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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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腕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犹如雪地中的一朵红梅,直开到了白亭山的心间。
白亭山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害怕自己呼吸声稍微重一些,都会吹落了这朵娇弱的红梅。
红梅消失了,是她拿好了瓶子起了身。
清香远去了,是她回去了。
宁静的夜间,不知名的虫鸣声时有时无,她却有好一阵没有动静。
是怎么了?药有问题吗?
白亭山不敢转身,正想问问她怎么了,耳边又传来布料摩擦熙熙嗦嗦的声音,和她小声吸气的声音,是她在脱衣裳涂金疮药么?
白亭山想不下去了,他都快疯了。
真是煎熬!
白亭山后悔了,他不该在这里,他该把被褥铺在外面。
这样的漫漫长夜,他可该如何是好!
姜云容只觉这空空的房间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流淌,将这房间填得满满当当。
她很是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在太尴尬了要不还是算了不管了吧,和不行不行太疼了中反复横跳。
最后想到还要赶两天路呢,今天不处理,明天怎么办,这么拖着,明天说不定都骑不得马了。
不行,不行,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骑马去找琥珀要紧。
她看了看白亭山,见他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便偷偷摸摸地脱了裤子,一看两条腿内侧,果然磨破了皮,红红紫紫的一片,有些地方都开始结痂了。
把金疮药涂上,又从拼夕夕上买了两张药膏也贴上,双管齐下,希望明天能好些吧。
弄完这些,重又把裤子穿好,把金疮药放回行囊,吹了灯,上了床,盖被睡觉。
从头到尾,白亭山一动都没动过,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过。
姜云容羡慕他这秒睡的功力,又累又困却又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才胡乱睡去。
这个夜晚太短,这个夜晚太长。
在这个破旧的山间驿馆中,他的梦中有她,她的梦中有他,窗外冬日的北风啸啸,而梦里,却是春风沉醉,正是好风光。
“云容,我们该走了,你可起得来吗?”
白亭山已经把行囊都收拾妥当了,水囊灌满了水,还找驿馆补充了干粮,连洗漱用的热水都帮她拿回来了,就等她洗漱完,两人吃过早饭,就要赶路。
而姜云容还处于那如梦似幻,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有些心虚地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嗡声嗡气地说:“嗯,可以的,我马上起来。”
她想自己真的是,所谓饱暖思人欲,她离开侯府那随时会被卖掉的高压环境也没几天,怎的这思维的触角就开始胡乱蹦跶,无法无天,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醒醒,醒醒,琥珀还在等你呢。
想到琥珀,姜云容再也不敢耽搁,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然后就感受到了,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的酸痛。
骑马后遗症出现了,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下楼尤甚。
待到全部收拾完,取了马,姜云容悲催地发现,腿酸翻不动,这军中的高头大马,她上不去了!
白亭山见她在那里磨蹭,略一思索就懂了她的难处,问道:“我帮你?”
昨日她下马差点栽下来的时候,也是白亭山帮忙的,这个时候也不是纠结矫情的时候。
姜云容便点了点头:“劳烦大公子了。”
白亭山扶着她的腰推着她上马,姜云容心中有鬼,明明隔着厚厚衣裳,却觉腰间那双手烫得要命,又有力又滚烫又清晰,尤甚梦中。
思维的触角你给我打住,不要再想了!
