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7
学校公共财产别在混乱中被毁掉了。
安溪拆了门装进挎包里的时候, 被挎包吞进一整条胳膊,安溪习惯将胳膊拔出来,指天对地发誓下次再也不往里面塞垃圾,勉强哄好了暴躁的挎包。
身后攻击已经往走廊移动, 安溪大声道:“快跑哇!304发疯啦!”一边叫一边往前往五楼的入口跑,跑到301门口的时候,还没有忘记通知301的朋友们。
“一号!一号!我先走了!你好好跟304的朋友沟通啊!”
“不用担心孤身行动!我把303的门拆了, 303的朋友会出来跟你们一起行动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 人已经打开电梯了。
安溪站在电梯里, 看着混乱不堪的走廊——
304断壁残垣, 轰炸后石头迸溅到处都是, 灰白如雕塑的一个一个人体沉默又整齐从残缺不全的墙壁中踏出, 不同的污染从他们身体中发射出, 每一道污染都杀伤力十足。
相比304沉默的暴力, 303就是一整个噪杂污染,刚刚消除的外具化污染再次出现在身体上,每一个都骂骂咧咧, 安溪听到最恶毒的一句骂话就是——
“你特失控的是从繁殖污染里诞生的吧!”
骂人真脏啊。
果然被围殴了。
安溪啧啧称奇,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维持人形,没有一点污染外露的人, 是一个成年女性,皮肤白嫩到婴儿般的程度,外露的肌肤上看不到一根毛发,但眼里却是不同于外表的精明与冷静,她动作极其灵敏躲过一个又一个攻击到达301门前大声提醒301关紧大门。
安溪知道这人是谁了,全身长满珊瑚的那个人,也就是安邦模仿的那个装死的源头。
珊瑚人看到安溪,目露凶光。
安溪看着这群完全没有之前死气沉沉状态的各种形态的居民们,深感欣慰。
她笑容满面抬起手臂热情挥舞:“回头见!朋友!”
“生命还是活泼点好啊。”
安溪在感叹中飞快关闭电梯往五楼去。
安溪对五楼的了解并不多,简单说就是完全没有了解。
五楼同样是四个房间,区别在于五楼更加宽敞明亮,无论是建筑材料还是布局环境,都比四楼高不止一个档次。
轰炸起来也会比楼下更困难。
安溪摸了摸墙壁得出以上结论之后,摸到501的门上。
501锁门了。
这是很不常见的,一到三楼的房间随便进,303宁愿在房间里放笼子都没有锁门。
四楼也没有锁门,就算是沐辛然他们敲过一次门之后,四楼的员工都没有锁门过。
清理员20对这点做出过解释,说是有明令规则要求不允许锁门。
原来这规则只是针对五楼之下,安溪摸到锁眼,掏出她之前用来撬值班室大门的银色细圈手镯,熟练掰直一截将501的锁给开了。
501的门一打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空气拂面而来,安溪原本已经猜到这一楼的室内环境会比楼下每一层都要好很多,但她也没能想过一个房间居然有一套看起来很完整的生态系统。
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树林,往上看不到房间应有的天花板,高耸的树木直插云烟,厚厚的云层中隐约能看到太阳的光辉。
安溪站在门前,没有比此刻更深刻理解到“门里门外两个世界”是什么意思,这简直就是字面意思。
安溪进入501中,猜测这个房间里有多少居民,按照员工楼的特点越往上房间里的居民数量越是少,到四楼一个房间只有五人,但这个根本看不到边际的房间,难道只有不到五位居民吗?
安溪蹲下身体,草丛有小腿高,她轻轻揉搓着草叶,摘下一片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毫无疑问这就是真实的植物,不是像302那样是虚假的幻境。
“好厉害的空间污染。”
这样恐怖的空间污染,不知道污染源头是什么。
安溪拍了拍挎包,挎包并不搭理安溪并且拉开拉链咬了安溪一口,气得安溪抓了把草塞里面,挎包一点也不惯着安溪,直接将塞进去的草吐了出来,不知道有意无意吐了安溪一脸。
安溪觉得挎包是故意的,一定是看到更强大的空间污染自惭形秽了。
“等等,你之前有这么活泼吗?”
