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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那些爱情by展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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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花莫种官路旁,嫁女莫嫁诸侯王。种花官道人取将,嫁女侯王不久长。
“况且,二三年内,他终会迎娶正妻,必是名门贵女,而小娥的境况只会更不堪,步步退让,处处隐忍……或许才能苟全了性命。”
她一字字说着,仿佛这世间最明白不过的女子,条分缕析,剔透了然。
左大娥静静听罢,却是怔住了片时……呵,原来她的妹妹,什么都看得清楚呢。
“你既这般明白,又为何——”
因为……舍不得呵,出宫之后这两日间,她每想到这一去即是永诀,自此天各一方。甚至,可能是幽冥永隔,她此生此世再见不到他,心里难受得仿佛针砭一般,这样的难受,比死又好了多少呢?
“小娥的心一向不大,如今只堪堪只容得下阿姊和他两个人而已,至于旁的事情……已装不下,也不愿想了。”十四岁的少女,就这样目不转睛地与阿姊对视,神色恳切而坚定——“如今回去,小娥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但此时若走了,小娥却一定会悔的。”
那时候啊,她就是这样,抱了决然的心志回过他身边,莫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半步。
“我尽量延后婚期……至多可以拖到冠龄。”少年语声深切,静静凝眸看着眼前少女——“小娥,我能做的,唯有这么多了。”
“五年啊……”少女闻言,却是抬了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点点漾开笑意——“那,还很远呢,想它作甚么?”
五年啊,已够久了呢。
晚间,十四岁的少女静静跽坐在案前,室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火光映着案上那只白陶细颈小瓶,微微泛着一层光洁的晕色。
那天,阿姊知道再劝不住她,便将这药予了她,郑重其事地仔细交待好了用法。
“你体弱宫寒,原是不易有孕的,这药……便当作以备万一罢。”照料了妹妹十年的长姊,无奈中仍是难掩的关切——“此事,你一定要应了阿姊,不许胡闹。”
“嗯。”她双泪盈睫,咬着唇点头。
这是,她应下阿姊的呢。
可此刻,看着案上的药瓶,少女眉目几番颦舒,却是久久也未动作。最终,她抬手将那瓶儿又重新收进了箱箧之中,封了起来……
飞娥扑火,或许并不是那只蛾儿太傻,只是这份温暖太过令人贪恋。所以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纵使烈焰焚身……亦是无怨。
左小娥此后便过上了恬淡安然的怀妊日子,时下对孕妇的饮食颇多讲究,食饮必精,酸羹必熟,毋食辛腥,且忌食葱、姜、兔、山羊、鳖、鸡鸭等物。据说不遵此饮食的话,胎儿会出现残病。
其他日常忌讳便更多了。
子在身时,席不正不坐,非正色目不视,非正声耳不听。
甚至,不能使唤侏儒,也不能看弥猴之类的兽戏,以免误导了腹中胎儿……当真是谨小慎微,拘束得很。
但有刘庆陪伴左右,镇日里寻了各样儿有趣的奇巧玩物,罕见的古籍孤本之类捧到面前讨她开心,也并不觉得乏味无趣。
十月怀胎,到了永元五年仲夏,小娥便到了临盆的月辰。
自月初起,清河王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万般小心,唯恐有半分闪失。终于分娩的当日,小娥腹痛,早早待命的看产妇人将她扶进侧室之后,刘庆便在门外心焦不已地等着……里头的声响听得他心下绞疼,不晓得她现下已痛楚到了什么地步。
“殿下、殿下……”其中一看产的妇人竟带着衣袖上斑斑血迹自侧室中步脚踉跄地疾奔了出来,一副惊惶模样。
“怎么了?”刘庆见状,心下蓦地一惊,急问道。
“左姬她、她晕厥了过去。”妇人跪在了他面前,整个身子都颤颤作抖,面色如纸。
“怎么会晕过去?!”刘庆声音一紧,蓦地指尖作颤,死死瞪着那妇人,不可置信似的厉声问。
“自催产时起,左姬她便气息弱得厉害,连番急喘……似是、似是心疾。”那妇人看产多年,于此一道颇是谙练,怎么也有七八成把握才敢开了口。
心疾!十六岁的少年闻言,面色一刹泛白——“传医工!”他目光转向身后的侍从,高声喝道,自己则向左小娥所在的那见侧室疾奔了进去,身边众人竟未阻住。
清河王府中惶乱一片,阖府上下几乎兵荒马乱。大王他对左姬怎样的宠爱疼惜,府中无人不知,真真是捧在手心儿里都怕摔了,珍护已极。
相识的人家,多少女子都羡煞了清河王府这个独得专宠的左氏美人……掖庭罪婢的出身,竟能得了年少俊逸的清河王倾心,珍之重之,前生不知修了怎样的善缘。
——可谁知,这美人……原竟是这般苦命呢。
天生心疾,虽是顶轻微的那种,所以平日里并不显,顶多只是身子弱些,风寒咳症多些罢了。但这样儿的病,即便调养得宜,也活不过双十年纪……而若怀妊生子,则是九死一生。
唉,也当真是个傻子——为了个孩子,值得搭上自己性命么?
