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by宓晞

只看了一眼她就后悔了，别说饭吃不下了，连觉也要睡不着了。
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变态的凶手，把一个漂亮妹子用硫酸融化了一半？

许是看魏以铭一直没有回复邮件, 横店派出所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里，声音嘶哑的案件负责人好声好气道：“魏警官，是我们上级领导请你们过来的, 麻烦你们来帮帮忙，我这里光应付媒体都应付不过来了！”
魏以铭正准备回邮件，听见他打电话来, 便表示今天就出发, 算时间今晚就能到横店。
陈师傅已经将车开到门口, 周金平最先做进去, 他吃完饭总喜欢眯一会儿。
裴娅琪带着自己的饭盒坐上车，刚刚缓了好久，还是不能从那张照片带来的阴影里走出来, 所以一口没吃。
“彭老师呢？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魏以铭问。
裴娅琪说：“彭老师今天请假, 说是昨天看儿子去了，伤风感冒了。”
魏以铭想了想，昨天是中元节，彭老师一定是去墓园烧纸了。
“武海和林萍萍怎么也不在？”
“他们去食堂吃饭了, 等会儿就来。听说林萍萍因为这件事情绪很不好，武海正在安慰她。”
“哪件事？”
“唉, 就是这起案子。乔月死了, 郑东珉成了第一嫌疑人, 已经被抓起来了。他的粉丝现在都疯了, 听说都组队去横店准备把他救出来。”
魏以铭笑道：“脑子坏了吧, 有嫌疑就是有嫌疑, 组队去就能让警方放了他？”
“你说得也没什么错, 要不他们怎么叫脑残粉呢？”
两个人说着话, 林萍萍和武海过来了, 林萍萍看起来情绪也没那么糟，魏以铭原本还准备教育她一番，现在看来也不必耗费口舌了。
大家坐上车，往横店驶去。
车上少了彭盖狱，每个人都觉得不适应。
武海说：“没有彭老师在，我总觉得我们办不成案子。”
林萍萍说：“是啊，彭老师连手机都不用，我们有什么事都没法问他。”
魏以铭说：“没事，我们先靠自己，要是实在有疑问，到时候打电话来警局，请彭老师过去也不迟。”
行至横店时，差不多晚上七点。还没靠近横店影视城，就看见外面的马路上停了三排采访车，有点名气的媒体全都出现了，还有很多做自媒体的，短视频的，数不胜数。
陈师傅说：“这大门咱别想进去了，要不你们问问这里的警察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停车？”
魏以铭刚想打电话给横店派出所，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彭老师，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武海也在旁边喊道：“那不是彭老师吗？他怎么比我们先到了！”
魏以铭让陈师傅就在这里停车，他们走过去就行。
几个人一下车，就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彭盖狱身边，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激动地喊道：“彭老师，彭老师，我们在这边！”
彭盖狱正在与人说话，听见喊声回过头看去，便也向他们招了招手。
“是我让他们把你们喊过来的，杨队长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报我的名字吗？”彭盖狱说。
魏以铭回道：“没有，要是说了是你喊我们来的，我们肯定立刻就出发了。哎对了，彭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彭盖狱说：“我昨天去墓园，遇见浙江的洪警官，小魏，你应该认识洪警官，他是你父亲的同学。”他说着，将身边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拉到大家面前，介绍道，“洪峥，浙江特案组的组长。”大家互相握了手，寒暄了几句。
魏以铭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印象，就算有，也很模糊。
“既然浙江特案组出面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魏以铭笑着说。
彭盖狱说：“特案组最近正在放假，组员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一时聚不齐，所以我才把你们喊过来了。”
据彭盖狱说，洪峥趁着假期，去南京郊区墓园看望老同学魏崇耀，正好碰到彭盖狱，两个人晚上就一起喝了几杯，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接到电话说横店影视城发生重大命案，请洪队长尽快回来。
