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日常by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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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盅酒量不多,赵四是个能喝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全喝完了。
董玉婷趁着朱月如没来的功夫,又详细问了问赵四事情发生的经过。
朱月如在厨房忙了一天,没怎么来前院,都是打发人来看。这会儿被董玉婷叫到吟风院,心里正纳闷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灰头土脸的钱坤和赵四,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见过夫人。”朱月如看了一眼他俩,就收回目光。
“朱管事,你今天给赵四送了一盅酒?”董玉婷开门见山的问,指了指放在一旁小方桌上的酒盅。
朱月如愣了一下,矢口否认。
赵四肿着脸急道:“朱管事,去皇宫前我让你给我留些酒,回来后管事房里就多了一盅酒,不是你送的吗?你还送了小天酥来。”
朱月如道:“我是送了小天酥去没错,可是我没送酒!烧尾宴还没办完,我怎么可能给你送酒!夫人可是交代过,今天不准饮酒!”
一番话说的赵四无地自容。
“朱管事,你能认出来,这酒是不是厨房的吗?”董玉婷道。
朱月如鼻子凑近酒盅口,细细嗅闻起来,“这是琥珀酒,不对......夫人,我能借个杯子吗。”
董玉婷颔首,秋荷就给她取了个干净杯子,朱月如将酒盅倒翻,停留了一下,让酒盅里最后一点没倒干净的酒水从里面流出来,又上下大力甩了甩,可即便这样,倒出来的也不足半杯。
朱月如尝了一口,闭上眼睛,全身上下的感受全放在了舌头上,众人安静的看着她,朱月如睁开眼睛,就见几个人的眼神都打量着自己,就连秋荷冬枝也悄悄好奇的看着她。朱月如脸一红,朗声道:“夫人,这琥珀酒里还加了三勒浆,所以味道有些怪。”
赵四惊讶道:“难怪这酒喝起来那么不对,我喝了几口就有些晕乎乎的。”他心里又赞叹朱月如的舌头灵,两种酒混在一起都能分辨出来。
琥珀酒酿制时间长,三勒浆则是由波斯传入,两种酒都极容易醉。
“这两种酒在外面能买到吗?”董玉婷又问。
“能买到,不过价格昂贵,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董玉婷思索片刻,“如果不是在外面买的,谁能去厨房拿到这两种酒?”
“这个,得去看看簿册。”
董玉婷让朱月如去拿,钱坤已经明白她这是想揪出背后之人,有意表现自己,弥补他在董玉婷心里的形象,便跟着出谋划策道:“夫人,小的也可以去查值班簿册,看今天谁有机会接近接触管事处。”
“去。”董玉婷道。
朱月如和钱坤聚在一起对了簿册,拿了这酒的人,却没机会去管事房,有机会去管事房的人,却没能力拿了酒。
原本信心满满的两人顿时垂头丧气。
董玉婷也陷入沉思,难不成真是在外面买的酒?那这可就难找了,要揪出来背后的人,总得有证据才行。
朱月如道:“夫人,今天办烧尾宴,就雇了一些帮工进来,没准儿是那些人做的也说不定。”
董玉婷食指敲着木桌,“钱坤,你回去把你和赵四受的罚宣扬出去,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并且还要说我正在选接替管事的人。”
钱坤听到这句话,眼神暗了暗,不过马上又恢复过来,“知道了夫人,就交给我吧。”
他们几个走了之后,春月便把王妈妈给她说的话告诉了董玉婷,包括老太太这几天如何操劳,东梢间没看到二夫人,您是第一个关心老太太的人,还有最重要的老太太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董玉婷立即将对牌给了秋荷,让她晚上带大夫过来给老太太看身体。
第55章 嫡母 这次烧尾宴办的也算顺利……
这次烧尾宴办的也算顺利, 董玉婷心里轻松不少,只是正厅那桌还没结束,她还不能休息, 坐了一会儿, 身体中的醉意涌上来,渐渐觉得乏了,她对春月道:“我先睡会儿,你瞧着正厅那儿, 结束了来叫我。”
春月应是, 随即上前给董玉婷盖上薄被。屋子里放着冷飕飕的冰, 要是不盖被子, 说不定还会着凉。
春月退出梢间,让冬枝进去伺候, 自己带上夏晴去了崇礼院。
这一觉睡过去,再睁开眼屋子里已经昏暗了, 董玉婷从床上坐起来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秋荷走了过来, 给她倒了一杯茶。
董玉婷推开秋荷递来的茶,往地上干呕了几下,却没吐出什么, 秋荷见状,急忙将茶杯放到桌上,坐到榻边,轻轻拍着董玉婷的背, 直到她不再干呕,“夫人肚子不舒服吗?”
