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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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开始新一轮平衡。
在她的右半个头、半个脖子、一部分肩膀安全透明化消失的时候,安溪右眼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校车的踪迹。
校车占据安溪全部视野,然后是隐隐约约有三道身影。
刹那间三道身影开始透明化,安溪连忙断掉右眼污染。
压制住右眼污染,强行令右眼污染休眠之后,安溪回忆了下校车的样子,确定对方没有什么损失之后,深吸一口气——
警戒污染!
她舒展身体,引导飘散的污染往她身体里流动。
她无法控制身体,无法移动,无法突破光团限制,无法去寻找已经定位到位置的校车。
“但我有个好主意。”
在不断响起的回声中,她继续说道:
“只要容纳了你,容纳越多,我对你的掌控越多,我的限制越少。”
校车安全,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容纳这个污染。
无数流动的污染涌入安溪体内,侵蚀她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种安溪大冬天在结冰的小溪跳绳,结果掉进结冰的溪水里的冰冷,吐出的呼吸都带着森森寒气,仿佛血液都被冻结。
冰冷之后是无尽的静,那是一种极具有压迫性的孤寂。
是安溪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她的牙齿止不住打颤,仿佛要从打颤的声音中汲取一些声音来打破寂静。
但她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牙齿打颤的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回声。
她眨了眨眼,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她张了张口,口腔里只有冰冷的寒气冒出。
黑暗与寂静, 这两个严禁规则所相关的污染,在此刻呈现的淋漓尽致。
从第三视角来看,安溪整个人表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仿若黑色冰霜的物质, 持续冒着冰冷的寒气。
她的右眼与右脸完全透明化, 简单来说,以肉眼的观感她透明化的部分是完全消失的状态。安溪剩下的左眼不知什么闭上了,旁边眉骨处笼罩着黑色雾气般的红花摇曳着, 根系渐渐浮现在左脸肌肤上。
若非胸口尚有起伏,不会有人会认为她还有生命体征,这看着已经不是人刚去世,而是已经冷冻过有一会儿了。
作为当事人, 安溪感觉尚在承受范围之内,冰冷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她每年冬天都到小溪蹦跳, 每年都要挨一顿掉冰溪水里的打, 后来她容纳冰霜污染, 是直接把冰霜污染宿主——一只活跃于冰层中的小虫子整个误食, 冻到昏迷, 三天两夜后才苏醒容纳成功。
真的是误食, 不是故意生吃虫子的, 是她在吃冰的时候, 不小心吃进去的。
当然,也没少这一顿打。
安溪仔细感受发现,这里的寒冷并不以冰、冷之类的因素为目的, 它的目的是暗与静,寒冷只是衍生后的产物,因此这点寒冷对安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静与孤寂。
从小到大,她一共体会过四次寂寞。
一次是在山上,每一次周围静下来的时候,她都感觉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但这种时候并不常常出现,山上的人也好神也好,都偏爱于她。
只要她闹出动静,哪怕只是“哇”一声,就会得到回应。
所以她的确恐惧孤寂,但也仅仅只是畏惧,她知道她拥有有足够的爱去支撑她的勇气,她知道只要她“哇”一声,就会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
她不畏惧恐惧。
这也是她在第二次启航里遇到情感面具污染侵蚀时,不受影响的原因。
足够的支撑与信任。
第三次是朱老师的污染,那是一种很强大的精神污染,整个人仿佛被世界遗弃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孤寂是他的伙伴,饥饿是他的食物。
安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从朱老师那里吞食的污染,朱老师自那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人前,安溪也没办法找当事人请教。
她之后遇到熊,在他身上感受到和朱老师污染相似的气息,一开始熊一直没应答,在她成功拿下员工楼后,熊终于愿意说了。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谁,跟我同一胎兄弟有几百。”
安溪就没有再继续问。
几百个兄弟,这一听就不是如同生育污染能做到的,这得是那个可怕的存在即为失控污染的繁殖污染能做到的事情。
繁殖污染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会无限制污染所有接触到的生命不断繁殖,这里繁殖出来的生命,也会成为新的被污染的对象。
安溪没有去问他是怎么从繁殖污染中逃出来的,但熊主动告诉她繁殖污染的位置。
“那个地方叫[母体],失控污染已经被清除,但污染从不会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现在那里还有没有失控污染。”
“看你不是个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的人,之后听到[母体]一定一定一定要躲开!是躲,不是冲,明白吗?”