安溪将挎包提起来,还没说什么,挎包就张着口子去吞安溪的脑袋。安溪一把将挎包按下,察觉到它不同寻常的躁动,安溪眼疾手快从挎包里取出红绳,拉上拉链后,又用红绳系上。
有了红绳污染压制,挎包总算恢复如常。
安溪看了看挎包,又看了看高大茂森的森林,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空间污染不会跟你同出一源吧?”
不是没有可能啊,空间污染本就少见。
安溪长这么大,除了挎包之外也就听说有一种动物,身小声轻但肚大如鼓,生来就是空间污染,污染源头就在肚子里。
安溪还想过找一找,肚子有空间污染想必吃东西会更快乐吧,但是安息山上没有这种动物,介绍的书籍上图片都没有。
安溪想到这里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有个荒谬的想法——员工楼的本体不会是空间污染的动物吧?
甚至整个动物城不会都是这个动物的化身吧?
虽然说这里一砖一瓦一人一树都是真实的,但是之前在[井]的污染领域里,那里的稻子也是真实的哇。
人一旦有了猜测,就很容易不断去思考验证往猜测上看,然后就轻而易举说服自己。
安溪不一样,她一般有了猜测或者想法之后,不会再去思考来思考去,她都是直接验证的。
说做就做。
风都要慢她一步。
安溪像安邦一样灵巧快速爬上最近的树,树有百十米高,站在树梢依旧摸不到上顶。
安溪抬起手,食指上黑发指环缓缓蠕动,黑发沿着食指不断往上,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黑发的发尾也彻底脱离了食指。黑发仍旧在不断往上去,短短几秒钟就没了踪迹。
安溪一开始还能感受到黑发的踪迹,三四分钟之后,感应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可恨我没有飞翔类的污染。”
安溪望着天际愤愤道。
她尝试召唤回污染,那离开的黑发就像彻底消失一般,无论怎么释放黑发污染去感应离体的污染都感受不到。
黑发污染不知所踪,501的居民也没有碰到一个。
“找个人问问吧。”安溪看着偌大的森林,没想去按部就班找人,她大叫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呀!救火呀!”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冻住爆炸籽的小冰块,对准对面树枝分叉点投掷过去,冰会在怪力下镶嵌到树干中。
此时,安溪无比想念安邦,一边想念一边掰断一截树枝甩出去,树枝正中冰块中心。她一连投掷几根树枝,冰块就像个刺猬一样了,某一个瞬间,或许投掷的树枝终于在刺穿冰块的同时刺透爆炸籽,冰块怦然炸响。
安溪眼疾手快投过去三四个同样的冰块,爆炸就接连不断一声连着一声,爆炸的火焰点燃了树干与枝叶,火势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迅速蔓延。
比火势更大的是黑焰。
安溪看着黑烟冲天,听到树下传来渐行渐近的声音,悄悄隐藏于繁密茂盛的枝叶之中。
第一个到来的是游荡穿梭在树木之间的类人猿,她跟201养小狗的猿长得很像,这种很像并不是因为都是同一类动物躯壳所以很像,而是五官骨骼、污染气息,等一些方面很相似。
猿到达之后,尾巴对准火焰焚烧的地方,从尾巴尖冒出的水流长龙般咆哮而出,顷刻间火焰连着黑烟不知道是被水浇灭了还是被水压压没了。
火焰危机解除之后,第二个身影悄无声息落在树梢上,那是一只雪白的大鸟,等人高,两翅更是庞大有力,但她落下时却又是与庞大身躯截然相反的轻盈安静。
安溪注意到这只鸟的爪子上有一条仿佛黑蛇的长条物——她放出去的黑发污染。
“有生人的味道。”
猿话音落下只听到一声鸣叫,紧接着是展翅起飞带动的气流声。
安溪眼看着鸟的动作,连忙收整衣服,加固随身携带的物体,免得飞翔中掉落,果然在她收整完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爪子朝她袭来。
安溪非常主动凑上去——她举起双手跳跃奔赴鸟爪,跳跃的时候,还看着爪子位置调整好姿势,确保爪子能正好抓住她的上半身,不影响手脚活动。
“完美着陆!”
