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习含
姜云容有钱(上辈子的一个亿),漂亮(天下第一美),有金手指(随时随地尽享拼夕夕),唯有一点不好,穿成了大魏朝勇毅侯府庶长公子的书房大丫头,没财产权,没生命权,在这深宅大院里,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各路主子,拖进屋强占或者拖出去打死。姜云容时时刻刻想的都是,该怎么从勇毅侯府,全须全尾地出去。出去后,定要买房置地,做大生意,养些面首,光明正大,快快活活,躺平享受这一生。至于那些拿着定情信物找来的侯府公子,亲王世子,少东家什么的,她必须澄清一下,你们听我说,误会,都是误会!
备注:过程1VN,有男配,结局1V1,HE。
备注2:哎呀呀,问的人有点多,一定是我写的不够明显,男主是大公子。
第1章 侯府大丫头
姜云容当了三年鬼,临到了要投胎的时候,有些犹豫,问送她上路的鬼差:“你确定会把钱还给我吗?”
上辈子她每日辛辛苦苦007,偶尔买了张彩票,中了三千万,买下江景大平层,还没享受上,加班猝死。
人死了,钱没花了,她实在是不甘心啊!不然也不会为这执念,三年都不肯走。
负责抓她回来又送她走的鬼差打包票:“你放心好了,妥妥的,你的江景大平层,三千万买的,我给你卖了一个亿,现在去投胎,落地就能花。求求你了姐,快去吧,你再不去,连续三年投胎率垫底,我就要被优化到十八层地狱管恶鬼了。”
哪能有现在这般,到人间出公差快活,鬼差今年无论如何,非把姜云容搞去投胎不可。
姜云容还在踌躇:“可是我不想再参加高考了,读书考试太苦了。”
鬼差忙道:“没高考没高考,给你一步到位,十八岁,行不行?”
“借尸还魂啊?那,长得太丑也不行。”
“不丑不丑,肤白貌美大长腿,你是天下第一美。”
“突然换了个芯子,会被家里人认出来的吧?”
“认不出来,绝对认不出来,这姑娘六亲死绝,家里一个不剩。可以了吧,姐,又年轻又貌美又有钱又单身,我再给你装个拼夕夕系统,送你个空间装东西,让你随时随地买买买,这样的日子,多快活呀!咱赶紧的吧,晚了可就被别人占了。“
姜云容终于点头,鬼差一秒都不肯等,把她往某个小世界一推,终于把这烫手的山芋送走了。
“云容姐姐,云容姐姐!”
姜云容一下子坐起来,看了看眼前的环境,原主零碎的信息纷涌进脑子,理清了自己的身份,姜云容眼前一黑,又躺下了。
小丫头琥珀本来是给云容送药的,她平日就怕云容怕得要死,把药放在桌上,躲得远远地道:“云容姐姐,该喝药了。”
姜云容一时没缓过来,虚弱地答道:“琥珀是吧,谢谢你啊,我待会儿再喝,你先出去吧。”
云容平日里仗着姿色最为出众,又有侯府主母撑腰,在院子里是作威作福,对小丫头是非打即骂,琥珀这还是第一次,不仅没被骂,还被说了谢谢。
琥珀受宠若惊,晕乎乎地出去了。
趁着没人,云容赶紧点开存款,点开拼夕夕,点开空间。
首先,一个亿确实在,每个月还有30万利息到手。
拼夕夕系统也使用顺畅,原主全身烧得滚烫,姜云容花了九块九,用万人团拼了个退烧药,一秒就到了空间。
系统空间也够大,一眼望不到头,拼夕夕上再买了几百两银条放进去,嗯,真银子,真空间,能放能取。
照了镜子看了看,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不知道,肤白貌美大长腿是真的,反正比她上辈子好看太多了。
如果是在现代该多好啊!
