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轻浮寡嫂,虐待的小叔登基了by太史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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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一下下亲着,那无耻之徒还在哑声追问:“柠柠方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嗯?”
沈柠:……
萧南谌将人抵在墙角翻来覆去亲了好一会儿,见时候的确不早了,才将人放开,送沈柠出宫。
而就在沈柠乘坐定王府的马车往沈家大宅而去时,徐阁老披着斗篷独自进了诏狱。
诏狱最深处牢房中,徐之翊一身囚服靠坐在墙角,百无聊赖拿着一根稻草逗弄被他抓住的老鼠。
“兄弟,你说你吃就吃吧,还搁饭碗里打滚……这让爷还怎么吃?”
“瞧你这肥滚滚的模样,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吧?”
“算了算了,爷心肠好不与你计较,这次就放你一马,回去找你老婆孩子吧……”
将那肥胖老鼠放开,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徐之翊抬头。
等看到拿下斗篷兜帽的徐阁老时,他神情微滞,然后扯了扯嘴角:“爹。”
“我不是你爹!”
徐阁老声音嘶哑:“你不是都当着陛下的面叫我徐阁老不打算认我这个爹了?”
徐之翊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徐阁老叱咤官场,却唯独对这个从小混不吝,叛逆且心思百转千回的小儿子无从下手。
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没少惹乱子……可徐阁老从未想过,他会与谋逆造反扯上干系。
他图什么?
放着好好地荣华富贵不去享受,无聊到非要寻死吗?
可徐阁老知道,这个儿子表面混不吝,实则心思比老大老二都要深沉,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得不偿失,葬送自己性命的蠢事。
“你究竟想做什么?”
徐阁老哑声开口:“毫无预兆扔下这样的天雷,炸的所有人措手不及魂飞魄散的……如今,你总该给为父一个交代吧?”
牢房中,徐之翊沉默半晌,缓声开口:“爹,对不起。”
再没半分轻佻混账模样,徐之翊面上是少见的沉默和严肃。
徐阁老上前一把抓住牢房栅栏:“你背后究竟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儿子他了解,徐之翊绝不会是受制于人替人卖命的性子,他做这些事,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是他自己想做的。
徐阁老声音苍老嘶哑:“你跟为父说实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徐之翊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其实也没什么,这天下眼看就要乱,那不如干脆早日乱了早日收拾好……不能干的人就别干了,交给能干的人来。”
他垂眼,语调幽森:“出其不意逼得他们匆匆发难,总好过等到居心叵测之人准备充足兵强马壮了再生乱……”
徐阁老眉心重重跳了几下,咬牙:“你是谁的人?”
徐之翊抬眼看着自己父亲,勾唇:“我是我自己。”
徐阁老闭眼长长吸了口气。
他意识到,这一切,恐怕只是刚开始……
第292章 待尘埃落定,沈柠是我的
整个大宣朝堂乃至整个京城都因为忽如其来的废后和禁足太子之事而人心惶惶,知情者是少数,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测议论,太子与皇后究竟做了什么事。
毕竟,他们一个是当朝国母,一个是东宫之主未来天子……有什么必要犯下惹怒今上的事情?
又是什么样的罪名竟然让一惯宠着捧着皇后的嘉平帝这般震怒……
可就在所有人暗暗揣度着嘉平帝会不会废太子的时候,又是一则惊骇人心的消息传来:辽东关都指挥使陈年反了!
陈年率辽东军一路往西直奔京城,打着清君侧的幌子,言道陛下遭定王蒙蔽废后且意图废储……他要清君侧匡社稷,除掉谋逆作乱的定王萧南谌!
更重要的是,陈年非但无诏率兵返京,还将整个辽东门户大开扔给了大元,就在辽东军西行两日后,元军铁骑踏破辽东关,横行于辽东大地上,屠戮百姓,血流成河。
朝堂一片震惊……
可这还没完,眼见辽东生乱,大宣朝堂不稳,鞑靼与瓦剌听到风声,同时发难,重兵压境,一片虎视眈眈。
先是废后禁足储君,又逢辽东生乱,内忧外患同时袭来,朝堂之上无比混乱。
首先便是要平乱,可大元与鞑靼瓦剌也趁机犯边,如今若是出兵,便要兵分三路……好在平都城卫光那边如今还算安稳,能暂时牵制住鞑靼与瓦剌。
鞑靼瓦剌两国就像嗅到肥肉的鬣狗,他们想要趁乱分食大宣,却又都不愿意做那个先露头去流血的刀锋,在卫光重兵对峙之下,暂时还算稳住了形势。
可陈年带着十几万辽东军一路西行,已经过了黑林城,眼见就要抵达平都城……若是陈年叛军与鞑靼瓦剌一同围住平都城,卫光必定顾及不暇。
更遑论陈年背后随之而来的,还有元军……
这已经是天崩地裂的局面,可朝堂上一众官员没说出口的还有另一重顾虑:反教天心教。
若是天心教再趁着这个节骨眼作乱,怕是大宣朝真的要手忙脚乱分崩离析了……
朝会上吵吵了一早上也没能拿出个可行之策,嘉平帝回到御书房时眉心还在突突抽搐着。
这时,贴身大伴小心禀报,说定王来了。
这个儿子如今差不多是嘉平帝心中的定海神针了,他抬手让萧南谌进来。
可没想到,萧南谌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杀了太子!”
