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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他方呼唤我by小狐濡尾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07

叶希木强迫自己把敖凤从脑子里抹去。他在考场外吃了个早餐,检查准考证和文具,从手机上翻出他之前总结的疑难大题出来做了两道。
心又静了下来。
上午的理综是叶希木最擅长的科目。做了几道题,他就基本上确定,今年的理综很可能是近三年最难的一次。但是题目越难,他越有兴致,越沉浸其中。很快他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一题又一题,完全忘记这是高考,完全忘记了时间,整张试卷变成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游乐场,他一项又一项地通关,直到一口气完成最后一道大题。
痛快淋漓。
他屏住呼吸,默念璐妈反复提醒他的要谨慎小心的项目,将整张试卷从头到尾再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交卷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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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高考(下)
江城的几所高中一起参加高考,考生考场完全随机分配。叶希木所在的考场在江城三中,这个考场里他熟悉的朋友只有翟放放一个人,其他几个全都在别的考场。
考完理综十一点半,叶希木走出考场,看到了翟放放的爸爸。翟父看起来严肃,其实是特别热情一个人。叶希木之前借翟放放的手机给他添了麻烦,心里头还在过意不去,翟父已经挥手向他打起了招呼。他快步走过来揽着他,叫他跟翟放放一起回去吃饭,“你家里没人做饭,来我们家吃!昨天就想叫你来着,没看到你人。”
叶希木不好意思地说他在外面吃就行,翟父不由分说把他拉上车,“高考期间还是在家吃好!你们就剩最后一门了,万一吃坏肚子,寒窗苦读一十二年,那不白读了吗!”
翟放放的妈妈出公差去了,爷爷奶奶专门过来,给翟放放做了高考营养餐,荤素搭配营养丰富,但翟放放嫌太清淡了,一边吃一边幽幽怨怨。翟父觉得这个儿子狗都嫌烦,想说他几句,但想着还差几个小时就熬出头,又忍住了。
他拿出一张信用卡给翟放放:“晚上就去吃火锅!想怎么吃怎么吃,叫上你的小伙伴一起!”
翟放放顿时跳起来:“我爹!全世界最好的爹!”他叫叶希木,“快夸!跟我一起狠狠地夸!”
叶希木笑着说:“全世界最好的叔叔阿姨,全世界最好的爷爷奶奶!”
叶希木心里还是有事。吃完饭才十二点一刻,翟父让叶希木就在他们家睡会儿,两点半他开车送他和翟放放一起去考场。叶希木说他想回一趟家,有点事情。翟父考虑他可能在自己家休息更习惯,就开车送他回了他住的小区。
叶希木没有上楼,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去到早上发现敖凤的江滩边。江上的浓雾早就散了,今天天气晴好,天地之间一片大光明,放眼望去能清晰地看到天水之际的船舶。
江滩上看不到任何出过事的痕迹。
他想起总是喜欢和自己打架的敖凤。
想起舅舅舅妈灵前,那个戴着长孝、双目赤红的敖凤。
想起高铁站边,丢给自己一个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眼神的敖凤。
那居然就是最后一面。
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像长江中的野鱼一样顽强的生命,就这样和清晨的浓雾一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除了那几个钓鱼佬和自己,无人看见,无人提起。
声音在群山之间尚有回响,那敖凤的生命呢?
