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by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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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人这么多的场合,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不松开。
末了,他还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转眼间,桐桐出院,出院那天桐桐说沈叔叔答应过她,要带她去泡温泉。
她给远在?异国的他发去消息,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他说“等我回?来就去”。
这时候的沈今延已经出国半个月,白荔带着桐桐在?新居生活,桐桐很喜欢这里,也因为刚做完手术,她不再每逢周末就把孩子送到?白枝的辅导站去,而是让白枝过来陪伴桐桐。
那个名?叫点石成金的辅导站是江小芙家开的,她和江小芙又是发小,江小芙二姨也认识她,老板是江小芙二姨,因为有这么层关系,之前才允许她每逢周末就把孩子送过去住两晚。
这样做的原因,是白荔考虑到?,就算桐桐是她在?带,但还是要抽出时间让妹妹和桐桐相处,以免未来真正的母女俩会过分生疏。
如果不相处,万一未来哪天桐桐知道真相,如何面?对一个生疏的小姨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事实??
现在?住的瑰园距离电视台很近,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单程通勤时间只要二十分钟,她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再起床。
还是按部就班的生活,起床做早饭,和桐桐一起吃过后,再送去幼儿园,她再到?公?司。
白荔已经销假,回?到?台里工作。回?去后,大家纷纷对她打?着石膏的手表达出关心,然后就注意到?她手指上多出的一枚戒指。
老张最来劲儿,“可以啊小白,请假两周结果是结婚去啦?”
钱响不会说话,知道她有个孩子,就问?:“和前夫复婚了?”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白荔也有点哭笑不得。
她抚着指上的戒指,没多说,只言简意赅地承认,“嗯,结婚了。”
编辑部雷文芳正好路过,听到?大家在?讨论?白荔结婚。上次就是雷文芳把白荔的稿子故意打?回?重写,但没捞着好处。
这次雷文芳又忍不住发难,“二婚市场怎么样啊?”
白荔在?工位坐下,右手打?着石膏,就用左手慢吞吞敲着键盘打?字,全当没听见。
见她没反应,雷文芳来了劲,“离婚还带个孩子应该找不到?太好的货色吧?要么有钱长得丑,要么长得还行但是穷,要么就是又丑又穷。”
在?场的都替白荔感到?尴尬,白荔却懒得搭理。
雷文芳的话对她没什么影响,有影响的是梁主任一直给她穿小鞋。上午开会,她连报三个选题都被梁主任否决。
她报想做非法?心脏支架的调查,梁主任说没报道价值。
她报临市的某县矿洞坍塌,造成五死八伤,赔偿一直无法?协商落实?,梁主任说其他家已经报过,不新鲜,没看点。
她又报食品类的选题,此前315曝光某款饮料虚标成分,这次再次爆雷,这次梁主任说,这饮料是我们的赞助商。
白荔愁的正是这个。
自打?上次拒绝过梁主任过后,仿佛就有穿不完的小鞋,一只,两只,无数只……
明?知道梁主任在?搞针对,她却无法?反驳,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辞职。
或许这就是职场,看上去再光鲜亮丽,也有阴暗面?在?等着把人吞下去。
这样憋屈的日?子,白荔一过就是一个多月,沈今延还没回?来,2024年的2月先来。
距离过年只剩下寥寥几天。
墨西哥和中?国时差14小时,属于完全的白天黑夜相对,沈今延过去后,会特意熬着不睡觉,只为和白荔打?一通跨洋的视频电话。
他想她,又在?戒烟,那滋味别提多难受。
在?视频看不到?的地方,他时常捻着一只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就只是闻,不肯点燃。
他从不高估自己?的意志力,因为没有随身携带火机,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上次他扔掉的火机和烟盒,发现她又重新捡了回?来,放在?茶几上,他没犹豫地把它们又扔进了垃圾桶里。
香烟对他来说,已经不具有任何的价值。
之前为了气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她不开心,仔细想想,就算之前气到?她,他也不会开心。
就像重逢第一面?时,他让她闻到?了茉莉味的香水一样。
开心没有一点,愁绪倒是万万千。
三次视频电话后,白荔注意到?沈今延脸上越来越重的黑眼圈,轻声问?他,“很累吗沈今延。”
她的窗外是明?媚天光。
他的窗外是深沉夜色,他冲她微笑,没说累,只说:“我吃不惯墨西哥菜,还有——”
“还有什么?”