喝止住自己那奔放的想象力,姜云容忍着双腿酸痛上了马。
两人再度启程赶路,路中每隔一个时辰,白亭山便会找个妥当地方,招呼姜云容下马休息片刻。
已近晌午,姜云容靠坐在树下休息,喝水吃干粮,白亭山牵了马儿在树旁的小河边吃草喝水。
“大公子,你也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吧。”
这一路行来,姜云容发现了,白亭山真的很会照顾人,不是那种养尊处优,只会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贵人。
若在现代,他应该就属于那种,出门旅行会把什么都安排好,做好攻略,订好机票酒店,收拾好行李,照顾队友,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人。
而她就是被照顾的那个队友,除了紧跟着他不要掉队,旁的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白亭山听了她的招呼,嗯了一声,在另一棵有些距离的树下坐下了。
姜云容本来以为他要过来坐,已经拿了一块饼出来准备给他,结果他坐得这般远,她手上举着本要给他的饼,就这么尴尬地举到一半。
姜云容收回饼默默地咬了一口缓解了这尴尬,心中想到,奇了怪了,今日大公子这一路,怎么好似都在躲着自己。
虽然她确实昨夜梦中放肆了些,但那是做梦嘛,他又不知道,而且做梦嘛,又不犯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呀。
但他这反应,倒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
他若连我做什么梦都知道,走进科学都得拍三集,而最后的揭秘一定是绝无此事,纯粹是我想太多。
姜云容又恶狠狠咬了一口饼,那什么什么了无痕,就着这口饼,便都过去吧。
白亭山默默观察,发现姜云容,一直在和军中的干粮较劲。
军中的干粮,为的是好保存,不易坏,干得跟石头似的,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吃没什么,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让她吃这个,确实是委屈她了。
她这一口下去,看似咬得恶狠狠的,但却只能咬下一小块,跟刚学会自己吃肉的幼崽一般。
哎,真是魔怔了,他竟然觉得她这么恶狠狠吃饼又吃不动的样子,也很可爱。
细细回忆,又觉她好似不管做什么,都很可爱。
而梦中的她,两颊绯红,眼中如落满星辰的样子,尤甚。
打住打住,罪过罪过。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白亭山,你个读圣贤书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白亭山把佛家金刚经拿出来背了背: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不行,不行,他入魔太深,心魔附体,佛祖也救不得他。
他又把道家的静心咒拿出来背了背: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尤定,神怡气静!
静不下来,静不下来!太上老君也不太管用。
罢了罢了,食色性也,他一个凡夫俗子,又不是修行的圣人,还能如何?
先管管眼前事吧,他昨夜听了半夜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声音,直到夜深才消停,可见她休息得不好。
应当是骑马受了伤,疼痛难忍,故而睡不着的缘故。
这样急行赶路,本就劳累,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但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又吃不好睡不好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别还没等到清河港,她先倒下了。
姜云容本以为今天也是要赶路到天黑,谁知太阳刚刚落山,白亭山就带她进了一座小城。
本以为他是要置办什么路上用的东西,结果白亭山直接带她就去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迎着姜云容疑惑的目光,白亭山解释道:
“再晚城门就该关了,再往南直至清河港,明日我们要走的路线,都是村落或者荒野,无处落脚,明日需得一大早便赶路,一鼓作气赶到清河港去。
按水路的行程看,咱们应该能比杜家的客船早半日到。今日咱们吃饱喝足睡好,养精蓄锐,明日方有精神。”
白亭山的安排合情合理,姜云容自然没什么异议,别的不说,她今日路上,又累又困,有两次都差点摔下马来。
既是小城,城中最大的客栈也并不奢靡,但好在收拾得干净,设施也齐全,再没什么推门门倒,窗户破着个窟窿的事情发生。
连饭菜都比昨日的驿站可口些,而正如每个客栈食肆酒铺茶馆的大堂,都少不得一群讨论国家大事的人。
姜云容和白亭山在角落里吃饭,便听隔壁桌的几个客人,在说沧州的一件稀奇事情。
“那姜氏公子,面若好女,俊美异常,更稀奇的是,居然号称有前朝传国玉玺在手,是正统的皇室传人,在沧州举着大旗,要聚集天下英豪,诛杀国贼朱氏,已经收拢了好几千人……”
第106章 玉玺
传国玉玺这物件,吃不能吃,用不能用,本是个死物,但因从始皇帝开始,一代一代传下来,每朝每代都有,故而,便成了这皇室正统不正统的凭证。
魏太祖当年是状元出身,夺天下的时候,如何不知这其中道理,可偏偏掘地三尺,也没能从姜氏的皇宫找出传国玉玺来。
没有传国玉玺,难道就不当这皇帝了?
没这样的道理!
