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度大航海限时离境by添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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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烟吗?我…忘了问…”
“不会,谢谢。”封疆下意识回绝了,他确实不会抽烟,而且他现在更想听故事。
“跟你父亲一样,他也不抽烟…”叶简鑫叹息一声,继续道:
“伊荻回来后,被他们在审讯室里关了整整七天,但无论用什么手段,她始终一个字也不说。我们从高层搬来救兵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全身是伤,几乎连血液都快被抽到极限。你父亲用了很长时间给她做心理治疗,我不知道在治疗过程中她有没有告诉你父亲什么事情,后来你父亲跟我说,他给她做了深度催眠,把那些事情全都锁起来,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找到解锁的方法,他给她铺好了后路,足够让她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就当是对她的弥补。”
“拜伦商店?”
“对。伊荻是‘唯一序列’,是拜伦商店求之不得的主理人。其实我一直默默关注着她,我知道她在拜伦商店稳定下来,知道她加入了冒险家公会,也看到她偶尔在排行榜上刷刷存在感,但是…她再也没有以领袖的身份执行过任务。”
在跟辛伊荻的相处里,封疆是能感受到她凛冽的决策手段的,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她都应该能完全胜任领袖的角色。
“这么说…在最后一次的任务里,她是领袖?”
“对啊,不止是那次,还有之前的每一次。也许是‘唯一序列’与生俱来的优势吧,她每一次的领袖任务都完成的无可挑剔,临场决断能力甚至在我们这些大人之上。但是经过那次任务之后,她的信念完全崩塌了…”
全军覆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更有可能她看到了队友在面前惨死,亲手将生死与共的同伴埋葬,她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自己的决策失误,因为无法弥补,她也只好选择逃避,不想与任何人有感情羁绊,这样就不必承担别离的痛苦。
点燃的烟只抽了两口便没再往嘴边送过,直到烫到手指,叶简鑫才慌忙想将它扔掉,只是刚掐灭了准备丢,手腕却被封疆摁住了。
叶简鑫愣了愣,心想这小子不能公德心这么强吧,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荒城里,难道连个烟头都不让人扔吗?
但是封疆接下来的话很快便令他警醒起来:
“早上出发前伊荻跟我说:不要暴露,不要碰触,不要受伤,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这里的生物可以复制序列。”
叶简鑫震惊的瞳孔骤缩,身体犹如被一盆凉水淋了个透,冷汗从脖颈里流到后背,冰凉凉的一条水渍,宛如有蛇在脊背上爬过,良久才反问道:
“她还说了什么?”
“中午她醒来之后,跟我说了这个地方,说如果我在这里找到了通讯设备,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她还跟我说了一个名字。”
“谁?”
“李云晟。”
再一次晴天霹雳,叶简鑫错愕的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这个名字对他的刺激似乎非常大,炯炯有神的双目被泪水涨红了,又被他那双颤颤巍巍的手盖住,哑着嗓音道:
“李云晟……也是当年参与行动的孩子之一。他和伊荻就像是阴阳的两极,各有所长,彼此互补。伊荻聪明,但不动脑子,决策多少带点运气的成分;云晟不聪明,但思维敏锐,个性虽然寡断了些,但决策是几乎完美的,挑不出瑕疵。以前我们经常拿他俩下注,赌谁的任务达成率更高,我还欠你父亲好几瓶啤酒…”
“那他们…是竞争对手?”
“你说云晟和伊荻吗?”叶简鑫笑着摇了摇头:
“一开始是较劲的,毕竟一个狼群里只可能存在一位首领。伊荻恃材而骄,云晟居功自傲,谁都不让谁。后来忽然有一天,云晟不争了,甘心退到二线当伊荻的军师,我问过他很多次原因,但他只是说相比起成就感,这样更开心。在我眼里他们都只是孩子,对于我来说,他们的一句开心,胜过一切奖章和荣誉。”
封疆想过李云晟应该是队员之一,但在知道这段过往之后,他心里难以言喻的有些不自在,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早该猜到的,同行队员十二人,她唯独记得李云晟这个名字,除了恨之入骨之外,还有一种情愫叫“余情未了”。
“您确定李云晟死了吗?”