魏以铭问：“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么多媒体堵在这里，不需要疏导一下吗？”
洪峥说：“我已经赶走一批记者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正规媒体，赶不走。”
“为什么赶不走？干扰办案全部抓起来不就行了！”裴娅琪被挤得心烦意乱，连战斗站不稳。
“这叫舆论自由，我要是态度强硬一些，也能让他们都走，但是他们会拿此做文章，要是被按个暴力执法的罪名，我们就算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洪峥说着，请重案组往旁边的偏门走去，他说虽然外面很乱，但是现场已经封锁了，闲杂人等都不被允许进入。
在几个小警员的接应下，他们终于走出人群，来到尸体被发现的现场——横店拍戏场景，编号324，一座古刹。
洪峥为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案件介绍：“我们是在今天凌晨零点十三分接到报案的，报案人是死者乔月的经济人杜俊生，我们在零点二十五赶到这里，发现死者被用威亚悬挂于寺庙上方，尸体情况就像邮件里的照片那样。”
周金平问：“尸体已经被送走了。”
洪峥说：“在横店附近的医院太平间，这里没有专门的法医部，要尸检得送去杭州。”
“那我先去看看？”周金平问。
洪峥点头说：“那就麻烦周老师了。”
周金平走后，魏以铭又请洪峥把报案情况说了一遍。
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魏以铭问：“报案人杜俊生是在零点十三分报警的，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人打电话来报案吗？”
“没有，只有一起打架斗殴事件的报案。”
“可是新闻上报道，尸体是在8月14日晚上十一点多钟被发现的，这一点属实吗？”
洪峥翻看着报警记录说：“杜俊生在电话里确实提到，是在十一点四十左右发现尸体的。”
“那就奇怪了。”魏以铭仰起头看着悬于寺庙上方的威亚。
“哪里奇怪了？”裴娅琪在旁边问道。
彭盖狱笑道：“他是在奇怪，在发现尸体到报案之间有差不多三十分钟的空白，在这个空白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小魏，你布置任务吧。”
魏以铭点点头，说：“目前的涉案者有三人，分别是报案人，死者乔月的经纪人杜俊生，第一目击者，陈诗，苏飞飞。是这样的吧。”
洪峥说：“还有演员郑东珉。”
“他与此案有什么关系？”裴娅琪问。
“监控显示，郑东珉是最后一个与乔月见面的人。”
从剧组化妆间到寺庙，一共有三个监控，监控记录下乔月死前的行踪。
监控显示，晚上10点14分，她从郑东珉的化妆间里走出来，两人在化妆间门口有短暂的交谈，但监控离得较远，所以不能看出他们说话时候的神情。
晚上10点20分，乔月出现在影视城南边的秦王宫，她在那里看了会儿手机。
晚上10点47分，乔月最后一次被拍到，她在路上奔跑，像是在躲避谁的追赶。从她奔跑的动作来看，可以看出她当时非常害怕。
乔月在钻进路边的灌木丛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寺庙门口没有装监控？”魏以铭问。
洪峥说：“装了，但是坏了，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弄坏的，我现在已经让技术组去检查了。”
“寺庙里当时没有人吗？”裴娅琪问。
“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寺庙，只是一处用来拍戏的场景，所以平时没有人会在里面。”
几个人都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寺庙，寺庙不高，大约只有四米高，占地面积也不大，装修得也极其破旧。
林萍萍忽然想起来，她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个寺庙：“它一般是被当作藏身用的破庙，比如男主躲避仇家追杀，躲进这座小庙里，与女主相遇之类的。”
“那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咯！”武海问道。
“我觉得不是。”裴娅琪看着寺庙上方的细铁丝，说，“要把她吊在寺庙上方，不可能直接升上去。”
洪峥说：“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查明了，尸体是从寺庙左侧的那棵树底下升上去的，凶手通过轨道拉动钢丝，将尸体移动到寺庙上方。但是在寺庙里面，我们发现了装有浓硫酸的器皿，所以初步认为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在这座寺庙里。”
