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死亡游戏禁止作弊by 果茶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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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照之前彩排的样子,歪头耸肩,一只手举起来,手指头往外伸,抖手……
假装自己是个长短腿,颤颤巍巍走路,翻白眼,流口水……
流口水她是真做不到,跳过。
宋天骄走了几步,竹节虫立刻朝着那些人又鞠躬又下跪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很快竹节虫另一个碗里,也有了一碗食物。
竹节虫端着两只碗兴奋地跑过来,隔得老远,宋天骄都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子雀跃。
宋天骄忽然觉得一沉,低头发现黑熊精咬在自己衣服上,正呲牙咧嘴,嗷嗷叫。
“……”
黑熊精演戏不专业啊,这都杀青了,居然才开始工作,慢了半拍。
竹节虫带着宋天骄去巷子里,从墙根的一堆枯枝败叶里,扒拉出来一个坛子。
坛子用破瓦片盖着,里头倒是干干净净。
竹节虫一边把碗里的吃食倒进坛子里,一边显摆:“看,这里面有肉。这一块是羊肉,这一块是猪肉,这一块兔肉,这是……”
这些菜大概是从宴席上撤下来之后,倒进锅里煮出来的。
或许是‘流水席’的食材不够,还加了不少菜叶子,菜叶子没洗,也没择菜,直接就丢进锅里了。
熬出来了一锅奇怪的东西。
竹节虫嘴里振振有词,其实那些肉早就看不模样了,都是肉星子。
偶尔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肉,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色泽。
竹节虫小心翼翼把两碗食物倒进坛子里,盖上破瓦片。
他扯下脑袋上的头巾,去一洼水坑里把头巾洗干净,又洗了脸,用手指梳头,把自己收拾了一遍,重新绑好头发。
“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脸上没了灰尘,竹节虫还是那个不起眼的竹节虫。
宋天骄拿不准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选择不开口。
竹节虫把一只碗塞进她手里,说道:
“我知道你娘死了,你不高兴,但也不能不吃东西,人不吃东西会死。这个碗里剩的东西多,你来舔。这个碗里的是我的。舔干净了,我再去搞一碗。”
宋天骄低头看手里的碗,碗底还有一些食物。
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被煮得稀碎,贴在碗壁上,还有几根泛黄的菜叶子和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糊。
“我不吃。”
竹节虫表示遗憾:“那你饿着吧,饿两顿就吃了。”
竹节虫舔干净自己的碗,拿过宋天骄那一份,努力舔了起来。
“等会儿你看着我们的食物,不要让人偷吃。也不要让狗偷吃。我再去要一碗,运气好的话,能要两碗!”
竹节虫一副得意的样子。
仿佛他不是去要饭,是去建功立业的。
竹节虫说干就干,直接出去排队。
这会儿队伍已经很长,出了巷子,往前面走两步就是排队的队伍。
有百十号人排队,就为了一碗各种剩菜掺杂在一起的‘流水席’。
竹节虫排在最后面,往后伸着脖子挤眉弄眼,示意宋天骄把食物保护好。
竹节虫说:“这比命重要!”