“我倒是希望他还活着。但是当年是我亲自做的尸检,基因比对也完全一致,最后也是我亲自送他回家的…”
话到这里,叶简鑫已然哽咽的再说不出话来,封疆便也不再问,沉默着给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些空间,直到他自己缓过来,开口道:
“我们一度认为是云晟的死对伊荻打击太大,才让她一蹶不振。她怎么会跟你提这个名字?”
封疆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辛伊荻为什么让他转告叶简鑫这个名字,但有一点他非常确定,那就是当她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里没有怀念,只有忌惮。
远处有枪声响起,是火力密集的连发扫射,封疆回身向窗外看了一眼,握紧手中的枪对叶简鑫道了声:
“兔子过来了,准备收网。”
在听见枪声的时候,叶简鑫就已经迅速整理好情绪回到了临战状态,再他点头之后,封疆附身用证物袋拿起了那支对讲机,隔着袋子按下了关机键。
耳机里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了,两人将耳机重新戴好,接着便听见了耳机里的呼喊声:
“目标向d区逃逸!北极狐正在追击!”
“留活口留活口!你们给我留活口听见没?!”
“游隼!报告进度!不明生物向你们那边去了!听见回复!”
既然被点名了,封疆也不好再装聋作哑,按下通话键应道:
“游隼收到,发现目标干扰器,干扰解除。”
说完这话,他又将通话键关了,看向叶简鑫意味深长道:
“不管是什么,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都已经不是正常人类。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心慈手软。”
按叶简鑫的说法,李云晟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战略决策能力强,对抗经验丰富。能在极端的环境里幸存下来,又能从这么猛的火力扫射中逃脱,个体变异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体能和速度都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抗衡的。如果在这个基础上,他还保留有作为人类的智商,这难度一下就拔起来了!
心里衡量着实力悬殊,楼梯间里已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这生物不间断的跑了几个街区,又一口气冲上十四楼,大约也是累了,隔了很久才听见防火门“吱呀”一声,接着便是“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在防火门打开前,封疆一把将叶简鑫拉进了转角的隔间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立在了刚刚他们站过的窗边。那东西应该发现通讯器被人取走了,却没有发出封疆设想中的咆哮,只是一声叹息,越发让他确定这家伙还保有着人类的思维能力,不禁将手里的枪握的更紧,同时牢牢按着几乎要冲出去的叶简鑫。
那生物应该是听见了稀稀疏疏的响动,但他没有过来,只是现在原地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呼唤:
“伊荻…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听见回复,他又唤了几声,就在那鸭子一样的脚步声又起的时候,避难层的门口传来了应他的声音:
“云晟,好久不见。你的造型…还真别致。”
这一次,封疆蹲不住了,刚要冲出去,却被叶简鑫按住了:
“静观其变。”
或许是注意力都在辛伊荻身上无暇旁顾,便是听见了叶简鑫的声音,李云晟此刻也不想搭理,只是痴痴道:
“伊荻…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多么深情又毫无新意的重逢台词!如果辛伊荻接一句“等我干什么”,这家伙估计要把这些年的辛酸历程都说一遍!
封疆自问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完,要不是叶简鑫死死按着他,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让那公鸭子一般的嗓音沉默在枪声里,少在这儿跟辛伊荻情真意切的忆往昔!
只是没想到辛伊荻比他更没有耐心,丝毫没有为李云晟苦情的诉说动容,反而冷声道:
“如果是在等我回来当面忏悔的话,可以开始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封疆的预料,看来当年的事情并非叶简鑫所想,还有隐情!
才开口就被将了一军,李云晟沉默良久忽然苦笑起来:
“你不是想赢吗?我帮你完成愿望,你不高兴吗?”