这天底下,就没有文人想不出的法子。
不就是要正统嘛,魏太祖便假模假样搞了个禅位仪式,让姜氏最后一个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祭天地,禅位于他,如此便能顺理成章,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了。
本已安排妥当,谁知最后关头却出了纰漏。
那姜氏最后一个皇帝,虽皇帝当得一塌糊涂,江山管理得乱七八糟,但偏偏最后一刻,生出了帝王的宁死不屈的风骨来。
禅位仪式上,姜氏那最后一个皇帝,痛斥魏太祖为国贼,自刎而亡。
因着这个,魏太祖这个皇位,在天下人眼中,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也为着这个,大魏朝都传了百来年了,这姜氏后人还是能时不时地冒出来蹦跶蹦跶,打着匡扶正业,诛杀国贼的旗号,纠结一帮乌合之众,以图复国大业。
是不是真的姜氏后人不知道,但这旗号好用是真的,好似有了这旗号,便连打家劫舍的土匪,也能摇身一变,成了那替天行道的英豪似的。
久而久之,连几个占山为王的小毛贼,都要把这旗号拿出来用一用。
但再狂妄和不知死活的毛贼,也不敢说自己有传国玉玺在手,便是真有,也该当把这催命符偷偷藏起来才是。
而那姜氏公子却如此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矛头直指大魏朝朱氏这皇位不正统,这简直就是个嫌自己命长的大傻子。
所以邻桌的客人们,虽聊着这件稀奇事儿,却也只是拿着这稀奇作为谈资下酒,纷纷揣测着朝廷何时会出兵剿匪,姜氏公子和他那几千个乌合之众,又能再活几日。
没人把姜氏公子真有传国玉玺这事当真。
对姜云容和白亭山来说,这事儿就更加和他们没关系了,姜云容虽然也姓姜,但她翻遍原身留给她的零碎记忆,和什么前朝皇族那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原身记忆里的姜家,就是一个庆王门下,住在一个偏远庄子里的普通人家,什么传国玉玺,原身不仅没见过,那是听都没听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鬼差说得清楚,她六亲死绝嘛,什么都能做假,阎罗殿的生死簿还能作假不成。
这个姜氏公子,肯定跟她没关系。
这事儿对他们最大的影响是,万一这姜氏公子的手下真的能干,占了沧州,沧州的水路可能会断,要从清河港下扬州,那就过不去了。
那杜家客商,若得了消息,有可能会从水路换陆路,绕道回扬州。
这陆路四通八达,可不像水路,守住港口就能截住人。
杜家若真换了陆路回扬州,他们要再找到琥珀,那就难了。
清河港便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想到这里,姜云容几口就快速把饭吃完,准备跟白亭山提议明日再早些出发,宁愿他们先到了等着杜家的船,也别又错过了。
结果她还没开口,白亭山先道:“云容,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得早些出发。”
姜云容猛点头,这是梦里开了光吗?怎么好像连心意都更相通了,我还没说,他居然都知道!
两人这便回客房休息,而为了避免昨日那漫漫长夜的煎熬再发生,又能护卫她的安全,白亭山便定了个套房,里屋是床,外屋是榻,互不干扰。
有用还是没用,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两人又各自背金刚经的背金刚经,数羊的数羊,胡乱过了一夜,再赶了半天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清河港。
姜云容和白亭山直奔港口的治所,在喝茶的典吏开口敷衍赶人前,姜云容先将十两银票拍到了他桌上:“这位大人,这两天可曾有停靠过,去扬州的杜家客船?”
银票是第一生产力,银票就是vip,典吏一句啰嗦都没有,当即就把这两日的路引查验翻得哗哗作响。
来回翻了两遍,确保绝无漏看后,典吏斩钉截铁地答道:“姑娘,未曾。”
那便是说,赶上了么?
姜云容依旧放心不下,港口人来人来,船停船行,谁知道杜家的客船今日何时来,又何时走呢?
她便准备守在治所,守株待兔。
典吏被两尊门神堵着,却不太自在,尊贵的vip堵在这里,他还怎么正大光明地摸鱼,被人守着摸鱼,压力可是很大的。
于是典吏便劝道:
“姑娘可是在等去扬州的杜家客船?这可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半夜都有可能,港口对面有个茶楼,姑娘可先去那里等,待杜家人来办路引查验了,我再让他们去寻姑娘,可好?”
