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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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大皇子都没忍住多瞟了她几眼。
 裴曜蹙了蹙眉,将人半藏于身后,旋即便冷哼一声。
 “方良娣平素伺候孤都是细心稳妥,从不毛躁,怎么会连一支步摇都戴不好,这头皮受伤与否,全在你一句话,孤又无法查证。”
 藏在裴曜身后,方玧有些心虚的闪了闪眸子。
 毛躁还是有过的,前儿伺候午睡就砸了扇子呢。
 不过这时候显然裴曜是要打开与她联手的第一战了,所以战友自然是护着,一致对外。
 被训了的方珮顿时就瞪了瞪眼。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哪里不是她说什么,旁人就信以为真的,现在她说真话了,竟然被驳斥,心里那叫一个气。
 恨不得把方玧拉过来当场刀了。
 可眼下情况也正如她说的那个词,今非昔比。
 有了裴曜做靠山,即便为妾,方玧的身份也是水涨船,不是过去那个任她欺辱拿捏的庶妹了。
 即便她再恼恨,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苦苦辩解。
 “太子殿下,妾身真的没有...”
 “殿下,妾身虽和方良娣相处不久,但也知道姐姐最是心灵手巧的人,绣工精湛,性情柔婉,这样的人,妾身觉得不会做出刚刚这位方侧妃说的事。”
 未等方珮说完话,一旁的周淑人就站出来又添了一句。
 她也算是聪明,看出裴曜如今是借着方玧姐妹俩之间挑起来的事儿,让大皇子难堪呢,所以便主动帮一帮忙,也算是刷好感了。
 待周氏说完,裴曜的脸色又冷下几分,目光直直的看向大皇子。
 “泽成,你的妾室,还是你自己管教吧,孤虽是兄长,却也不便多说。”
 眼看着事情闹起来了,周围随行的大臣以及守卫的士兵,及伺候的奴仆都在瞧,大皇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转头便对方珮一声呵斥。
 “还不快向方良娣道歉!”
 “我...”
 方珮捏紧了手里的步摇,咬紧下唇,满脸屈辱。
 但大皇子实在不想继续耗下去了,只会让他更难堪,便又对着方珮再度冷脸。
 迫于威压,方珮只得忍着一肚子恼恨,想方玧欠身行礼。
 “今日是我举止失仪,还请良娣勿怪。”
 “无妨,姐姐不必挂心,妹妹不在意的。”
 方玧捏着柔婉的声音,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看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派,方珮真是恨不得当场撕了她的脸。
 而裴曜还偏又加一把火。
 从怀里摸出帕子,轻轻给方玧拭泪,低声安慰。
 “别怕,你是孤的人,这般委屈自然是不会受的。”
 听着这话,方珮险些扯烂自己的帕子。
 可当她想要向自己的好夫君寻求安慰的时候,却发现大皇子以及沉着脸上了马车了,俨然一副不想理会她的样子。
 方珮面色变了又变,愤愤剜了方玧一眼,才登上自己的马车。
 胜利收场,方玧自然是心情极好。
 正当她预备从裴曜怀中出来的时候,腰间的手却收紧了几分。
 “瞧你受了惊吓,就与孤一道乘车吧。”
 语罢,不由分说的就拉着人往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马车上。
 裴曜坐在正中,身子略后仰,靠在迎枕上,显出几分慵懒随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侧边的方玧。
 “就这么厌恶她?”
 “血海深仇,势不两立。”
 方玧垂眸,平静道。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重的两句话,裴曜眯了眯眼,似有不信。
 “当真如此?”
 他反问,方玧便缓缓抬眸,目光坚定的望向他,一字一句道。
 “从前不论,十岁那年她母亲赵氏设计诬陷,害死我娘,从此我孤苦无依。”
 “十一岁初春,她偏要我去捉蝴蝶来,我未曾寻到,她便命人推我入冰湖,我险些溺毙,又因受寒大病一场,几乎丧命。”
 “十二岁,赵家表哥来府上小住,夸我双眸生的美,她心生嫉妒,划伤了我的脸。”
 “十三岁,诬赖我偷盗她的首饰,父亲动用家法,险些打死我。”
 “十四岁,教她女红的师傅夸我绣活好,天赋高,她便踩伤了我的手,伤及筋骨,我足足养了半年。”
 “十五岁,赵家表哥想纳我为妾,她设计用药于我,险些使我失了清白。”
 “十六岁,我与她一道出城去京郊寺庙祈福,偶遇定北侯世子,世子赞我清丽,她心生不满,回府时故意丢下我,让我徒步走回方府,夜深路黑,我遇上劫匪,险些丧命,她却反咬一口,说我不守妇道,令我再度被父亲家法惩处。”
 “十七岁,她与父亲想攀附大皇子,故将我推出,送到了殿下您面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玧已经抑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带了几分颤抖。
 “如此种种,都只是妾身在方家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之一而已,试问殿下,妾身要如何才能不恨?”