可惜鬼差这个坑货,把她搞到架空古代来了。
古代也可以,别人都是穿成公主,郡主,再不济也是五品官家的庶女,怎么都是统治阶级。
而她却穿成了大魏朝勇毅侯府庶长子的书房丫鬟。
还是侯府主母在庶长子大婚第二日敬茶的时候,送的新婚贺礼。
主母一口气送了八个美人,姜云容是其中之一。
别人小夫妻新婚燕尔,送点金银首饰,田产铺面多好,这主母,非要送美人,怕不是有大病。
而且人是送来了,身契没过来,月份银子也统一从侯府公账上走。
作为侯府的一等大丫鬟,云容现在的月例就是每月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月例在大魏朝能够养活普通人一家,但对姜云容来说,性价比就太低了。
姜云容一个月领这一两37.5克折合人民币不到200块钱的工资,要同时伺候侯府夫人,侯府庶长子,侯府庶长子的新婚夫人,三个老板,这三个老板还各个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这古代,真不是人呆的。
而这庶长子的新婚夫人洪冰双,也很有意思,是勇毅侯最宠爱的洪姨娘的娘家姑娘,行九,还真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
洪姨娘在侯府十几年如一日的盛宠,可惜有宠无子,能将自己娘家姑娘嫁到侯府来,是她极力吹枕头风的结果。
庶长子的生母,十年前香消玉殒,正是洪姨娘的手下败将。
而这庶长子呢,还特别长进,十岁考上秀才,十八岁中了举人,还是解元,大婚后第二天,就以要准备明年三月的会试为由,搬到国子监勤学苦读去了,已经半个月了,就没回过家。
主子不在家,姜云容这几个挂名在书房的大大小小,大丫鬟八名,二等丫鬟八名,三等丫鬟十六名,共三十二名丫鬟就开始放羊。
姜云容每天就白天在书房看书,到了饭点就躲在自己屋子里,偷偷喝从拼夕夕买的冰阔乐,冰西瓜,烧烤,小龙虾,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她连火锅都想整一桌。
如果不是这身份,这日子还是很悠闲很快活的,可惜这身份太坑太坑。
姜云容每天在书房找书,主要就是想找找看有没能离开侯府,还正大光明独立门户的法子。
因她的卖身契在侯府夫人手上,那么按照大魏朝的律法,她就可以被侯府随意买卖,没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私产,也没有生命权。
如果逃跑,侯府报官府,各地官府都会缉拿她,被抓回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第一步她得想个法子,让侯府夫人把卖身契还给她,然后去官府把她的贱籍改成良籍。
就这样还不够,就算是良籍,女子也没有权利拥有财产,除非自立女户。
第二步她得想个办法搞个女户,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置办产业,做些生意,关起门来,自由自在躺平享受这一生。
上辈子没花掉的一个亿,这辈子一定要花光享受完再死!
姜云容这么看书找案例,看县志,地方志,奇人异事录等,主要看看有没有前辈女子已经踩通的路,找了半个月还没找出眉目,麻烦先开始找上门了,侯府夫人派人来找她了。
第2章 侯夫人
勇毅侯府当家主母乌明珠最近颇为不顺,花了十八年时间,既没能把这庶长子养没,又没能把这个庶长子养废,还让他年仅十八就中了解元,再这样下去,难道明年让她眼睁睁看他,金榜题名吗!
真是庶长子越是成器,做为嫡母的她就越是生气。
特别是自己的嫡子,不过就比庶长子小了一个月,结果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会跑马听戏,和庶长子十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一比,完全是被比了下去。
说他,他还有理:
“大哥他能跟我比吗?他啥都没有,领个二十两银子的月例都要看娘你的脸色,我天生就能继承侯位,以后侯府都是我的,我费这么大劲儿考科举干嘛?
母亲你要看不惯大哥,等我当侯爷,立马把他赶出家门,给你解气!你看怎么样?”
乌明珠被这缺心眼的傻儿子气得肝疼:“你怎么知道侯府就是你的,你爹现在都还没请封世子,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还不是你不争气!”
“不能吧娘,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嫡子,不给我给谁呀,娘你就是想太多,不跟你说了哈,娘我赶着去听戏,怡红院新来的角儿婉晴,戏唱得老好了,晚了就没包间了!”
儿子不争气,乌明珠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努力。
她看着底下垂首听训的一水儿如花似玉的丫头,整整三十二个,环肥燕瘦,没一个美得重样,却又没一个中用的,更头疼了。
教训这些小丫头,都不用她开口,她身边的桂嬷嬷心领神会:
“侯府好米好面的养着各位,一点粗活不让你们干,一根指头都没人碰你们,锦衣玉食,喝金咽玉的,外面官家小姐都没这样的好日子过,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大家能尽心尽力伺候好大公子,把大公子伺候好了,大家就有好日子过,谁要伺候不好,让大公子又跟上次一样,一个月不着家,哼,侯府可不留不中用的人!
