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有染by慕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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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看到他的孤独。
她突然好心疼他。
他明明什么都有,眼里却似荒凉狂野,寸草不生。
分开后,陈疆册很少想起阮雾。
她消失在他的眼里,却未从他的世界消失。
总会有人过来提醒他,他曾为了她,大动干戈地请人出面,买下一棵古树。
所以他干脆不住那栋房子。
南城最出名的学校是南大,南大共有七个校区,其中有五个校区是在南城本市。偶尔在城市街头闲逛,一抬头,便会看见南大的校区。
银行每年都有新员工,有近一半的员工,来自于南大。
陈疆册的脑海里,总会不合时宜地想起阮雾。
即便抛去工作,生活里——
他喜欢带她去各个餐厅吃饭,所以不管到哪家餐厅,他都会记得自己带她来时的场景。
他衣柜里的衣服是黑白灰三色,她兴致上来,会挑一件白衬衫套上,引诱他。
他剃胡须的时候,她会故意戳戳他脸上的泡沫,让他剃胡须也不得安分。
她是鲜活的,她的爱也是。
她和他接触到的所有女性都不一样,她的爱是放在和他平等的地位,她没把他当做受人敬仰的陈先生,她讨好他,从来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取得利益。
她只是喜欢他,单纯地喜欢陈疆册这个人。
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的,是他的目光,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心疼和爱。
陈疆册一边觉得贪图爱的人很可笑很幼稚,却又在嘲笑她的时候,心甘情愿地把她想要的都给她。
没有人会有她这种能力。
令他鬼迷心窍的能力。
所以遗忘她的过程,略显艰难。
他开始了漫长且望不见尽头的戒断期。
如果他真的能戒,或者断,那该多好。
而不是每天都会跟魔怔了似的,翻看她的朋友圈,亦或者是在她好友季司音的朋友圈,寻找与她有关的蛛丝马迹。
她的生活依然丰富多彩,不会因为少了他而显得单薄。
严格而说,没有他的生活,她过得更开心了。
过去那些时光,她几乎每天都陪在他身边。如果爱人能评分,满分一百分的话,陈疆册会站在绝对公平、绝对客观的立场上,给她打九十九分。
剩下的一分,是他的自私作祟,渴望她成为他的爱人。
如果你的爱不属于我,那我将活得毫无意义。
他几乎没拍过照,手机相册是空的。
看见她的照片,手不受控地按下“保存”按钮。
清醒后,他会唾弃自己做出的龌龊行径,但骂完,他还是没有删除。
佛祖的祈愿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明知是荒唐,却也清醒着沉沦。
他的生活并非是闲适的,每日行程排满,休息的时间几乎没有。就连匀给睡觉的时间,都不超过六个小时。
偶尔闲暇之余,他会去迟迳庭的酒吧。
迟迳庭戏谑他的话语,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陈疆册总是不痛不痒地笑着,或是举着酒杯,笑的几分浮浪几分漫不经心。
迟迳庭骂不动,换了个发小骂他。
出动的自然是几人里面嘴巴最毒的段应淮。
段应淮说:“吃回头草,不丢人。”
遭到迟迳庭怒吼:“让你骂他,没让你劝他!”
段应淮摊开双手,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谁能骂的动他?他向来有主见,有想法,打小就这幅德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迟迳庭:“以前不都是你把他拉回来的吗?”
段应淮:“以前都是他拉我回来的。”
迟迳庭:“瞎几把吹吧,他劝你别对保姆的女儿下手,你有听过吗?”
段应淮:“他说的是,下手别太狠。”
迟迳庭:“……”
迟迳庭实在搞不懂这俩人,往日最狼狈为奸的两个人,一个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凑在一起,真没什么好事儿,不是把谁搞得倾家荡产,就是把人搞得妻离子散。
他反省了:“我不该和你俩聊天的,是我的错。”
迟迳庭离开后,段应淮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陈疆册面前的酒杯碰了碰。
陈疆册懒懒瞥他一眼。
段应淮笑:“喜欢就去追,不丢人。”
陈疆册仰头,双眼放空,好似无动于衷。
段应淮说:“我听说她前男友很喜欢她,这女的挺有本事啊,前男友一个两个都为她倾倒。”
陈疆册终于有了反应:“她能有什么本事?你可真是恭维她了。”
“没本事吗?”