“荔荔,我很想你。”
沈今延也不知道为什么,分别时表达出不舍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他先说想。
白荔猜到?他故意熬着不睡觉,只为和她打?视频,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打?视频,只给他打?字,并且命令他只准在?墨西哥的白天时回?复,否则她不会回?复。
沈今延对此表示抗议:威胁我呢?
白荔隔着屏幕,笑得像个傻子:你就说你听不听。
沈今延:听。
有一天,白荔收到?一张照片。
月色下奔涌的海浪,拍岸的巨浪暂停在?他按下快门那一刻,他似乎站在?一块岩石高位拍摄的照片,脚下是柔软的细沙。
借着照片里的月光,白荔才发现,沈今延脚底下的沙滩有字。
“白荔。”
写的她名?字,画了个爱心包围起来。
白荔盯着照片看很久,很难想象,夜晚在?异国的沙滩上,一向高冷如斯的沈今延蹲在?沙滩上,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还特意画了个爱心圈住。
她捧腹大乐,给他发过去语音条:“你好幼稚啊沈今延。”
沈今延不置可否。
随后,他像是向她抗议一般,再次发来一张照片。
这次写的是“白荔x沈今延”,还画了双重的爱心圈住,妥妥的小学鸡行为,白荔却在?这样幼稚的行为里感受到?他炙热的内心。
这样的炙热只对她一个人。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个高冷传奇的沈医生,只有在?她这里,他才会释放驰骋着风的内心世?界。
让白荔觉得,天长地久就理应这样。
第50章 一秒都是值得。
在?一个周六晚上,白荔抽空到以前租住的老旧小区,和房东办理退租,因她提前退租,押金不退。
房东不是个事儿逼,没?有以天花板有缝或者这那的损坏要她额外赔钱。
远山坠着一轮明月,近处是浓稠的黑。
白荔走出单元楼时,迎面遇到一对搬家的情侣,手里?抱着大小一摞锅碗瓢盆,腕上还悬掉着几只装满琐碎小件的红色塑料袋。
她正经过一柱路灯,新的灯泡散着亮黄,有点像明度足够的黄昏。
此时,白荔听到年轻女生对男友说:“运气?好好哦,这小区虽然破了?点,路灯却这么新,灯泡好亮。”
确实是好亮的灯泡。
白荔清楚记得,那个夜晚保洁阿姨夸她运气?好,一搬进这个小区路灯就修好了?,即便是那段时间?诸事不顺的她,也深感自己?真有几分运气?。
手上的石膏再?有三天才能拆,她没?开车,准备到小区外打车。
在?路边等车,对面支着卖炸串的地毯儿,空气?里?飘着油炸香气?,小桌上的淀粉肠机盛着考好的肠。
她又想?到以前白枝缠着沈今延给她买淀粉肠的日子,沈今延总故意逗白枝,“多叫两声姐夫再?买。”
白枝总说他是个奸商,一根淀粉肠要让她叫好多声姐夫。
一个下班的保安大叔出来,瞧见她后?,主动打招呼,“漂亮的记者小姐。”
这位大叔长着方?膛脸,脸皮发红,最爱穿老式皮夹克,因此白荔有印象,她冲对方?点点头,算回应。
“你男朋友好帅好高啊,一表人才的!”
这大叔见过沈今延?
就在?白荔困惑之?际,大叔告诉她,大约在?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天她牵着桐桐刚进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来到保安亭门口,询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一栋。
要是换成别的人,大叔便会立马警惕起来,进行驱赶,但大叔说那个男人实在?一表人才,穿得又贵气?,实在?不像什么坏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大叔还是警惕地问。
大叔还记得。
那男人掏出烟盒,给他散了?一根烟,递烟过来的手漂亮得过分,“那是我女朋友,吵架搬这儿来了?。”
后?来呢?