有了食物,就有命。
没有食物,自然就饿死了。
宋天骄掏出一块石头,让竹节虫看自己的武器,试图展示武力值。
这一幕,在竹节虫看来,就是个瘦巴巴的猫崽子试图伸爪子,那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竹节虫翻了个白眼,赶紧顺着队伍往前走。
排在竹节虫前面的,是一个体格健硕的人。
竹节虫努力拉开距离,生怕和对方起冲突。
竹节虫把距离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程度,既不会冲撞前面的人,也能避免有人插队。
现在是夏天,天气很热。
竹节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瞥见不远处的水坑,想去喝水,又怕有人占了自己的位子,只能巴巴等着。
一个小小的人影拄着一根木条,踉踉跄跄朝这边走来,排到了竹节虫身后。
这小人看身高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瘦骨伶仃的。
衣衫褴褛,头发打绺,看不出性别来。
有一条腿不知道是伤了还是废了,蜷曲着,被裤腿盖着,看不出具体的情况。
小人拄着那根脏兮兮的木条,手里端着一只破碗,一点一点往前挪。
竹节虫捧着两只碗,脸上满是期待,踮着脚看前头的队伍,试图估算大铁锅里的食物还能分几碗。
竹节虫认真估算,希望自己能分到两碗。
竹节虫估算不出来,只能踮脚眼巴巴看着。回忆刚才吃到的食物,竹节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忽然,竹节虫的大腿被人撞了一下,竹节虫勉强稳住身体,才没有撞到前面的人。
竹节虫扭头,看到一个还没有自己大腿高的小孩儿,小孩一只手端着破碗,一只手握着一根木条。
地上还有一截木条。
不知道这小孩儿从哪里搞来的木条当拐棍,木条不结实,断开了。
竹节虫低头,小孩儿仰头。
竹节虫觉得这小孩儿的目光很奇怪,不像是个孩子,倒像个成年人。
竹节虫往旁边挪了一点,屁股朝墙蹲下,捡起断裂的木条,拿过小孩儿手里的那一半。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麻绳,说道:
“小孩儿,这绳子可是我自己好不容易搓出来的。以后你要还的。”
不等小孩儿开口,竹节虫已经连拉带扯,用麻绳把断裂的木条捆好。收尾时,竹节虫上了牙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给。”
竹节虫起身,发现自己前面插了两个人,立刻哭丧了脸。
竹节虫不敢与人有冲突,只能站在那两个人后面。
队伍仍旧往前走。
小孩儿身后也多了好几个人。
一条小黑狗从巷子里跑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对于一些人而言,狗是宠物,狗是看家护院安保队长,但对于这些天子脚下食不果腹的人来说,狗就是食物。
狗是食物,在这之前要搞清楚狗的主人是谁。
得罪得起狗主人就是食物,得罪不起狗主人,这狗就是大爷。
这些人目光停留在小黑狗身上,心里掂量着。
黑熊精察觉这些人的目光,弓着身子呲牙,摆出要攻击的架势。
黑熊精个头不大,看起来还是个小奶狗,瘦瘦的。浑身干干净净,一身黑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赤色来。
是一条不错的狗。
那些想要掳走黑熊精吃肉的人迟疑了,一时间分不清这条狗的主人能不能得罪。
黑熊精哼了一声,跑向拄着木条蹒跚向前的乞儿,咬住乞儿相对干净的一片衣角,试图把人拉走。
乞儿低头,看着疯狂摇尾巴的小黑狗,咧了咧嘴,问:“你知道你现在就是一块肉吗?”
黑熊精睁大眼,跳起来一爪子拍在乞儿好腿的膝盖上,扭头就跑。
不识好歹的人类!
这乞儿正是谢青山。
谢青山没想到,自己又废了一条腿。
坏消息,他一条腿不能走路。
好消息,是骨折,不缺零件。
谢青山怀疑天目针对自己,而且他有证据。四肢健全体验卡到期,而且进入副本所有武器都没传送进来,连兜里的打火机都没传送进来。
谢青山已经不太习惯少一条腿的日子。
太惨了。
他以前一条腿的时候,到底过的什么惨日子?
往事不堪回首,偏偏又回到了以前一条腿的状态。
谢青山很伤心。
谢青山继续往前挪。
食物才是一切,他现在不饿,但他感觉这个身体很虚弱,下顿饭还没有着落,只能先要饭。
干饭要紧。
谢青山和竹节虫跟随队伍缓缓向前,他们势弱不敢插队。
要是挨一顿打,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单说养伤就是个大问题。
他们不敢插队,不代表别人不敢。
队伍前行的速度特别慢,就是有人插队的缘故。
队伍末尾,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离开队伍。
黑熊精很生气,尾巴都不摇了,慢吞吞往巷子深处走。巷子里,宋天骄正试图把石头砸开,搞出一个锋利的棱角。
她这次进入副本什么都没带进来,就连口袋里试图偷渡的水果糖和亚当肋骨飞镖都被截胡了。
这嫉妒也太记仇了!
宋天骄只能自己先搞个武器出来,石头好用,有棱角的石头更好用。
啪!石头终于裂开,有了一个锋利的缺口。
宋天骄喊黑熊精跑快点。
她要用黑熊精的狗毛,试一试新武器的锋利程度。
黑熊精原本屁颠屁颠要跑过来,尾巴都摇晃起来,忽然它停下脚步,扭头朝着巷口低吼。
三个人走进巷子。
一个是眯缝眼高个子,一个驼背,一个矮的。
高个子眯缝眼看到宋天骄喊狗,肉眼可见高兴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踢了踢黑熊精的脊背,问:“那边那个,这是你的狗?”