侧室中到现下已混乱了好几个时辰,大王一直守在里头,想必情形凶险得厉害,也不知左姬是生是死……
所以,当暮时,一声孩童带了乳音的啼哭声清亮地响起时,阖府上下都既惊且喜,而后长长松了口气……母子平安。

第80章 刘庆与左小娥(十五)
侧室之中,几盏青铜雁足灯莹莹照亮了整间屋子,静静躺在素漆梓木榻上的少女,神色异常苍白,连双唇都不见多少血色。一双剔透的浅色眸子静静掩阖着,气息平静而微弱。
刘庆就这么跽坐在榻畔,目光凝定地看着她,一眨也不眨……她已躺了三日,虽偶有醒转的时候,但终究孱弱得很,他只小心地喂她用了饮食,却不舍得询问她什么。
少女秾密乌泽的眼睫微微地动了下,而后缓缓地醒转,一双浅色眸子睁了开来。
“殿下,”她开了口,看向守在榻畔,神色憔悴的少年,轻声唤道。
刘庆原本正定定出神,此刻闻声反倒是微怔了一下,既而惊喜交加:“你醒了,可觉着好些了?”
“嗯。”小娥轻轻点了头,而后试探着道——“殿下……可否扶我坐起来?”
“好。”刘庆于是小心地半拥着她,垫了软枕,令她半靠在了榻后围屏上,又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孩子呢?”她打量了下四周,并未看到婴儿,神色有一瞬的慌乱。
“乳母带着,我怕他在这儿扰了你歇息,”刘庆见她的神色,连忙出语安抚道——“你且安心,是个极健康的儿郎,哭声响亮得很,眼睛生得肖你,日后定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哦,”左小娥听他说着这些,长长地舒了口气,而后却是缄默了下来,垂了睫羽,不做声。
刘庆见她这般模样,心下疼得厉害,静默了片时方开口道:“小娥……你、你是很早便知道的罢?”
知道自己患有心疾,活不过双十年纪,受不得惊,生不得子。
“是,我是胎里带来的心疾,自记事起自己便晓得。”她神色却是平静了下来,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神色里带出了几分追忆似的恍惚——“也是因此,自幼阿父阿母便极是疼爱我,珍之如玉,心头肉似的宝贝。而阿姊长了我五岁,从来疼我让我……说起来,当真是占了这病的便宜。”
“小时候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比其他人活得短一些,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呵。若是长寿了,活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太,真是难看死了……我只能活到二十岁,死的时候还是青春韶龄,旁人记得的,永远是我漂漂亮亮的样子呢。”
“日后,殿下记得的,也会一直是小娥绮年玉貌的模样。”
“小娥……”刘庆蓦地出了声,仿佛是要截断了她,却终究厉不起神色来。
“殿下大约不会晓得,当初你说会为了我,将婚事一直延后到弱龄时,小娥心底里是有多高兴……因为,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的啊。”
有生以来,我头一回庆幸上苍没有给自己那么长的寿命。所以我不必看着你娶妻,生子,与旁的女子两情缱绻,举案齐眉。
那样,于我而言,恐怕比死还难过罢。
听到这儿,刘庆却是面色发白,震惊里杂着心疼,连指尖都微微作:“那,那你也不当冒这样的险!”
明知九死一生,何必、何必为了替他涎下一个孩子,几乎搭上自己的命!