安溪挂在鸟爪上欢呼,趁机将黑发污染收回。
“人?是人,你小心点,不要把人抓死了。”
猿在树枝上叫唤。
鸟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爪子上的安溪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能够听懂兽语的污染。
其实她并不觉得难受,原本安溪还想着如果抓着自己实在难以忍受,就用污染对付爪子,爬到鸟背上去,现在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下面猿一边跟着一边叫唤,鸟充耳不闻连鸟叫都不回应了。
安溪想了想对着下面道:“放心吧朋友,我没事,鸟朋友非常稳。”她甚至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说完安溪就感受到腰腹倏地一痛,好在只是一瞬间,安溪抬头看不见鸟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拍了拍鸟腿:“怎么了朋友,是不是我太强壮了。”
这话一出,安溪就感受到往上的一个冲刺,速度快到拂面的风如刀如剑,又一个向下俯冲之后,她听到近似嗤笑的声音。
安溪很成熟地想,这还是一个很桀骜不驯的朋友,只是说了一句“是不是我太强壮了”就要证明自己更加强壮。
下面的猿也很久没有声音了,安溪低头也看不到在树木之间穿梭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跟丢了。
与这两个居民短暂的接触,很明显她们具有与其他所有楼层居民都不相同的鲜活,她们身上的污染也很是正常的。
在这栋畸形的楼里出现了第一对身心健康的生命。
安溪高兴的同时暗自警惕起来,事出反常总是要警戒注意反常之处的。
鸟飞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即使这样安溪仍旧没能在空中看到501的边界,空间之大可见一斑。
鸟停下的位置是一个村落。
真真实实的一个村落,以木为墙以稻草做顶,有炊烟从烟囱中徐徐而升,村落外围有栅栏包围着,房屋前后有人进进出出。
鸟一出现在村落上,底下就有人注意到她,挥动着双手对鸟示意,鸟高声鸣叫俯冲落下,在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松开爪子将安溪扔下去。
下面惊慌声一片,安溪发出一声长哨回应下面惊慌失措的声音,而后她在半空中转动身体后背朝下,护住头与颈,数秒钟后她坠落到一个柔软且具有弹性的东西上。
安溪还没爬起来,眼睛已经往外勾看,手底下是并不算细柔顺滑的白色毛发,安溪将手按进毛发中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是的,体温。
安溪可以确定自己现在是在一只巨型的野兽肚子上,之所以能够确定是肚子因为她正随着这只野兽的呼吸而起伏。
太幸福了。
安溪直接转身趴在这只不知种族的野兽肚子上,把脸埋进毛发中,有种淳厚的奶香混杂着竹子的清香,是刚喝完奶吃完竹子?
安溪之前在学校就一直找机会捏君挽厦的丸子,第一次见面就偷偷摸摸揉了微微的头发,现在埋进白色毛发中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直到村落里的人围过来,安溪都没动弹一下,倒是她听到了身下野兽发出的嘤嘤声,耳朵动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一对圆溜溜的大黑眼圈,仔细一看黑眼圈里有一对眼睛。
“哇!我知道你!远古食铁兽!熊猫!”
安溪大叫。
她手脚并用往上趴,兴奋道:“我在书里看到的,看似可爱实则有的是力气!”
“我喜欢你!”
她把脸埋进熊猫脖颈间,闻到了更加浓郁的竹子清香,看来比起奶还是竹子吃得更多。
然后安溪就被几根爪子拎着后颈放在地上了。熊猫将身上的小人提出去,很情绪很稳定坐起来,从身后随手拔了一根巨竹,先掰成四五节,然后慢悠悠吃了起来。
安溪还想往熊猫身上冲,被四五个人按下。
“闺女闺女,别冲动,熊仙长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的。”
“没事,我自己吃了亏就能长记性了。”安溪道。
“不行啊,熊仙长是吃肉的,你不要逼仙长破戒啊!坏了仙长的修行?!”