“那次行动以失败告终,那有什么赢家?况且从我决定执行那次任务开始就已经输了,那次任务就是个错误。”
听她这样说,李云晟倏尔慌了,惊讶道:“你是在质疑组织的决定吗?伊荻,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从我看见你的尸体那一刻开始。”
如果不是被深度催眠封存了那段记忆,辛伊荻觉得那个场景大概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李云晟的尸体盖着白布,静静躺在舰载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右臂从手术台边耷拉下来,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色,原本植入追踪芯片的地方血肉模糊,似乎在临死前曾挣扎着想要把芯片剥离出来,但肯定没有成功,否则研究所不可能寻着定位找到他的尸体。
这个场景像被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开始思考自己对于研究所的价值和意义,在之后的复盘审问里,这颗种子以鲜血为养分,在痛到仿佛被撕裂的肉体里扎根,她意识到自己生活了两年半的地方不是避难所,更不是理想乡,她不过是被豢养的实验动物,如果不逃离,最终的结局就跟李云晟一样。
短暂的恍神中,她听见李云晟大笑起来:
“我的尸体?他们也相信了吗?”
“是啊,大家都相信了,老叶伤心了很久。听他说你的父母在葬礼上哭的很伤心,只有你姐姐,一滴眼泪都没流,但眼神像要把研究所的每个人都记住,要大家血债血偿。”
谁知听了这话,李云晟笑的几乎疯狂,上气不接下气的,也不知到底在笑什么,笑够了才道:
“那么你呢?伊荻,你去送我了吗,你有为我流泪吗?”
辛伊荻此刻庆幸自己当时被关在审讯室里,没能跟叶简鑫一起去葬礼,她自问还算个共情能力比较强,感情也比较丰富的人,在那个氛围里,落泪是人之常情。
如果她当时真的哭了,现在见到李云晟在这个空间“死而复生”,还“癫”成这个样子,她一定戳瞎自己眼睛的心都有了!
她不回答,李云晟也不追问,话锋一转,又问道:
“伊荻,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没哭吗?你以为她是因为失去了我这个弟弟过度悲伤到哭不出眼泪吗?”不及辛伊荻回答,他却又狂笑着自问自答道:
“才不是呢!她不哭,是因为她知道我不是她亲弟弟!第一领域的李云晟早就死了,在我成为‘唯一序列’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这里才是我出生的地方!”
研究所里所有孩子都是“唯一序列”,这件事情辛伊荻是知道的,至于是“相对”的,还是“绝对”的,她并没有多做了解,但是从李云晟的话里不难推断,他是“相对唯一”的那部分。
“相对唯一序列”的筛选是近乎苛刻的,代价也非常高,这些孩子从小便被密切观察和特殊培养,他们的血液样本通过高价渠道加入各种机构的探索行程,一旦发现重合,赏金猎人变回对重复的基因目标进行精准清除。
除了像“所罗门密钥”这样的组织会遴选“唯一序列”之外,有能力的世家和门阀也会为继承人搏一个“唯一序列”的名头,能不能在空间探索上有所成就再说,为的不过是个优越感,顺便给孩子留条后路——封疆和骆添皆是此列。
但是素来只听闻过第一领域的赏金猎人定向清除其他领域目标,还没听过有反向清除的案例!
“云晟,你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待太久,脑子憋出问题来了?”
辛伊荻不信,但封疆却从叶简鑫的反应里得知了真相:在听见李云晟说这里才是他出生的地方时,叶简鑫明显全身一颤,这个反应足以说明李云晟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信?”李云晟哂笑一声,边自言自语着“我该怎么跟你说”,边在原地吧嗒吧嗒的踱步,动作活像只焦虑的猩猩,忽然又停下来,看着辛伊荻目光炯炯的问道:
“你知道在我们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这里正在爆发一场基因病变,对吧?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感染?”
这个问题辛伊荻还真不知道答案,因为确实很奇怪的,在他们抵达的时候,其实病毒已经发展到传染期,每天都有路人突然在身边倒下,救护车在大街小巷穿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三天,医疗系统瘫痪,叫来救护车的司机都找不到了。
但是与辛伊荻同行的人并没有出现任何症状,至于任务一开始就失联了的李云晟,她不好下定论。
好在并不需要她问,李云晟已经自己说出了答案:
“其实我在一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感染了。刚开始是觉得冷,后来左胸肌肉疼痛,像被人拧着,使不上力。24小时之后,我发现我的血液变成了紫色…应该说是混着蓝色的红,我的尿液也变得少且透明。我当时很害怕,我想万一传染你怎么办?所以我只好不辞而别…”
辛伊荻了然,这就是他突然失联的原因。
“我去警署,说自己的证件丢失了,做完基因比对之后发现,我竟然是二十年前就申报了的失踪人口,然后我见到了这里的父母和姐姐。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真的是回家的感觉。你懂吗?伊荻,那种血浓于水,无微不至的感觉…对,你不会懂的。毕竟你是孤儿,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像家人一样真心待你?”