“嗯,和我在一起,没拿我一分钱,也没明里暗里地让我送她礼物。”
“这种女的才有本事。”段应淮嗤了声,“她什么都没拿,就是拿走了你的心。”
“……”
陈疆册望着天花板。
酒吧包厢的天花板泛着光影,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深蓝色的光幽昧诡谲。光是流动的,但他眼底的情绪是静止的。
他阖上眼,因为疲惫,因为无奈,更因为事实如此,他应该面对,但他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要怎么面对自己呢?
他以为他会游戏一生的。
他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束缚着。
他当然不会被阮雾束缚着,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想,应该是驯服。
年幼时他读过一本书,里面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可她并没有驯养他。
是他被她驯服,让她成为了他的独一无二。
他成为她人生的偷窥者,在阴暗角落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笑起来很漂亮。
她比起以前更漂亮了。
她以前的光芒只能照亮他一个人,现在是尤为闪耀的一颗星,受众人瞩目。
陈疆册也在仰望她。
主办方见他盯着阮雾,于是问道:“需要我请阮小姐和您一同用餐吗?”
过去太久,他和阮雾的事早已被人淡忘。
他当然没刻意去记她,只是她始终存在于他的世界里。如同空气,如同风,如同一切看得见摸不着的世间万物。
戒断带来的严重后遗症是,让她成为他生命里的精神鸦片,让他彻底无法遗忘她。
陈疆册摇头,笑着说:“她长得和我前女友很像。”
主办方说:“或许你俩有缘,需要我引荐一下吗?”
生意场上惯有的套路。
陈疆册说:“不了,我对替代品没兴趣。”
没有人会喜欢赝品。
可她不是赝品。
她是独一无二的藏品。
暮春时分,他收到季司音父亲亲手送来的请帖。
邀请他出席季司音的订婚宴。
他嘴角勾着的笑,淡了又淡。
他轻拿轻放地姿态,说:“到时候有时间的话,一定过去。”
那阵子他给自己安排了许多的工作,连轴转地,累的倒头就睡。
也因此,稀里糊涂地把手机弄丢了。
那只保存过她近些年所有照片的手机,屏保壁纸和桌面背景都是她照片的手机,藏着他所有不为人知阴暗面。即便是认识多年的发小都难以置信,他居然会恋恋不忘前女友到这种境地。
手机不过是唯一能拿出来的物证,物证是能造假,但心无法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说谎。
陈疆册必须得对自己坦诚,手机遗失后,他魂不守舍。
或许命运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擅长捉弄人。
季司音订婚前一夜,陈疆册再次梦到了阮雾。
梦里,她在和他告别,以一种决绝的、永不会和他相见的姿态。
梦醒后,他浑身汗涔涔的,冷汗浸的他身体冰凉,趋于麻木。身体无法动弹,大脑还在运转,脑海里唯一的意识便是——他要去找她。
就一次。
就找她这一次。
只要她看他一眼,陈疆册就不认输。
然后,他去了季司音的订婚宴。
旁羡见到他的时候,难免打趣他:“疆册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说实话,是不是为了阮雾来的?”
陈疆册冷眸游睇:“我闲得慌?为了个女的大动干戈?”
旁羡半信半疑:“真不是为了阮雾?”
陈疆册冷嗤:“你不如说我这些年为阮雾守身如玉。”
“……”旁羡只觉天方夜谭,“那不可能。”
“你看上去,禁欲的日子不会超过三天。”
陈疆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嘴角挂着随性的笑:“你还挺了解我的。”
旁羡又问:“冒昧问一下,你这段时间和哪个女的搞在一起?”
“……”
“女模特吗,还是网红?”
“……”
“难不成是你那些相亲对像?你连相亲对象都不放过吗?”