 她当然是想过反抗了,可成功的次数,十之二三罢了。
 偌大的方府,恐怕除了青容以外,没什么人是同情她的,更遑论站在她这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从一开始就彻头彻尾的嫌恶她,遇上事情自然是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开始方玧还会努力争辩,可发现所有人根本不在乎她说的每一个字后,便只能将心思全都花在避免这些事情发生上。
 因为她知道,一旦发生,她是根本没有抗争余地的。
 裴曜目光锐利的看着眼前女子,似乎是在验证方玧所说之事的真伪。
 那眸中压抑隐忍的恨意确实是演不出来的。
 于是收回目光,裴曜便轻轻将面前的茶盏推到了方玧的身前。
 “既如此,你来了孤身边,便可好好利用这重身份,做你想做的事了,不过,也得做孤想让你做的事。”
 裴曜的语气略有顿挫,着重咬在了后半句。
 对上他的眸子,方玧便觉得周身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心生敬畏,不敢妄动。
 大约这就是裴曜二十来年在太子之位上已经养出的,上位者的威势吧。
 “殿下是妾身唯一的依仗,妾身自当事事以殿下为先。”
 方玧低声应下,顺势垂眸,一副恭顺模样。
 见状,裴曜面上神色便柔和下来,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接下来便是一路无话。
 而另一边,方珮的马车里,她正愤愤叱骂。
 “这个贱蹄子,入了东宫还真以为自己攀高枝儿了,不过是替我受罪的棋子儿罢了,还以为自己掉进福窝了不成,竟敢算计起我来,什么东西,贱人生的贱种,给我提鞋都不配!”
 “侧妃息怒,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呐。”贴身丫鬟兰芝忙劝慰,“她不过是一时风光罢了,眼皮浅的东西,日后且有她吃苦头的时候呢,太子还能真的宠她不成?奴婢瞧着,方才不过是就势发作,冲着咱们殿下去的呢。”
 方珮冷哼,“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若不是运气好,恰巧先皇重病又膝下无嗣,哪里轮得到如此身份低贱的女人生的孩子做太子。”
 当年裴曜的生母只是正四品令仪,生了他之后才晋位为嫔,死后追封的妃位,着实算不得高贵。
 不过即便如此,这话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兰芝吓得立即让方珮低声些。
 “奴婢知道侧妃心里有气,可出门在外当心隔墙有耳,方才殿下已经恼了,若是侧妃言辞不慎,再惹上祸患,恐怕更要另咱们殿下不悦呢。”
 提到大皇子,方珮才收敛了两分怒火。
 不过心里依旧恼恨。
 “路上时间还长,我慢慢收拾方玧这贱蹄子!”