叶希木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无人知晓,那就让看见他的自己,将来变成他的回响。
叶希木记得,在此之前,敖凤联系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5月15号,三模结束后的第二天,他找璐妈拿回了手机。
他发现手机上有一条发送自两天前的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爸又被抓了?」
他立即回复:「你在哪?别留在江城。」
无人回应。
他打回去,这个号码已经无法接通了。
第二次是5月26号,周日的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叶希木在家学习,又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搞什么?」
底下附了一个网址。
点开来,是关于他和季辞关系的谣言,底下回复臭如粪坑。
吸取上一次错过信息的教训,他立即给敖凤拨打过去,没想到是一个虚拟号码,他只能发文字短信。
短信发出去过了十分钟,敖凤发过来一条信息:
「你说,如果我把那两个坛子偷出来,能让徐晓斌死吗?」
叶希木大吃一惊,立即回复:「不能!」
等了很久,敖凤那边都没有再回复。
叶希木记得见过敖小女太太之后,敖凤就提出过要去偷出那两个坛子。他担心敖凤执念太重,一心复仇而罔顾自身安危,于是一连发了好几条理由给敖凤。
「神龛里不一定有坛子!那只是敖小女太太的猜测!」
「徐晓斌既然敢在办公室放这样的神龛,肯定严加监视,你去偷坛子,百分之百会被发现!如果徐晓斌连对季辞妈妈和自己的小孩都能下毒手,就更不会放过你!看看李奋强的下场!」
「就算真有坛子,就算你真偷了出来,警方也不一定能把它们作为徐晓斌杀人的证据!」
「哥!你千万不要冒险!不是开玩笑的,不值当!」
最终也没有等来敖凤的回复。
叶希木后来又往这个号码上发了许多条短信,但都石沉大海。
敖凤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敖凤是很机敏的。从4月29号潜逃以来,一直没有被发现。只要他想藏,就能一直藏下去。
徐晓斌虽然狠毒,却也是理智的。如果不是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一定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杀人。
敖凤到底做了什么?偷出了那两个坛子,还是甚至……直接对徐晓斌下了手?
如果他真的偷出了那两个坛子,一定会交给季辞。敖凤被害,季辞又会不会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叶希木立即拿出手机,拨季辞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过了一会又打两次,依然是同样的提示。
他改打微信电话,联系失败,发微信文字也失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原来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和她联系,他竟然今天才发现。
她为什么要拉黑自己?之前自己亲吻她她都没有拉黑自己,这一次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季辞那边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那些谣言的原因,也许遇到了别的事情。他变得有一些焦灼。
在微信群里请翟放放、文骁和孔子牛给季辞打电话,但他们打过去,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内,要么就是暂时无法接通,也不知道季辞去哪儿了。
只能让他们给季辞发消息,告诉她敖凤出事了,让她务必注意安全。好在季辞并没有拉黑他们。
叶希木又给季婆婆打语音电话,季婆婆没有接听。她眼睛不好,需要戴老花镜才能看清手机,所以她白天干活的时候通常都不会看手机。老年人总担心电信公司坑骗自己,离开老屋的无线网后,甚至会关掉流量,免得多花钱。
他最后只能给季婆婆发去一条微信语音,提醒她和季辞千万小心。
发出去后,他想要不还是回家睡个午觉。可是推着车走在江滨大道上,他心中依然冒出强烈的不安。
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半,提前半小时到考场的话,他还有两个小时时间。
他调转车头,往龙尾老街骑去。
季家老屋前门从外锁着,看来季辞出门未归。叶希木放了些心,又绕去后门,后门也从外面锁着,季婆婆也不在家。
那就好。叶希木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白纸,写了些字折起来塞进门缝里。
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院子的另一边传来两道窃窃的人声,依稀有几分熟悉。
“再放两片。”
“这药有味儿不?狗子会不会闻得出来?”
“我哪里晓得!我又没吃过!——管他的,反正听说这个药比老鼠子药好用多了,起效快死得快。”
“最好死快点。也不晓得从哪里搞得一个狗子,一有动静就汪汪汪,烦得要死。上回来不是还没有吗……”
又是之前那两个混混,摇松老屋围墙的那两个!叶希木后来听季辞说过,这两个人一个叫关二憨子,一个叫何獾子,两个都是道上的儿们,混得很野,李奋强被打成植物人,就是他们两个出的手。
他们两个居然又来!他们想对季辞和季婆婆做什么?