安溪理智被这句话拉回来了,她警惕的问,“你们也信神?”
“什么神?”说话的人迷茫道,“俺们都是修仙的啊。”
安溪:“……啊?”
安溪坐在村子小广场,周围一圈的村民,年龄最大那个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精神头很好,看起来也很硬朗,污染也很健康,说话中气十足,是村子的村长……她们不说村长,说族长。
这是个母系社会的村落,整个村庄都是一族,重要职位有两个:一个是族长,一个是祭司。
这两个位置都由女性承担。因为据她们所说,创造这个世界的仙长是女性,守护村落不受野兽入侵的四位守护兽也是母兽。
所以她们延续传统选择女性统治与供奉。
四位守护兽,安溪已经见到三位,猿、鸟、熊猫,还有最后一位安溪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鳄鱼。
“鳄仙长出门捕食了。”
有小孩回答。
村里有孩子还有不少,说明这个村落是切切实实不断往前发展的,由于村里来源于同一族,无论是血缘还是污染都有同一个源头,村落里大多数都采用生育污染进行繁殖。
导致整个村落的小孩也好成人也好,都用同一张脸,安溪坐在中间是唯一不同的脸。
她对此非常习惯,简直就像是回了家。
“为什么说是仙?不说神?”
安溪一方面觉得她对神都要敏感了,另一方面听到这个村落历史,感觉将“仙”替换成“神”也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啊。
但她没想到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所有相同的脸露出同样看小孩的表情——连那些真的小孩也不例外。
“神是杜撰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生来就是神,仙就不一样的,仙都是从人一步一步升的。”一个小孩成熟道:“俺要修仙,长命百岁,戳破这天,到森林外面看看森林外是什么。”
安溪很赞同村民们的观点,但是觉得这太不对劲了,处处荒诞又真实的感觉。
她问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熊仙长有没有子孙后代啊?”
所有人看着安溪,但安溪是从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点也没有尴尬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绪,就顶着所有人的注视等待答案。
“没有。”
村民们先顶不住回答了安溪。
安溪露出遗憾的表情,村民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似乎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忍住了。
安溪又问:“你们修仙很久了吧?有没有什么成效呀?我曾看书上说,修仙者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看一看呀?”
安溪理智上是知道这是假的,情感上,就是想眼见为实,万一人家有什么修仙污染呢?
虽然说人鱼曾加重叮嘱不要吃这座城任何食物,一滴水也不行,但是修仙欸,真有这样的污染,安溪觉得可以冒险啃啃。
“那么好修岂不是遍地都是仙人?”
安溪皱着皱眉头,但她很快想到什么,又松开眉眼,耐心询问:“你们见过仙人?”
“我们祖上是见过的。好了好了,别问这么多了。天快黑了,先进屋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安溪抬头看着天空,果然看到被云层遮住的太阳正在西垂,可她进来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村民们陆续起身离开,安溪一个跨步挡在所有人面前,伸开手阻止道:“天黑怕什么?点起火焰继续聊天呀!”
“你这孩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当然要睡觉了。”
安溪:“不行,我还没问完,不准离开。”
安溪说完就看到给了几个强壮男女颜色,这几个收到眼神的人,撸起袖子围过来。
安溪三下五除二将围上来的人群全踹飞了,因为顾忌这群人或许修过什么仙,她下脚很重,没想到人会直接飞出去。
坐在栅栏外的熊猫往里面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继续啃竹子。
“你,你这是做什么?”
村民们被安溪怪力吓到了,往后退开。
安溪像个不讲道理的土匪,强硬道:“看起来你们修的仙好像也没有多厉害,不如直接用污染吧。你们一起上,我赢了就听我的。”
有小孩问:“什么是污染?”
安溪听到这个问话,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不等她细想,村民们再次开口。
“你不怕守护兽震怒吗!怎么能如此羞辱我们!”