安溪又不傻!
这种恐怖的污染,她怎么可能凑上去!
总而言之,第三次寂寞,确实冲击到了她,但对安溪来说那个污染的恐怖之处,饥饿是大于孤寂的。
理由依旧是足够的支撑。
现在是第四次,这一次感觉很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她的感觉不像是被污染侵蚀产生寒冷与孤寂,而像是就身处在又寒冷又黑暗又孤寂的地方,是外界环境的影响。
理智上,安溪又很清楚她现在所在地,可以说是一个未知空间,也可以说是惩罚专用空间,是她在违反那个未知地区的规则之后进入的惩罚专用空间。
她也清楚这个空间里都存在着什么,尤其是在右眼污染使用之后,她看清楚了光团里的东西,对这个空间的认知就更清晰了。
理论上她此刻就在光团里,还是荧光的光团里,光团里或许有寂静与寒冷,但怎么会有黑暗?
安溪杂七杂八扩散思绪,以此抵御孤寂污染侵蚀,但很快她的所有思绪就仿佛被冻结一般戛然而止。
她被一道声音夺去了思维,那是一种很空灵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从远方遥遥传来。她被声音吸引,灵魂仿佛都在向声音方向而去。
隐隐约约之中,她好像从这道没有任何明确词与字的声音里得到了信息。
跟着它。
跟着它。
跟着它离开黑暗与孤寂。
跟着它奔向光明与自由。
跟着它。
忽然,呼唤般的空灵声音中,出现一道熟悉人类的,嘶哑到刺耳的尖锐声音。
安溪半张脸下充满红花的根系,扭曲狰狞的根系在皮肤下蠕动爬行,犹如虫蛇。
脸上细细的花枝,支撑着被黑色雾气笼罩着的红花,如果安溪是睁开眼睛的,那么她就能够看到:笼罩着红花的雾气在不断融入倒披针形的花瓣当中,花瓣皱波状的边缘已经有斑斑点点的水滴状黑点。
表面看这似乎是红花在被雾气侵蚀,但实际上,安溪若是清醒的状态,她就会感受到是红花在吞食雾气!
此刻在安溪没有意识的时候,红花正在对下根系吞食着安溪的血肉与污染,对上花瓣吞食着笼罩它的雾气。
在花瓣完全变成红黑色之前,安溪倏地睁开眼睛,她的脸上浮现出情感面具,面具正不断吞食着周围的情绪。
意识里在声音吸引安溪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静静的声音,很尖锐嘶哑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安溪曾经听过的静静的声音,但她一瞬间就确认那就是静静,她从未面对面见过的好朋友。
同时,她触发情感面具的污染,以污染去吞食情绪,在负面情绪消失之后,她快速且顺利容纳成功了这个空间的污染。
“怎么能自己加餐呢?”
安溪伸手抓住左脸上红花的花枝,强行要将红花拔出。这朵花太大了,现在又学会偷吃,万一它每天半夜偷吃把她吃瘦了怎么办?!
她每一块肉都是自己努力吃出来的!
然而在安溪即将用力的时候,花瓣忽地晃了晃,就像是在蹭贴安溪的手。
“好吧。”
安溪被说服了,松开手放开花枝。
花什么都没说,只蹭了一下,但是安溪被说服了。
“其实仔细想想,打架的时候如果突然脸上冒出这么一朵大花,不吓人也能壮一壮己方气势呀!”