保安告诉白荔,后?来那个男人自费修好了?小区里?的路灯,且就只修到她住的那一栋。
心思昭然若揭,爱意却不露痕迹。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白荔一到家,给手机充电时发现充电线接触不良,便想?在?家里?找找有没?有备用充电线。
充电线没?找着,却找到一张物业维修面单。
小区的名字正是她以前住的那儿,雇主姓名写的沈今延,维修路灯数量共计二?十一柱。
原来路灯是他修的。
在?她还没?和他结婚前,他就谎称是她男朋友,默默做了?这样的事情。
哪有什么运气?好,不过是他花在?暗处的心思没?让她发现罢了?。
白荔把维修面单拍照给沈今延发过去,同?时说:看来当初你真的是嘴硬心软,舍不得我走夜路吗?
夫妻间?有一些特?别默契,此时的沈今延刚落地美国洛杉矶,手机刚开机,就收到她的短信。
白荔收到沈今延的回复。
他说:那是怕你黑灯瞎火地摔死,那我找谁报复去?
这人还在?嘴硬。
白荔却开始心疼那一笔不菲的维修费用,回他:灯刚修好才几天,我就搬走了?,好亏。
可能在?拿行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桐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动画片,白荔拿出手机刷着街猫,给空屋投喂小猫的夜粮。
沈今延的消息进来。
沈今延:只要是为你而亮,哪怕一秒都是值得。
晚上九点,有人来敲门。
白荔打开门,看见穿着家政公司服饰的阿姨站在?外面。
阿姨脖子上挂着工牌,她冲白荔微笑着点了?点工牌。
卫生是昨天才打扫过的。
白荔扶着门,“阿姨,你可能走错了?哦,我们没?有叫家政,我们打扫卫生的家政都是固定的。”
阿姨是位聋哑人。
阿姨摇了?摇头,用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出文字给白荔看:我不是,打扫卫生的!我来给你和你的孩子洗澡,我是负责洗澡的!谢谢!
白荔做过关于聋哑人的报告,也了?解过,聋哑人对语气?和标点符号的使?用不像正常人那么准确。
她能理解阿姨的意思。
鉴于有路灯一事在?前,这样的周到,白荔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好吧沈今延,又是沈今延。
他人在?国外那么繁忙,数不清的研讨交流会,不时还要亲自上台给心脏有疑难杂症的患者做手术,哪里?来的精力和记性关照这种小事。
白荔侧身,让阿姨进门。
外面在?下毛毛雨,阿姨没?带伞,阿姨短发上浮着层小雨珠,工服上也酝着湿凉。
白荔拿来一条干净毛巾,让阿姨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再?让阿姨开始干活。
“桐桐,今天这位阿姨给你洗澡。”
白荔把沙发上的桐桐牵起来,桐桐嘟着嘴说不想?洗澡,想?让沈叔叔带她去泡温泉。
也不晓得沈今延当时用怎样的神情和语气?许下承诺,像给小家伙灌了?碗迷魂汤,成天都在?念。
她说:“乖乖去洗澡,沈叔叔回来就带你去。”
白荔把桐桐牵上楼,阿姨跟在?身后?,她给阿姨介绍如何?开关调热水,又说清楚沐浴用品的摆放位置后?,离开浴室。
一小时后?,桐桐正在?吹头发,白荔接到梁主任的电话。
梁主任要她现在?出采访。
干记者这一行,什么时候出访都有可能,白荔早已习惯,匆匆抓过沙发上的外套,一边上楼一边询问梁主任采访的具体地点,以及相关的事件。
梁主任说,北城区有一户人家因为老人遗产问题,成日纷争不断,大姐打电话给电视台,希望报道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白荔上楼的脚步一下顿住。
除非现在?那户人家有人争遗产争得马上要跳楼,否则这一趟大概率是是白跑,已经十点钟,作息健康点的人家早就睡了?。
根据白荔多年记者的经验,加上她做过类似报道,都是抽一个绵长时间?的下午,听一家人唠,听吐不完的苦水和站在?各自立场上的夺利宣言。
“梁主任,投稿人是要求现在?去采访吗?那边情况如何??”
