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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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完全信任佘临青,也不敢真的将所有灵虫的安危都压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决定开辟两处灵虫骨巢:不受佘临青异魔影响的灵虫骨巢仍在此地继续正常繁衍生长,而一部分被佘临青影响带走的灵虫可以开辟另一处灵虫骨巢。
这样方便两相验证,确定他的异魔灵虫对清心丹炼制有无其他影响。日后即便佘临青对灵虫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也能确保造成的灵虫损失最低。
而听到她的提议,佘临青沉思了片刻道。
“那我的洞府可以搬到宗主附近吗?”
江载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祝烛星灵偶一眼。
然而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祝烛星都飞升了,现在的云池宫已经完全由她做主。云池宫的宫室还有那么多,别说搬进一个佘临青,就是再多搬进几个长老,也绰绰有余。
不过佘临青既然敢这么提议,就说明他贼心不死,还存着要刺探观星宗情报的念头。
没关系,她就把他留在眼皮底下,他只要肯努力干活,私底下的小动作再多都无所谓。只要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危及她和观星宗利益的举动,她都可以暂时容忍。
想到这里,江载月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佘道友不如住进云池宫吧,也正好可以和我做个邻居。”
然而听到她的话语,佘临青还没来得及应下,原本一直沉默安静的庄长老面色却有些许变化。
“……宗主,不妥。”
江载月疑惑地问道,“庄长老,我刚刚的话有何不妥?”
庄曲霄突然有些哑言,即便佘临青有些危险,以江宗主如今的实力,也不可能压制不住他。而且前宗主已经飞升,江宗主让一个外人搬进云池宫之事,也轮不上他一个长老插嘴。
可是这一刻,看着少女淡黑瞳眸中投来的淡淡疑惑目光,庄曲霄却感觉有一点火星仿佛在胸膛燎起,然后在他的身体里越烧越猛。
一道危险而堪称逾越的想法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一个无根无底的外人,都能与江宗主比邻而居,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原本到口中的劝诫之言一变,庄曲霄沉声道。
“既然宗主需要此人繁衍灵虫,想必灵虫繁衍和生长之地还需要人力看守,我可否也在云池宫开辟片瓦之地,方便时常来看护灵虫?”
没想到庄长老在工作上也如此尽力,她还没有提什么,就表明了自己自带床铺和干粮干活的决心,江载月深感欣慰,她直截了当道。
“好,择日不如撞日,佘道友和庄长老今日都搬进来吧。”
江载月打开了镜山,她决定在白竹阁和云池宫中开辟一条稳定的镜山通道,在她允许的情况下,所有长老都能直接进入云池宫找她议事。
只是办公区域和生活区域还是要分开,毕竟长老们可以007长期工作,她不想工作的时候,还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她的休息生活。
这般想着,江载月调整了一下云池宫内的枢纽阵法,五分之一比较荒凉的岛屿被她设置成了外来长老可以随意进出的区域,这里也刚好可以作为灵虫骨巢繁衍生长之地,还有他们的洞府坐落之地。
剩下的岛屿则被设置成不容许他人窥探与随意踏入的位置,金鲛和她的弟子,以及她的异魔仆从,墓碑都在这片私人区域,江载月也不打算有过多改变之处。
界定好区域后,江载月方才告诉给了两人此地的一些禁忌之处,并且有言在先,不允许他们过多改动岛屿的布置,若是改造需要触及阵法禁制,也必须得到她的允许。而若是有人的异魔失控,对岛屿造成了损坏,也需要承担赔偿与重建的代价。
听着她的话语,佘临青与庄曲霄的脸色都格外郑重而严肃,每一条少女的要求,他们都默记在心底,承诺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只是灵虫骨巢的新建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问题,佘临青暂时安置在了新洞府中,他能暂时安抚灵虫的异动,确保它们因为新环境的改变而造成的死伤损失降到最低。
庄曲霄则去找梅晏安,卢容衍商讨起了新建灵虫骨巢之事,而听到庄曲霄的话,两人对江宗主的安排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也可以搬进云池宫吗?”
“宗主,我也可以在云池宫中可以开辟一片灵田吗?”