安溪把自己说服了,甚至已经开始挑选打架对象。
“没有回声了。”
她忽然说道。
她容纳的污染不够,现在还在继续容纳进来污染,因为已经容纳成功,不会像之前那么艰难,甚至可以活动肢体,自由发声。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回声消失了,不仅仅是之前的重叠在一起的回声,还有她清醒之后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没有回声。
安溪容纳着污染。
回声这个问题可以在之后突破光团的时候在进行思考与推测。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静静声音的突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情感面具里并没有静静的意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个人在容纳之后得出的结果,更是因为假设情感面具里还有静静的意识存在,那么就不存在失控的情感面具。
能被成为垃圾的失控者,必然是污染失控,宿主完全失去理智与意识,甚至像静静这样,失去完整肉体。
“奇怪。”
安溪想不通。
面具也不会回答安溪,否则这就是个恐怖故事。
安溪在情感面具里搜刮了一遍,里面跟七班有关的人的情感全部都被送出去了,但还存在不少人的情感。
那些情感种成的红花长在人脸上,一朵朵一簇簇汇聚成一片红色花海。
每一个朵花都象征着静静的曾经,整片花海却没有她的存在。
安溪没能找到声音出现的缘由,但她成功容纳了污染,新污染的特性有两条:
一条是吞噬光,一条是释放光。
两条特性具有相关性,只有吞噬过的光才能够释放。
所以安溪称之为:吃光污染。
简称:光污染。
容纳成功之后,安溪发现她能够感知到每一个光团的存在,并且将自己移动到任意光团之中。
这似乎是这个空间特有的独特特性,但不得不说,有了这个特性之后,跟校车会合就方便很多。
安溪很快就定位到了四号校车的位置,意外的是,校车的位置在飞速移动——朝着她的方向飞速移动!
在安溪感受到校车之前,校车距离她只有十来个光团的距离了,在她感知到校车的同时,因为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校车同样感知到她的位置。
它的速度更快,几乎是安溪每一次的定位,就能够发现它前进了两到三个光团的距离。
安溪“看”着校车朝着她飞速而来,移动自身奔向校车。
两方很快相遇,安溪这才发现校车根本没有突破离开光团,它完全是以蛮力横冲直撞带着包裹着自己的光团撞向她的。
在安溪出现在校车光团里的瞬间,校车门自动打开,安溪踏进校车时,车厢里机械混杂着人声的混乱语音响起:
“四号校车已成功接到失散人员,请不用担心,校车会将每一位启航人带回学校。”
第117章 回家之路[7]
跟校车会合之后, 安溪扣上输送污染的管道,她任由四号校车自动驾驶,也没有问校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不是校长的。
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四号校车现在是在为她的手下。
安溪在跟校车探讨:“是这样的, 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你可能定位不到学校的位置,不如咱们先别回学校?”
“先家访怎么样?”安溪想了想道:“虽然我们安息山上现在已经没有能上高中的孩子, 但是学无止境啊,我们山上还是有很多大学龄的女孩子,她们未必不能成为咱们学校未来的学生啊。”
四号校车机械与人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只在安溪上车后响了一次,之后不论安溪说什么, 声音都没有再出现过。
“好吧好吧。”安溪看着校车在惩罚空间里横冲直撞,正准备说什么,仅剩半张脸上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道:“打个商量怎么样?”
“如果你能定位到学校我们就回学校, 如果你定位不到学校就先听我的, 我保证我会在十月假期结束之前回到学校。”
安溪趴在方向盘上, 扯着嗓子叫唤:“求求你啦!”
校车鸣笛两声。
安溪眼睛一亮, 猛地起身, “你答应啦?太好了!现在我绝不影响你, 你定位吧!”
她能感受到这里是被封闭的空间, 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感知到空间外的情况,如果这样都能让校车定位到学校,那她服了。
提前回家就没有这么重要, 她高低要搞清楚校车这样精妙的定位手段是怎么来的!