 兰芝点点头,忙奉上一杯茶,转移了自家主子的注意力。
 不多时,众人就到了设宴的地方。
 这里应当是一处私人园林,修建的十分别致,一应布置也很用心。
 从马车上下来,便有丫鬟提灯指引,一路领着众人往宴会大厅去,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侧,摆了木质的登台,上头搁着灯笼,既能照明又雅致漂亮。
 方玧跟在裴曜身后,默默观察着四周,心说这铜钱县果然富裕,这场为迎接太子和大皇子的宴席,恐怕就花费不小。
 进了大厅内,众人纷纷落座。
 裴曜自然位居主位了,而方玧和周淑人的位置就安排在他的左右两边后侧,下头,左边以大皇子为首,是京都来的官员,右边为首的是湖州知州,以及其他地方官。
 铜钱县隶属湖州,这知州自然是要赶来见驾的,这会子已经殷勤的命人摆膳摆酒,歌舞奏乐了。
 这种场合不是方玧这个级别能插话的,所以只默默在后头当个背景陪衬,安安静静用膳,看裴曜与这些官员周旋侃谈。
 酒过三巡,场上气氛极好,就在一曲丝竹结束后,便上来了一群手持铃鼓,身形窈窕的舞姬。
 众女子皆着绿衣,中间领舞的女子则是一袭妖娆红装,端的是婀娜娇艳,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
 不知怎的,方玧觉得那领舞的红衣女子,眼神像藕丝一般,粘连在裴曜的身上,一双眸子,似乎想勾了他的魂儿去。
 显然周淑人也发现这一点了,面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相比之下,裴曜倒是依旧自在潇洒的样子,时不时还笑着举杯饮酒,一副很欣赏的样子。
 方玧眸光微微闪动,猜到这女子应当心思不纯,甚至可能是当地官员特意安排的,可裴曜他,不会真的要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挪动目光,看了看裴曜的脸色,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只得先按捺住了心思。
 一曲舞罢,底下坐着的大皇子,立即就摆手称赞起来。
 “好好好,这美人如斯,舞姿果然不俗,当真婀娜窈窕啊,比起宫中教坊司,竟也不遑多让,皇兄说是不是?”
 “泽成眼光一向好,你都觉得不错,自然是不错的。”
 裴曜温和笑着开口。
 只是他话里看似是夸了,是则却并未表达自己的意见,算得答非所问。
 见状,大皇子便又道。
 “皇兄谬赞了,弟弟是粗俗之人,哪里比得上皇兄好眼力,弟弟方才瞧着这位红衣姑娘,可是一直盯着皇兄看呢,想来是生了敬慕之心呐。”
 说这话时,他面上含着几分调侃似的笑意,像是兄弟之间说些打趣的话一般。
 而那红衣女子也适时的露出几分娇羞之色,羞怯怯抬眸看了裴曜一眼,可谓媚眼如丝。
 “太子殿下英俊神武,气宇非凡,奴家未曾见过这般谪仙似的男子,一时失态了,还请殿下恕罪。”
 张口,那声音像是黄鹂般缱绻婉转,让人骨头酥麻,虽是请罪的话,但这声音配上那盈盈欠身的袅袅之态,活像是来勾引人的。
 也是这会子,方玧看清了那红衣女子的面容,美,的确是美的。
 可不像是大齐女子,似乎有几分胡人的血统,五官更立体,双眸也更深邃,就是这举手投足间,有股散不掉的风尘之感,绝不是良家出来的女子。
 这时,裴曜的声音响起,从容而温润。
 “无妨,孤瞧你也算懂事,方才大皇子对你称赞有加,不如你就去伺候大皇子的酒席吧。”
 一听这话,那红衣女子的目光顿时就闪了闪。
 而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大皇子就抢先一步,笑着道。
 “皇兄怎么瞧不出这姑娘的心思呢,她哪里是想伺候弟弟我,是思慕皇兄英姿呐,弟弟怎好不成人之美,还不快上酒,让这姑娘给皇兄斟一杯!”
 他说着,旁边的丫鬟立即就端着托盘快步走上来,那红衣女子含羞笑着,拿了酒壶,便扭着腰肢往裴曜这边靠了过来。
 正当此时,裴曜忽的转头看一眼方玧,语气宠溺的开了口。
 “今日孤已经有佳人陪伴在侧,恐怕是享不了这份艳福了,若是惹了孤的心尖儿不悦,回去了,还得费心哄一番呢。”
 这突然抛过来的话茬,方玧是毫无准备。
 不过仅仅是愣神一瞬就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南巡带女眷伺候还能说的过去点,可出来办案的,路上又收了一房妾室,这好色的名头岂不是扣上就摘不掉了,这女子定然是不能要的。
 原先方玧还在猜测裴曜要怎么推拒,没想到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联手做戏嘛,有第一场就有第二场不是?