董玉婷只感觉喉咙里一阵发酸,病蔫蔫的躺回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喝酒的缘故。”
秋荷道:“不如奴婢让厨房做碗蜜煎橙子饮吧,里面加了陈皮、橙子、蜂蜜,解酒的功效很好,夫人惦记着老太太和老爷他们,却忘了自己。”
董玉婷也被自己感动坏了,催促着秋荷快去。
秋荷打了帘子出去,春月和夏晴,冬枝正巧进来。
“正厅那儿结束了?”董玉婷靠在床头上问,“这会儿才结束?”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绯红的烟霞晕染了天际,另一半则是逐渐侵袭而来的深蓝。
春月笑道:“老爷和宾客们喝完了酒,就去外书房了,老爷说夫人既然在休息,就不要打搅了,老爷可真是体贴。”
夏晴跟着说道:“正厅那儿,有季管事她们看着,已经收拾好了,奴婢跟春月姐姐看着没什么问题。”
“辛苦你们两个了,你们看着没问题,我就不过去了。”董玉婷欣慰道。
“瑶姐儿、翰哥儿、睿哥儿他们几个呢?这会儿在做什么?”董玉婷又问。
冬枝道:“夫人别担心,奴婢刚过去看了,他们这会儿也正睡觉呢,今天可是把他们累着了,大小姐在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次,见您在睡觉,就回去了,奴婢问过了,大小姐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二公子许是宴席上饮了些酒,下午都没有念书,直接休息了了。赵妈妈跟奴婢说,五公子今天去看了二老爷养的拂菻犬,回去后又吵着想养一只呢。”
冬枝在屋中的话一向很少,但是她很细心,知晓董玉婷会关心自己的孩子,就每隔一会儿去看一次。
有帮手就是好,不然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自己也要累倒了。
“你也有心了,这次办宴你们四个帮了我大忙,等秋荷回来,一会儿你们通通有赏。”
三个丫鬟喜气洋洋的道谢。
董玉婷睡前换下了那身很隆重的衣服,换上了常服,冬枝便打开箱笼,小心将那件衣服给收起来,到下个重要场合再拿出来穿,春月就和她一块儿又收拾起董玉婷的箱笼来,把那些轻薄的衣服给拿出来,正好在暑季穿。夏晴则去了外面看着。
董玉婷也懒得下床了,拿了本书在床上翻看起来,她对什么《女戒》《列女传》没有兴趣,看的是话本,还是一本灵异爱情类型的故事,讲得是某个赶考的书生路上救了一只小狐狸,等他做了官之后,那小狐狸化身妖精前去报恩,与之发生的人妖恋故事,该话本的作者文风老练,虽说董玉婷大致能猜到后续的情节,但依然成为了这本书的忠实读者。
这时,外头响起夏晴的大嗓门:“老爷回来了。”
冬枝和春月默契的放下手中的动作,快步到床边,一人要扶她起来,一人把话本收起来。
以她这样的身份,平时接触的书本该是佛经、诗文一类,而不是把话本拿在手中。冬枝为了她的形象,第一时间将话本收了起来。
董玉婷并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不过看了一个话本而已,难不成还是什么罪不成。
春月想要扶她起来,董玉婷也躺着没动,直到春月说,李博铭也来了,她才有些疑惑的下了床,去了明间。
李凌川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李博铭站在一边,两只手缠在一起,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冬枝去给他们上茶,董玉婷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凌川朝李博铭站着的方向略一颔首,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以后铭哥儿就在身边养着。”
“为什么?”董玉婷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怎么突然就让我养了,柳姨娘不是养的好好的吗,前些日子还说李博铭被教的好呢,小小年纪就会背书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话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站在屋里的丫鬟倒吸一口凉气,惴惴不安的望着老爷和夫人。