令人遗憾的是,校车始终没有脱离空间,安溪一开始还乐呢, 高兴自己赌赢了,可以回家了。
“乘客请注意,车辆误入不明空间,失去方向。”
安溪闻言呲牙乐。
“重复,车辆误入不明空间,失去方向。”
安溪闻言呲大牙乐。
“重复,车辆误入不明空间,失去方向。”这次重复声音尤其高昂。
安溪收回呲牙,眨了眨眼睛。
校车里陷入沉寂,安溪后知后觉“啊”一声,问:“所以我们迷路了?”
第一遍的时候,安溪以为校车是在承认她赢了,第二次的时候,安溪以为是正常重复,直到第三次重复时司机师傅拔高的声音,安溪敏锐问题。
她不是知道正确答案,而是感觉到熟悉,仔细想想,这三次步步高的语气简直跟她每次回答错误,老师们重复又重复的问话一模一样。
“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
安溪试探道:“是吗?”
车内声音没再响起,安溪就知道她回答对了。
“没事没事,我想想办法。”安溪安慰校车,“我想一想啊。”
车辆停在原地,安溪透过车窗看向窗外。她此刻的形象很具有冲击力,她的右边半个脑袋、半个脖子、一部分肩膀以肉眼是完全没有的,就像是一副人像画被橡皮突然抹去了那些部位。
“啪!”
安溪猛地一拍手掌,咧开嘴巴笑道:“我有三个办法离开这里!”
她颇为得意道:“第一个办法,你知道学校图书馆里有一位管理员吗?他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我们还是启航人就会一直注视我们!”
当然原话不是这个,但是安溪觉得经过她跟校车的相处,她对学校教职工们有了更多新的了解。
她觉得自己这次的阅读理解,绝对满分!
“我知道吸引他的目光,如果能够成功,你感受到他的目光,是不是就能够定位到学校了?”
安溪直接将定位到学校的办法放在第一个说,她并不觉得校车会违反两人的约定,因此丝毫避讳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离开这里,然后半路转道去学校。”
车里响起声音回应:“拒绝乘载危险乘客!”
安溪沉默片刻,重新扬起笑脸,“没事,我们还有第二个好办法!”
她道:“我容纳了这个空间的污染,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容纳整个空间!到那个时候,嘎嘎嘎,空间任我们游!”
车:“拒绝接受乘客白日梦。”
“好,这个确实需要很多时间,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第三个办法。”安溪道:“这个办法最平平无奇,咱们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她道:“我已经容纳了这个空间的污染,给我点时间,让我研究一下它的运行规则。然后我们就可以通过进来的规则,找到出去的办法。”
“我个人认为,这个办法可以跟第二个办法同时进行,反正都费时间。”
但找漏洞肯定比容纳不知边界的空间所需要的时间少。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安溪想了想道,“如果外面有人违反规则,那么在空间吞食[光]的时候,我们可以抓住那个瞬间逆行离开。”
“但是怎么可能呢?大半夜谁不睡觉往外跑?”安溪耸耸肩,正要拆了输送污染的管道往校车外去进行第三个计划的时候,她忽地感受到什么,猛地抬起头——
无数光团之外,一束新的光团正在形成。
黑暗之地
一道光出现又迅速消失,在光存在的瞬间照亮周围景色,一片沙黄,地是沙与土,树是枯色木,唯一存在的人,在火焰阴影下也是枯黄的。
光只存在瞬间,依稀能看到那是个女孩,枯黄的肌肤上充满鱼鳞般的裂纹,瘦骨如柴,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比火焰还亮。
光消失后,盼水从口袋里取出薄薄一片婴儿半个手掌大的刀片一般的东西,往杂草堆一扔,就是一束火光。
火光消失,她准备再拿第二片的时候,忽然停住动作,像是在倾听什么一般,侧着耳朵,她张了张口,唇舌在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黑暗之地禁光又禁声,在这里生活的居民早就失去声音,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通过相同血脉下天生的污染。
换句话说,没有天生污染的人,在黑暗之地就等于是聋哑。
盼水曾经是一个聋哑,但她现在有了“天生污染”,自然就能够听懂族人的话,也能够开口“说话”。