“那些器皿你们怎么处理的？”彭盖狱问。
“我让人把他送去这里的一所化工大学进行化验了，等结果出来了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武海嘀咕道：“器皿有什么好化验的？”
裴娅琪解释道：“通过对器皿内残留的浓硫酸进行成分分析，可以推测出生产厂家，从而查到购买者是谁。”
魏以铭安排裴娅琪对目击者陈诗和苏飞飞进行问话，彭盖狱对杜俊生进行问话。至于郑东珉，他出人意料的把他交给了林萍萍。
“唉？为……为什么是我？”林萍萍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魏以铭说：“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所以我把他交给你，我希望你能公正严肃地对待他。”

“那我干什么？”武海问。
“你跟我一起, 我们去调查一下死者乔月的人际关系。从我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能看出她生前仇家很多，很有可能有剧组以外的人过来将她杀害。”
“哦哦,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这个问题其实魏以铭也还没有考虑好，他从新闻报道上掌握的信息是，乔月经常耍大牌, 不仅对同行的员工很不友好, 很多时候还会对演员暗地里使坏。
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发生在三个月前的“沸水事件”, 指的是乔月与新人演员李毓珊一同出席新片宣传的时候, 因为记者更关注这个后起新秀，所以她在后台将一壶刚烧开的水浇在了她的脸上，造成李毓珊脸部深二度烫伤, 从此离开演员行业。
想到这里, 魏以铭说：“这样，我们先去调查一下沸水事件。”
横店派出所为重案组的调查提供全面支持，派出所不大，只有一个审讯室, 但是所长张大勇又让人搬空了三间办公室，供重案组进行审讯。
张大勇对魏以铭很是佩服, 用沙哑的声音说：“是我给你发邮件的, 打电话的也是我, 我当时太着急了, 所以话都没有说清楚。”
魏以铭笑道：“你但凡在邮件里提一下彭老师, 我们早就到了。”
“下次知道了, 下次我一定提！”
洪峥严肃道：“这样的案子有这一次就够了, 你还想有几次？”洪峥说着, 看了看手表, 有些为难地看着重案组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你们……要不先去宾馆休息？”
“才八点，还早呢！”裴娅琪说。
“是啊，我们通宵都没问题。”武海在旁边嘻嘻哈哈，他最年轻，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彭盖狱也表示需要尽快对几名涉案者进行问话：“问话这种事要趁早，否则目击者的记忆会出现偏差，很多线索就会被忽略。”
“既然这样，就辛苦大家了，有什么抓捕行动，就吩咐我，我来负责抓嫌疑人。”洪峥说。
魏以铭说：“那先给我们找个电脑，我要查一下乔月的档案。”
乔月原名叫乔蕊，今年二十四岁。乔月是她在八年前改的名字，改名后她就进入了演艺圈进行演艺活动。
2003年，她开始给时尚杂志当模特，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因为镜头感较好，所以成了杂志上的常客。
2004年，她以十七岁的年龄参加了一场选秀活动，虽然止步八强，但因此也获得了一大票粉丝。
2005年，她出演了一部MV，算是她踏入表演行业的第一步。
2006年，她主演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古刹惊魂》，从此名声大噪。
她在之后的三年内主演了《古刹惊魂》系列电影四部，因此获得了“鬼片女王”的称号，并同时成为当年票房最高的女演员之一。
但是在2009年7月，她在《古刹惊魂第四部》的发布会上，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宣布，自己不会再演鬼片，原因很简单，她觉得无聊了。
2010年她开始出演电视剧，直到今天，《月下美人》是她主演的第十二部电视剧。
“两年拍十几部剧，说没有用替身我都不相信。”武海啧啧叹道。
“也许人家就是能吃苦呢。从她的人生经历来看，这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女人，她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也很符合她的性格，所以在她成名的这条路上，难免会招人恨。仇恨最容易谋杀案”
“那我们先去调查李毓珊？”
“嗯，李毓珊现在在杭州的一家医院养伤，我们买明天早上五点的火车票，应该能在明天八点见到她。”
“呼，这么早就要出发，看来得现在就睡了。”