叶希木从墙角绕过去,看到两个人蹲在院墙边上,关二憨子的左手胳膊打了石膏,用绷带吊着,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打李奋强留下来的伤。
一阵哧哧拉拉的声响,两个人从狗洞子里掏出了一大团干枯的刺藤,扔到一边。季婆婆之前就是用这团刺藤塞着狗洞,不让金背出去的。
金背一直在院子里高声吠叫,狗洞子一通,它立即爬了出来。
两个人拿着火腿肠递给金背,金背闻到肉香,闭上嘴,凑过来嗅闻——
“金背!”
叶希木吹了一声口哨,厉声呼叫狗的名字。
他跟父亲和门卫老爷子处得多,猜到这两个人想用异烟肼毒狗。异烟肼这种东西,一片就能毒死还没有成年的金背。
金背听到他的声音,艰难地放弃近在咫尺的火腿肠,嘴边的口水挂得老长,还是飞快地奔向叶希木。
叶希木一把捞起金背,跑向自己的自行车。
“这不是叶成林的儿子吗?”
关何二人面面相觑,“这小子不是今天高考吗?”
“过来给……送信的吧?”
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狞笑。
叶希木知道,这两个坐过牢的歹徒,连法律和监狱都无法震慑到他们。他们明知季辞家装着监控摄像头,却还是毫不遮掩地在墙根下药狗。
所以他只能跑,必须跑。
然而还没跑到自行车跟前,那两个人已经追了上来!
他们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叶希木知道一场恶斗已经难以幸免,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放过他们。如果不把他们打得失去战斗力,他们药了狗,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对季婆婆和季辞做出什么!
叶希木下定决心只在一瞬间,他矮身放下金背,也躲过了从身后袭来的拳头。他从地上捡起之前早就瞄准的一块尖角锋利的石头,一个转身砸了了关二憨子打着石膏的手臂上。
关二憨子发出牲猪挨宰一般的嚎叫。
何獾子这个人很阴,专挑叶希木的后背下手。叶希木之前在跑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两个人之所以能打过李奋强,一定靠的是两个人的配合,所以他才会首先挑关二憨子的弱处下狠手。
在关二憨子因为疼痛而短暂失去战力的时候,他还有机会和何獾子单挑。防着何獾子的暗算,他避开了针对他膝弯的一击。他个子比何獾子高,何獾子一定想要让他摔在地上,再攻击他胸口以上的要害。
在何獾子一击落空的时候,他反手绞住了何獾子的喉咙,整个人转到他身后,让何獾子难以向他还击。
叶希木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勒晕何獾子,所以下手极重,何獾子的头颅很快就胀成了猪肝色,整个人挣扎着,发出嗬嗬的声音。
但叶希木到底经验不如他们丰富,他不知道自己下手的底线在哪里,只知道不能真将何獾子勒死。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刹那,关二憨子忍痛扑了过来,右手一拳砸向叶希木的太阳穴。
叶希木勒着何獾子,闪避的动作不再敏捷,他偏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却被擦到了耳侧。叶希木只觉得耳边嗡了一下。
正在这时,金背突然猛地跃上半空,咬住了关二憨子的喉咙。关二憨子大声吼叫着,抓着金背扔在地上。关二憨子的脖子鲜血直冒,他按着脖子,不停地叫骂着脏话。他开始打电话叫人帮忙。
叶希木觉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他放开何獾子,没想到何獾子居然还清醒着!转身就抱住叶希木把他拽倒在地!金背从地上翻身起来,又咬住了何獾子的耳朵,在他脸上狂撕狂咬!何獾子半张脸血肉模糊,一把揪住金背,狠狠在地上甩砸!叶希木一拳打在何獾子太阳穴上,将他击晕在地。
叶希木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金背,半大的小狗已经只剩下了一点出气,没了进气,软绵绵地瘫在他的臂弯里。
叶希木抱紧金背,在它脸上蹭了蹭,金背闭上了眼睛。
叶希木感觉喉咙很硬,眼睛也疼,他把小狗放进自行车车筐里,背起挂在龙头上的书包,奋力向城里骑去。
叶希木在两点半准时抵达了考场。
考场入口处有存放书包的地方。他将手机关机,放进书包的夹层里。又打开书包看了一眼,黑色的,长着一双金黄色小四眼的狗子安静地躺在书包里面,圆滚滚地蜷成一团,好安静,不用担心它在里面发出任何声音。
叶希木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黑T恤,看不出血迹,他用凉水洗掉了脸上的尘土,还好没有受伤,不会让考场老师看出有什么不对。
他不停地用凉水拍打着自己的脸庞,他的内心终于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没有事的,现在他想,还好季辞和季婆婆她们都没有事。