在春月还是三等丫鬟的时候,她就时常听老爷和夫人争吵,那时李家还没像现在这样风光,争吵也通常以老爷沉默的离去为结尾,后来随着侯府越发没落,李府逐渐兴盛,夫人身上的气焰才没那么炽烈。
“你是他的嫡母,他本该就养在你膝下,这件事不容再议,你即刻让人去收拾屋子。”李凌川宴席上喝了很多酒,脸色本来就发红,这下声音拔高,便让他跟生气一样,董玉婷还没怎么,几个小丫鬟就吓得腿软,李博铭也吓得眼眶涌出了泪水。
“让他住哪间屋子?”董玉婷面无表情的问。
“东厢房不是还有空着的屋子,收拾出来一间。”李凌川道。
董玉婷转头对春月说:“去收拾吧。”
又对李博铭道:“去看你有什么东西要带,让丫鬟给你拿好。”
李博铭怯怯的跟着丫鬟去了,站在外头的乳娘焦急万分,急忙上前,待听到春月说要李博铭去东厢房住,神色变了变,但并没有多惊讶,春月留了个心眼儿,等着一会儿让人去打听一番,柳姨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化了,怎么会舍得儿子离开自己。齐乳娘是柳姨娘的亲戚,当然也不愿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脸上还算沉静的神情就让春月觉得奇怪了。
齐妈妈拉着李博铭进了屋,就见柳姨娘趴在床上哭,她低声把春月的交代告诉了柳姨娘,意料之中的得到了柳姨娘的咆哮。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柳姨娘猛地抬起头,两眼红肿,豆大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端的是让人生怜的姿容,只是李凌川不在这里,她这副样子就无用了,“是不是那个贱人添油加醋了!”
她不必提名字,齐妈妈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姨娘,你可别说了,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在外头等着拿铭哥儿的东西呢。”
“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柳姨娘顿了一下,将床上的枕头摔在了地上,嚷嚷起来,“我儿子都要离开我了,我还要笑脸相迎吗?”
齐妈妈心知柳姨娘性子,只得温言劝道:“事已至此,姨娘发怒也好,砸东西也好,都改变不了这件事,倒不如和和气气的把铭哥儿送去,说不定还能让老爷原谅。”
李博铭被她亲娘吓得躲在了齐妈妈身后,反倒让柳姨娘更加心酸,一把将他拽到跟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老爷已经生我气,嫌我给他丢人了!我还凑上去干嘛!”
“姨娘......”李博铭被圈的喘不过来气,怯怯的道。
“你喊我姨娘?”柳姨娘又要再哭。
李博铭无措的望向齐妈妈。
“姨娘这是什么话,母亲本该就是喊嫡母的。”齐妈妈叹了口气,提醒道。
这些年来让姨娘亲自照看铭哥儿,让她忘了规矩,才犯下今天这样的大错。
但她又是照看李博铭的乳娘,又是柳姨娘的挑选出来的,硬着头皮也要劝解她,否则惹得老爷更不高兴了,她们在府里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姨娘啊,你想想,老爷平日里最是重规矩的,你在外面和四公子那么亲热,让四公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宾客们背诗,四公子还喊了你母亲,老爷能高兴吗?更何况今天还有那么多外人在,老爷的脸可是丢尽了。”齐妈妈小声道。
柳姨娘涨红了脸,“那能怪我吗?是那个贱人说让我自己养铭哥儿的。”
那时董玉婷和老太太争着抢李博翰,哪里有空管李博铭,就放话让他自己照顾。
“可那样,私下里喊喊也无所谓,可不能放到明面上,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要生气的。”
要说这府里是最注重名声,当属老太太,要是今天的事儿被老太太知晓了......柳姨娘捂着胸口,“你说老爷会不会给老太太说?”