魏以铭让武海先回宾馆休息，他准备去横店沿着监控里乔月的行踪走一遍，想看看这一路之上有什么可疑之处。
武海觉得魏队都不休息自己就先回宾馆太不像话了，就也要跟着，理由是天太黑，怕他一个人会有危险。魏以铭想想多一个人多一双眼，说不定武海就能发现自己不能发现的点，就同意了。
审讯室里，杜俊生表示自己不能在此久留，他需要去写明天新闻发布会的稿子。
“明天是什么新闻发布会？”彭盖狱问。
“当然是关于《月下美人》这部戏的发布会了，现在女主角被杀，男主角被抓，这戏肯定拍不下去了，赞助商一直在给我打电话，要跟我谈赔偿金的事情，我等会儿还要去跟导演他们开会，讨论一下这件事。”杜俊生边说边在看他的手表，他似乎真的很着急。
“你看起来并不是很伤心。”彭盖狱说。
“伤心？”他冷笑了一声，“实话说吧，我早就烦那个女人了，本来就说好了，这部戏拍完，我跟她签的合同正好到期，我就不再当她的经济人了，现在好了，我也不需要等那么久了，她死了，我也解脱了！”
“你对她有不满？”
“谁对她都有不满，只要接触过她的人，应该都会讨厌她吧！”杜俊生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问道，“你不会是在审讯我吧，难道你们认为她是我杀的？”
“这只是例行问话而已，毕竟你是第一个报案人。”
“哎？”杜俊生对彭盖狱的话似乎不是很理解，问，“我是第一个报案人？”
“难道你不是吗？”彭盖狱拿出报案记录，读道，“零点十三分，横店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报案人杜俊生……这是你吧。”
“没错，是我，我确实是在零点之后报的警，但是我是看警察好久没来，所以才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的意思是在你打电话过来之前，已经有人报过警了？”
“嗯，发现乔月的第一时间，我就让那两个小姑娘打了报警电话，她们没打？”
“哪两个小姑娘？”
“就是尖叫的那两个，她们比我先赶到现场，我是听见她们的哭喊声才跑过去的。我不算到得早的，因为当时很多附近的工作人员听见声音也跑过去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我确实让她们俩打电话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她们打电话？”
“没有，小姑娘说她去拿手机，我说问问周围有没有人带手机，可她们已经跑回去了。”
“你自己为什么不报警？”
“我手机丢了，那天下午手工后我就找不到手机了。就是因为我没了手机，所以才一直联系不上乔月。哎，我想要是我没丢手机，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彭盖狱看着他的神情变化，问：“你现在怎么又伤心起来了？”
“我伤心？我伤心是因为违约金！不知道那些赞助商要怎么狮子大开口了！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杜俊生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嫌疑，据洪峥的调查，他在案发之前一直呆在乔月的化妆间里没有出去。不过这也是让人生疑的一点，因为虽然他看起来很着急，让大家都去找乔月，可是自己却没有离开化妆间。
这个行为，让彭盖狱觉得他是在刻意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指挥大家去找乔月的？”
“大概十点半吧，因为下一幕戏是在十二点开始，导演助手过来催，让大家赶紧准备，但这个时候乔月还没有回来，她的妆是很难画的，那个点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出去找她？按理说你是她的经纪人，应该最清楚她在哪里。”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手机丢了，我怕大家找到她之后没法通知我，所以只好呆在化妆间里等大家的消息。”
这个理由似乎挺合理的，彭盖狱暂时找不出他的话里有什么矛盾，只好将他放了。
不过到最后关头，他又想起一点来。
“乔月当晚需要穿的戏服是什么样子的？”
“是黑色夜行衣，她今天晚上的戏是要去监狱里救人。”
“不是皇后服？”
“那是后天的戏才要穿的，最近只需要穿夜行衣，练武服之类的。”
彭盖狱把乔月的尸体照片放在他的面前，问：“你们看见尸体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吗？”
杜俊生似乎不怎么敢看照片，只瞥了一眼，就点头道：“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很诡异吧！怎么看都像是被怨鬼所杀的。我昨天还跟导演提了，说中元节还是别拍戏的好，别的剧组都停工了。可导演非不听，这不就闹出命案来了吗？”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是怨鬼所杀？”
