙里全是酸涩的苦意,抬手,裤兜里的戒指盒,此刻却硌得他掌心生疼。
“不是这些问题,薛政屿,我们不合适。”
阮柠舔舐干燥的唇边,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无措的沮丧。
他们原生家庭的差距一开始就注定了,和薛政屿在一起后,她学着去适应,很多很多次,其实都是薛政屿在迁就她的生活习惯。
明明他都吃不惯,却还是默默吃着,明明不适应,却也逼着自己适应。
要说这段感情里,是薛政屿为她付出更多,她却还是觉得好累。
身心俱疲那种。
她努力过了,她也想能做得更好一些,但当现实问题逼来,她只能选择失去爱情。
学业对她,是未来的安身立命之本,她也想要心灵契合的爱情,她也不舍得离开薛政屿,她也非常笃定,自己不会再遇上一个像他这样爱自己的人。
治愈过她的时光,惊艳过她的岁月。
也许这次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一想到曾经亲密如骨血的人,转身就成了陌生人,再转身就是一辈子的差距。
顿时,阮柠难受得痛哭流涕,她哭到不能自己,薛政屿静静走上前,想抱住她。
女孩却突然止住哭声,回神,泪眼婆娑望向男人,“薛政屿,我们就到这里吧,好聚好散,给彼此一个体面。”
对不起,薛政屿,是我放弃了你。
对面的男人胸腔激荡着各种情绪,他不知怎么两人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
怎么眼下就变了。
阮柠说出口的几个字,轻易就判了他死刑,也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她说出口的话,更像刀子般,一下下刺穿在他的心脏。
他不知自己竟让她这样辛苦。
他不知自己竟让她背负了如此大的压力。
他真是该死。
“柠宝,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也不觉得自己在迁就你,我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因为是你,所以才开心懂吗?”
“柠宝,你觉得我给了你太多压力,我肯定改,我现在就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们还好好在一起,行吗?”
空气滞了好久好久,深深的压抑感,笼罩下来。
阮柠眼底噙满泪水,纤细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单薄又无助。
看得薛政屿心都快碎了,恨不能上前,紧紧抱着她,亲她,哄她,对她好。
薛政屿指骨收紧,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阮柠看了他好久好久好久,一直没说话。
他心底跃起的希望退却,清楚阮柠提出分手不是玩闹,也不是女生的无理取闹,而是她这七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男人脸色泛白,声音颤抖,“柠宝,我们再试一试,成吗?”
良久,阮柠吐出一句话,声音轻飘,“薛政屿,你别为难我,好不好?”
“是我的问题,我是胆小鬼,我不知道未来我们还会面临什么,但我不想再面对了,是我不想再走下去了,这段感情,是我做了逃兵,是我想放弃的,你能不能放我自由,薛政屿……”
女孩边说边哭,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豆大的泪从眼尾滑落,砸得薛政屿眼眸发酸发胀。
四肢五骸里,陡然升起剧烈的痛感和无力感。
他真该死,都不能善待自己喜欢的女孩,他想拿命深爱的女孩,他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这样伤心欲绝、诚惶诚恐。
可是,他真想和她结婚,他连戒指都买好了,也准备好要求婚的,他答应过她,等毕业就结婚。
他设想过他们好多好多的美好未来,他们会永远幸福,他们会有自己可爱的孩子,柠宝能听到他的声音,他们一边工作一边旅游。
可是,柠宝说自己在为难她?
可他怎么舍得为难她,只要她想要,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才好哇!
薛政屿眼尾通红,拳头捏进肉里,恨不能替阮柠承担一切,只要她不哭就好,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她幸福就好。
明明他爱她如珠如宝如命,怎么会舍得让她难受。
“对不起,柠宝,都是我的问题,对不起。”薛政屿声音发颤,向心爱的女孩道歉。
阮柠带着哭腔摇头,不应该是你道歉,薛政屿,是我提的分手,是我放弃了你,做错的人是我。
为什么是你在道歉?