“唉,这奴婢怎么会知道,不过奴婢觉得,姨娘现在收拾好四公子的东西,亲自带着他送到夫人那儿,还要感恩夫人照顾,老爷说不定会消气。”
柳姨娘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怕了,让齐妈妈去收拾东西,自己坐在椅子上,让丫鬟给她整理仪容。
第56章 出洞 董玉婷的沉默是很显然的……
董玉婷的沉默是很显然的, 这表现在她对李凌川的话都爱答不理。不管他在身边说什么“哪府的庶子不是养在嫡母身边”或是“铭哥儿也五岁了,再过一年就让他去崇礼院住”,董玉婷都神色恹恹的以嗯做回答。
李凌川怎么看不出来她生了气, 当下便也重重哼了声, 冷了脸色坐在一旁。
这可把屋里的丫鬟给吓坏了,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们生怕自己是那小鬼,端茶倒水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
春月把那间屋子给收拾出来, 瞥见回了院中的秋荷, 急忙把她拉到角落, 焦急的把屋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秋荷脸色一沉, “我知道了。”端着温热的蜜煎橙子饮进去了。
对屋中的僵硬气氛她恍若未察觉,把蜜煎橙子饮端到董玉婷面前。
董玉婷拿起瓷勺慢慢搅动, 碗里的陈皮、生姜、橙子果肉、橙子皮一上一下的浮沉。
“橙子皮也放进去了煮了?”董玉婷舀起一勺煮的烂掉的橙子皮。
秋荷解释道:“这道蜜煎橙子饮就是这样做的,把橙子切成小块, 连着皮放进陶罐一起煎煮, 再加入生姜、陈皮、蜂蜜一起煮,等到外皮和果肉煮的分离才算好,加上橙皮, 是为了让药性更强。”
光听这名字,董玉婷还以为是一道可口的饮品,尝了一口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虽说有橙子和蜂蜜, 但还有其他辅料,所以味道并不会很甜,相反还有酸苦。大概厨房听说是为了缓解她喝酒后的不适,为了让药性更强, 蜂蜜并没有添加很多。
酸苦中带点甜的香气让李凌川侧目,他虽没发话,目光中却透露出疑惑。
秋荷就一脸心疼的说:“宴席过后,夫人就让人去正厅送了葛花豆蔻醒酒汤,老太太那儿送了人参五味子安神浆,却忘了自己喝些解酒的东西,刚才夫人还干呕呢,奴婢就赶快让厨房做了蜜煎橙子饮。”
董玉婷小口喝着,这东西没中药苦,也没奶茶好喝,味道介于好喝与不好喝之间,还要小心别把姜片和橙皮喝进嘴里,不过喝下之后,胃里的不舒服确实消退了。
李凌川面上闪过一丝懊悔与羞愧。
秋荷眼看有戏,继续说道:“王妈妈说老太太这些天操劳,身体不舒服,夫人就立马让奴婢去请大夫,现在正在外院等着,就等老太太醒来给老太太看,奴婢想着,夫人这些天也操持着,刚才醒来也有些不舒服,等看完老太太,也可以给夫人看看。”
李凌川想起这场宴席是谁辛苦准备的,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但他脸上时常都是冷淡的神色,秋荷就没看出来。
李凌川生硬道:“你光知道照顾别人,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你是一家之主,一句话就要让别人听你的,当然得先照顾好你啊。”董玉婷放下勺子,冷冷的说。
李凌川尴尬道:“柳姨娘犯了错,不能让她继续照看铭哥儿。”
好吧,这也姑且算是说明了原因。
夸别人的时候叫人家丹萱,生气的时候就叫人家柳姨娘,男人啊......董玉婷哼哼了两下。
秋荷见他们两个神色有所缓和,提着心慢慢放下。
夏晴进来道:“柳姨娘和四公子来了。”
秋荷递了帕子给董玉婷,冬枝将碗给收拾了,里面只剩下橙皮、生姜一类不能吃的,果然被董玉婷吃的一干二净。
柳姨娘打扮的甚是素雅,与平日花枝招展的风格大不相同,她两眼发红,想必是刚才哭过,一进门就跪到地上,被她牵着的李博铭也跟着跪到了李凌川面前。
柳姨娘怯生生道:“老爷,铭哥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凌川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柳姨娘又扭了扭身子,面朝一旁的董玉婷,哭道:“铭哥儿能受夫人教养,是他的福分,若是他不听话,夫人只管打就是了。”
要是福分,你哭什么?董玉婷扬了扬眉,“他要是不听话,自有家法处置。”
柳姨娘弱柳扶风的看了李凌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更想哭了,“四公子,你以后要听夫人的话,知道吗?”