看着卢容衍,梅晏安投来的祈求目光,江载月自然全都应下。
长老要主动在办公区域安家工作,作为宗主的她怎么能熄灭大家如此高的工作热情呢?
她温柔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如同看着自己给自己浇水施肥,茁壮生长的一拨韭菜。
“都来,都可以来。”
在所有人热火朝天地建造洞府之余,江载月终于想起了她原本要和庄长老说的要事。
她将沃土丹之事和庄长老一说,庄曲霄原本少见的带着些温和的面容重新变得冷肃。
他认真思考着江宗主的这个提议,说出了他的一些顾虑。
“宗主,其实在知晓白竹阁内的沃土丹时,我就偷了些许沃土丹。”
等等,“偷”沃土丹?
江载月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然而庄曲霄少见地露出了些许不自在的神色。
“我之前确实有些信不过卢容衍直接给出的沃土丹,所以是动用了些许手段,直接从白竹阁弟子手中偷取的一些沃土丹。我也担心沃土丹会破坏我的灵田,所以我只在另一片无人之地尝试了种植灵植。”
“凡间的普通瓜果蔬菜,还有普通灵植确实会长得更加肥硕,结出的果实种子也比先前更大更多,不过需要耗费的肥料与灭虫灵药数量更多,需要看护的弟子人手也更多。这其实原本算不上什么代价。但是我发现了一点——”
庄曲霄的声音低沉道,“沃土丹培育的灵田里,生长出的灵植会有更多怪异之处。它们或是比先前更有灵性,或是会多生出一些类似人和活物的怪异血肉,有些还会发出怪异的似人声响,甚至还能如人一般行动。而五行三通树,就是我在这些怪异灵植中发现的最有用的一种。”
“它没有炼制成清心丹前,就有压制异魔的能力,炼制成清心丹后,功效更大几分,也是对宗内弟子与长老最珍贵的药材。”
江载月没有想到,庄曲霄不仅在之前已经用沃土当做过尝试,而且五行三通树还与他的尝试相关。
“那庄长老为何不一直培育筛选下去呢?”
第211章 主动
既然能够培育出能控制异魔的五行三通树, 如果继续用沃土丹培育下去,不是有可能找出对异魔更有效抑制的灵植吗?
听着少女的问题,庄曲霄的声音更低沉了些。
他曾经也有过这般念头, 直到一件事,彻底断绝了他继续用沃土丹滋养灵田, 培育灵植的想法。
“因为我发觉, 沃土丹培育出的灵田,一旦某块地域孕育出的怪异灵植次数过多, 这片地域与其中培育出的灵植就会越危险。”
“宗主应该知晓,异魔大多降临于人族身上, 再不济也是活物之上, 可是那些灵植不同。如果说降临于人族身上的是域外天魔,那么它们……”
庄曲霄顿了顿,方才解释道,“更像是此方世界自行诞生出的‘天魔’。”
庄长老的这番话有些玄奥,江载月有些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 他接着解释道。
“有一次我培育出一株灵植, 明明外表与人族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是看到它的那一刻,我竟有种它才是世间唯一的人族,其余凡人都是披着人族之皮的天魔的念头。这种念头的改变, 与被普通异魔侵染时的感觉不一样。”
“面对普通异魔的侵染, 我尚且有察觉和抵御之力。可是直到前宗主出手, 吞噬了那株灵植,我才隐约意识到我的认知悄无声息之间已经被这株灵植改变。我尝试过用许多方法扭转这种想法,可直到今日,我在看向其他人时,仍然会觉得他们是披着人族之皮的天魔。”
庄曲霄说得轻描淡写, 江载月有一瞬间却觉得格外毛骨悚然。
这种悄无声息改变人,还是庄长老这种观星宗多年长老认知的能力,竟然是一颗从灵田里刚出生的灵植就拥有的,而且即便那颗灵植被宗主吞噬了,它对庄长老的影响还没有消淡。怪不得庄长老曾经会说出那种“世间终究会变为真正的魔狱”的悲观之言。
“我们所在的天地也会自行诞生天魔吗?为什么我从前没听祝宗主提起过?”