刚刚酝酿出的些许同情顷刻间灰飞烟灭,辛伊荻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替他总结道: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病毒具有特殊的基因指向性?”
“bingo~伊荻你果真聪明!一点就通!“
这无疑是登陆行动最大的意外收获,李云晟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具有基因指向性的病毒不可能在自然界里生成,只能是人为制造的。在第一领域全面禁止基因实验之后,有能力继续研究基因工程的机构屈指可数,这个消息将直接让检索工作的难度呈现指数下降。
楼梯间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孤邻邻的一个,缓慢又拖沓,好像身体有千斤重,一步步的挪到了防火门门口。封疆和叶简鑫二人立刻警惕起来,听脚步声绝对不是援兵来了,反而有几分像是现在的李云晟。
如果现在再来一个变异人,辛伊荻腹背受敌,再不出去帮她就说不过去了!
防火门吱呀开启,封疆都准备跳出去了,门口却传来了骆添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说…小姑奶奶,您是属永动机的吗?爬个十四楼叫口气都不带喘的!早说要怕这么高,我就在楼下等你了…”
话到这里,骆添抬眼看向辛伊荻的同时,也越过她看见了她身后的似人非人的生物,短暂的静默之后,嗷的一声嚷起来: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他们呢?!”
骆添说的“他们”,自然是封疆以及同行的队员。但李云晟不知道,机械的重复着“他们”两个字,然后神情恍惚的咧嘴笑起来:
“他们都消失了,你不是知道吗?”
李云晟的用词很有意思,他说的是“消失”,而不是“死”。
“不只是他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消失了!突然之间‘啵’的一下,就变成了血沫子,我还看到过两个脑袋的,还有两个肚子叠在一起的…你说是变成血沫子消失走运,还是像怪胎一样的活着走运?”
他没有说那些牺牲在这里的同伴,但每句话都在隐喻,在描述,在挑衅辛伊荻的忍耐底线。但她今天的耐心似乎特别好,明明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却还在耐着性子听他自以为情真意切的倾诉。
只不过一会儿血沫子,一会儿两个脑袋三只手的,骆添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但他听懂了那句“他们消失了”,震惊的向后退了两步:听说这次可是派出了精英部队进行搜索,如果真像他说的,都已经灰飞烟灭,那这个是非之地恐怕不宜久留,还在这儿搜刮什么石油,立刻回船上打道回府保住小命要紧!
可是想到石油,他又不甘心的了!眼前这长的不男不女,双目如鱼,浑身上下光滑的一根毛都没有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强大的存在!
“你说…他们消失了,你干的?”
李云晟反而被他问懵了,圆溜溜的两只眼珠子看向他,前额的皮肤蹙起来,认真回答道:
“他们消失的事跟我没关系,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死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不过是让这种必然提前发生。”
避难层距离地面有50米,在“空间气泡”理论中,这是相对安全的幸存距离,只要他们不离开,或者复制体不上来,他们是可以等到救援到来的。
直到第三天深夜,静默的耳机突然响起来,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耳机那边给大家讲了个故事,他说如果一窝小鸟的数量很多,当亲鸟出门觅食的时候,强壮的幼鸟就会将较弱的幼鸟推出巢穴,任由它们掉落摔死,这样强壮的幼鸟就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和呵护,有机会将优质的基因延续下去。
这个故事在寂静的深夜里不停的重复,一遍又一遍,有人愤然摔门而去,离开了就再没有回来过;也有人一笑置之,摘了耳机佯装熟睡,但第二天醒来时,他已失去了踪迹;甚至有人彻夜不敢入睡,生怕睡着了就成为被推出巢穴的幼鸟,后来在饥饿和忧虑中选择离开,去外面碰碰运气,最后成了李云晟口中的那种“怪胎”,痛苦的在楼下游荡,最后消失不见。
“伊荻,你真的很走运。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大家都被复制了,只有你等到了撤离的机会。在你离开之后,我不断用你残留在这里的生物信息进行尝试。”这样说着,李云晟将那只明显偏细的手臂伸到辛伊荻面前,骄傲道:
“你看,这是你的手臂,还有耳朵,连耳朵上的胎记位置都一样!”