 所谓熟能生巧,方玧立即就拿捏上了一副宠妾的姿态,眼尾微抬,腰肢轻摆就捏了酒杯上前来,站到了裴曜身侧,居高临下的看向那正要上前的红衣女子。
 “不劳姑娘费心了,殿下不喜外人近身,这里有我伺候酒席便好,姑娘善舞,若真想为殿下做什么,不如再舞一曲,逗诸位乐一乐。”
 她虽是长着一副无害小狐狸的脸,可在裴曜面前大多都是温顺乖巧的形象,这时候摆出乖张跋扈的样子来,活像那没什么战斗力,还偏要伸爪子的护食小猫。
 身上那股子娇俏劲儿,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仅不让人觉得蛮横,反倒是显得可爱极了。
 于是裴曜心思微动,就给自己加了戏。
 牵住方玧的手轻轻往身边一拉,就拽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瞧你,不过一杯酒罢了,孤还没喝呢,你便吃味。”
 虽有些不适应这种相处方式,但方玧谨记自己此刻扮演的形象,媚眼一勾,做出嗔怪模样来。
 “妾身若是不来,殿下怕是就已有新人入怀了,若殿下不喝了妾身这杯酒,妾身不依呢!”
 说着,便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裴曜心说这女人做起祸水模样来倒是真像。
 心里忍着痒痒的笑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亲昵互动,倒是把那红衣女子给晾在了下面,那女子一时面色尴尬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方玧又看向她再度开口。
 “不过姑娘的酒都倒了,浪费了也可惜,还是听太子殿下的话,去伺候大皇子的酒席吧,方才大皇子那般夸你,必定是心存爱怜之意呢。”
 一听这话,红衣女子慌忙道。
 “奴家粗手笨脚,恐怕...”
 “咦?”方玧做出惊诧模样,抬手捂唇,“姑娘方才要来伺候太子殿下饮酒,可未曾说自己粗手笨脚,这会子要去伺候大皇子,却又...莫非是不愿?”
 “没有没有,奴家怎敢!”
 说着,那红衣女子便对大皇子投去了一个求救般的眼神,并试探着靠拢过去。
 但大皇子身侧坐着的方珮目睹了刚刚方玧的举动,一时有样学样起来,立刻就摆起架子,想为大皇子挡下。
 “殿下,一介舞姬罢了,岂有资格伺候您呐!”
 不过她这话似乎没说到点子上,大皇子蹙了蹙眉,并未搭腔。
 而上头的方玧就等着自家嫡姐乱张口呢。
 她可太了解方珮的秉性了,目中无人,恶毒蛮横,傲慢无礼,偏脑子又没几分。
 于是这会子赶在大皇子开口前,立即就做不解蹙眉状,看向方珮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方才大皇子还让这位姑娘伺候太子殿下呢,难不成这位姑娘有资格伺候太子殿下,却不够格伺候大皇子么?”
 她问出这句话后,方珮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顿时面色一僵。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够了!”
 大皇子面色一沉,立即低喝。
 以免这蠢女人再说出什么没脑子的话来。
 被呵斥后,方珮满脸委屈的看了大皇子一眼,最后不敢发作,只得化作一腔愤恨,瞪向方玧。
 但此刻没人在意她,眼神都在大皇子身上搁着呢。
 只见大皇子立即起身对着裴曜拱手。
 “皇兄恕罪,贱妾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却不是那不敬的意思,还请皇兄海涵。”
 而面对他的解释,裴曜却似乎不太买账。
 垂眸捏了捏方玧的手,才状似闲散的开口问道。
 “泽成,此女多番无状,你平素就是这样约束后宅女眷的?还是说,你心里与她的想法一样?”
 “弟弟怎敢!”
 大皇子忙起身拱手,垂头掩饰住面上的青白之色。
 今日本想是给裴曜塞女人,扣好色帽子的,没想到却被自己家的蠢女人给坑了。
 即便他心里真的这么想,可明面儿上也不能说啊,于是只得咬牙低头道。
 “弟弟回去一定好好对她责罚管教,还请皇兄相信弟弟,咱们兄弟之间切莫生了隔阂龃龉!”