李博铭茫然的点点头。
李凌川威严的说道:“行了,你回去吧,他身边有丫鬟乳娘,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柳姨娘咬了咬薄唇,不甘心道:“是。”
冬枝带着李博铭和齐妈妈去了东厢房整理屋子。
屋里又归于平静,李凌川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我去看看母亲,秋荷去把大夫叫来吧。”
秋荷应道:“是。”
刚一出去,就见春月回来,她低声道:“你去哪了?”不等她回话,就继续说:“快进去伺候去,夫人身边不能没了人。”
春月赶忙进去。
董玉婷也起身,要和李凌川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你不是正不舒服吗。”李凌川见她也要去,连忙说道。
董玉婷看向他,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李凌川脸上刚消退的一点红又蹭的冒上来,像是被气着了,大步朝外走去。
大概是今天酒醉了七成,他的性子又全然展现了出来。
春月快步往旁边一闪,给李凌川让路,她只听了个尾巴,凑上前去:“老爷真关心夫人。”
董玉婷轻轻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往梢间走去。
他哪里是关心啊,分明是心虚,想找个台阶下。
春月跟着过去服侍,一边帮翻开薄被,一边将她打听来的事说给董玉婷听,还没张口,脸上就情不自禁的带去了嘲弄的笑容,“夫人,今天柳姨娘可是丢了大人了,她拉着四公子去找老爷背书,想让四公子出出风头,可宾客们都还在呢,哪里有她们说话的份儿。”春月压低了声音,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听说四公子背到一半忘了,被柳姨娘掐了一下,一时口误,当众喊了柳姨娘母亲,夫人,您看柳姨娘这安的什么心,私底下都教了四公子什么。”
“原来是这样......”
春月不屑道:“老爷是最注重规矩的人了,柳姨娘这般没有规矩,难怪要四公子来夫人这里。”
“我看是丢了他的人才这么生气的吧,要真是重规矩,一开始就该让四公子来这里。”
春月迟疑的说道:“夫人,不是您不想让四公子来吗,当时您还和老爷大吵了一架呢。”
董玉婷噎了一下,“是嘛,我忘了哈哈......”
她正色道:“四公子那儿,你再派两个机灵点的丫鬟过去,免得四公子出了什么事,让柳姨娘告状去。”
“夫人是怕——”春月凝重的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留个心眼儿总没错。”
没一会儿,李念瑶和李博睿过来了。
“翰哥儿呢?”董玉婷见他们俩来,笑着问道。
李博睿快言快语道:“哥哥还在睡觉!”
李念瑶嘴角也含了一抹笑:“听常丰说,弟弟在宴席上喝了几杯酒,所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不过母亲别担心,弟弟喝的是果酒。”
董玉婷也跟着笑起来:“他这么不能喝啊。”
说完了他,李念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关切的问道:“父亲与我说母亲不舒服,母亲好点儿了吗?”
他们两个在兰竹院住着,遇见李凌川并不意外。
李博睿趴在床边,扒着头看她。
董玉婷摸了摸李博睿的头,“我没事,你们祖母怎么样?”
李念瑶道:“祖母身体无大碍,就是不能再累着了,平日里得精心细养着。父亲还给祖母说了母亲不舒服,母亲不用担心那边,您就好好休息吧。”
董玉婷点了点头,只觉得她说话滴水不漏,虽然她并没有担心老太太,她又不是神仙,去了也不会改变大夫看的结果。
李博睿道:“母亲,四哥哥来这里住了吗?”
董玉婷脸上僵了一下,“嗯。”
李博睿又道:“那我能去看看吗?”
董玉婷也没拦着,看着他欢快的背影,董玉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亲生儿子不在身边,不是亲生的倒是养在了身边......
李念瑶轻声道:“今日女儿将母亲送的生辰礼给了婉清穿,母亲不要生气。”
董玉婷摇摇头,来了兴趣,“我怎么会生气,你快说说,老太太给她做的衣服怎么了?”