宋天骄点头。
眯缝眼乐了,说道:“狗给我,我给你留一条狗尾巴打牙祭。”
第322章
不等宋天骄说话,驼背道:“老大,这人我刚才看到和大虫混在一起,大虫那个人,肯定藏了吃的。”
另一个矮子指着宋天骄身后的坛子:“那,那,那个。”
这些人和竹节虫认识?
宋天骄站起来,朝着三人走来。
她问:“你要吃我的狗?”
驼背一听宋天骄说话,立刻乐了:“嘿嘿,是个女娃?就是长得不好看,要不然还能换钱。”
矮子道:“没,没,没事,有有有,不不,看脸,脸的。”
被叫做老大的人盯着宋天骄,一双眯缝眼里满是算计。
“小娃子,我们送你去个好地方,能吃饱的好地方。天怎么阴了,又要下雨?”
一大片阴影落在三人身上,一滴水落在眯缝眼的鼻尖,他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天气热,下雨也是热的。”
矮子仰头,高声道:“老老老大,怪怪怪怪怪……”
“乖什么乖?闭嘴!你也敢命令老子?”
驼背抬起头,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哪里是阴天要下雨,一只巨大的黑狗站在他们身后,三个脑袋正在流口水。
这只黑狗有三个人那么高,三个脑袋同时张开嘴,一张嘴咬住一个人,也不嚼,直接吞下肚。
三个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大黑狗打了个饱嗝,深吸了好几口气,像是吃撑了,匍匐着地上,一点点往宋天骄身边挪。
宋天骄抓住一小撮狗毛,试了试自己的新武器,发现一点都不锋利。
她摸摸三头犬的獠牙,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个牙,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三头犬瑟缩了一下,每一个脑袋都吐出一坨衣物,往后一滚,变成一个脑袋的小黑狗。
小黑狗连滚带爬钻进草丛里,假装自己根本不存在。
有脚步声传来,宋天骄赶紧把狗粮的衣服塞到坛子后面。
竹节虫回来了。
竹节虫一手一只空碗,向宋天骄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没了,排到我的时候刚好没了。”
没了就没了,宋天骄怀疑那些东西吃了会闹肚子。
竹节虫对食物很重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安心。
他直接躺在地上,深深叹了口气:“那条狗呢?”
小黑狗吭哧吭哧跑出来,直接跳到竹节虫身上,汪汪汪的告状。
竹节虫完全不知道它说什么,戳了戳小黑狗圆鼓鼓的肚子,惊道:“你吃屎去了?”
小黑狗表情凝固,朝竹节虫呲牙。
它!伟大的!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这个人类居然敢诬陷它吃屎!
天地良心,它可是三头犬!来自地狱的三头犬!
怎么会吃屎呢!
竹节虫发现自己的问题很没意思,嘀咕道:“狗本来就吃屎,我大惊小怪干什么?算了,躺着吧,热得要命,又闷又热的,生病了就完蛋了。小虫过来,你也躺着。”
刚才那三个狗粮说这人叫大虫,也不知道这名字怎么来的。
现在这人喊自己小虫。
大虫,小虫。
宋天骄越发确定,这就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爹。
大虫教宋天骄躺在阴影里,暖热一片地方,就翻个身。
竹节虫说:“天气热,中暑会死的。我娘就是这样死的。”
竹节虫说话奇奇怪怪,一直我娘,你娘的,不知道是不是个人习惯。
他说:“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睡醒了吃饭,”
黑熊精趴在地上,学着竹节虫的样子,时不时打个滚换位置。
夏天的太阳明晃晃的,格外耀眼。
宋天骄握着锋利的石头,闭目养神。她听到了风声,听到了附近的人声,听到了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竹节虫睡着后会打呼噜,黑熊精气呼呼爬起来,朝竹节虫呲牙。
宋天骄戳戳黑熊精圆鼓鼓的肚子,
啪嗒,一滴水落在宋天骄鼻尖。
宋天骄抬头,发现下雨了。
宋天骄踢了踢竹节虫的脚底板,说道:“大虫起来,下雨了。要回家了。”
竹节虫睁开一只眼,似笑非笑望着宋天骄。
“回家?哪里还有家?反正我没有家。天当被,地当床,几时活够几时亡。狗有狗窝,人有人窝。这就是我的窝!”