可都听清楚了!”
姜云容随着大家,糊弄答道:“听清楚了。”
“大公子今日沐休,好好收拾精神了,回去吧。”
姜云容也跟着大家答道:“是。”
正准备走,又听桂嬷嬷道:“云容留一下。”
“是。”姜云容又回去了。
“抬起头来。”是侯府夫人的声音。
姜云容从善如流地抬起头,终于算是见到了侯府夫人乌明珠。
垂首的丫头一抬头,乌明珠只觉心神一震,当真是绝代佳人,遗世独立,倾国倾城之色。
就这张脸,就这身段,就是入宫做娘娘都做得,她一个女人每次见了都动心,怎么就打动不了庶长子的心呢?
她就不信了,这么个美人在身边,他能忍住不吃?
要不然,也不会其他丫头花八两银子,好颜色的最多六十两就封顶了,唯独这丫头,她足足花了一百二十两才从人牙手上买过来。
“夫人心善,这丫头原也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受庆王案牵连才沦落至此,能得夫人庇佑进了勇毅侯府,真是这丫头的造化。”
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吗?
怕不见得,乌明珠也听桂嬷嬷说过两嘴,说云容这丫头性格泼辣,在前院书房作威作福,好多小丫头都被她骂哭了,问她要不要管一管。
“不用管她,随她去。”乌明珠回道。
有什么好管的,书房乱成一锅粥才好呢!
让庶长子每天都给那三十二个小丫头断口头官司,无心读书才好呢!
只是可惜,听说这丫头前几日落了水后,醒来稳重了很多,也不和小丫头吵嘴了,整个前院书房都清净了许多。
乌明珠最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做梦老梦到庶长子高中状元,侯爷给他封世子的画面。
到时候,一旦侯爷归西,被侯府扫地出门的,就不是庶长子,而是她和她那傻儿子了。
又不是给儿子挑媳妇儿,乌明珠也不需要云容知书达礼,她细细观察,见云容抬首见她,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这气质,这态度,倒不像是个小丫头,倒像是个见惯大场面的贵人一般。
人牙子说云容是官家小姐,只怕是没有扯谎。
官家小姐,都是有那么些心高气傲在的,会心甘情愿地做丫鬟吗?怕是做妾都不肯吧。
“你想不想恢复良籍?”乌明珠突然问道。
云容有些吃惊,但面上未显,谈判的时候,最忌提前亮底牌。
“奴婢不敢。”她微微低下头。
“大公子,有没有碰过你?”
云容头更低了:“是奴婢无用,未曾。”
“好好伺候大公子,大公子高兴了,我这个做嫡母的也就高兴,若你能成为大公子心尖尖上的人,我做嫡母的也不会做棒打鸳鸯的恶人,自当成全他。
你好好想想,桂嬷嬷,带她去换身衣服,大公子今天回来,穿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当母亲的,欺负他房里人。”
云容被桂嬷嬷带下去,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头顶的首饰多得,坠得她头皮都疼。
这起码好几斤重,难道要这么戴一整天么,真是遭罪,绝对不行!
云容忙委婉说道:“大公子书房别的没挂,唯独挂了一副兰花,可见大公子为人喜兰之淡雅,莲之高洁,牡丹虽浓郁热烈,或许却入不了大公子的眼。”
桂嬷嬷听了,觉得颇有道理,忙对梳头的嬷嬷道:“对,对,我们不能按二公子的喜好来,换了,换了!”
终于换了松快点的衣服和松快点的头饰,姜云容穿的跟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似的,回书房去了。
侯府里,惦记着云容的可不止侯府夫人一个,她的另一个老板,少夫人洪冰双也正惦记她呢。
洪冰双正拉着洪姨娘的手,撒娇道:“姑姑,你可要帮帮我呀。”
洪姨娘打掉她的手,冷冷道:“你现在要紧的是赶紧生个孩子,跟个小丫头较什么劲,我问你,大婚一个月了,可有动静,找大夫来看过没有?”