那个时候,他心头几乎一片空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丫头呢。
“是殿下说,喜欢我们的孩子啊。”小丫头答得一派坦然,而后道——“方才听说,孩子生得像我多些,心底里多开心。”
“我不能陪着殿下一生,可,若有个孩子,他就可以啊。”
少女微一双浅色眸子静静看着他,苍白的面庞上,唇角轻浅地弯起:“我只想,我们的孩子,可以一直陪着殿下而已。”
这,是我在这世上唯剩的心愿,所以,才会想与上天殊死一搏,唯求得偿此念。
三年后,洛阳,濯龙园。
“父王,这株菱花好看些,还是那边的那株呢?”一叶清旷舟泛于粼粼碧水之上,稚童糯软清嫩的语声自舟中传了出来,听得人心下一软。
濯龙园在北宫西北方向,乃是洛阳城中颇负盛名的皇家园林,明帝马皇后的织室便在此园之中。
而此际,正值仲夏六月,一水涟漪间,漫池白色、粉色、紫色的菱花亭亭出水,映着田田接天的碧叶,百般明媚颜色。
刘庆带了左小娥和长子阿祜来此泛舟,小孩儿家难得这般痛快地在水上玩耍,实在欢脱得很,现下便正闹着要采菱花。
刘庆看着眼前那张酷似小娥的稚嫩脸儿,一模一样的浅色眸子,心便不由得软了下来,有些无奈地仔细瞧了瞧他看中的那两株菱花,而后道:“左边那株花朵大上一些,不过右边那株颜色莹白似雪,花型也更胜一筹。”
“好,那父王我们就再划近些,把右边那株采了给阿母,她若簪在鬓边定然好看!”小小的稚童口齿伶俐,眉目与母亲肖似,现下一双浅色的澄澈眸子就这样定定盯着三丈远处那一株水菱花,一双胖嫩白皙的小手认真地遥指着,模样实在讨喜极了。
十九岁的清河王,闻言一笑,眸光不由向岸边的柳荫下望了一眼,而后方温声道:“好。”
待父子二人采了菱花撑着小舟,回到水岸边时,斜倚在柳荫下竹木笭床上的左小娥,才刚刚编好了一只柳笠。
她过于白皙的面色,在向暮时分的夕阳映照下,显得莹洁似雪,衬了那一双剔透的浅色眸子,空灵无染,明净不可方物。
她抬眸,看着渐渐近了岸的那一叶轻舟上一双云白衣衫的父子,孩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雪白的水菱花,而十九岁的少年王侯,则双手摇橹,正抬眼向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契然而笑……
仿佛又是七年前,掖庭暴室旁的那株棠棣树下,天真烂漫的少女,在朝阳中抬眼,那个斜倚枝头,吹叶嚼蕊的少年就这么闯入眼帘……
我不晓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只愿以尽平生,陪你伴你,共度余年。

刘祜亲政之后,未久即查办蔡伦,迫其服毒自尽。
而后,追尊自己的父亲刘庆为孝德皇,母亲左氏为孝德皇后,祖母宋贵人为敬隐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秦汉风俗小卡片》
「清旷舟」据葛洪《西京杂记》载:太液池中有鸣鹤舟,容与舟,清旷舟,彩菱舟,越女舟。<

◎【刘庆、左小娥】◎
由于刘庆与左小娥的故事,在《后汉书》中只有寥寥几句记叙。所以这一篇在动笔时,便有了非常大的空间,史书阙载的地方,就任意发挥了。现在我们一起来看看正史中,这两个人物是怎样的罢。
【刘庆】
阅毕史书中相关事迹,对这个人物最强烈的感觉就是——聪明且隐忍。
作为汉章帝的第三子,他才满周岁就被封为太子。三年之后,宫闱夺嫡,母亲宋大贵人被窦皇后诬陷,因「生兔巫蛊」而死于非命,整个宋氏家族也因此没落。
「生兔巫蛊」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起来细品史书,探究一二。
这出牵连甚广的冤案,究其起因,简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宋大贵人因为生病,想吃新鲜的兔肉。但后宫内是不许随便养这些走兽之类活物的。所以就写信给家中,让他们悄悄送过来。
而窦皇后自从手中有了刘肇这个筹码之后,心心念念地就是将宋大贵人连同小太子刘庆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一直令自己宫内的爪牙、宫外的兄弟严密探查着宋氏姊妹的行迹,好从中找出些细小过失来做文章。
而此时,宋大贵人这一封求「生兔」的家书就落到了窦皇后手中。她几乎是喜不自胜地握个这个证据,去了章帝面前告发宋大贵人「求生兔」是欲行巫蛊之事,章帝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也是觉得无稽),可奈不住窦皇后「日夜毁谮」,于是日渐疏远了宋氏。
不久之后,小太子刘庆就开始失宠,迁出太子宫住到了承禄观,而原本截获了那封求「生兔」家书的掖庭令,受窦皇后之命,上奏章帝,请求彻查此事,之后不久就坐实了宋氏姊妹巫蛊的罪名。
紧接着,不满五岁的刘庆被废黜,而宋氏姊妹则被关到了「丙舍」,小黄门蔡伦负责再次核查此事,而蔡伦为了替窦皇后立功,干脆利落地「考实之」。一桩宫闱冤情,自此彻底定案。
宋氏姊妹仰药自尽,宋氏一门都受了牵连,而年不足五岁的刘庆,就这么成了无依无恃的「废太子」。而他被父亲废黜的理由是——“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爰自孩乳,至今益章,恐袭其母凶恶之风,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
大意是,皇太子自出生就「失惑无常」(昏乱疯傻),而现在年纪渐长,就更加明显了起来。因为怕他承袭了母亲的凶恶之风,所以不能为天下之主。
说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儿「失惑无常」,也真亏窦皇后想得出,汉章帝开得了口!