这是一条暗巷,只有一个出口。两边倒是有点屋檐。
宋天骄抱着小黑狗,躲在屋檐下面。
雨越下越大。
竹节虫躺在地上倒腾四肢,把自己挪到屋檐之外,张大嘴等雨水。
“妙哉!无根之水天上来!”
宋天骄发现这人不太正常,大概是脑子坏掉了。
她把小黑狗放到地上,让小黑狗看着窝。
“我去找吃的。”
小黑狗嗷呜一声,蜷缩在屋檐下,开始守家。
宋天骄走出暗巷。
谢青山拐过一个路口,默默和虎视眈眈的乞丐们拉开距离。
现在他还不饿,但他还是狼吞虎咽吃掉碗里的食物。
这些食物是那个给他绑绳子的人给的,锅里只剩下半碗,对方让给了他。
给他固定木条,都说自己欠了人情的人,给了他半碗饭,却沉默着,一言不发,舔着碗离开。
谢青山觉得那个人很奇怪。
谢青山吃干净碗里的食物,这下子没有乞丐看他了。乞丐们移开目光,直勾勾盯着来往行人。
那些目光,仿佛要从路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吃。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雨水。
头顶轰鸣阵阵,谢青山抬头,发现铅灰色的云飞快在头顶涌动着,聚集在一起。
风越来越大,说不清是冷风还是热风,噼里啪啦打在谢青山脸上。
下雨了。
一场大雨。
大雨冲刷着谢青山脸上的污垢,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身上,然后顺着衣角落下。
雨水彻底滴落时,水已经是乌黑的了。
谢青山选了位置坐下,试图洗干净自己和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脏兮兮,头上有跳蚤,这种感觉很不好。谢青山没有洁癖,但他不允许自己这么脏。
容易生病的。
宋天骄背着手,淋着雨,逆着人群走在街上。
她看到一个小乞丐借着雨水,连着衣服一起搓洗自己,随手把刚才摘的绿皂角丢过去。
现在还不是皂角成熟的季节,勉强能用。
宋天骄在巡视了方圆五里的情况,回程时雨还在下,天已经黑了。
她路过小乞丐洗澡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三块摆成三角形,用来指路的石头。
宋天骄趁着夜色,来到白天办‘流水席’的王家。
这王家是遇到喜事了,据说是九代单传,第十代的儿子终于出生了。
今日是洗三的第二日,所以这才有了‘流水席’,要给新出生的孩子祈福,积阴德。
‘流水席’用的是昨天的变质剩菜,即便是剩菜,那也是那些沿街乞讨,吃不饱肚子的人,争着抢着想要的食物。
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什么乞人不屑,到了生死关头,几人不屑?
到了要饿死的地步,又有几个人会选择不吃?
骨气是留给活人的。
饿到一定地步,人就只剩下动物性。动物的本能就是活下去。
宋天骄沿着墙根走,找到一个狗洞,眼前一亮,立刻往里面钻。
翻墙也是可以的,可惜这具身体太弱,还需要养一养。贸然翻墙,翻到一半没力气,那就尴尬了。
规则上说要遵守律法。
不被人发现就不算犯法,算什么犯法?
规则一:幸运儿的行为应与所投放的身份匹配。
宋天骄认为自己一个乞丐,想方设法填饱肚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规则四:一切行为应有逻辑性。
饿了就要找食儿吃,渴了找水喝,这行为逻辑,没毛病。
宋天骄从狗洞钻进去,看到一只低吼的黄狗,黄狗中等体型,是个成年的老狗了。
黄狗张嘴要叫,忽然感受到什么,呜咽着往后退了几步。
宋天骄站起来,黄狗趴下去。
黄狗趴在地上,呜咽着,讨好一般摇尾巴。
见宋天骄不为所动,它翻了个身,袒露肚皮,四肢在半空中蜷缩着挥舞,扭着脖子看人。
这讨好的模样,溢于言表。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看家护院的狗。
来了陌生人不狂吠,还要躺地上求抚摸。
宋天骄有点纳闷,她把石头塞回怀里,走过去,俯身摸了摸黄狗的肚子。
露出肚皮是狗表达臣服与无害的方式。
宋天骄小时候打服过很多狗,再凶的狗肚子都是暖的。
只要打一顿,就会躺地上求饶,表示自己不会攻击,并把最脆弱的肚子暴露出来,表达诚意。
“这狗是不是傻的?没挨打就认输?”