来得人是湖泊,崇尚适者生存一方的族老的孙女,也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之一,曾多次想杀死她,在她拥有污染之后,不仅不再有任何威胁她的举动,甚至多次帮助她跟族人交流的技巧。
是个族群至上的人。
她出现在盼水之后,说:
【不要浪费族中资源】
盼水回答她【有人坠入深渊,光能为迷失者指引方向。】
湖泊:【族内记录中坠入深渊者从未有离开的前例,你所说得是毫无现实依据的妄语,你过去缺失太多知识,又接收了太多偏言偏语。】
【祭祀在即,族里没有人有时间教导你,祭祀之后,我会向族长建议,让你跟这届新生污染孩子进行再教育。】
黑暗中,湖泊丝毫不受黑暗影响,走到盼水身侧,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准备再往外拿光片的动作。
【现在跟我回去。】
盼水没有动,她跟湖泊这种自幼就有天生污染,习惯黑暗与寂静的人不同,哪怕知道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依旧睁大眼睛,道:【那个人是主动进入深渊的,她选择主动进去,一定就能出来。】
湖泊冷漠道【你真的缺失太多信息,得到污染之后,你没有去了解过任何族内信息吗?】
【你说得那个人,大概率是个外来者,他们误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却因为生来便存活在具有光的环境里,所以无法忍受也无法承受黑暗,她不是主动前往深渊,她只是想要光。】
湖泊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光对他们来说是常见之物,是安全,所以他们毫无顾忌点亮了火。】
【这样的蠢货,你觉得她有活下来的可能吗?不要再浪费族里资源。】
盼水想说不是,她知道这些信息,但是她同样在光存在的几个瞬息看到了那个人,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她见到那个人丝毫不畏惧禁声规则,见到那个人是怎么尝试一次次走向深渊的。
那人绝不是湖泊口中的那样。
但湖泊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污染如绳索将她的肢体捆绑,盼水无法动弹,也无法调动污染。
盼水习以为常调整身体,让身体不会在长时间捆绑之后因为僵硬麻木,很久无法动弹。
哪怕她有了污染,也打不过湖泊,挣扎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不过,过去她还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现在这是她最不需要担心的事情,湖泊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健全的族人受伤死亡。
果然,湖泊发现她没有挣扎,动作就轻缓很多,她解释道【祭祀在即,族中各个资源都有不同程度的短缺,等到祭祀之后,我可以帮你申请更多光片。】
盼水无法开口,但一个刀片已经从她手中脱落掉地,在火焰腾升的瞬间,盼水整个人被环抱着远离火焰。
火焰只存在了不到三秒就消失在原地,就像被擦掉了所有痕迹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盼水想好了应对办法,但湖泊并没有指责她,只是道【现在回去。】
话音刚落,天际仿佛被一道闪电撕裂,狭长的裂缝中充斥着不同色彩形态的光团,在光团中,一道最亮的光团朝着地面而来如流星坠地,迅猛且耀眼。
盼水与湖泊呆愣愣看着闪电般的裂缝,看着传说中的星星朝着两人坠落而来,恍惚中她们听到清亮热烈的声音说着她们听不懂的内容——
“通往现实的已到达,您忠诚的司机小安竭诚为您服务!”
安溪在车里叫唤。
几分钟前, 或许是几分钟吧,在安溪准备进行第三个办法的时候,惩罚空间里有新的光团出现。
她与校车在那个瞬间突然达成了不必要的默契——一人一车同时发出爆鸣, 安溪在尖叫,校车在笛叫。
安溪当即放弃三个计划,扣好管道输送污染,手臂一挥:“前进!前进!冲刺!冲刺!!”
校车逆流而行, 安溪利用光污染在空间里的特殊性撕开口子,冲进现实当中。
现实里有两道气息,在裂口尚在光团透过裂口出现在现实的时候, 安溪借着光芒看到了两个小女孩。
一个眼睛像闪闪发光的红宝石, 一个眼睛像凛冽的蓝宝石。
安溪脑袋从车窗探出去, 叫道:“乘车吗?恩人还有恩人的朋友?”