庄曲霄的脸色更加冷漠低沉道。
“大概是此方世界诞生出的天魔过于危险,我也只是在前宗主出手的那一刻,才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念头被天魔影响。或许在前宗主眼中,此界天魔的威胁不是我们这群普通人能抗衡的,出现的次数也不多,我们也无需庸人自扰吧。”
这确实是旁人可能会有的想法,但根据她对祝烛星的了解,江载月脑中忍不住冒出一个更接近于现实的猜测。
说不定是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太早,宗主飞升又过于匆忙,所以祝烛星把它忘了。
江载月忍不住点了点自己肩上的宗主灵偶额头,下意识问道。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宗主灵偶被她的力道点得头微微后仰了一点,却打蛇随棍上地一把抱住她伸过来的指尖,还是只会慢慢地喊那两个字。
“月月……”
江载月有理由怀疑,祝烛星现在的打怪范围可能已经超出了能与灵偶联系的区域,自从那日传回来一句他吞了罪魁祸首后,他再没有传回只言片语,现在想询问他的想法也是不可能之事了,那再去计较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使用沃土丹的危险如此大,那她干脆弃而不用了吧?
但一生出这个念头,江载月就忍不住皱眉。
如果不用沃土丹,即便佘临青培育出的灵虫再多,最后制成的清心丹数量可能有所提升,但肯定不足以供给整个宗门的长老,更不用说普通弟子。
这对观星宗所有人来说都等同于是堪称折磨的慢性死亡,可如果使用了沃土丹,最后又培育出了这种他们无法反抗,甚至可能都无法发现的天魔灵植,最后如果死于这种灵植手中,那也未免太过荒谬了。
等等,无法发现……
江载月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道念头。
天魔灵植改变庄长老的念头时,庄长老可能无法察觉到这种改变,可她不是能直观地看到精神值吗?这种自身念头的改变,应该会引起精神值的变化,如果她从天魔灵植萌芽时期就能直观地看到它对周围人的影响,那她是否能在天魔灵植最弱小的时候将它扼杀?
而且宗主都能吞噬这种天魔灵植,没理由她的触手连最弱小的天魔灵植都无法吞噬吧。
祝烛星飞升的时候,可是专门清扫了一遍世间的异魔,还问过她是否要清除宗门内的其他的天道长老。这说明在他眼中,对她的威胁程度最高的应该只剩下宗内的那些长老,如果天魔灵植真是这种只要出现,她就无法消灭的大boss,宗主应该不至于连只言片语的叮嘱都不留下给她吧。
江载月脑中的两种想法剧烈比拼着,她最后看向庄曲霄。
“庄长老,如果用沃土丹培育灵田,栽种灵植,收获的五行三通果数目能比用普通灵田提升多少?”
庄曲霄微一低头沉吟道。
“至少能提升十倍之数,只是需要看护灵植的弟子以及阴阳虫失水数量,也需要十倍不止。”
江载月深深望着庄曲霄。
“庄长老还愿意重新用沃土丹试一试吗?我知晓其中会有极大危险,但我会……”
然而她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庄曲霄就一口应下。
“我愿意。”
不是,她还没有开口忽悠呢?
江载月下意识道,“庄长老,你先听我说完,我们可以先开辟一方较小的灵田进行实验,只栽种五行三通树,若是你被天魔影响,我会第一时间发现,也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至于你需要的看护灵植人手,我也可以在宗内为你征召合适的弟子,你再进行挑选……”
江载月一一将自己想到的要点说出,庄曲霄沉默地听完,冷漠肃静的面容不变道。
“我相信宗主。即便最后遭遇了危险,我也愿意为宗主一试。如果日后我被天魔侵染到敌我不分的时刻,宗主也可以直接动手杀了我,我定不会对宗主有片句怨言。”
可能是被卢容衍阴阳怪气的次数太多了,听到庄长老这番话,江载月第一反应是:庄长老不是在正话反说,故意阴阳她吧?