“薛政屿,最后求你一件事,求你和我分手,就求这一件事。”阮柠面色惨白,唇色也白得吓人,她紧紧咬着,生怕泄了力气。
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站着的薛政屿旋转起来了,紧接着眼前一黑,女孩像凋谢的花朵,轻轻坠落下来。
薛政屿脸色煞白,疾步上前,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阮柠飘落的身影,嘶吼道,“柠宝,柠宝……我不能答应你。”
再醒来时, 阮柠鼻尖闻到了清新的消毒水气味儿。
环顾四周,是一尘不染的白,床旁挂着输液架, 白色液体一滴一滴滑入她体内。
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阮柠撑起没输液的那只手,勉强坐了起来。
她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套滑落,眸子缓慢转动了一下,整个人愣住了。
视线里,床对面椅子上, 长腿马开的男人头靠椅背睡着了。
阮柠注意到, 似乎他睡得并不安稳,也不舒服,男人好看的眉骨皱起,一向洁净的下巴,冒出黑色的胡茬。
听到女孩起身的动静, 薛政屿陡然惊醒过来, 见阮柠醒来, 马上起身蹲着问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开车把人送到医院,医生看完阮柠的病情, 直接留人住院输液。
薛政屿大手搂住女孩的身子,搂得很紧很用力,掌心颤抖。回想阮柠在他面前晕倒的样子, 他就一阵后怕。
男人胸怀宽阔温暖, 却让阮柠透不过气,阮柠在他怀里挣扎,喉咙泛起苦涩的味道, 上下嘴唇颤抖着问他:“薛政屿,谢谢你照顾我,天亮了吧?”
天亮了,就是余玥要求的最后一天。
“天亮了,我让柳穗给你请假了。”薛政屿松开一些距离,好方便阮柠透气。
“薛政屿,”阮柠一鼓作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薛政屿不解地看向她,又看到她手背触目惊心的针眼,他不敢上前。
她血管细,不好扎针,之前护士在她右手背扎好几针都没成功,看得他心疼坏了。
猜出她大概想说什么,薛政屿缓声道,“我们之间,等你出院再说好不好?”
“不行,我现在必须说,薛政屿,在你送我来医院之前,我们就没关系了,我们分手了。”
“让我照顾你出院,成吗?”薛政屿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四肢五骸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上前握住她没输液的那只手,避开上面的针眼,低头摩挲。
阮柠却抽出她的手,眼眶微红,“我可以照顾自己,我们……到此为止。”
她紧紧咬住双唇,抿成白色的直线,才能压抑住其他的话语。
不知不觉,阮柠眼尾滑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唇线抿得发白,倔强又脆弱。
薛政屿高大的身影再次圈住她,抬起手指替她擦泪,阮柠却侧面避开了。
男人的手掌尴尬悬在半空里,良久,蜷了蜷,收回。
阮柠颤着嗓音,“薛政屿,以后我们别见面了,我等会会喊室友来,你走吧,你不走那我就出院。”话音刚落,阮柠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她指尖猛地收紧,指甲狠狠陷进掌心软肉,尖锐的刺痛感沿着神经窜走,才勉强压住心头痉挛的痛感。
薛政屿看着她唇色发白的小脸,眼眶通红又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出神般一一盯过,看过。
须臾,薛政屿缓慢说,“柠宝,照顾好自己,我打电话让柳穗过来,你要好好吃饭。”
特别日常的叮嘱,就像每次他在微信里叮嘱她一样。
确认自己待在这里,只会造成她的负担和压力后,薛政屿怔怔片刻,只能推门离开。
五天后,阮柠出院,她没通知任何人,自己就直接从医院回了宿舍。
住院这几天,是宿舍里三人在医院轮流照顾她,偶尔问起薛政屿怎么没来,是不是出国参加比赛了,阮柠却淡淡回答说,他们分手了。
她已经把薛政屿的号码和微信同时拉黑,既然分手了,就应该分得干净彻底,不要再联系了。
听到这话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明白感情一直甜蜜蜜的两人,怎么会突然分手,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温情幸福甜蜜都被冰封。
又看着病床上阮柠并不怎么好的状态,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再提起薛政屿的名字了。
病去如抽丝,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本就大又圆的杏眼,在她巴掌脸上,更显得大了些。
她每天穿梭于教室和宿舍,彻底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哪怕在宿舍也不说话,回来只看书,要么就抱着声声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林苗苗和柳穗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闷坏,吃完饭,两人使力把人拖了出来,压着她散了会步,三人才回去宿舍。
从实验室回来,阮柠一到宿舍,窗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她给声声喂了猫粮,正准备去洗澡,这时宿舍门被急促的声音敲响。
林苗苗打开门,门外是隔壁的同学探进头来,语气急促,“阮柠,薛政屿在楼下,他好像一直在等你,你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