姜云容觉得,非常不好。
典吏看起来就不是靠谱的人,他若忘了说了呢?
且港口治所虽日夜都有人,典吏却不会一整日不眠不休待在这里,总会换班的,万一他忘了跟另一人交接呢?
哪怕他真记得了,那杜家人又不认得她,万一听了典吏的话,也不去找她呢?
就算去找她,万一找不到她呢?
这么多万一,她怎么敢走。
她都追到这里来了,又怎能因这些万一,功亏一篑。
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太阳夕下。
傍晚的港口,没有了白日里的熙熙攘攘,安静许多,正如姜云容猜测的那样,连典吏都换了一人。
她等待许久,等得都胡思乱想,怎还不来,会不会是杜家根本就不是走的这条线,或者改了主意不来清河港了?
这时原本是在治所外观察往来船只的白亭山走了进来:“云容,杜家到了。”
姜云容忙跟着白亭山去找那杜家客船,客船停岸,杜家一群小厮正在把一箱箱的东西往下搬。
白亭山正欲表明身份,让杜家人去找杜老爷,杜家客船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白家公子?贵人可是勇毅侯府白家长公子?”
这客船上的人,正是周嬷嬷口中的杜老爷,江南富商杜德明。
杜德明认得白亭山,白亭山仔细看去,却并不认得此人,因而问道:“你因何认得我?”
杜德明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那是不管什么样的场面,都不会让这场面掉地上,当即从那客船上跑下来,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亲亲热热地行礼解释道:
“草民杜德明,有幸在贵人大婚游街那日见过贵人,念念不忘至今,今日何其有幸,竟能在此处得遇贵人,实乃草民之福啊!”
想到什么,杜德明又收了那喜庆样,摆出一副悲苦样:“贵人,节哀。”
侯府办丧事,因侯爷说要简办,那就当真是简办,只府中挂了白,请了亲朋悼念,连出殡都还未来得及出,一个毫不相干的江南富商,如何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除非这杜老爷时时刻刻都盯着侯府,有些什么不良的居心。
白亭山心中已对这杜老爷起了疑心,但当前还是找琥珀的事情要紧,因而按下不表,只当不知,问道:
“杜掌柜,你可曾在三日前,在京城买过一个十一岁左右的丫鬟,名叫琥珀?”
杜老爷眼珠子转了转,十一岁的小丫头,他之前买得不少,但在京城,就买过一个。
人确实是他三天前买的,买完就上了船,一路水路未停,便到了这清河港。
再观这白家公子,丢下自家夫人的正经丧事都不管,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就带着个丫鬟,连个随从小厮都未带,轻车简行,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几日快马急行,专门赶来截他的。
一见面,这白家公子旁的不问,就问这小丫头?
坏了,坏了,摊上祸事了!
杜德明心中直呼糟糕,他这买的总不会是这白家大公子的房内人吧?
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魔力,竟然能引得这侯府公子如此找她。
这群贵人的嗜好也真是古怪,扬州太守如此,这侯府公子也是如此。
杜德明是个正常人,正经商人,他买琥珀,那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送礼。
扬州太守在床上这事儿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嗜好,每年扬州太守府中都要抬出去好些个不满十二岁的小丫头的尸首。
死得多了,扬州太守也担心,若都是本地姑娘,牵扯起来,被政敌知道了,恐怕会影响他的官途。
还是从外地采买的,没有根基的小丫头妥当些,便是死了也就是死了,无人在意,无人知道,甚至连棺材都不用买一副,一副草席一裹,便能了事。
杜德明作为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上官有这嗜好又有这顾忌,他怎能不好好为上官分忧解难呢。
因而杜德明在外做生意时,常常顺便采买些美貌的小丫头,带回去给扬州太守享用。
扬州太守对杜德明这样懂事的商人还是很大方的,有着扬州太守的庇护,官商勾连,杜德明的生意那是水涨船高,隐隐已有了扬州首富的态势。
如今在大魏朝,像扬州太守与杜老板这般,互惠互利共享富贵荣华的官与商们,那是数不胜数,再正常不过。
京城人杰地灵,连美人也比别处多些,杜德明这次在官牙子处,一看到琥珀,那又美又懵懂的样子,便知扬州太守定然喜欢。
谁知,不过是随随便便买了个丫头,竟然惹出个侯府公子来!