江载月的语气放和几分道。
“庄长老可以不必急于一时答应下来,毕竟此事确实有极大的风险,我也可以试试寻灵偶或者卢容衍雕像培育灵田。”
庄曲霄陡然走进一步,身上冷肃的气息也更郑重几分道。
“五行三通树栽种之事,只能由我负责,其他长老无法立即感应灵植于地下的气息并及时调整。”
没等江载月想到其他办法,他就沉声道。
“宗主无需顾虑太多,我的性命被宗主所救多次,我也愿意为宗主涉险。而且宗门炼制出的清心丹,宗主也多用在我等身上。”
庄曲霄说出了一个江载月有些熟悉的,他还是个凡人时所用的名字。
“庄霄,铭记于心,也感激不尽。”
他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坚定地望向她,仿佛还是凡人时的庄霄,带着笃定笑意地望向江载月。
“高人,难道不信我吗?”
江载月有一刻差点以为她还在庄长老的墓碑中,还在和那个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年轻气盛的青年说话。
“我自然信你。”
庄曲霄脸上属于庄霄的那抹笑意淡去,他似乎再度变成了不喜多言的冷漠庄长老,但是他眼中的灼灼火芒,却分明还带着庄霄的影子。
“请宗主放心,我定会吸取之前的教训,降低灵植出事的可能。”
听着庄长老的承诺,江载月确定他应该不是盲目自信,也不是被一时一切冲昏头脑。
“好。既然庄长老愿意尝试,那么试验之地也定在云池宫吧。如果发生了异况,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过要和佘临青的灵虫骨巢离得远些。长老如果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也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庄曲霄郑重应下,“好,那我先去做相应的筹备了。”
江载月就欣赏庄长老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只是看着眼前一片热火朝天,所有人斗志满满的景象,她突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对了,甘长老呢?
其他长老现在手头上都有一大堆要忙的活,总不能让甘长老闲着吧?
先让甘长老给庄长老打个下手,她再去宗内各处转悠一下,抓几个壮丁……哦不,是老实长老过来干活,以免他们闲着没事在各自地盘上折磨弟子。
如果有长老和弟子的异魔失控,她也正好可以拿来立个威,顺便开展一下观星宗内的人口大调查。之前清扫凡间异魔的时候,有不少长老和弟子以闭关为由躲着,她那时候没有收拾他们的时间。
她传讯给甘流生没多久,甘流生就带着他的弟子来到了云池宫。
甘流生的乌发浓黑,披散而下,原本就无比雪白的面容上唇瓣殷红如血,他身上原本流动的色彩完全凝固,更像是要夺人心神的诡艳魇鬼。
“宗主。”
第212章 新添海色
江载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情况不对, 下意识看向他的精神值,却发现他的精神值竟比之前还要高上一些。
这和她发觉的精神值越低,异魔降临者越濒临失控的规律不太相符。
江载月试探性问道。
“甘长老, 你的异魔还好吗?”
甘流生清越空灵之声中似乎多出了几分人的轻松情绪。
“多谢宗主关心,我的无色坟墟海近来又多添了几分海色, 我的状况很好。宗主召我前来, 可是有何要事?”
江载月能够很明显感知到甘流生身上的非人气息又浓郁了几分。如果她闭上眼睛,她感觉面前更像是一团蠢蠢欲动的危险异魔, 而不是一个人族。
难道这就是人道长老和天道长老的不同?天道长老就如同祝烛星一般,似乎能更加肆无忌惮地吞噬异魔, 而人道长老为了维持人身不被侵染, 在与异魔的对抗中非但不能吞噬异魔,还需要抵御自身异魔对于理智的侵袭。
江载月原本打算找甘流生看护灵田的心思淡了几分,她陡然开口道。
“宗内不少长老的情况应该都不太好,我想去逐一看望他们,甘道友可愿同我随行?”
甘流生微一点头, 他身上的色彩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活跃流动, 但一举一动仍然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艳潋滟之色,如同一块磁石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我可以陪宗主一起去,只是我的弟子顽皮, 我担心他们无人照护, 宗主可否暂时容他们留在云池宫里?”