梁主任毫无情绪地说:“我要是知道情况还派你过去吗?白荔,你最近怎么回事,选题报的差就算了?,派你出个采访也要磨磨唧唧吗?你还想?干这一行吗?”
当然想?干。
但是不想?这么憋屈的干。
就算要辞职也要先找到下家,白荔只能忍气?吞声,“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白荔脚步匆匆地到浴室,阿姨正在?给桐桐吹头发。
吹风机很静音,盖不住白荔的说话声,“阿姨,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吗?超过的时间?等我回来给你结钱。”
阿姨点点头。
白荔走过去摸了?摸桐桐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趟是独行,白荔也是坐上出租车才知道,老张和钱响都不跟她一起,梁主任给的指示是让她用手机拍摄记录就好。
明摆着把活儿都扔给她一个人干。
白荔觉得这样的时间?一长,她的精神状态或许会很堪忧。
梁主任发来的采访地址在?北城区边缘,偏得差不多要出城了?,往外五公里?就是少见人烟的郊区。
计价器跳到133块钱,车辆停下,白荔扫码付款的时候心在?滴血。
站在?路边,她环视四周,肩上挎着一只黑色的包。
周围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几座双层自建房,轻钢瓦面,砖体房,看起来还破破烂烂的,真要卖也就几万块钱。
这样的房子值得四个兄弟姐妹争得头破血流吗?
手机震了?一下。
梁主任发来的另一个地址,并且说:目前这家人住这里?,争这栋新房子该归哪个。
白荔一看地址,两眼一黑。
新发来的地址在?南城区,和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横跨整个浮周城,车程在?两个小时以上。
一口气?涌上来。
白荔耐着性子回复,措辞很委婉:我都到了?,怎么才……
剩下的字没?打。
梁主任:投稿人也才把地址发给我,你不会是在?怪我给你发晚了?吧?
白荔两眼一黑的眼睛又黑了?。
她只能回:没?有没?有。
天天挣点窝囊费只能有够受的,她只能另外打车,又前往南城区。
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
白荔有预感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揿响门铃站在?门外,同?时拨通梁主任发来的手机号,试图联系投稿人。
好一阵都没?动静。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里?面的男人劈头盖脸给白荔一顿骂,“你半夜找魂是不是啊你!按什么按!!!”
白荔被?轰走了?。
走得时候很狼狈,打着石膏的手不小心在?拐角上磕一下,带来一阵顿麻的痛感。
她身心俱疲地离开小区,同?时向梁主任汇报工作:投稿人睡了?,说明早再?去。
梁主任:哦,那你就明早再?去。
白荔忍不住,在?内心爆了?声粗口,玛德。
凌晨三点,到家。
白荔打开家门,看见阿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姿很局促,屁股只放一点点在?沙发上,背挺着,像是把沙发坐脏似的。
她赶紧走过去,“麻烦你了?阿姨,多少钱我马上给你。”
阿姨摇摇头,拿出早就打好字的手机给她看:你先生已经付过。
白荔点点头,疲软地坐进沙发里?。
阿姨又拿来一行字:现在?到你洗澡,我给你洗!
给她洗?