第二十三章 狠狠打
 大皇子咬牙低头,生怕在外头坏了自家树立起来的君子形象,裴曜自然也是点到为止。
 不会在此过分追究,以至于叫人诟病,失了兄长风度。
 所以立即起身走向大皇子,虚扶了他一把。
 “瞧你说的,你我兄弟之间,岂会因为区区小事而生了嫌隙,为兄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想提醒你,后院女眷若不懂事,也会令家宅不安,徒增烦扰。”
 “皇兄说的是,弟弟日后一定注意。”
 大皇子忍住心底的恼意,面上端着恭顺模样。
 而那惹起祸端的红衣女子,自然在铜钱县当地官员的安排中,赶紧弄下去了,别杵着碍眼。
 经过这一点子风波,在场人一时都不敢再随意妄动,倒是显得场上一片和谐。
 方玧还在挨着裴曜多坐了一会儿。
 毕竟做戏要做到位嘛,既然是摆了宠妾的谱儿,还得摆到底才行。
 一连在这儿喝了不少酒,头都有些微微发晕了,才被放回去。
 “奴婢扶良娣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吧。”青容小声道。
 雁微在旁边给她摇着扇子,也附和,“殿内闷热,良娣醉酒,怕要难受的。”
 这会子方玧的确有些晕乎了,便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便由两个丫鬟护着离了席。
 她前脚刚从偏门离开,后头一直盯着她的方珮也立即跟了出去。
 就在宴会大厅出来后不远处的假山,把人给截住了。
 “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方玧的面色瞬间便冷了下去。
 转身,便瞧见方珮带着贴身丫鬟兰芝,主仆两人气势汹汹的往这边大步而来。
 青容心头一紧,立即和雁微两个,一左一右护上前来,把方玧围在了身后。
 而此时方玧却并不紧张,甚至看向方珮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充满了杀意和厌恶。
 但这多年来,在方家,方珮从来都是任意对方玧凌辱践踏的,十几年的习惯和优越感,又怎么会轻易改掉。
 所以这会子她前来兴师问罪,根本就没观察到方玧与以往的不同。
 站定后,便是一番叱骂。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坯子,方家生你养你这么些年,你如今竟敢对我下手算计起来,莫不是真以为入了东宫,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我想捏死你,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忘恩负义这个词,恐怕用在父亲和你的身上更贴切吧。”
 方玧毫不退让,冷声嗤笑。
 “当初若无先帝的赏识提拔,委以重任,父亲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享尽了先帝圣恩,却将先帝嘱托抛之脑后,背叛太子,拥护大皇子,背信弃义,当入阿鼻地狱。”
 “放肆!”方珮拔高声音,“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们,你的生母私通家丁,暗结珠胎,若非爹娘仁慈,早该把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姨娘一并打死!”
 提及生母,方玧眸中的恨意顿时滔天而来,浑身冰凉发抖,怒火席卷着四肢百骸,喷薄而出。
 忽的跻身向前,抬手便狠狠的打在了方珮的脸上。
 她动作突然又迅猛,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方珮自己没反应过来,她的丫鬟也是没想到一贯逆来顺受的二姑娘会动手。
 一时间,方珮被打的整个人猛地往侧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才微微回神,抬手捂住了脸,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方玧。
 “你,你敢打我?”
 “贱人,你敢打我!”
 “我杀了你!”
 自言自语两句后,方珮倍感受辱恼恨,顿时便向疯了一样猛的扑向了方玧,犹如发狂的野兽。
 见状,方玧冷笑一声,立即对身旁丫鬟道。
 “大皇子侧妃失心疯了,竟要打杀我,你们还不护主,要看着她杀了我不成?”
 闻言,雁微还稍微愣了一下,青容确实立即就迎了出去,对着方珮就是狠狠的打。
 看到青容如此,雁微也没再犹豫,跟着就往上扑。
 此时方珮的丫鬟也反应过来了,赶忙上前阻拦护主,但青容压抑这些年的怒火,岂是她们主仆两个挡得住的。
 快准狠,几巴掌打的她们晕头转向。
 方玧在一旁瞧着的时候,也没含糊,狠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痛的眼泪汪汪后,便做惊慌失措的模样,哭喊起来。
 “来人啊,救命,救命,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此处设宴款待贵人,自然是有守卫的。
 听到方玧的呼救声,立即就有侍卫快速赶来,同时殿门处守着的奴才们,听到声音,也立即进去像洪正禀报了。
 不多时,等裴曜和大皇子带着一众官员赶来的时候,就见方珮被丫鬟兰芝半包半拽着,双目通红,要杀人一般,隔着侍卫们的阻挡,似乎还想上前攻击方玧。
 而方玧则如同受惊的鸟儿,躲在青容和雁微两人之间,衣裳也被扯的有些许凌乱,哭得梨花带雨。
 “究竟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场景,裴曜顿时面色黑沉。
 侍卫首领先上前。
 “回太子殿下,臣等在此处值守,先是听到这里有交谈声,而后便是争执声,约么有打死,杀了你之类的词,臣正预备上前查看,便听得了方良娣的呼救声,赶来的时候,便见方侧妃一边叱骂,一边对着方良娣的两个丫鬟责打。”
 待得他说完,一旁的方珮立即就高声反驳。
 “你胡说!”她边说,边向大皇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殿下,实在是因为她先辱骂妾身,又动手打了妾身,妾身才如此恼恨,想要还手的!”