而十年之后,这个聪颖却隐忍的孩子,终于狠狠地扇了当初那封废黜太子的诏书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史书的记载中,我们看到的刘庆,就是一个太过聪明的孩子,简直懂事得让人心疼。
《后汉书》记载,「生兔」案后「庆时虽幼,而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在母亲死后,乖觉得再不敢提及母亲半字,这是怎样的少年老成,又有多少隐忍心酸。
也是因此,汉章帝于他心下有愧,所以虽废黜了储位,却依旧享有昔日一般的待遇。而太子刘肇则十分喜欢这个兄长,史载——“太子特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
两个年纪相若的孩子,幼时朝夕相伴,垂髻同乐,所以感情十分亲近。(《后汉书·章帝八王传》载:「及太子即位,是为和帝,待庆尤渥,诸王莫得为比,常共议私事」。)
所以,待章帝晏驾,刘肇承天位之后,待这个兄长十分优厚,诸位皇室宗亲无人能比。
再之后,就是永元四年,汉和帝刘肇诛灭窦氏的一场政治清剿,而当时年仅十四岁,又一向生活在太后严密监?禁中的刘肇,可以寻求的不多的助力中,这个一向亲厚的兄长就是极重要的一个。
而事成之后,终于真正继掌大权的刘肇,重赏厚赐兄长,十五岁的清河王刘庆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即便这种时候,刘庆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小心着。《后汉书》载:“庆小心恭孝,自以废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谒陵庙,常夜分严装,衣冠待明;约敕官属,不得与诸王车骑竞驱。”
自从被废黜之后,生活得简直如履薄冰,而母亲无辜冤死却是他一生难以释怀的心病。念及母亲当年被草草下葬,所以每到了四节伏腊,都要悄悄在私室祭奠,不敢让人知道。
直到窦氏被诛之后,才令乳母在城北遥祠,自己仍不敢去祭拜。一直等到窦太后驾崩,而汉和帝刘肇的身世也终于大白于天下,窦氏一族彻底失势。刘庆方才敢请求去为母亲上坟祭扫,而刘肇自然应允,还为他准备了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
他原本想为母亲修建祠堂来供奉,但却又担心和做皇帝的弟弟刘肇为生母梁贵人修祠之事相冲撞,所以终究没有敢开口。但自己常常为之落泪,以为不孝。
后来,因为外祖母王氏年老,刘庆上书,请求接她回京都洛阳来养病。刘肇这才想到当初因宋氏的冤案而被贬黜出京的宋氏族人。于是将整个宋氏召回了洛阳,并将刘庆的四位舅父宋衍、宋俊、宋盖、宋暹都封作了郎官。
数年之后,汉和帝刘肇崩,刘庆悲伤难抑——“号泣前殿,呕血数升,因以发病。”
而和帝晏驾之后,邓皇后立了一个刚满百日的婴儿刘隆作皇帝,但不满周岁就夭折了。之后,邓皇后便将目光落向了刘庆十三岁的长子刘祜,将他过继给和帝为嗣,封为太子,不久之后登基为帝。
这就是汉安帝。
就在汉安帝即位后不久,回到封地的清河王刘庆就病逝了,享年二十九岁。
临终之前,他上书给窦太后,言:“臣国土下湿,愿乞骸骨,下从贵人于樊濯,虽殁且不朽矣。及今口目尚能言视,冒昧干请。命在呼吸,愿蒙哀怜。”
大意是,我临终的遗愿是可以葬在母亲宋氏的身边,希望太后垂怜,可以应允。
邓太后答应,并隆重地为他举行了丧礼。并且,让掖庭令将左小娥与刘庆合葬。
遂薨,年二十九。遣司空持节与宗正奉吊祭;又使长乐谒者仆射、中谒者二人副护丧事;赐龙旂九旒,虎贲百人,仪比东海恭王。太后使掖庭丞送左姬丧,与王合葬广丘。