洪冰双羞红了脸:“哎呀,姑姑,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头顶大事。”洪姨娘看着洪冰双少女怀春般犯蠢,就头疼,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选错人了。
外人看她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十几年盛宠,屹立侯府不倒。
唯有她自己始终清醒,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她已经不年轻了,膝下又无一男半女傍身,一旦侯爷西逝,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侯爷死后,下一任侯爷,必须得是她的人才行!
第3章 少夫人
洪姨娘娘家兄弟多,兄弟生的儿子女儿更多,好几十个侄女里,她选中洪冰双,为的是她脸长得好,性格又蠢,是个笨蛋美人,好拿捏。
但是,如今看来,有些太过蠢了。
只不过是看到一个容颜比她好的丫头,就要推人下水,再不济做得隐蔽些,叫个丫头干也就罢了,洪冰双竟然亲自动手!
手段如此粗鄙,若非洪姨娘帮着扫了首尾,若被侯府夫人发现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姑姑,你不懂!”
洪冰双扭扭捏捏地说:
“表哥他,大婚那天,他都不肯碰我!第二天还当着我的面,和那丫头眉来眼去的,这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有那死丫头在,表哥心里怎么会有我!”
洪姨娘想说,你这性子,没那丫头,大公子也看不上你。
但,自己选的人,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教。
“什么心里有你,没你的,喝点酒,下点药,讲点好话,哭一哭,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别的不要讲,就哭一哭你对他的仰慕之情。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次数多了,他能不动心?
你脸长得好,还怕男人不肯睡你,借种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你当男人心里有你才能睡你?还只睡你一个?”
洪冰双捂着耳朵就要跑:
“哎呀!姑姑,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反正,我不管,姑姑你帮我把云容那个丫头卖掉!卖得远远的。”
洪姨娘没理她,拿出一个盒子推给她:“今天大公子会回来,把这个给他。”
洪冰双终究好奇,拿过来问道:“姑姑,这是什么呀?”
洪姨娘看向她:“你既然想让他心里有你,就别只顾着和个小丫头比,谁被他多看了一眼这种不着调的小事,我问你,你可知道,他现在最大的难处是什么?”
洪冰双眨巴着眼睛:“是什么呀?姑姑,他遇到什么难处啦?”
洪姨娘抚额,她错了,她真的选错人了。
不过不要紧,不过借种生个孩子,待孩子生下来,这孩子的娘亲蠢不蠢也就不重要了。
没有娘亲,没有父亲,不是更好嘛。
她只需要将这有她娘家血脉的孩子,变成侯府的世子便行了。
如此她在侯府的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侯府的世子,是选嫡还是选长,不过是侯爷一念之间。
她能说动侯爷让洪家姑娘做侯府公子的正妻,自然也能说动侯爷选长立世子。
“里面是三百两银票,你不用多说,就说这个是你生母留给你压箱底的嫁妆就行,你这么说了,他必定感动,心里定然有你。”
“啊?可是姨娘,你为什么要给他钱呀?表哥玉树兰枝,仙人一般,你让我给他钱,多俗气呀!我才不要呢,再说了,他一个侯府大公子,总不至于差这点钱吧。”
侯府大公子白亭山还真缺钱,很缺,堂堂勇毅侯府长公子,手里连100两现银都拿不出来,说出去,能有谁信。
侯府夫人乌明珠之所以笃定白亭山今日必回侯府,一是因为今日沐休,二是因为这个月月例银该发了。
其他的公子小姐,例银都是自己房里的大丫头每月凭牌子去账房领,唯有大公子和五姑娘,夫人怜惜他们年幼又没个亲娘看顾,怕被房中刁奴贪墨,故而定了每月由她亲自发放。
如今大公子已经大婚了,这规矩也没人说要改过来。
虽说人人都道大公子今日必回,但直待到日落西山,白亭山才带着小书童青竹回侯府来。
侯爷领兵在外不在家,白亭山一回来,衣服都不及换,先到侯夫人住的梵香苑请安来了。
“快来坐,今日怎回得如此迟?我当你早上就该回来了,晚饭可曾吃了?”乌明珠忙让桂嬷嬷把白亭山扶起来。
白亭山没让桂嬷嬷扶,反而恭谨地把礼数行周全了,才坐下回道:
“已吃过了,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今日周兄得一古籍孤本,与儿共赏,一时探讨入了迷,这才耽搁了时辰。”
乌明珠又让桂嬷嬷捧茶与他吃,劝道:
“虽说学问重要,也不及身体要紧,要我说,你这书童青竹真是不象话,主子误了时辰也不知劝诫,不如撵了去,改日我给你寻个得力之人……”
青竹本站在一边,听到主母怪罪,扑通就跪下了。
白亭山拿碗盖去拨弄茶盏中的浮沫,只是不喝,答道:
“母亲待儿子的心意,儿子心领了,只是这青竹虽蠢笨,却是当年兰姨娘为我寻的玩伴,兰姨娘去的早,身边旧人也没剩几个,夫人开恩,为我留个念想吧。”
乌明珠拿手帕擦擦眼泪:
“兰妹妹真是命苦,哎,当年,也是我这当主母的看护不力。南苑的那位,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连我这个当主母的都要避让三舍,也不知兰妹妹哪里得罪了她。亭山啊,你也别怪侯爷啊,他想必也是不知情的……”
白亭山默了默,听乌明珠前程往事回忆了半晌,没有接话。
乌明珠收了手帕,又道:
“好了,我也不多留你了,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快回去看看你夫人吧,少夫人三朝回门你都没去,这可就是你不对了。”
白亭山站起来,又朝乌明珠行了个周全的礼,然后道:
“此事母亲不必劝我,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的婚事我做不得主,但兰姨娘生我养我一场,我虽无能,不能为姨娘报仇,却也不能和仇人安排的女人生儿育女,谈情说爱。
否则岂不枉为人子。洪氏非要嫁我,我拦不住,但也仅此而已了。”
乌明珠叹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不想回后院你夫人那里。前院母亲也给你归置好了,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姑娘。青竹毕竟是男人,你房里,也总要有能照顾你的可心人才好。”
“儿子谢过母亲。明日国子监有早课,儿子寅时三刻就要出门,不敢扰母亲清梦,这月的月例银子……”
乌明珠像是才想起这事,忙道:“瞧瞧,和你说着话,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桂嬷嬷!”
桂嬷嬷捧了月银袋子出来给了青竹,白亭山又再礼数周全地与侯夫人告退,这才走了。
第4章 五姑娘
一离开梵香苑,青竹就颠了颠装月例银子的袋子,嘀咕道:“大公子,这分量可又不对呀。”
白亭山又拿出一包银子添进去,回道:“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反正短银子又不是第一回了,你嚷嚷什么,闭上你的嘴。”
青竹和白亭山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早没大没小惯了,抱怨道:“所以我说,下次咱们带杆秤,看她还敢短公子的银子。”
带杆秤上主母房里当场秤月例银子够不够?难道还要嚷嚷出来主母克扣庶子的银钱不成?这事儿嚷嚷出来,倒霉的到底是谁?
白亭山觉得,自己说青竹蠢笨,那真是半点没冤枉他。
他能用“偷盗主子月例”的法子把绿松送出侯府,别人自然也能用同样的法子把青竹治走,青竹这傻子,怎么就不懂呢。
“行了,别管这个了,咱们赶快去五妹妹那里吧,晚了,后院该落锁了。”
勇毅侯府五姑娘白沐真也等了白亭山一天了,虽然白亭山没派人通知过她,她却知道,兄长今日必来。
白沐真今年快十五岁了,正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言一行,沉稳娴静。
她正在灯下分线绣一把美人团扇,时不时地朝门外看去。
旁边的大丫头彩霞劝她:“五姑娘,明日再绣吧,小心眼睛。”
白沐真微微眯了眯眼,缓解了眼睛的酸涩,答道:
“就这一点儿,马上就能做完了,哥哥明年会试,现在正是等着用银子的时候,我每日在内宅无所事事,也帮不了哥哥什么,做点绣活,攒点银子,有一点是一点,免得哥哥在外,手上无钱,被人磋磨。
对了,我那钱箱子呢,你可包好了,待会儿哥哥来了,你可别忘了给青竹带回去。”
彩霞把钱箱子抱出来,沉甸甸的箱子里近百两银子,全是自家姑娘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自家姑娘压箱底的钱。
彩霞实在忍不住,不由劝道:
“我的好姑娘啊,你也不能都给了大公子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给自己留点嫁妆了,不然以后嫁到未来姑爷家,可不定怎么受气呢!”