“……我上哪儿相亲了?”陈疆册偏了下脸,眼底滋生出莫名的燥意。
旁羡说:“圈内人都说啊,你相亲了。你家里人都在给你介绍。”
陈疆册:“没去。”
然后旁羡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幸灾乐祸:“你还说你放下了,你看,你为了阮雾,都不愿意去相亲。”
陈疆册无可奈何:“我的事,你非要扯上阮雾干什么?”
旁羡讷讷:“……我总觉得,你俩会和好。”
陈疆册坐在喧嚣嘈杂的宴会厅,双眼放空,视线里,他瞧见阮雾出了宴会厅,不到半分钟,周淮安也走了出去。他双眸似一汪死潭,幽冷暗邃。
旁羡没察觉到他的神游,他推搡着他:“周淮安都跟过去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陈疆册顿了顿,甩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我闲得慌?”
话出口,陈疆册意识到,离开了的阮雾,逐渐构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学会了口是心非,最擅长言不由衷。
他不想跟过去吗?
他不想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吗?
可是他跟过去,有什么意义吗?
她讨厌纠缠不休的关系,也讨厌低声下气祈求原谅的人。
而他和她之间,没有谁应该原谅谁。
他曾以为,或许他俩之间最好的距离,是她闪闪发光,而他在人群里遥遥望她。
可是命运真将他俩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兜兜转转一圈,他遗失许久的手机,居然在她手里。
他胸口极深地起伏了下,连日的病痛、身体的痛楚,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顿消。
——这些年,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过得开心吗?
阮雾:“开心。”
陈疆册笑:“但我不是。”
时过境迁,她的无情炼地炉火纯青。
她走了。
可陈疆册嘴角的笑,弧度越来越大。
他曾以为她不会亲自送来,但她还是来到他面前。
高烧带来的滚烫席卷全身,胸肺咳得喘不过气来,但他只觉眼前的迷障愈发清晰。
他如从前般,如从前遇见她时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相信我爱你,也相信爱你不会令我感到疲惫,靠近你才是我爱你的第一要义。
自陈疆册求婚后,阮雾手里的那枚钻戒就没摘下去过。
那枚钻戒属实太耀眼,甫一进公司,众人的眼就被钻戒吸引,无法挪开视线。
最先迎上来八卦的,当然是陈颂宜。
陈颂宜跟随阮雾进了办公室,一时间忘了公事,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阮雾指间的那枚钻戒:“嫂子,我现在是不是真的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嫂子了?”
阮雾:“……你以前偷偷摸摸地叫我嫂子吗?”
陈颂宜:“对啊,我连叫你‘绵绵姐’都不敢叫,生怕你知道我和我哥的关系,你把我辞退。”
阮雾失笑。
陈颂宜眨眨眼:“我哥和你求婚了吗?”
阮雾说:“嗯,求婚了。”
陈颂宜:“什么时候?”
阮雾说:“昨天。”
陈颂宜倒吸一口冷气:“我哥可真是行动派,一声招呼不打,就求婚了。你俩复合到现在,才几天啊!他也太急了吧!”
阮雾开玩笑的口吻:“毕竟你哥已经……不年轻了嘛,再过几个月,就三十岁了。”
陈颂宜闻之有理地点头:“也是。哎,我每天都面对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帅小伙,说真的,我哥和他们比起来,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着说着,她递给阮雾一个同情的眼神,“嫂子,难为你竟然看得上我哥。”
阮雾哽了下,她说:“你哥也没那么差吧?”
陈颂宜:“哎?”
“他长得,挺帅的。”
“但年纪摆在那儿。”
“为人又体贴。”
“你确定他体贴?”
“又浪漫。”
“他到底哪儿浪漫了?”
“他对我又好。”
“他怎么就对你好了?给你买车还是给你买房了?”
“……”
阮雾被致命一击。
她眉头蹙起,有些好笑:“怎么你们对于另一半好不好的定义,是对方会给你买车、买房?”
表达喜欢的方式那么多种,为什么季司音和陈颂宜,都一致认为非得是买车或是买房才行呢?