李念瑶便将她知道的告诉了董玉婷,“婉清说,今天过后她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祖母,不知道祖母会怎么做。”
“大概就是给她换个丫鬟吧。”
既然让老太太做主,董玉婷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和李念瑶闲聊了几句,夸她今天宴席上知礼、矜贵、温柔,让老太太和自己很骄傲之类的话......把李念瑶夸得脸色绯红。
等董玉婷再听到这件事,还是夏晴与她说的。
“听说那丫鬟挨板子的时候大喊自己是冤枉的,还说是柳姑娘自己划破衣裳栽赃到她头上的。”夏晴切了一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柳姑娘干嘛要冤枉她一个丫鬟。”
董玉婷若有所思,不敢细想,若真是柳婉清设的局,那也太大胆,太有心计了。
不过柳婉清在她的印象里端庄柔顺,昨天还送了两条她绣的帕子过来,董玉婷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是那丫鬟做的。
夏晴为人爽朗,各院都有几个朋友,平时也喜欢凑到各个院子里说话,她的消息便最灵通。
自从忙完了烧尾宴,董玉婷就像放了假一样,无所事事,就把夏晴叫来,让她发挥自己的特长,说说各院里的八卦。
什么清风院,二老爷又睡了个丫鬟,翠微院,三夫人最近总是吃睡不好,厨房里一个丫头和外院的小厮定了亲......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八卦,听得董玉婷只想来一桶爆米花一边听一边吃。
因着夏晴进来屋中给董玉婷讲八卦,守在院子里的就换成了另一个三等丫鬟,她拿着一个掐丝珐琅妆匣进来,脆生生道:“葛管事送来的。”
董玉婷接过,打开来看,身旁的丫鬟好奇的张望过来。
里面是一盒岭南珍珠粉。
董玉婷自来到这里,就很少敷粉化妆,但日常的保养还是做的,她刚好会用珍珠粉做面膜,可见这个葛管事还是打听了她的喜好才送来的礼物。
春月撇了撇嘴,“这个葛管事这几天可真会献殷勤,前天送高山胭脂,昨天送昆仑髓,今天又是送珍珠粉的,改明儿不得再送螺子黛过来。”
秋荷则想着更深一层,“夫人,会不会就是她做的?”
春月和夏晴不懂她们打什么哑谜,也没有问,竖着耳朵听着。
董玉婷让钱坤放了话,他们被革职,并且她要重新选管事的消息在下人之间已经传了个遍,就是为了引背后的人出洞。她并不相信背后的人布置这个局只是为了让赵四出丑,钱坤挨罚,她也受连累,她更相信背后之人别有目的,比方说顶替钱坤的位置。
“我还以为她会再过几天才来找我,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
夏晴听了这句话,倒是知道一些,“夫人,这个葛管事前些天是去老太太那儿献殷勤去了,不过老太太说身体要休养,没怎么搭理她。”
所以才找到我这里来,董玉婷心里补充了这句话,她将掐丝珐琅妆匣推回去,对丫鬟道:“你还给她。”
那丫鬟接过,就去了外面。
秋荷笑道:“夫人这样,葛管事该着急了。”
董玉婷微微一笑:“就是让她着急。”
她又问:“铭哥儿那儿没出什么差错吧?”
李博铭住在吟风院也有几天了,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活泼,也就三四天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董玉婷并不拘束着他背书,他在这里反而更欢快自在,每天早晨请了安,就跑去兰竹院找李博睿玩儿了。
老太太对外说要静养身体,但对孙子们向来是欢迎的。
秋荷道:“那儿一切安好,有桑儿盯着,夫人就放心吧。”
桑儿原本是吟风院的丫鬟,被指给李博铭的目的昭然若揭,因着是董玉婷的吩咐,齐妈妈也要给她几分脸面,于是桑儿在那儿反而比在吟风院过的还要体面。
或许这次是董玉婷多想了,也或许是因为李凌川还在气头上,柳姨娘不敢暗中搞鬼,这几天平安无事,好似一片平静的水面。
她心里计划着再过几天就进行下一步,让暗中的那条蛇,出洞落网。
刚拒绝了葛管事的礼物,柳姨娘和王姨娘便一起过来了。
这又是李凌川给她惹得麻烦。
自那天他怒气冲冲的把李博铭带来这里,第二天,柳姨娘和王姨娘,还有李念薇就一大早的来给她请安,说是李凌川吩咐的,不能没有规矩。
柳姨娘脸上倒是没有不情愿,毕竟“人质”还在董玉婷手上,她过来还期望着看看李博铭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董玉婷虐待,但是看到她儿子脸上张扬的笑容,和脸颊上多出来的肉,以及总想着去兰竹院找李博睿玩儿,柳姨娘有些郁闷了,回了屋中就喊着自己喘不过气,请老爷来看。
而她的丫鬟还没进到书房就被轰了出来,李凌川放话说:“生了病就去请大夫,叫他有什么用。”
王姨娘和李念薇来请安,还是那副恭敬的样子,不过她私底下给董玉婷暗示,自己不想和女儿分开,看来李凌川的那番作为让她心里害怕。王姨娘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不舍得与她分开,董玉婷也没有当鸡妈妈的爱好,就直言说不会让李念薇过来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