 虽然大皇子此时心里烦得要死,但好歹方珮是他的人,自然也要维护。
 于是便对着裴曜道。
 “皇兄,我的侧妃虽然性子跋扈些,但却是不说谎的,想必这其中定有所缘故。”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便十分不善的停在了方玧身上。
 方玧立即瑟缩了一下,旋即就轻声啜泣着道。
 “太子殿下,妾身的确实先动手打了姐姐,可,可那是因为她先说要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妾身,又羞辱妾身亡母在后,妾身亡母乃孕中病故,可姐姐却说妾身的亡母私通外男,暗结珠胎。”
 “妾身实在气不过,这才动了手,而后,而后姐姐便真的要动手杀了妾身,若非丫鬟拼命阻拦,此刻妾身恐怕早死多时!”
 说着便是泪如雨下,柔弱可怜。
 在场人听到这里,无不对方珮投去了厌恶的目光。
 纵然方珮恼恨不已,可也没法辩驳。
 方家对外的确是称方玧的姨娘乃孕中病故,她要是说出真相,那是给母家惹祸,而要捏死方玧这话,她也的确说过。
 至于方玧骂她和父亲忘恩负义的事儿,有裴曜在,她也不敢张嘴啊!
 于是,一时间百般气愤只能淤在心口,一个字都不能说。
 但这样在别人看了却是无从辩驳了。
 大皇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比花灯还精彩,立即就吩咐人先把方珮拖下去了。
 在裴曜面前,他是一点头都抬不起来。
 而发生这样的事情,裴曜自然是顺势沉了脸,直接就此结束了晚宴,带着人回去了。
 众臣子谁也不敢吱声,毕竟这算是皇室的丑闻了,妯娌不和嘛。
 铜钱县设宴的当地官员才是把个方珮恨透了,直在背后骂她是上不得台面的贱妇。
 倒不是多为方玧打抱不平,而是因为方珮这一折腾,今日的宴席根本就没把裴曜或是大皇子招待好。
 他们难得能如此接近权利中心,却根本没巴结上,反而惹了一身骚,哪里能不恨呢?
 回去的马车上,大皇子就气的面色铁青。
 “这个方氏,原先瞧着倒也还好,虽然刁蛮了些,但也不失张扬可爱,如今瞧却是个十足没脑子的蠢货,方宏深那老狐狸,怎么会养出如此蠢笨的嫡女,还不如那个庶出的有机灵!”
 “殿下息怒,方侧妃虽然心思简单了些,可究竟一心想着殿下,她又颇得方家人的疼爱,有她在,方家才会安心依附您,为您效力不是?”
 伺候在侧的太监赶紧安抚,见说的话,大皇子似乎听进去了一些,那太监又忙继续。
 “那个庶出的丫头再聪慧也是无用,奴才以为,此次事情之后,侧妃定然会吃一堑长一智的,殿下您可切莫责备太过,伤了侧妃的心,又伤了方大人的心呐!”
 听罢,大皇子才深吸一口气,敛住了心绪。
 “行了,要不是看在方宏深的面子上,我也懒得搭理这般蠢笨的女人,待会儿回去船上,你去给方氏屋里送些治伤的药膏吧。”
 太监立即点头应声。
 半个时辰后,方玧一行人也是终于回到了船上。
 演了几场戏,她也是累的不行。
 沐浴之后就直接躺下了。
 大约是今天打了人,出了气的缘故吧。
 晚上睡得格外舒心惬意。
 次日又不用早起请安什么的,青容见她睡得安稳,没舍得叫她起来,于是这一觉方玧是睡到了自然醒,睁眼的时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良娣醒了?”外头这会子是雁微守着,听到动静便打了帘子走进来,“昨日睡得晚,良娣又累着了,今日晚起一会儿也好,要睡足了才有精神呢。”
 方玧伸了个懒腰,由她扶着起身,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