而十三岁的刘祜继位,在邓太后驾崩之后,终于亲政。于是追尊父亲刘庆为孝德皇,母亲左小娥为孝德后,祖母宋贵人为敬隐后。”
而后,他下令查办当初害死祖母宋贵人的凶手之一蔡伦,蔡伦于是服毒自尽。
【左小娥】
关于她唯一的记载,是《后汉书·章帝八王传》中的一段:“帝所生母左姬,字小娥,小娥姊字大娥,犍为人也。初,伯父圣坐妖言伏诛,家属没官,二娥数岁入掖庭,及长,并有才色。小娥善《史书》,喜辞赋。和帝赐诸王宫人,因入清河第。庆初闻其美,赏傅母以求之。及后幸爱极盛,姬妾莫比。姊妹皆卒,葬于京师。”
左小娥和左大娥姊妹,因为伯父左圣坐罪。所以被罚入了掖庭,当时都只有几岁大。后来年纪渐长,一双姊妹皆才色出众。小娥擅长《史书》,喜欢辞赋。汉和帝赐给诸王宫人,左氏姊妹因此入了清河王刘庆的府邸。刘庆早就听闻过她们的美名,于是厚赏了傅母很多钱财求得她们。
后来,他极为喜爱这一双姊妹,恩宠殊盛。
最后,左氏姊妹双双早逝。
当时读这一段,是十分惊讶的——一个掖庭罪婢出身的少女,居然喜好读书,擅《史书》,喜辞赋,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就十分喜爱她。
于是,这也是这个故事落笔的初衷之一。

◎【温文病弱的少年天子和惊才绝艳腹黑皇后的故事】◎
“嘘……”八?九岁模样的女童有些俏皮地竖指在唇边,示意立在门边的兄长不要出声,而自己则灵巧地猫着身子,踮着足尖向东窗下那张书案蹭了过去,步脚轻悄,脚下几乎不闻一丝声响。
这是一间两丈见方的侧室,清晨时分柔和的明红色朝阳透过锁纹格窗洒了进来,晖光入户,屋子里平添了几许暖色。窗下那张黑地朱绘的云气纹漆案后,十一二岁光景的稚气少女正伏案而书,从背后可窥见她身量颀长,略有些单薄,但却是一派沉静娴雅姿态。
那少女一袭素淡的雪青色曲裾深衣,一挽青丝用与衣裙同色的雪青色丝绦随意地绾作了双丱,颇是简净的妆扮,通身几乎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缀饰,作为勋贵之家的女公子……素净得简直有些过了分。
此际,她正伏案细阅着书案上一卷沿轴展开的简册,目光沉静而凝定,间或顿下来思索片时,而后悬腕执笔,在旁边的一卷新简上运墨而书……缠丝兔毫的苇杆笔饱蘸了乌润的浓墨,在沉青的竹简上落下一个个清隽婉丽的字迹,她笔法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罕见的洗练遒劲,足见其功底之深厚。
而她身后,那八?九岁的女童已然猫着身子蹭到了半尺远处,小丫头回头冲门边的兄长调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瞬后,便见女童蓦地扬腕,拽了少女乌发间那条雪青色丝绦用劲一扯,哗——
一挽及膝的乌泽长发骤然间流瀑般散落了开来,绸缎般自肩背滑下,一直拖到了身后沉青色的蒲席上,柔顺地迤逦开来……
“阿绮,你又调皮了。”显然是被妹妹捉弄惯了,少女的语声不见丁点儿意外和以恼意,仍是一惯的清宜和润。
只是因为丱发被扯散,所以几绺发丝自两鬓垂落下来,委于先前她面前那卷简册上,其中几缕已然沾上了尚未干透的墨汁……所以,少女只得无奈搁了笔,侧过头回看向妹妹。
她面貌间虽稚气未褪,但却已可以窥见日后的倾城姿容——尚是青涩的一张小脸儿轮廓玲珑,肤色是玉脂一般润泽莹洁的白,一双眉黛却乌泽如墨,衬得秾长羽睫下一双明眸愈发似水潋滟。
仿佛是丹青妙笔点染出的如画眉目,清到绝处,丽到极致,却不带一丝艳媚,周身透着墨韵书香浸染出的纯淡与潜静。
少女这一转头,便看到了正在门边的青衫少年,原本澹然无波的神色间终于带上了些情绪,似是意外:“阿兄几时也随阿绮胡闹起来了?”