安溪震惊问:“我羞辱了吗?那我……对不起?”
她不理解但道歉,她道歉但不改。
“所以现在可以继续聊天了吗?我先问问你们最远到达了哪里?真的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森林吗?你们对我的到来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们修仙是想要离开森林,难道就不好奇我从哪里来吗?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村民被一连串的问话砸晕了头,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外来者,简直倒反天罡!
哪一个被守护兽带进来的外来者不是满心疑惑战战兢兢的?从来都是外来者绞尽脑汁想要询问这里的情况,这个倒好一连串反问他们为什么不好奇她!
偏偏这人又有很厉害的怪力,村民们敢怒不敢言,看向族长跟祭司。
安溪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很是骄傲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身兼数职,其中有两个职位名字一个是组长,一个是大祭司。”
“族长?!”
“大祭司?!”
村民们难以置信:“你?你撒谎吧!”
安溪微笑道:“怎么?修仙连是不是谎言都分不清楚?”
村民们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倒是中间两个高位女性没有什么变化,祭司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性,她好奇道:“你是族里的祭司?”
“不,”安溪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她道:“我一开始是村里的祭司,后来镇上的祭司,最后我思考了下,我应该是整座山的祭司。”
“我们供奉仙人与祖先,你们呢?”祭司又问。
安溪想了想回答:“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供奉的应该是山灵。”
安溪对神仙体系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按照这个村落的说法,是不信神只信仙的,那么她们家山神等价对等一下,应该是山灵吧。
祭司:“?”
这个回答就好像随意啊,一点也不像是尊崇所供奉存在的样子。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天已经黑透了,这里的时间流速也很不对劲,当然也有可能时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太阳,毕竟这里是室内。
安溪点燃了火焰,一副不回答不准离开的样子。
有人去看守护兽,却发现熊猫不知道什么躺下似乎准备睡了,也有可能已经睡着了。
族长道:“我们不问是因为不需要,我们从未离开过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鸟仙长就会带过来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从森林外过来的,但他们的生活环境似乎还不如我们森林里宽广自由,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生人面孔,那些人总会离开,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死在森林里,还是成功离开了。”
“你也可以走,没有人会阻拦,也没有人能阻拦。”族长道:“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安溪很规矩礼貌先道谢,然后不是很客气继续发问:“你们这里是仙人创造的,你们的祖上是被仙人送过来的,这个仙人是什么人?”
“你之前说修仙者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她就能。”族长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从外移过来的,我们祖先只是误入这里,被允许在这里居住罢了。”
“四位守护兽是仙人留下的,你想询问什么,可以等猿大人回来。”
安溪琢磨了下,好像没有什么疑问了,侧开身体让众人离开,还很礼貌鞠躬道谢。
族长静静看着安溪道谢,忽然道:“你跟其他外来者都不同。”
安溪点点头,理所应当道:“每一个生命都不同,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
族长问:“你对修仙怎么看呢?”
安溪就很不是滋味道:“我没看过。”
族长闻言愣住了,紧接着笑了笑温和慈爱道:“需要的人才要修仙,我看你并不需要修仙。”
安溪就很着急:“也是需要的,我觉得我还可以更强大。”
“修仙可以长命百岁!”底下小孩子蹦蹦跳跳道,“长命百岁!”
安溪其实有些奇怪,从来只听说生病的人想要健康,命快到头的人想要更长命,没听过一点大的小孩子叫嚷要长命的。
但她鼓励道:“可以的!我相信你们一定行!”
族长拦下因为得到肯定变得兴奋的小孩子们,挥挥手示意众人回屋。
孩子先走,大人后行,最后是祭司跟族长。
“你不相信修仙是吗?”
祭司放慢脚步,等到族长离开后,才开口问。
安溪重复回答:“我没看过。”
“我也没见过,不过猿能说人语,不算是仙吗?”祭司笑道:“有时候对于某一些生命来说,修炼成人,也算是修仙有成了。”
说完她不等安溪回答,径自离开了。
安溪没怎么听懂,她尝试做了一下阅读理解,恍然大悟:“她是说猿本来是猴子,修仙大成,即将修炼成人了?”