“死得这么恐怖，除了鬼还有谁能办到？”
“那你们知道那个鬼是谁吗？”
彭盖狱这话问的，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但是杜俊生却一脸惊恐地说：“我们从不说这件事，但是既然是警察问了，我就悄悄告诉你。”
“哦，什么事这么神秘？”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乔月在拍《古刹惊魂第四部》的时候，好像弄死过一个小龙套！”

第205章 诅咒成真
彭盖狱非常在意杜俊生说的这一件事, 因为之前的几起案子的起因也都是死者曾经犯下的杀人案。
“你把这件事详细的跟我说一下。”彭盖狱说。
杜俊生耸耸肩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而已。我是在那件事之后才成为她的经纪人的。”
“那她原来的经纪人是谁？”
“侯小芹，现在在蹲监狱。”
“蹲监狱？她犯了什么罪？”
“杀人罪啊, 就是乔月弄死的那个小龙套，最后把罪名栽在她的头上了。”
“你的意思是她在为乔月顶罪？”
“是的。”杜俊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出来的, 否则我在圈里就混不下去了。”
“知道了, 我们会对证人的隐私负责。只是……你的话都是真的？”彭盖狱看着他, 质疑道。
杜俊生愣了一下, 又点了点头，说：“真的。”
“可是你刚刚不是才说了，自己对那起案子不了解吗？怎么现在连真假凶手都知道了？”
“我……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杜俊生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在成为她的经纪人之前, 别人跟我提过这件事，要我自己想清楚了再答应这份差事。所以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答应当她的经纪人了？这种有杀人罪名的人，难道不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吗？”
“为了养家糊口呗！当谁的经纪人不是当呢！前几年金融危机, 我投资的生意都打了水漂，不仅一分钱没赚到, 还亏了不少, 我当时就想找一份工作。这个差事没人接, 我就主动答应了。”
彭盖狱虽然觉得他很可疑, 但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与此案有关, 所以只好将他放了。
不过他也留了一手, 他让洪峥派人跟着他, 连续跟踪直到新闻发布会结束。
他现在的关注点在乔月的经纪人侯小芹身上, 在查明她被关在上海的监狱后, 他立刻动身准备去上海。
“还是明天再去吧。”洪峥劝道，“这么晚了，火车票都不一定买的到，明天我安排人陪你一起去。”
所长张大勇主动请缨：“我明天陪彭老师一起去，让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洪峥表示同意，并表示在张大勇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将暂时管理横店派出所。
第一目击者陈诗和苏飞飞，都是十九岁，萧山大学的大一新生。
两个人一开始被安排在同一房间里等待问候，在裴娅琪对她们进行半个小时的观察后，才将二人分开，准备对她二人进行单独审讯。
通过这半个小时的观察，裴娅琪知道她二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是闺蜜，但其实二人间存在着矛盾。
她们从头到尾只有一句交谈。
苏飞飞问：“陈诗，你故意的吧！”
陈诗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裴娅琪从彭盖狱那里得到杜俊生的证词后，她更加认定二人与这起案子有关。
苏飞飞最先被提审，她似乎对审讯室感到很恐惧，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背后，像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裴娅琪问。
“我感觉乔月在跟着我！”苏飞飞小声说。
“你在说什么？”
“乔月是在鬼节死的啊，而且脚不沾地，所以她是不能转世投胎的！我以前说了她那么多坏话，被她知道了，她肯定要化作厉鬼来报复我了！”苏飞飞这句话，不是开玩笑，她好像真的很怕，甚至要求裴娅琪请法师过来做法驱鬼。
裴娅琪自然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同意她将自己包里的护身符和念珠拿在手上。