陈颂宜说:“因为送花送礼物很常见啊,对我们而言,哪怕是9999朵花,也只代表一点微不足道的钱。车子房子,是一大笔钱,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阮雾微笑:“你哥以前谈恋爱估计是那样的。”
陈颂宜敏锐嗅到了醋味儿,她说到底是姓陈的,必须站在陈疆册那一边。
“嫂子,我和你说,我哥对你和对别人,是两个样子。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过。”
阮雾打开电脑,映入眼帘的,是word文档,里面写着大家最新讨论出来的剧本。
女主说:“拿捏男人的话术有——‘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喜欢我过’、‘别人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
陈颂宜喋喋不休:“我哥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他绝对会专一地和你在一起的。”
见阮雾嘴角衔着微末的笑,但笑不语的模样。
陈颂宜心里没底,接着说:“别人不重要,过往都是云烟,我哥在乎的只有你!”
“……”
“……”
说完,陈颂宜看见阮雾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她挠挠头,试探性地问:“嫂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阮雾把电脑屏幕转到陈颂宜面前。
陈颂宜半疑半惑地看了过去,看到上面的话,和自己方才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后,两眼一黑,双颊泛着火辣辣的红。
她支支吾吾着:“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我不是、我就是真心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阮雾笑得胸腔都在震:“逗你玩儿的,你哥是什么人,我清楚。”
陈颂宜眼神平移,愣是不敢看她,怯怯道:“我哥以前或许不是什么好人——”
“——你哥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阮雾断然道。
阮雾想到昨晚,他近乎虔诚地亲了亲自己手里的婚戒,那一幕,让阮雾难以置信,他居然有如此温情纯情的时刻。
可下一秒,他本性暴露,“戒指都戴了,老婆,今晚四舍五入,也算是咱俩的新婚之夜。”
还不等阮雾拒绝,陈疆册压在她耳边,黯声道:“先给我舔一会儿。”
“……什么?”她承认自己有被他诱惑到,但还是有些怔然。
随即便听见他低沉的声线,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的女乃子。”
阮雾被他弄得情难自抑,夜色浑浊,她神智迷离。
然而陈疆册的恶劣不止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像是淋了场阵雨。
陈疆册的尾音都在颤,说出来的话,尤为放浪形骸:“今晚喷给我看。”
蓦地,阮雾呼吸停住。
随即,她似失控般由他操控着、带领着,堕入混沌的、不可见光的暗夜里。
事后,她呼吸破碎成絮,始终不敢睁眼,无法面对事实,面对湿淋淋的月色。
“陈疆册。”
“嗯?”他心情颇好,吊儿郎当地应着。
“你不是人。”
“我是狗,就喜欢伸舌头舔人。”
“……”
对阮雾而言,陈疆册何止不是个好人,他完全,简直,就,不是人。
陈颂宜还想替陈疆册辩驳,忽地,阮雾手机响起,阮雾说:“我先接个电话,你把手里头的文件给我。”
是工作电话,陈颂宜来找阮雾,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私事部分——求证那枚婚戒的来路,如今已经解决。
只剩公事,她把文件递给阮雾,而后,怡怡然地离开了阮雾的办公室。
工作室的群聊已经炸开了锅。
陈颂宜一副凯旋而归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她,八卦老板手里那枚戒指。
【好闪,真的好闪!到底几克拉啊!】
【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想知道!】
【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咱们老板是不是富家千金,玩票兴致地开家工作室。然后那个西装男,就是她的联姻对象,可能是青梅竹马也说不准!】