十三岁的少年——邓骘,闻言霎时间赧然起来,微微涨红了脸,才欲开口,却被幼妹娇稚的嗓音阻了声——
“阿姊,你莫怪阿兄不仗义了,他原是不许我来你这儿捣乱的,一早就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简直比保母还啰嗦!”九岁的女童脆声道出了原委,接着干脆利落地说道——“是我自己扯谎哄了阿兄,他才肯带我来的……你可莫怪错了好人!”
“原来是这样,却是我误会了。”邓绥向兄长的方向歉然道,而后回头看着这个从来活泼得过分妹妹,神色不由露出几分无奈来。
“啧!极少见阿姊散发的模样,其实……这样子反倒更好看嘞!”那厢的女童却是凝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端量着她现下的形容,而后咋舌惊叹道。
清姿玉质的稚气少女,一挽青丝如乌缎般披散了满背,一直迤逦到身后蒲席上,衬得那张一惯沉静端敛的清丽面庞添了几分风致,只这么静静跽坐着,便已是雪玉明珠般颜色照人。
邓绮一面惊叹,一面直是心下叹气——这么个丽色无俦的阿姊,偏是不爱打扮,尽日只喜欢对着家中这一屋子故纸古书,简直是暴殄天物。
“阿绥,今日是茱萸节,天光又晴好,我们兄妹便一处去洛水边采菊登高可好?”这时,却是立在门边的长兄邓骘抬步走近,看着终日里极少出门的妹妹,带着些劝慰温声开了口——“整日在家中看书,总是闷了些。”
这个妹妹,自幼便不似寻常女郎般喜爱衣裳首饰,燕脂铅粉之类,甚至连踏青览胜之类的事情也不大热衷。反倒是自幼便爱读书习文,日日守着家中那万卷藏书,含英咀华,数年不辍……所以,被家中众人戏称作「诸生」。
只是,积年累月,这性子也是太过沉静老成了些。
邓绥闻言,垂眸看了眼面前案上那卷将将完成的简册,不由犹疑了一瞬。
“上回,阿母说阿姊难不成要去做女博士,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书呆!”见自家阿姊仿佛并没有动心的意思,邓绮似是有些急了,一张小嘴撅得老高,颇带了气恼道。
“罢了,我随你一同出门游玩便是。”语气似是有些无奈,邓绥抬手阖上了案头的竹简,神色亲昵里透着几分纵容,仿佛讨饶似的看向幼妹道——“阿绮莫恼了,可好?”
“这才对么!”听到阿姊终于松口,邓绮眉眼一弯,明媚灿然的笑意瞬时漾到了眼角眉梢,脆声道——“我特意应时令蒸了米饵做干粮,茱萸囊和丝缕也都早早备好了,就只等阿姊这话了呢!”
“回回出门都不与我们一起去,就守着一堆简椟,想想都憋闷呢。”稍后,女童似是埋怨地小声嘟囔了句。论起来,自家这位阿姊虽只年长了她两岁,但自小便少年老成,同她的闹腾性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一向便不大同她一处玩耍嬉闹。
可是,除此之外,阿姊可是十二分疼爱她这个妹妹的。自小家中的衣裳首饰、奇巧玩物、美食饮馔从来都是尽着她,从不曾争过一分半点……回回都到她自已觉得太过厚颜,不好意思再伸手了为止。
就中许多熟识的人家,年纪相若的姊妹们总免不了因这些琐碎小事起口角生嫌隙。但在她家,自记事起,却是一回也没有过。邓绮很有自知之明,这绝不是自己乖巧懂事的缘故,只是因为阿姊一向宽宥大度,淡然无争罢了。
这么个好姊姊,却要整日闷在家中发霉,她心下万般不忿——似自家阿姊这般绝丽姿容,就该常常带出去踏青览胜,赏花游市,逛遍整座洛阳城,准把阴家、耿家、窦家那些个女公子们统统比下去!让她们瞧瞧什么是明珠与瓦砾之别,看日后谁还敢自恃美貌,作那般张狂模样?!
此刻,见阿姊终于十分难得地点了头,邓绮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唔,看来还是激将法好用些,以后大可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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