白沐真被自家丫头打趣自己的婚事,却是既不恼也不羞,反而笑道:
“我的好彩霞呀,我在姑爷家能不能挺直腰杆,会不会受气,既不在我,也不在我的嫁妆多与少,那要看这侯府的牌匾稳不稳,我爹爹能不能打胜仗,我哥哥能不能金榜题名得圣心,只要爹爹和哥哥不倒,我就是头猪,未来姑爷家也得把我供起来。”
“说什么呢,我妹妹冰雪聪明,怎么能把自己比做一只猪。”白亭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沐真眼睛一亮,绣活往篮子里一丢,欢喜地叫道:“哥哥,你回来啦!”
白亭山笑着进了门:“快渴死我了,沐真,快给我来盏茶吃。”
茶房早备着滚烫的茶,待白亭山一进门,彩霞就安排端进来了。
白亭山一个下午紧赶慢赶回来,一路奔波,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自家妹妹面前,也顾不得世家公子的那套虚礼,端起茶碗,连喝了三大碗,才堪堪缓解了那股渴意,又叫道:“有点心吗?给我来几块。”
白沐真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哥哥怕是还没吃饭呢。
白沐真让彩霞把柜子里放的,下午没吃完的几块桂花糕端了上来,说道:“哥哥还没吃饭吧,大厨房说不得还留着有灶眼,哥哥想吃什么,我让朝露去点。”
白亭山摇摇头:
“别费那钱,就这些垫垫就行了。我也没啥事,就是把月钱给你送来,平日里你在内宅,哥哥也看顾不到你,你留点银子傍身。
有什么事儿,机灵点,让你丫头来给我送信,别硬扛着,打不过就跑,可别读女戒读傻了,给我来什么玉石俱焚那套,万事保命要紧知道吗。
你再忍耐两年,等哥高中,给你挑个好夫婿。你保重,快落锁了,我先回前院去了。”
白沐真忙将银钱袋子给他推回去:“哥,这是你自己的月例,你快拿回去,你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我在内宅,也没用钱的地方,正好我攒了点钱,哥你也带回去。”
白亭山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小姑娘又长高了,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哭吵着要姨娘的小豆丁,如今已是大姑娘了。
“我在外面,天地辽阔,哪儿赚不到钱,倒是你,被关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没钱可活不了。你攒的银子都给自己留着做嫁妆吧,哥走了啊,下个月再来看你,千万要保重啊,妹妹。”
白亭山回了前院,先让青竹把一屋子莺莺燕燕全撵走了去。
青竹在侯夫人面前面团一样,说跪就跪,在这帮小丫头面前,那是铁面无私,说赶就赶。
和云容一般同属一等大丫头的春华,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西子捧心般地对青竹道:“大公子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奴婢愿伺候公子,为公子分忧。”
病美人蹙眉也是极美极惹人怜惜的,青竹却不吃这一套,瞪她一眼:“就你这小身板,瘦得跟个筷子似的,能伺候得了谁?回去吧。”
春华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另一个丫头秋夕比较勇,端了壶热茶来:“夜深露重,奴婢给公子泡了壶热茶,劳烦青竹哥哥让让。”
说着就要硬闯,硬往青竹身上撞,想的就是男女有别,青竹必不敢拦她。
结果青竹不仅敢拦,还拦得很彻底,也不知他从哪儿翻出根棍来,一棍子把这壶热茶给掀翻了,浇了秋夕一脸一身。
秋夕惨叫一声,捂着脸跑了。
青竹站在大门紧闭的书房前面,手中长棍在手里拍啊拍地,看向还不舍得走的众人。
雪影很不服气:
“我是奉侯夫人之命,来伺候大公子的,你这处处阻拦,是什么意思?明儿我就告诉侯夫人,让侯夫人来评评理。”
青竹知道,这帮丫头,卖身契在侯夫人手上,每月月钱也是侯夫人在发,对自家公子,那定是不会有半点忠心的,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