【老板要结婚了吗!是真的要结婚了吗!我哭!】
【老板结婚你哭什么?】
【我他吗就是看老板好看,所以才来公司应聘的。】
【你不对劲。】
【你才十九岁,小弟弟。】
【老板太漂亮了,爱情无关年龄。】
【拉倒吧,平时也没见你对老板有多好,连一束花都没送过。再看老板手上那枚婚戒,说真的,我一年的工资够买那枚戒指吗?】
陈颂宜也挺好奇的,那枚钻戒到底什么来路。
她私聊陈疆册:【哥。】
【哥哥哥哥哥!】
【你和嫂子的求婚戒指,多少钱啊?】
得到陈疆册的回复后,饶是销金窟长大的陈颂宜,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陈颂宜麻木不仁地在工作室群里回:【那枚钻戒,不是很贵,也就三百多万。】
这是陈疆册回她的话,陈颂宜原原本本,复述了出来。
不是很贵。
三百多万。
想她以前低声下气地,求陈疆册给自己买东西。
对妹妹挺抠的,对女朋友却这么大方。
陈颂宜挺气的,气完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给陈疆册发了一句:【哥,我觉得你对嫂子还是不够大方,你觉得呢?】
陈疆册:【确实。】
陈疆册:【别急。】
陈颂宜笑,是嘛,她哥就应该宠她嫂子的。
被求婚后,和被求婚前,阮雾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变化。
仍旧三点一线。
公司,她家,陈疆册家。
一场场秋雨纷繁落下,南城越来越冷,直到某天醒来,窗外世界扑了层薄冰。晨雾迷茫,天光晦暗。
难得的休息日,阮雾不愿动弹,意兴阑珊地躺在被窝里。
陈疆册一大早就有工作要忙,电话铃响,他怕打扰到阮雾,连忙出卧室接电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着上半身,阮雾隐约能看见他肌肉线条明显的脊背,留着鲜明的指印。
昨天晚上,她和季司音约会,季司音非得拉她做美甲。
她没做延长甲,指甲修剪成圆弧型,没有任何攻击力,却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似乎还有几道红血丝。
然而阮雾很难产生愧疚感。
想到陈疆册对她做的种种恶行,阮雾觉得,这都是他应得的。
她还觉得自己下手轻了。
醒来后,阮雾玩着手机。
没多时,陈疆册打完电话回来:“早餐想吃什么?”
阮雾打了个哈欠:“随便。”
陈疆册似笑非笑:“那喝牛奶。”
阮雾一顿。
他语调里的轻佻与调戏意味过于明显,而昨夜的记忆又过于清晰。
昨夜阮雾喝了点儿酒,醉醺醺的眼盯着陈疆册。
她唇瓣漾着水色,潋滟生姿:“陈疆册,我试一下吧。”
“试什么?”陈疆册被她看的有些飘飘欲仙,像是吸食某种药物般,有种不正常的沉迷。
“嘴巴。”她说。
倘若不是喝酒,阮雾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
她喝醉了,陈疆册没有喝醉。
天底下恐怕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行为,但陈疆册还是说:“你的嘴巴不是拿来干这事儿的。”
“你嘴巴就是拿来干这种事儿的吗?”她歪头,眼神里早已不复平常的清明与平静,落着妩媚。
陈疆册耐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平时不总想着撕烂我的嘴吗?我这破嘴,亲那儿都一样。”
阮雾是喝醉了也不服输的人,较真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上面的嘴和下面的嘴,都一样吗?”
陈疆册一时无言。
阮雾潋滟的眸,映着生机勃勃的怒气:“你的嘴,经常,亲过我那里,又亲我这里!”
她生气起来的模样,有些娇嗔,也有些小孩子气。
总而言之,和平日的阮雾,截然不同。
陈疆册觉得她好漂亮也好可爱,“宝宝,耍酒疯呢?”
阮雾带着哭腔抱怨:“你欺人太甚了陈疆册。”
陈疆册失笑,无奈把她抱在怀里,他没有太多的躁动情欲,只是觉得她实在可爱得要紧,他半哄半宠溺的口吻,问她:“我怎么就欺负你了?就因为我不让你用嘴巴?”
“你能做的事,我不能做。”阮雾言之凿凿,“这还不是欺负吗?”
“你懂什么叫,男女平等吗?”
“……”
这他妈还扯上男女平等来了。
陈疆册叹气,或许他真的不能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
他温声哄她:“我抱你去洗澡好吗?”