可以去考试了,最后一门,最后一搏。
考场中,座位与座位之间间隔得很远,好像有人和他打招呼,但他没有注意到。
在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坐下来,他感到轻微的恍惚。广播里隐约在播放考前提示,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不再在意。老师展示密封的试卷袋,然后撕开。
叶希木深深吸气,闭上眼睛,他回忆一些自己容易出错的单词,想一想常用的作文结构,慢慢进入一种沉静专注的状态。
广播里开始播放英语听力试音前的纯音乐,班得瑞的寂静山林,The Sounds of Silence。这段熟悉的音乐他已经听过了无数遍,因为英语始终要弱一些,他专门做过强化训练,做过的听力训练几乎是别人的两倍。
但这段音乐这时候听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嗡嗡的,隆隆的,仿佛带着大量电磁噪声。
音量又是不是太小了?
他诧异地向四周望了一眼,其他考生都非常紧张地盯着试卷,没有任何人报告异常。
讲台前的两名老师神情庄重严肃,紧闭着嘴唇,也没有什么异常。
为什么声音这么小,这么混乱?
开始播放试音了。
他惊悚地发现那些英语对话和往常也有什么不一样,他能听明白在讲什么,可是到了关键的转折处,却又变成模糊的一团。他好像置身于大礼堂里,又好像下课的时候,许多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嘈杂,声音很多,他却无法完全分辨。
对物理知识敏锐的他顿时意识到,他对某一频率范围的声音分辨失灵了。每当对话的声音频率进入到那个范围之内,他听力的敏锐程度就明显下降。
刚才关二憨子的那一拳,击中了自己的耳畔。
不要慌。叶希木对自己说。他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里面干净而干燥,没有出血。
没事的。可能只是紧张。关二憨子的那一拳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他低头看着试卷上的听力试题,密密麻麻的英文开始出现重影,他要十分费力才能让那些字母合拢,继而阅读。
不可以紧张。不可以紧张。不可以。
——可是
可是英语的听力测试他本来就要竭尽全力才能保证成绩,一点轻微的迟钝,就足以让他的正确率大幅下降。
试音结束,考场里出现了短暂的静寂,静得让他想吐。他的耳边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像是北风尖啸。
——不,他还能调整一下,给他一点时间——
“请看听力部分第一节 。第一节,听下面五段对话……”
正式的英语听力考试开始了。讲读考试规则的中文男声声音缓慢而有意尖锐拔高,他能听见,只是音量小且伴随着噪音。
然而考场上所有考生齐齐翻动试卷,那种本应存在,熟悉而扣人心弦的声音,他听不见。
“每段对话仅读一遍。现在,你有五秒钟的时间,看试卷上的例题。”
叶希木的脑海中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无声爆裂,一条无帆之船自未知的水流骤然坠下冰川。命运的严寒以不可抗拒之力骤然向他袭来,他毫无防备,手足无措,绝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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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把姚玉送进机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姚玉昨天来祭拜季颖,在老屋住了一晚上。姚玉飞深圳的航班是下午五点,季辞想着白天还有这么多时间,问姚玉要不要去哪里逛一逛。
姚玉想了想说既然来了峡江市,她想去坐船游览一下长江三峡的“百里画廊”。
季辞查了下时间路程,发现刚好来得及,于是一大清早就开车带着姚玉出发了。
游船在江上的时间大约有三个小时,除了欣赏峡江风景,时不时还会停船靠岸,去岸边山上的溶洞、奇峰奇石游玩。江上和溶洞中几乎没有网络信号,季辞就没有怎么注意手机。
等到和姚玉在机场道别,回到车上准备回家的时候,季辞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有好几条信息,都是翟放放、孔子牛、文骁他们发来的,内容基本一样,告诉她敖凤的尸体今早在江边被发现,提醒她注意安全。
季辞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把几条信息逐字看了几遍,又怀疑是不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恶作剧——甚至是不是被盗号了?