江载月的目光从那些弟子还算正常的精神值上扫过, 有诸多长老留在此地,她也可以通过镜山快速回到云池宫内,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的目光在甘流生衣服上的那块游龙玉佩上一顿,江载月平静道。
“甘长老跟我来吧。”
她一步踏入镜山之中,甘流生紧随其后。
然而在甘流生踏入镜山山道后, 江载月突然转过头,看似平静地问道。
“甘长老,为何越山墨身上的玉佩,会在你身上?”
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刻,江载月也做好了对甘流生出手的准备。
然而甘长老似乎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他雪白的手掌轻轻握住那枚玉佩,摘下捧到她的面前。
“我不是与宗主说了吗?我的坟墟海中又多添了几分海色。我从未见到如同那孩子一般绚烂又静默的海色,我的坟墟海穿过他的海色,又带回了由我而生,却同我不一样的海色,那些海色仿若外物,却又能融入我的坟墟海中。可惜我能留下的,也不过是这一霎时的海色。”
甘流生流露出了几分惋惜之色,“而前宗主吞噬了域外天魔之后,那些海色的力量就变得格外虚幻了。那一霎时的他就留在这方玉佩之中,我见宗主疲累,这几日没有就此事来打扰宗主,宗主现在想要见见他吗?”
甘流生的这番话绕之又绕,江载月最后凭借着丰富的和病人相处的经验,勉强理解了他这番话的意思。
甘流生在与凡间异魔的战斗中,应该也和她一样进入了那孔洞异魔中,接触到了不同时刻的自己,甚至带回了他在不同时刻中的自己的力量,只是在宗主飞升吞噬天魔后,那些被甘流生收为己用的力量就变得无用了。甘流生却还有点不甘心,想要重新研究出重新得到那股力量的办法。
不过他没有欺骗和背叛她的意思,所以在得到了她的传讯后,也第一时间赶来,并且毫无隐瞒之意地将越山墨的玉佩暴露在外,等待她的询问。
江载月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他手中的玉佩。
“我可以见见甘长老所说的新添海色吗?”
甘流生没有丝毫推却之意地清越一笑。
“当然可以。”
他朝江载月轻柔摊开手,雪白如玉,没有丝毫瑕疵的手心朝上,不像一个人,更像一尊血做的玉雕。
“还请宗主握住我的手。”
江载月的手刚一搭上去,就感觉到了沁骨的冰凉。她的手连同身体仿佛坠入一片色彩组成的鲜亮海域,而握住她的甘流生陡然变成了一道有些虚幻的人影。
他的发和眼还是乌黑的,淡红的唇与带着血色的雪白面容,却不再像之前一般透着让人触目惊心的色彩艳丽凝固感,更像是一个看着脾气温和,姿容卓绝的仙道修士。
“你是,我的宗主吗?”
“甘流生”望着她,乌黑的眉眼透出淡淡的疑惑与温和笑意,如同消减了身上所有的棱角,再温和无害不过的寻常修士。
江载月一愣,难道现在的甘长老还是过去某个时间节点的甘流生?这种力量如果能毫无禁忌地叠加使用到一个人身上,那简直是一种再恐怖不过的异魔。
只是为什么甘流生能从孔洞异魔中带回他自己,她却无法带回另一个她自己?
诸多困惑在她脑海中闪过,但不妨碍江载月很快理解,眼前的“甘流生”只是一个徒有其形的幻象。那么真正的甘长老在哪?他为什么要放她与这个幻象相处?
江载月的目光从周围的那些海色身上扫过。
“甘长老呢?”
眼前的甘流生似乎极其有耐心道,“我就是甘流生,宗主……不是想见我吗?我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原本的力量,宗主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意查探。”
江载月在关键时刻懒得多客套几句,她实在有些不放心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甘长老,触手按住他的身体,青年的肌肤温热,脸颊上浮现出些许晕红之色,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身体似乎也与凡人无异。
如果甘流生只是想让她对这个“甘流生”放心,那么他现在确实做到了,江载月很快就确认了,眼前这个甘流生没有过多威胁力。
“甘长老想要让你在宗内自由行走?”