宋天骄没意识到,不是这条狗傻,也不是这条狗怂。
她身上沾染了小黑狗的气息,其他狗嗅到了,自然害怕。
小黑狗看着人畜无害,竹节虫一个脑瓜崩就能让小黑狗在地上滚两圈。其实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凶戾之物。
吃三人份的狗粮都是直接一口闷的。
宋天骄揉了揉黄狗,轻手轻脚出发,开始寻找食物。
天黑了,她饿了。
宋天骄不想吃坛子里的食物,本来就变质,放在坛子里之后,密封环境,变质只会更快。吃了,轻则胃疼拉肚子,重则死翘翘。
大夏天的,她不能赌这个。
黄狗跟在宋天骄身后,一个劲儿摇尾巴。
宋天骄要去厨房,七绕八绕都没找到厨房。
王家是大户人家,院子连着院子,景致连着景致,又是晚上,厨房还真不好找。
终于宋天骄发现一个亮着灯的屋子,这个屋子和其他屋子不一样,这个屋子灯火格外明亮。
宋天骄知道,有些大户人家的灶火是彻夜不熄的。
不过这厨房的门脸也太高了,气派啊。
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宋天骄发现这不是什么厨房,这是祠堂。
燃着长明灯,摆着牌位,放着祭品的祠堂。
宋天骄仔细观察,发现里面没人,直接推开门进去。
片刻后,宋天骄提着一大包食物出来,还不忘给大黄一个鸡屁股和鸡头。
大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新认的老大真好,还给肉吃。
大黄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吃得最好的就是剃干净肉的骨头。大多时候,都是残羹剩饭养着,一天一顿,饿极了就去吃屎。
有肉吃的大黄跳起了犬族的丰收之舞。
宋天骄提着沉重的包袱往外走。
她记得来时路。
宋天骄钻狗洞出去,食物卡在狗洞里,只能解开包袱皮,掏出烧鸡和猪头,才勉强把包袱拉出来。
她重新把猪头烧鸡塞进包袱里,扯了个鸡腿,一边走一边吃。
王家对祖宗挺好,祭台上鲜果点心,五谷六畜都有。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没有青菜。
不过宋天骄的不挑食,她不介意没有青菜。
宋天骄没有直接回到暗巷,绕了许久,才绕回去。
竹节虫已经睡饱了,正抱着小黑狗聊天。
“小虫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挡人家的路,被打死了吧?”
小黑狗一爪子拍在竹节虫胳膊上,这人真不会说话!小黑狗忽然看向巷口,然后就被一只鸡腿砸了脑袋。
小黑狗叼住鸡腿,跳出竹节虫的怀抱,选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开始干饭。
狗粮虽然能吃,但鸡腿更好吃。
小黑狗觉得,自己吃撑了也能溜溜缝。
竹节虫闻到味了,冲到小黑狗旁边,眼巴巴看着鸡腿。
天黑看不清,但味道还是能嗅到的。
“烧鸡!狗,给我吃口呗。”
竹节虫惊叹出声,刚要狗口抢食,嘴里就被塞了个鸡爪子。
“赶紧吃,坛子里的那些就别要了。吃食管够。”
宋天骄直接把沉甸甸的包袱丢到竹节虫怀里,她的那根鸡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这身体年纪不大,身形瘦弱,饭量小。大概是饿得,又或者是从来没有吃饱过,胃很小。
宋天骄觉得有点撑。
干脆把手里的骨头递给小黑狗。
刚才丢过来的鸡腿就是给竹节虫的,结果小黑狗抢先一步。不过也无所谓,食物管够。
竹节虫嘴里叼着鸡爪子,打开包袱皮,借着不明亮的月色,打量宋天骄的收获。
抱起猪头看看,抱起羊头看看,那模样比看金子还要虔诚。
另外还有一条肥鱼、烧鸡、卤鸭子……五谷蒸的饭各一碗,上面点缀了各种坚果果脯。
另外还有各种时令鲜果。
王家供奉祖宗没有用牛,不过这已经够豪华了。
供桌上的贡品都是用来感谢祖宗保佑王家第十代平安降生的,宋天骄直接给包圆了。
宋天骄说:“吃,吃饱了换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他们这个暗巷就在王家隔壁,难保不节外生枝。