想给他们发信息打电话,突然想起来今天他们还在高考,现在正是最后一门。
季辞立即给胡丽娅打了个电话。胡丽娅语气沉重且疲惫地向她证实了这个消息。说现在法医还在进一步调查敖凤的死因,等有结果了通知她。胡丽娅说,敖凤现在仅剩的亲属就只有叶成林和叶希木父子,叶成林还在看守所,到时候还得叶希木来帮忙办理后事。
季辞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因为盗取了那两个陶坛吗?她想过敖凤万一被徐晓斌找到之后最坏的结果,想过会不会和李奋强一样,她为此久久担忧,却万万没有想到,再听说敖凤的消息时,他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路上,她混乱地想了很多。翟放放他们并不熟悉敖凤,相继给自己发信息,多半是因为叶希木无法联系上自己。
把叶希木联系方式解除拉黑,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惊悸起来。
车顶着最高限速开回老屋,老屋一片寂静,门锁都好好的。才四点一刻,家婆还没从山上回来。
季辞把车开进院子,忽然意识到了她觉得不对的原因——狗不见了。
她注意到狗洞大开,之前塞着的刺藤被拔了出去。这一定是人为的。季辞立即打开了监控,飞快地浏览今天一天发生了什么。
12:31,她看到关二憨子和何獾子两个人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慢吞吞地逛来了老屋。他们绕着围墙转圈,墙内金背高声吠叫,他们照着墙重重踹了两脚。
12:48,叶希木骑着自行车出现在监控范围里。季辞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想起翟放放他们发信息的时间差不多是十二点二十多,所以是因为发现无法联系上自己,怕自己和家婆出事,立即赶来了老屋?
关何二人开始往火腿肠里塞什么东西,拔出狗洞子里的刺藤,引诱金背出来。金背想要下嘴,被叶希木叫走。
快走!季辞在心里想,看到叶希木抱着金背极快地跑向自行车的时候,季辞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没能松多久,两个凶残的歹徒立即追了上来。
扭打,激烈的扭打,季辞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看到关二憨子一拳打在叶希木耳畔的时候,她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金背就这样被何獾子摔死了。季辞只恨自己今天不在家里,如果在,她一定会拎着刀出去捅死他们两个!拼个鱼死网破!
叶希木在13:20左右带着金背骑车离开,关二憨子打电话叫的人在一刻钟之后赶来,把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带走。
监控画面自此恢复了平静。
季辞把监控画面关闭,心脏依然在剧烈跳动,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叶希木后来顺利去考场了吗?下午的英语考试,考得顺利吗?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平息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把监控视频完整地导出来,存到手机上。
她给家婆留了一张字条,说自己可能会晚点回来,驱车离开老屋,直奔市区而去。
她以为叶希木的考场就在实验二中,到了二中校门,刚好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考生们从教学楼中蜂拥而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门口聚集的家长们也全都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校园中学生在欢呼,把书包高高地抛起来,有人蹦蹦跳跳,有人高声呐喊,青春洋溢的喧嚣充溢着整个校园。
季辞看着手机,给叶希木打电话的时候竟有一瞬间失去勇气。
然而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接连拨了两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季辞想他可能还没拿到手机,或者正在和别人说话。她于是给翟放放打了个电话,翟放放却马上接了。
翟放放的声音有一点焦虑,他说他刚才看到叶希木了,本来想叫叶希木一起去吃火锅,但叶希木说他要去找一下班主任,好像是出了点事故。
季辞的心如坠冰窟。
汪璐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她拿着保温杯,焦虑地不停小口小口地呡着里面滚烫的茶水。
年级主任饶世敬坐在汪璐身后的沙发上,表情几乎是同样的沉重。
“叶希木,还记不记得你爸被抓了之后,你旷课七天才回学校,我那时候怎么跟你说的?”汪璐说,“我当时就跟你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
她回头望着饶世敬说,“我当时就说了,别的都不怕,就怕他这个人太重感情太讲义气,把自己的前途不当回事!”