还是杜德明在京城,花了无数的银子,走了多少门路,转悠了两个多月,都未能成功搭上线的白家公子!
真是天助我也!
杜德明生意做大了,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在江南这地界蹦跶了,便想再找个更大的靠山。
于是他便把眼光看向了京城,看向了如今风头正盛的勇毅侯府,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门路和机会。
本以为此次定要无功而返,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因此他原来对这小丫头的安排和打算,自然不能这么说与贵人听,否则贵人一怒之下,安能有他的好果子吃,还会坏了他的大好事儿。
杜德明啊杜德明,是福是祸,可就看你怎么说了。
只这短短一瞬,这杜德明的心眼子起码转了八百下,笑道:
“草民是买了个小姑娘,只是不知是否贵人所说的琥珀。草民家中八十老母,老来寂寞,就希望有个小孙子小孙女承欢膝下,一解寂寞。
只是草民家中儿女都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无人能分忧,便想着买个小丫头认做干女儿,为的是给家中老母亲做个伴……”
姜云容听他说到这里,着急知道琥珀的下落,哪里有这闲功夫听他东拉西扯,忙问道:“你说的这小姑娘,人可在船上?能否请杜老爷带路让我们认认。”
杜德明哪敢这么带他们去,既然是要给上官送礼,自然是要调教好再送,否则惹恼了上官岂不弄巧成拙了。
所以杜德明随行常年跟着几个嬷嬷,就是为了干这个使的,杜德明也拿不准,这嬷嬷们,现如今在使什么手段,调教得如何了。
因而杜德明便笑道:“自然自然,两位贵人里面请,稍等片刻,我这便请人出来,让贵人们认认……”
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叫道:“不好了,有人跳水啦!”
另有一个小姑娘惊恐的尖叫声:“琉璃!琉璃!”
是琥珀的声音!
姜云容哪里还有功夫跟这杜老爷来回纠缠,听了琥珀的这声音,便往船上闯,边跑边叫:“琥珀!琥珀!你们在哪儿?”
杜德明听到有人落水,便知要糟,心想这嬷嬷们都使了什么手段,怎得还搞出人命来了!
若在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不使出雷霆的调教手段,这些烈性的小娘子怎么能乖乖听话,杀鸡方能儆猴,杀个把性子刚烈的,是种寻常的调教手段,并不稀奇。
但这节骨眼上,贵人眼前,若让贵人觉得他欺辱了他房内人,他们杜家焉能有活路!
杜德明反应极快,姜云容往船上跑,他不仅没拦着,反而迅速安排道:
“齐掌柜,快快,把人都派下去救人,快把人救上来!我的乖女儿呀,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嬷嬷们没伺候好,吵嘴斗气,出了什么岔子?”
姜云容寻着琥珀的声音,一路跑上客船二楼,白亭山和杜老爷一路紧随在身后。
见有生人闯进来,那些杜家小厮们本来想拦,但一见自家老爷在身后疯狂地使眼色,便默默退到了一边。
无人阻拦,姜云容便顺利闯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客房里,这么冷的天,琥珀哭花着一张小脸,穿着乱七八糟花花绿绿露胳膊露腿的衣裳,正被两个嬷嬷扯着不让她跑。
一个只穿着条裤子,光着上身的小厮正趴在窗户那儿,往下给捞人的小厮指点琉璃的去处:“她在那儿!看到没有!”
见了姜云容闯进来,琥珀跟走丢的小孩子找到大人似的,哇地大哭道:“哇哇哇哇,云容姐姐,云容姐姐!”
两个嬷嬷见了生人,正想喝骂,紧随而来的杜老爷却比他们骂得还快:
“混账东西!你们拦着我乖女儿是要做什么?我安排你们是伺候姑娘的,这就是你们的伺候?还有没有规矩!”