辛伊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李云晟的偏执终于触到了她的底线,可他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炫耀之后又自怨自艾起来:
“但我始终只能融合一部分…有一次我终于拥有了你的眼睛,但是我的手却开始溃烂,我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否则我就没办法在你不在的时候牵着你了!我试了很多次,但一次成功都没有!没有!我开始意识到你是传说中的绝对唯一,你的基因无法被复刻!”
分散到各个区域的突击队终于在楼下集结完毕,防火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但李云晟置若罔闻,伸手触上了辛伊荻的脸庞,陶醉道:
“这样的特别的你,怎么可能第一领域的蝼蚁是同类呢?”
辛伊荻并不答话,注视着他没有情绪的双眸,不动声色的从腿包里抽出了一只寸长短棍,转瞬间,棍的一端弹出几节利刃,层层展开连做一柄长剑,剑尖直抵着李云晟的喉头:
“再恶心我,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防火门被撞开,领头的人大喊着“留活的,留活的”,子弹击在剑刃上,发出“锵”的一声脆响。辛伊荻不备,剑刃振飞脱手,正从李云晟抚摸着她脸颊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一道血口,蓝紫色的液体滴落下来,发散出刺鼻的腥臭味。
枪都响了,封疆和叶简鑫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蹲着听八卦,枪口一致对着李云晟挪了出来,听见身后有响动,李云晟回过头,与叶简鑫四目相对,欣喜的唤了一声:
“恩师…”
可是只说了这两个字,他的目光却又转向了封疆,疑惑道:
“你的身上…有伊荻的气息…”
只几秒时间,他立刻悟到了原因,旋即狂躁,伸手便向封疆抓去,封疆本能的后退闪避,他手里只有一台连发机枪,近身战没有任何优势。
就在李云晟向他发起攻击的时候,辛伊荻已捡起了地上的短棍,利刃再次出鞘时带着森森电光,精准砍在李云晟挥动的手臂上,手臂掉落,他却顾不得疼痛,慌忙向后跳开一大步,及时避开了短棍另一端再次弹出的钢刃。
这竟是一把伸缩自如的双刃剑!
如果对面的敌人不是知道棍中玄机的李云晟,大概躲过了第一次袭击之后都会心存侥幸,然后死在接踵而来的奇袭里!
“黄雀…你把它造出来了?”
“是多罗造的。用它送你去见上帝,也算为多罗报仇了!”
这样说着,她再次执刃向李云晟袭去,李云晟却只是立在原地等她冲向自己,却又在刀尖即将刺入他胸口时侧身躲开:
“你惯用长剑,但长剑的灵活度太差,很容易被敌人钻空子…”
话到这里便没了下文,剑刃从他胸口刺出来,辛伊荻手中的长剑此刻已被拆解成双手剑,两柄都是一头长一头短的双刃,正是其中一柄剑刃贯穿了李云晟的胸腔,她用了十足的力度,拔剑的时候血液喷溅出来,李云晟一个踉跄跪到地上,仅剩的一只手伸向封疆,絮絮叨叨着:
“如果我变成你的样子…伊荻…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只有在他跟前的封疆和叶简鑫听得见。
这家伙还真是执着,执着的令人不禁动容,也恰恰是因为这样,封疆此刻巴不得它马上闭嘴:
“骆添,报时!”