阮雾终于不闹腾了,乖乖地伸手:“你抱我。”
然后,像是婴儿般的抱姿,陈疆册把阮雾抱起来,她双腿环在他腰间,像个树獭。
他们是在楼下客厅吃的晚饭,阮雾一时兴起,说对地下酒窖的酒感兴趣,于是陈疆册让她选了瓶钟意的酒喝。她喝酒的姿势,实在给人一种酒量深不可测的感觉,否则,陈疆册万万不会让她一杯接一杯地喝。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醉了。
不过醉也有醉的好,喝醉的阮雾,很依赖陈疆册。
清醒状态的阮雾,认真,平静,独立,不沾染任何风月。
陈疆册以为自己是被这样的阮雾吸引,她太干净,干净的让人想拉她沉沦。
可是见到喝醉酒后的阮雾,陈疆册意识到,他喜欢的是阮雾这个人。
是阮雾不管做什么,他都喜欢,他都会觉得她很漂亮,也很可爱。
他都会为之心动。
由客厅上楼的路,阮雾人如其名,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声音黏糊糊的:“陈疆册。”
陈疆册嗯了声。
她说:“你知道洗澡是怎么洗的吗?”
陈疆册顿觉好笑:“我不知道吗?”
“揉一揉。”
“……嗯?”
“捏一捏。”
“……绵绵。”
“泡一泡。”
“……我——”
“吃奥利奥。”阮雾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话。
霎时,所有因为她方才的,极具暗示性的话语而产生的旖旎,烟消云散。
陈疆册叹气:“家里没有零食,要不你先洗澡,我出门给你买?”
“不要。”她说,“我在减肥,不吃零食。”
“那你说什么奥利奥?”
耳朵处忽地有湿濡感,是她的舌尖抵了过来,灵活柔软的舌尖淌过。
陈疆册脊柱线条绷起,迈开的步伐,突然停住,难以动作。
她吹了口热气,呼吸都在撩拨他:“黑黑的,你也是奥利奥。”
他常年穿长袖长裤,皮肤有种病态的白,倘若身上真有一块是黑的,那必然是毛发旺盛的地方,一块是头发,另一块则是……
他是知道她擅长挑逗人心的,却没想到喝醉之后的阮雾,会如此的带感。
陈疆册深阖了阖眼,体内的浊气与火气无论如何也无法熄灭。
偏偏怀里抱着的人还在作祟,“我会让你舒服的,哥哥。”
以往怎么哄她求她都不肯叫出口的称呼,现在倒是随随便便就说了。
陈疆册重重呼出一口气,而后,没有任何犹豫,大阔步地走进浴室,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我去放水。”
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他走进沐浴区,弯腰,把浴缸放满水。
热水汨汨,雾气弥漫,热意与暖气交织,蒸汽熏得陈疆册血管凸起,呼吸略显急促。他想起身,开窗通风,起身的动作忽地停住。
不知何时,阮雾已经走到他身边,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凌乱的头发,白皙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又干净。可眼尾沾湿着数不清的诱人深入的风月。
“就让我试一次吧,陈疆册。”她眼里泛着湿漉漉的光。
像是在渴求。
爱与欲交加,清醒与沉沦撕裂。
在她面前,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放浪形骸的姿态,然而涉及此事,他是清醒再清醒。
当初在佛祖面前许的愿,竟然以这种方式在他身上实现。
即便接吻上千次,看她在自己眼里迷离朦胧的模样,但陈疆册依然觉得,阮雾太干净,干净得仿佛,和她接吻是在玷污她。
她太干净,太美好,太纯粹了。
迟疑间,她已经弯下腰,她皮肤近乎雪白,与之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她双眼很透彻,有着不合时宜的天真。
接下去的动作,更大胆。
他被紧扼住,呼吸都由她一手操控。
陈疆册手心渗透着潮热的汗。
阮雾神色潦倒,醉醺醺的脸还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
陈疆册缓过那阵后,伸手拖住她的下巴,吻过她泛着水色的唇角,喑哑的嗓含着愉悦的笑,故意逗她:“牛奶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