竹节虫一个劲往嘴里塞食物,被噎了都顾不上喝雨水,梗着脖子努力往下咽。
宋天骄又说:“猪头羊头没熟,别啃。明天找地方烤熟。”
竹节虫放下手里的猪头,开始啃烧鸡。
之前是竹节虫说话,宋天骄沉默。现在成了宋天骄言语,竹节虫闷头苦吃。
气氛有些微妙。
“这里不安全,要换一个落脚处,起码要有片瓦遮身。冬天冷,风寒会要人命。”
“要有个屋子储存食物,饥一顿饱一顿,容易命短。”
宋天骄说了很多,竹节虫狼吞虎咽,不发一言。
终于,他放下没吃完的烧鸡,揉了揉肚子,说道:“我吃饱了,多谢。”
话虽这样说,宋天骄还是听到竹节虫吞咽口水的声音。
人吃饱了,但还是馋。
竹节虫是个心里有数的,没有一口气吃到撑死。
竹节虫说:“你说的那些我不管,我吃饱了,睡觉。可惜没有酒啊。”
宋天骄摸出一小瓶子酒递过去。
这也是祭品之一。
黑暗中,宋天骄听到瓶盖拔出来的声音,嗅到酒味,很快盖子又被盖上。
“忘了,我不喝酒了。”
竹节虫把包袱皮重新包好,放在坛子上。让小黑狗好好看着。
“这是食物,这是命。”
说完这句话,竹节虫靠墙躺下,很快开始打呼噜。
他和白天的态度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竹节虫没有问食物哪里来的,没有问是怎么得来的。
他不说了。
宋天骄抬头看天,星辰稀少,明月被乌云遮蔽,刚下过大雨,风却还是热的。
她知道,竹节虫知道了。
她不是小虫。
竹节虫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了。
贵妃宫中,偏殿。
一个小姑娘赤着脚翻窗户来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
流云飞逝,热风熏人。
小姑娘踮着脚,看着头顶的四方天空。
“小公主哎,怎么出来了?鞋呢?赶紧进屋,赶紧进屋。”
门口守夜的小太监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一身素色里衣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里,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冲过来,一把将人抱起来。
“大晚上了,这是饿了?渴了?要如厕?”
小太监一连说了好几个猜测,小姑娘一言不发。
小太监忙不迭把人抱进屋里。
主殿偏房的卧室,一只鹦鹉正在啄食米粒,不远处两个人正在亲热。
鹦鹉不吃米了,挥动着翅膀道:“一树梨花压海棠!一树梨花压海棠!一树梨花压海棠!”※
须发皆白的天子勃然大怒,一把推开那个青春美貌的宫女。
“大胆!谁教这只鸟说的?”
小宫女连滚带爬下床,跪趴在地上。
“陛下,奴婢从未教过这只鸟说话,没有啊陛下。这只鸟以前是个哑巴。”
天子一脚将小宫女踹翻在地,那宫女后脑勺磕在小几上,当即没了性命。
挥舞翅膀,还要继续嘲讽的就鹦鹉停下动作,看着小宫女脑袋下面的血,一双黑豆眼由黑变红。
火烧了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
立刻热闹起来,一群人往火光冲天的寝殿里冲。
因为来了月事由宫女代替侍寝的贵妃惊醒,套上衣服往老皇帝所在宫室里冲。
“陛下,陛下!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一时间,乱成一片。
守夜的小太监放下小姑娘,也加入营救皇帝的阵营。可这火,却无论如何都扑不灭,水浇上去,反倒是助长火势。
小姑娘走出偏殿,站在空地上,看着这场火。
一只鹦鹉飞过众人头顶,落在小姑娘肩头。
鹦鹉用翅膀指着那些人,说道:“傻逼!傻逼!傻逼!”
小姑娘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道:“天黑了,爸爸说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人类要按照日升日落安排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