两个嬷嬷跟着杜老爷多年,听了这个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放开琥珀,扑通就跪下了,磕头求饶道:
“老爷开恩,老爷饶命,有姑娘坠水,我们是担心姑娘靠窗户太近也坠了水,故而急了些……”
杜老爷又接着骂那窗边的小厮:“既脱了衣裳要救人,那便快救,在这磨磨蹭蹭做什么!”
那光着上身的小厮一看这场面,忙回道:“是,老爷。”
然后扑通就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好悬圆过去了,杜老爷擦了擦这一头的汗,对着白亭山点头哈腰道:
“贵人放心,这人刚下去,这么多人救,定能救上来,保准没事儿。”
没了嬷嬷们辖制,琥珀一下子就扑到姜云容怀里,哇哇大哭。
姜云容忙将行军斗篷脱下来,把琥珀裹起来,抱住她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琥珀想起琉璃,又道:“琉璃姐姐!快救救琉璃姐姐!”
白亭山站在窗口,朝下望去,见琉璃已被杜家的小厮从水里捞了出来。
琉璃这姑娘生猛的很,抬手就给了那小厮两耳光,把那小厮抽回到水里,抬头看了眼客船的二楼窗户,发现是自家公子,心知自己是得救了,便指了指岸边示意,然后往岸边游去。
看起来应该没事,白亭山便对杜德明道:“杜掌柜,这两个丫头都是我的丫头,被误卖了出来,请杜掌柜行个方便,再卖与我,我白某人必定承你的情。”
杜德明会做人得很,半点拿腔拿调都没有,当即取了两个丫头的身契,恭谨地双手承给白亭山:
“贵人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是您的丫头,草民怎敢造次,自然完璧归赵才是。”
白亭山取过身契查看,杜德明花了八十两银子买的琥珀,六十两银子买的琉璃,共计一百四十两银子,便取了一百四十两银票要给杜德明。
姜云容忙道:“既是我要来的,这钱该我出。”
于是也掏出一百四十两银票出来。
白亭山心想,如此,让她出了这钱,那两丫头便会承她的情,记她的恩情,便将银票收了起来,示意杜德明收姜云容的银票。
杜德明也痛快收了,虽他并不缺这一百四十两银子,但有来有往才有交情,他若收了,银货两迄,下次再来往也有名头,他若不收,反倒让贵人觉得他有所图谋。
收完了银子,杜德明才拱手问道:“草民却有一事相求,不知贵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白亭山本来也想查一查,这杜德明为何对侯府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他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正好?
只现今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先得把这三个姑娘安排妥当才是,因而便道:
“一个时辰后,你来港口对面的云来客栈找我。”
杜德明连连点头称谢,一路将白亭山三人送下了船。
船下,琉璃已经自己游上岸了,浑身湿漉漉地,也穿着那露胳膊露腿的衣裳,冻得瑟瑟发抖,见了姜云容,眼眶已经红了:“姑娘,姑娘!”
冬日河水冰冷刺骨,姜云容看她冻得嘴唇都紫了,忙将身上的厚棉袄脱给她穿上:“没事了,没事了,快穿上。”
杜德明很会来事,早让嬷嬷拿了厚斗篷来,递给了白亭山:
“东西粗鄙,上不得台面,但未曾有人用过,贵人暂且用用,这姑娘家冻着了就不好了。”
白亭山又递给姜云容,让她穿上,这才拱手和杜德明告辞道:“杜掌柜,回见。”
姜云容把琉璃和琥珀都扶上马,几人便往云来客栈而去。
琉璃落了水,琥珀又穿的单薄,又这么冷的天,白亭山便定了个上好的套房,先把人都送进去。
火盆点起来,热水姜汤送上来,又使了银子让客栈掌柜去采买女子的衣物。
他担心有他这个男子在场,姜云容这想问的不敢问,两个丫头吃了什么亏想告状也不敢说,便又对里屋的姜云容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儿叫我。”
听到开门又关门声音,知道外间的白亭山确实是出去了,姜云容忙问道:
“这里没有外人,琉璃,你别害怕,告诉我,你跳水,可是有人欺负你,若真有,趁他们人还在,咱们可得讨回来,不能白白吃这个亏,若等他们去了扬州,相隔千里,这债就不好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