饶世敬叹了口气。
汪璐气道:“我就不懂了,你就非要赶在那时候跑过去?就再等个三五个小时,又能怎么样呢?啊?非要抢那么一会儿!”汪璐气愤至极,“也是巧了,那两个为非作歹的早不去晚不去,恰恰那时候跑过去!”
坐在他们面前的叶希木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最终又归于沉默。
饶世敬开口道:“叶希木,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考试发挥得好或者不好,都是正常的。考前我们不就谈过了吗?不管能不能考状元,都没有关系。我们老师们只是希望你能考得好一点,前途走得顺一点。”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饶世敬说:“请进!”
高三(七)班的英语老师走了进来,手里拿了几张打印的材料。
“饶主任,汪老师,我把英语这科的题目和答案都带过来了。”她对叶希木说,“趁你还记得,过来对一下答案。”
叶希木脸上露出几分痛楚的神情,屈起食指在眉心揉了揉,像是做了很大的忍耐,姿势僵硬地走了过去。
英语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她以正常的声音对叶希木说:“你现在能听清我说话吗?”
叶希木点点头。
她把几张打印纸在桌面上铺开,叶希木避开了听力那部分,从单项填空开始选答案。
三个老师静默地看叶希木在纸上圈画。
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快,高考每门考试一结束,网络就飞快出现了答案。
饶世敬问:“这份答案准吗?”
英语老师说:“我对比了几个版本,自己又检查了一遍,应该是相当准的了。”
叶希木很快标注完了客观题的选项,然后回过头去,标注出了他选择的听力题的答案。最后去写作文题。
英语老师很快对照答案改出了客观题的分数:完形填空错了一个,1.5分,阅读题错了一个,2分。都是正常发挥,饶世敬和汪璐面色平静了些许。
然而到听力题的时候,英语老师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

第一节 五题,划掉了三题,第二节前两段材料共六题,划掉了四题。
璐妈已经不想看了,把头侧向一边。
璐妈很了解,叶希木正常情况下,英语听力错三题左右,最后总分能在136分上下。
但现在他已经多错了四题,每题1.5分,也就是多丢了6分。
饶世敬还在继续看。
从第八段听力材料开始,正确率开始提升。后面三段材料,九道题目,总共错了两题。
加总起来,英语听力总共错了九道题,比正常水平多出六道,相当于失分9分。
叶希木已经默写完了两道作文题。英语老师拿起来看了一眼,璐妈问:“怎么样?”
“第一节 短文改错全对。”英语老师说,“语法掌握得还是扎实。就看第二节书面表达25分能拿多少了。如果按他平时的分数,扣6分——”
璐妈脱口而出:“127分。”
三个老师心里都有数,按照英语这个分数估算,叶希木的总分很可能在690分左右。依然是一个上清华专业随便挑的分数。
无论如何,也算是尘埃落定,排除了不确定性。
饶世敬松快了很多,站起来拍拍叶希木的肩膀:“干得不错小子!刚才听你说听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二十题要全军覆没呢!嚇老子一跳,差点以为你连清华都要考不上。”
汪璐说:“那不可能,按概率说,就算全靠蒙,也不可能丢三十分。叶希木做题有技巧的,就算蒙,蒙对的概率也比一般的大一些。”
“他后面三段听力材料还是稳住了。”英语老师说,问璐妈,“听您说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报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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