江载月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才会让甘流生用如此委婉的方式让她确认这具幻象体的无害。
然而眼前的青年同样流露出微微茫然而困惑的神色,他的声音仍然清越,却带着甘流生没有的软和无害。
“我不知道。我本来在好好地教导我的弟子,却被另一个我带到此地,他告诉我,要带我来见宗主,让我如常表现,如实回答宗主的问话就好了。”
青年有几分不自在地动了动指尖,脖颈与脸颊的红意越发明显,语气却仍然格外软和道。
“宗主……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江载月这才意识到,她还抓着甘流生的手,她松开手,见着眼前的“甘流生”慢慢收回手,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窘迫与她对上目光地侧过头,密长的睫毛眨了眨,声音恢复了几分清越道。
“宗主,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江载月猜到了甘流生让她和眼下这个“甘流生”相处,肯定有他自己的深意。
她也不急着做什么,索性顺着他的意思道,“甘长老,不如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
甘流生的脸上慢慢恢复原本的雪白之色,他的语气有几分迟疑道。
“我从前过的,不太好,我担心宗主听了,会有些不舒服……”
江载月:???
她下意识觉得眼前的这个甘流生是在嘲讽她,然而对上眼前人乌黑而温润,又如同一道浅浅的小溪一般能倒映出原主所想的担忧之色的眼眸时,她才意识到。
不是吧,以前的甘长老真的是这种单纯小白兔的人设吗?
他不会真心觉得她是一个听了鬼故事,晚上会睡不着的孩子吧?
江载月的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她平静道。
“没事,你说吧,其他长老的故事我都听过了,没什么能吓倒我的。”
甘流生看着她,青年乌黑的瞳眸中流露出了一眼就看穿的担忧与欲言又止之色,但他最后没有说什么,声音仍然清越动听如鸟兽在清晨啼鸣般道。
“我幼时出生在一处官宦之家,爹娘都很疼爱我。我喜欢读书,不过是读一些游记类的杂书……”
江载月耐心等待着,等待这种看似温馨日常之后猛然一转折的恐怖发展,然而甘流生开始和她说着他看过的杂书,青年眸光温亮熠熠,如同散发着光芒一般和她说着他搜集到的游记典籍,说着他在书房中按照典籍所载记下的那些山川鸟雀,美食习俗。
江载月本来不感兴趣,但是听着听着,差点被青年清越的声音拐到他所看的典籍上,她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感觉到脖颈陡然传来的冰凉之感,江载月微一侧头,看到自己肩上雪白腕足贴着她的脖子,仰起头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宗主灵偶,才发觉她好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无关之事上。
“够了够了……”
江载月忍痛制止道,“这些杂记内容,甘长老日后再说给我听吧。”
然而听到她微微冷淡了几分的话,甘流生面上的笑容却更加清艳耀眼道。
“宗主也喜欢听这些,我们果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以后也多点说给宗主听。”
可能也没有这个以后了, 江载月心情有些复杂,却还是平静问道。
“甘长老日后又经历了什么?”
青年白玉般的面容上,笑容慢慢淡去, 声音仍然格外清越平和道。
“后来……凡间王朝动荡,家人大多被杀, 我的年岁尚小, 只是被流放到边城。驻守边城的将领,原本对城中百姓都很好。只是后来他被异魔侵染, 人渐渐就疯了。他觉得众人血肉皆为红色,是中了赤土之毒, 所以才只有百年之寿, 他便往水中投了异魔之毒。”
“许多人喝了,血肉变化出了其他异色,然后耳瞎目盲,全身溃烂吐血而亡,最后城中只剩下了我和那将领两人。他说我与他才是同源之人。世间的其他生灵不过是我们海域中的一色, 只是它们无意中变化为人, 跳进了苍生苦海之中,我们将那些海色收回,才是真正的助他们逃脱苦海。”
“然后他在我面前, 真的吞下了诸多海色。”
江载月突然有点反胃, 那个将领那时吞下的还不是异魔, 只是凡人的尸体血肉吧。
“甘长老最后杀掉他了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甘流生缓缓地摇了摇头。
“是宗主……现在应该是前宗主出手,吞掉了它。前宗主也将我一并带回宗内,只是我并不喜欢自身的黑色,也没有扩大无色坟墟海的意思。宗主可知晓我后来为何改修了天道?”
江载月诚实道, “我也不知,甘长老为何不问问现在的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