在裂口消失, 黑暗重归大地之际, 湖泊终于回了神, 她将盼水拉至身后, 对盼水道:
【是外来者, 我拦住她,你回去先找巡查队的人,说明有外来者到来, 然后到族里将事情完完全全告诉族长。】她松开对盼水的限制,快速补充【无论好坏,无论怎么面对这位外来者, 皆由族老们决定。】
【一切为了族群!】
盼水的话咽回肚子,最后看了一眼安溪的位置,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感受到其中一人气息消失的安溪:“?”
“怎么恩人走了?我好像感受到污染波动,她们在交流?”安溪好奇询问校车,“这是古文里说的外语吗?学校教吗?”
她说话间还在不断吞食出现的禁声污染。
安溪不知道对面是能够适用于黑暗的族群中人,也不知道对方此刻的震撼。
比起盼水半路学习,拥有污染学会交流沟通就开始接受教育的湖泊,对于外来者的了解是更加充沛的。
外来者有个统一的共性:都来自于没有禁光禁声规则的地方。除此之外族内根据外来者们所展现的不同特征进行了划分:
一类外来者是具有污染的,这类人或友善或冷酷或暴虐或失控,无论是什么表现,都能够明显感受到这类人跟他们族群,是生活在不同规则区域里的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们大多数是误入黑暗之地,因为表现不同各自结局也不相同:有些被族群杀死,有些选择离开,有些成为族群中一员。
但另一类人感觉很古怪,他们没有污染,行为举止就好像不仅仅他们自身没有污染,所处的环境里也没有任何污染——
过度的谨慎,过度的惶恐,过度的反应。
这一类人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但大多数在消失之前就会因为各种污染死亡。
很显然眼前这个新的外来者是第一类人,她有污染且污染强大,但湖泊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能够不受禁声规则限制,又为什么能从深渊出来?
不,不对,从没有人见过深渊,谁也不能肯定那就是深渊。
安溪没能从校车那里得到答案,她把学习外语这件事记下来,感受到另一道留下来的气息紧绷着在原地一动不动,探出头问:“你好?对不起,我忘了你听不懂?”
她想伸手比划,又想起这里没有光线。
安溪缓缓瞪大双眼,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五感俱全的时候,有一天会无法与人交流。
安溪手掌无意识拍打方向盘,想了好几个办法都不具备可行性,此刻她深刻感受到学识不够的痛苦,并很快决定暂留此地。
这个地方很特殊,她要留下来多看看多学学,回到山上之后记录下来,防止之后安息山上的孩子误入这里,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自动代入村长角色的安溪如此想到。
更重要的是她承受了离开小女孩的帮助,起码要问问对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安溪将车开到湖泊面前,而后打开车门站在车门边上,她用一手抓着车门门框,防止车再次消失在她感知之外。另一只手往前伸出,带着身体往湖泊方向倾斜。
令她意外的是,眼前女孩虽然情绪与污染绷到极致,但无论安溪是车开过来,还是打开车门靠近,女孩都没有移动一下,也没有进行攻击。
实话说,安溪启动车辆的时候就准备好随时停车保持安全距离,从女孩的状态来看,她的靠近或许会令对方不安。
实际上,女孩虽然紧张但并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与行为。
安溪小心翼翼伸出手,在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利用污染将情绪传送出去。
污染虽然不会说话,不能进行直接的沟通,但是污染能够直接反映出宿主的情绪,在无法言语无法视物的情况下,污染是最能代替语言与肢体进行沟通的存在。
唯一的隐患是,使用污染进行沟通,很容易导致污染侵蚀对方。
但这件事对安溪来说不是问题,一个是她对污染有超脱常人的控制力,不能说完全控制住污染不侵蚀对方,但能够将这个隐患压低到可以解决的程度下;另一个就是,污染的侵蚀对她来说除非能直接致死致失控,否则都是在控制之中的。
安溪现在就是在试探对方的承受力,尝试用污染进行交流。
这个办法是安溪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最无害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