白荔一下明白过来,这也应该是沈今延要求的,之?前她给他说过,她让江小芙过来帮她洗澡,也给他说过,这周江小芙要加班剪片子,没?空过来。
她的每一句话,他竟然都放在?了?心上,并且做到了?事事周全。
第51章 温度在他眼里骤降。……
白荔在心里承领沈今延的好意,最后却还是没让阿姨帮忙洗澡,一来是真的不太习惯向陌生人赤身以对。
还好石膏再?有两?天就能拆掉。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几乎每次聊天或通话?,都会提醒她,注意打着石膏的手部皮肤有无异常,切忌沾水。
白荔耳朵的都听起茧子,时常会嘟囔:“沈今延,你真的好唠叨。”
每当这时,沈今延总会低笑?着感慨:“人心易变。”
在暗指以前缠着他说话?的人分明是她。
凌晨三点四?十六分,白荔才躺上床。
奔波数小时的疲倦没有被柔软的大床消解,反而在精神层面多重积重,让她的某根神经始终紧绷。
梁主任刻意为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有预感,今晚这件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记者没有双休日。
第?二天,白荔再?次跑南城区,对那?户争遗产的人家进行采访。
到现场后,她先忍受一通抱怨,抱怨她不专业,说什么记者深更半夜上门扰民。
她憋着委屈道歉,安抚好受访人的情绪后准备进行采访。
准备工作就绪。
采访正准备开始的时候,发生状况。白荔看?着台里另一组的人到现场时,人有点懵。
“这是梁主任昨晚派给我的任务。”白荔向另一组人说明情况。
另一组人是四?个,一个老师傅带着摄影师和两?个实习记者。
老师傅说:“梁主任三天前派给我们组的啊。”
另一组人还给白荔查看?了?微信消息。
的确是三天前梁主任发的消息,白荔被那?些字刺痛眼睛。
她没有把聊天记录拿出来对峙,这样的行为太蠢,只是默默地?背着包离开现场,把采访让给另一组人。
从小区出来,白荔站在一个风口?上,头绳不逢时的断成两?截,把她的头发吹得满脸都是。
没有去拨正头发,而是拿出手机给沈今延发了?条消息。
【我想辞职。】
这个时间,正是美国的半夜,没想到沈今延居然?秒回:【辞。】
一个字结束后又来一句,【受什么委屈了??】
他怎么这么懂她。
白荔的鼻子有点发酸,不想影响他的睡眠,只模糊回:【你回来再?说吧。】
后来沈今延再?问,她没有在回。
只在路边站了?很久。
不知道多少辆车从眼前飞驰而过,白荔在那?些间隙里思考人生,这里的人生单指工作层面。
这不是她想要的工作状态。
就算没有退路也不想这样的将就。
她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想到沈莹,如果是沈莹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呢,会冲领导竖中指然?后把辞职书甩到领导脸上吗?
还是会直接在工作群发疯?
“小姐,走吗?”
一辆的士停在她面前。
白荔回过神,“走。”
她抬脚迈下路边台阶,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名后,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她说,去浮周精神病院。
浮周精神病院的全?名起得很委婉,叫浮周精神康宁疗养院,可本地?人都知道,这就是个精神病院。
门口?一座大大的花岗岩,红色的字刻着名字。
旁边三个保安亭连着,轮流值班看?监控,谨防精神病人出逃,这样的例子每个月都有。
白荔登记后入院,院方告诉她,需要探访要先填申请表,然?后询问病人本人是否接受探望。
沈莹一定不愿意见她。
白荔没报希望,在填申请表时,在“与?患者关系”那?一栏写下嫂子两?个时,她已经幻视沈莹冲她咆哮的模样。
填好表,她在等待区等着。
旁边有个正在抹泪的老大叔,老大叔哭得隐忍,呼吸声却重得像牛,一下接一下,浑浊的紊乱感吸引白荔的注意力。
有人问老大叔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
她听见老大叔的故事。
老大叔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三年前儿?子患抑郁症自/杀离世,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岁,现在女儿?又换上了?抑郁症,让他怎么能不哭?
旁人事情却听得白荔心惊肉跳。
她不由想到今延在她离开后,也患上过抑郁症,如果他没能挺过来,最坏的结果……是……
她摇摇头,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很快,有人来领白荔去见沈莹。她很诧异,没想到沈莹居然?愿意见她。
探望室和监狱布置得很像,封闭,四?面无窗,一扇一扇厚重的玻璃横在中间,上面挂着电话?机。
需要在这里探望的病人都属于高危险悉数,据说在还没创这个安全?探望室之前,有病人曾咬下了亲生女儿的一只耳朵。
沈莹已经坐在玻璃里面,穿着淡紫色的病服。好多精神病院的病号服都是蓝白条纹,浮周精神病院却另辟蹊径,是淡紫色的,上面还有一多明黄的菊花。
沈莹还是那?头羊毛卷,素颜,方圆脸却依旧美得很有攻击性。她的眼神时而像狼,时而像虎,带着警惕和凶狠,鲜少有良善之时。
她警惕地看着白荔在眼前坐下。
在沈莹的视线里,白荔坐下时的乌发微荡,在虚空里撩出弧度,像17岁那?年的风,总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莹承认,高中时全校找不出第二个比白荔更漂亮的女生。
白荔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对面的沈莹却还没有任何?动作。
她便抬手指了?指听筒。
沈莹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拿起了?听筒。
也不管沈莹有没有在听,白荔自顾自地?开口?:“工作上遇到领导给我穿小鞋,好几次都有辞职的冲动,但还是没有。”
“白荔,我们好像不是可以聊知心话?的关系吧?”