可是不对呀,她近距离接触过猿,可以确定猿原本就应该是人,只是污染外具化成猿。
安溪想到刚刚小孩问什么是污染的时候,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感了——
这里的人不知道污染,会不会她们把一些污染导致的能力,当做是修仙有所得的能力?
但这依旧解释不通祭司最后的话。
安溪想不明白,也不准备为难自己,她准备去敲门直接找当事人询问标准答案。
“祭司现在肯定没睡吧。”
安溪想。
谁知她刚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有到门口,天突然亮了。
人们陆陆续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全部都是刚睡醒的睡眼惺忪样子。
就在安溪在人群里寻找祭司的时间里,数十个苍老老人尸体被抬了出来,其中就有昨晚见到的那位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都非常健康的村长奶奶。
安溪还没搞清楚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没有察觉到任何人身上存有死亡气息,只是一个进屋的时间就都死了。紧接着她又发现一件更诡异的事情,从屋里出来的都是少年,没有孩童。
从这些少年身上安溪能感受到昨晚孩子的气息,就像此刻具有昨晚祭司气息的人是位中年女性。
安溪不自觉抬头仰望天际,今日是晴天,阳光明媚,看不出丝毫异常。
第91章 员工楼[25]
风轻轻吹拂安溪发丝, 这里的一切那么宁静正常,这里的生命散发的气息是那么健康鲜活。
安溪眼前是死去的村长,中年的祭司, 少年的孩子, 耳边回响起昨晚祭司的声音——
【有时候对于某一些生命来说,修炼成人,也算是修仙有成了。】
阳光落在安溪身上, 她却没能从阳光中汲取到任何暖意,风轻轻吹拂她的发丝,加重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寒意。
这股寒意并非是因为此地诡异,诡异的污染安溪见过不少, 虽说没有能比得过这里的情况奇怪,但安溪并不畏惧挑战。
寒意来源于生命对死亡的敬畏。
安溪突兀感觉到“生命”的来临与离开,都是一样毫无征兆, 这让她有些惶恐。
安溪注视着长眠的村长, 灵魂仿佛从身体中脱离出去了, 站在她背后, 站在她面前, 平视着审视着自己, 审视自己的行为, 审视自己的态度。
她对死亡当然是有敬畏的, 只要条件允许她可以为陌生的亡者送别,可以为有交集的失控污染脑袋同学选择安息之所。
但她敬畏死亡本质是敬畏生命,她是为生命送别, 这究根到底是因为她喜欢各种各样的生命,她想要跟各种各样不同的生命做朋友。
安溪在审视中,发觉自己从未真正的敬畏死亡。
她虽说一直觉得污染世界随时可死, 但其实从心底上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轻而易举死去的,这种底气来自于她无数次与死亡擦肩。
安溪得出结论:她在这方面养出了傲慢——
正是这份傲慢让她一边说随时会死亡一边又自然而然给自己未来规划到寿终正寝。
规划没有错,但她不能抱有“我总能活下来”的心态。世事无常,死亡毫无征兆可言,她不能悠哉悠哉认为一切都能像她所计划的那样,等她学成回村。
她会死。
妈妈会死。
没有人不会死。
她应当谨慎,不仅仅为了朋友在侧,也不是因为亲友耳提面命,是为了她自己的生命,为她自己的健康。
她应当敬畏死亡,如同敬畏生命。
安溪灵魂轻飘飘又回到身体中,她审视出了自己不足,自然要进行改正,从此刻开始,从每一件事开始。
否则,她要等到之后,等到有一个更安静没有人打扰的环境,再进行一次更加深刻的反省,反省之后在进行对未来的调整与计划。
这就是毫无变化。
因为她此刻正在面对危机,或者说她无时无刻都会死亡,她对死亡的反省应当从这一秒开始。
安溪当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除了更加警惕之外,对于原本直接往员工楼更上层去冲,冲不上去就炸的计划要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