被他一提醒,骆添才想起来临行前辛伊荻交代他的事,慌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器:
“92秒。”
崔博士一听便慌了,朝着对讲机发疯似得喊,问他的人到哪里了,能不能快点!辛伊荻却很淡定,悠哉走到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李云晟身边,蹲下身,用温柔却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问道:
“趁还有时间,我希望你坦白告诉我,当年的登陆比对血样,你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李云晟咯咯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回答:
“你…知不知道,那次行动…我们每个人都是有加密任务的,要在这里找到线索才能解密…我的任务…是把那些样本…放置到指定地点。多罗的任务…是在回程之前回收样本…”
“多罗的接货地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多罗知不知道…”
不说多罗还好,一说到他,辛伊荻眸光里杀意又起,抓着他的脖颈将他耷拉着的脑袋提起来,逼他看向不远处的窗户,低声问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10月…13日,下午…三点…”
“三点二十分。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多罗就是从那扇窗户跳下去的,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生日快乐。云晟,你说这算不算是宿命呢?”
李云晟闻言顿住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咆哮起来,手脚疯狂乱蹬,但无论怎么挣扎,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180秒!伊荻,动手!”
“收到,骆老大!”
这样说着,辛伊荻站起身,斜睨着李云晟,冷声下了死刑宣判:
“你很幸运,不必像他一样承受那么多折磨,给你个痛快,就算感谢你在研究所对我的照顾了。”
电子捕兽网终于到了门口,崔博士疯狂的喊辛伊荻住手,但她置若罔闻,拿出另一支皮柄匕首,直直刺进了李云晟的颈动脉里,蓝紫的血液喷溅出来,染透的半边躯体很快便没有了动作。
“骆老大,借个火?”
听见辛伊荻喊他,骆添麻溜从口袋里掏出压缩爆燃弹,精准投掷到李云晟脚边,火光“呼”的燃起来,瞬间将那具似人非人的躯体吞噬。
直到这时,辛伊荻的眸光里的杀意才终于退尽了,取而代之的是封疆无法言喻的悲痛和自责。她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浅浅的眼眶又怎么斗得过地心引力?片刻后,她终于闭眼仰起头来,泪珠从她眼角溢出来,飞快的顺着面庞轮廓滴下来。
她下意识抬手去擦,手腕还没抬起来,一只大手却已经抢先抚上了她的面庞,轻轻替她的将泪痕抹去,然后把她拥进了怀里:
“都过去了…伊荻,你做的很好…”
紧握着短棍的手掌松开来,收刃的短棍落在封疆手里,他顺势接过来,搂着她一语不发,听崔博士在火堆边跳脚絮叨,一边喊自己的同僚拿灭火器来,一边骂着肮脏的话语,质问辛伊荻为什么不听指挥,公然违抗命令。
封疆不搭理他发疯,骆添却看不下去了,懒洋洋晃到辛伊荻身边,将咄咄逼人的崔博士一把推开: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根据《空间生命体反虐待公约》,失去反抗的生命体应在一百八十秒内结束其生命,否则属于虐杀行为。我们给了你时间的。”
崔博士被怼的无话可说,嘴角抽搐了几下,看向站在旁边的严韬,便见他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灭火器对燃烧弹的作用微乎其微,扭曲的尸体在火焰里很快便烧出了焦味,崔博士又生一计,指着火堆刚准备再次发难,叶简鑫却已经预判了他的目的,抢先开口道:
“根据《空间紧急避险条例》,对存在不明感染风险的病原体,应立即采取销毁措施。焚烧法是最常见,也是效果最好的处置方式,合理。”
严韬又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
“今天所有参加行动的成员,回去必须进行无死角消毒。”
“但是他是有研究价值的!作为这次行动取样的一部分,这疯女人的行为该是属于破坏样本采集,阻挠行动进程吧?!”
严韬眉头一皱,他实在有点烦眼前这个拎不清事态严重性的科学家了:
“我认为…这东西的出现是在预期之外的,本来就不属于行动采集样本之列。并且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这东西已经感染了病毒,同样也存在传播风险,是不适合同船带回的样本。伊荻的行为不适用您刚才说的那两项罪名。不过…您倒是应该对刚才阻挠我的队员上楼,妨碍清剿行动做出解释。如果今天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是烈性变异体,只怕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