白荔没理会沈莹的反抗,只要沈莹没跳起来用听筒砸玻璃就代?表她可以继续说,“因为我考虑,我还没有找好下一份工资就辞职会不会太冲动了??又没存款,抗风险能力几乎是零。”
“闭嘴吧,我不想听这些。”
白荔还是没管,垂着眸,盯着台面上一道划痕继续说:“我现在还带着孩子,直接辞职相?当于把所有压力都给了?沈今延,但是我不想这样,他会觉得很累的……”
“你就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沈莹这次跳了?起来,隔着玻璃指着白荔的鼻子骂,“你他妈总这样的自以为是!你以为我哥会累,所以你不敢辞职,当初你以为我哥不会原谅你,所以你就抛弃他,你算什么人,你有良心吗?”
“……”
白荔听出话?中的不对劲。
按道理,沈莹不会知晓这样的内情。
“你是听说了?什么吗?”她问。
沈莹沉默。
片刻后,沈莹深呼吸一口?气,坐下,“你妹妹来找过我,告诉了?我真相?,让我以后别再?针对你。”
沈莹觉得,白枝真是个犟种,和她姐姐一样犟。
那?天听说白枝要来见她,她当即说不见,白枝就从早等到晚,花掉整整一个周六的时间耗在冷飕飕的等待室。
“白荔,就算我知道真相?,也毫不影响我怨你。”沈莹说,“正是因为你当初的自以为是才伤哥哥那?么深,你从未真正地?信任过他。哪怕后来你和鲁丽对峙决裂,在我看?来也不过是马后炮。”
白荔很清楚,甚至可以理解沈莹为什么会这样想。
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她做过什么,她离开沈今延是事实,两?人形同陌路七年也是事实。
沈莹讽刺开口?:“工作上受气连辞职都不敢,这么胆小?那?以后和我哥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又要跑?”
白荔微微瞪眼,“当然?不。”
沈莹深深瞧着她,冷冷说:“你最好是。”
“啪”地?一声,沈莹挂断电话?,白荔的听筒还拿在手里。沈莹背身离开两?步,又折返回来,重新拿起听筒。
“白荔,你要是再?伤我哥哥的心,我就杀了?你。”
望着沈莹离开的清傲背影,白荔心里没有被威胁的冷凉,然?而感受到一点异样的温暖。
很奇怪是不是,有一天她居然?能在沈莹身上感受到温暖。
对于沈莹这样的人来说,今日表现便是最大的让步,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她是嫂子这一点。
沈莹一开始并不讨厌她,甚至说得上是喜欢她,不然?也不会和她做朋友。
是她当初做的愚蠢选择毁了?一切。
如今想要修复关系自然?困难,但能这样,白荔已经很满意。
走出精神病院,外?面还在刮风。她拿出手机,单手飞速地?敲出一句话?发个某个对话?框,发送后觉得一身的轻松。
对话?框顶部显示:梁主任。
她发的则是——我不干了?!
辞职申请提出后30天正式离职,也就是说,白荔还要再?忍受一个月,但提离职后心境完全?不同,不管梁主任再?怎么刁难,她都会想,反正马上就要离职了?,无所谓。
梁主任直接不派活给她,她报的选题更是一通否决,白荔闲的无事,便坐在工位上刷时事新闻,关注社?会最新动态。
她看?到一条国际医疗咨询。
上面说中国的心外?圣手沈今延在美国梅奥诊联合美国心外?专家再?创奇迹,完成又一例小儿?心脏全?畸的手术。
看?来今延这一趟出行收获颇丰。
下班后,白荔带着桐桐到医院,她去拆石膏。胳膊恢复得不错,孙医生还调侃她,现在知不知道前臂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