在她的情绪稍稍稳定后，裴娅琪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乔月？”
“我经常发帖骂她，而且还给她下过诅咒，希望她死得越惨越好。”苏飞飞说到这里，忽然哭了起来，“我没想到她真的死了，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游戏，她因为我的诅咒而死，她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裴娅琪有点无语，难道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又是诅咒又是法师的，到底脑子里面在想啥呢！
“先别哭了，你发诅咒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详细说一下。”
苏飞飞转着自己的念珠，嗅着鼻子说：“是后援会组织的活动。我们不希望郑东珉跟乔月那种女人搭戏，所以就组织了一场法会，乞求乔月早点死掉，这样我们东珉就能有更好的资源了。”
原来脑残粉能做到这一步，裴娅琪觉得自己真实老了，已经没有办法理解他们年轻人的思想了。
“在法会上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请的是泰国的一位高僧，他是专门做古曼童的，所以有些手段。那天他请了三个古曼童来，在做法之后让我们每个人把想要的结果写在黄纸上。我们那天大概去了有十几个人吧，有几个人怕反噬，就没有写，但是我写了，我不怕反噬，我要保护自己的偶像！”苏飞飞一脸正义地说，言语间更是对那些没胆量写黄纸的人充满了鄙视。
裴娅琪花费了一点脑细胞思考她说的话，然后问道：“你当时在黄纸上写的什么？”
“我……”说起黄纸，她的表情就更惊恐了，“我写的是，当月圆之夜，她将与恶鬼融为一体。”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裴娅琪是真没听明白。
“当月圆之夜，她将与恶鬼融为一体。”苏飞飞重复了一遍。
裴娅琪在纸上写下这句话，虽然觉得很中二，但是细细回想乔月的死状，又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死在七月半，正是月圆之夜，她的一半被浓硫酸腐蚀，另一半却完好无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像是与恶鬼融为了一体。
“你写的这张黄纸现在在哪里？”
“已经烧了，当着我的面烧的，要烧了古曼童才会知道！”
“有没有人看过？”
“没有，高僧说这种东西被人看见会很危险，所以我们都是自己把黄纸扔到炭盆里的！所以说，警察小姐！”苏飞飞两只手握成拳头，怯生生地说，“这是诅咒！”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裴娅琪真不忍心骂她，好不容易忍住脾气，她问道：“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是你纸条里的内容？”
“我只告诉了陈诗。”
“跟你一起发现尸体的那个女生？”
“嗯，只有她知道。但是她把这句话写到空间里去了，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了。”
裴娅琪让人办了抬手提电脑过来，按照苏飞飞所说的操作，找到陈诗的空间，在8月2日那天，她确实发了这条状态：
“当月圆之夜，她将与恶鬼融为一体。”
这条状态下有六十四条留言，转发更是过百，所以看过这句话的人，少说也有几万了。
她点开留言区，一条一条的读，想找出有没有可疑之处。最后终于看见一条比较奇怪的留言：“挺好，再议。”
留言者昵称是“刹灵”，点开他的空间，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人你知不知道是谁？”裴娅琪把电脑转向苏飞飞，问道。
苏飞飞仔细看了看，说：“不认识，我好友里没这个人，你可以去问问陈诗。”
“嗯。”裴娅琪把空间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继续问道，“你跟陈诗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考到同一所大学，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所以很有缘。”
“平时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啊，这次来横店还是她带着我来的呢！”
“是她提要来这里的？”
“嗯，她提的，她说想体验一下龙套生活，正好我暑假也没什么其他活动，就觉得她这个提议挺好，最关键的是还能见到郑东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