嘉平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你兄长!”
萧南谌面色也很难看:“陈年敢造反便是因为还有指望,想扶持太子继位……父皇,杀了太子,陈年叛军顷刻间便会分崩离析,到时儿臣率军驱逐元军……战乱可平!”
嘉平帝脑中嗡嗡作响,又是一阵抽痛。
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他的精力便一日不如一日,眼下祸乱四起,朝堂那么许多官员却拿不出个可行之策,而这个儿子……一开口便是杀!
要杀的还是他亲兄弟!
这一刻,嘉平帝心中只觉一片悲凉:莫非皇家天生便血脉凉薄,除了权势,便容不下半点真情……父子情、夫妻情、手足情……尽如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萧南谌上前一步:“父皇,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那些人之所以还受我母……受卫氏废后之命,便是因为她膝下还有太子,他们有指望、有所图,自然竭心尽力。
可若是没了指望,他们没有胆子自立旗帜做反贼的,父皇,您平日里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到了现下这样的情形,再拖延一日便更危险一日,辽东境内方圆千里的百姓就要在元军铁骑下多受一日的屠戮……”
“大胆,老七,你已经是目无君父了不成!”
即便嘉平帝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明君,可被亲儿子指着鼻子说他优柔寡断就差说他是昏君,他还是瞬间怒不可遏。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一贯器重偏心疼爱的儿子。
萧南谌咬牙:“请父皇尽快决断!”
嘉平帝气的指着他,想骂却骂不出来……片刻后,嘉平帝手指颤动着,眼圈泛红:“太子与你一样,是朕的儿子!”
萧南谌幽幽开口:“辽东几十万百姓,也有儿子……”
“闭嘴!你闭嘴!”
嘉平帝眼圈赤红:“朕绝不会杀太子!绝不会……”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萧南谌所有后文。
“你出去、你出去,朕要好好想想,朕要好好想想!”
嘉平帝站起身径直要走,可刚起身就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身边魏大伴连忙将天子搀住,不住冲萧南谌使眼色劝他先别说了。
嘉平帝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再说下去,怕是要闹僵……
萧南谌深吸了几口气,不得不转身走出御书房,可即便强忍了下来,胸中那口浊气却根本无法压制。
一个心软的人可能确实算得上是个好人,他或许也的确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他不是个好皇帝。
萧南谌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凝成霜雪。
若非别无选择,没人愿意做无君无父的逆贼,可是……
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心中凛冽的寒意几乎要翻涌成铺天盖地的狂风海啸,将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人尽数撕裂了重整河山才好。
可等到那时,他又成了什么,与这些人何异……
“阿南!”
一道声音,瞬间将萧南谌的理智唤醒。
他蓦然抬头,就看到沈柠站在前面围栏处看着他,眼神隐含担忧。
沈柠知道萧南谌去做什么,也大概能猜到结果。
想到前一瞬他从御书房出来时面上的挫败、无奈以及无奈之下隐隐翻涌的暴戾,沈柠上前,伸手拉起他的手:“走吧,边走边说。”
萧南谌立刻将她的手反握住,只觉得满心的狂躁暴戾都在顷刻间得到抚慰。
两人缓步往前,好久都没人开口……等到了御花园中,萧南谌才终于出声:“柠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冷血残暴,竟想杀自己的亲兄长。”
沈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不懂这些家国天下的大事,也不懂朝堂权谋刀光剑影这些……但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原著中景雍大帝是怎么来的了。
作为一个只是多念了几本书有幸见识过二十一世纪文明的平凡社畜,她又怎么敢轻易评价一个能力挽狂澜平定天下的一代君王……即便这似乎只是一本书,可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后,她才切切实实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寥寥几笔文字勾画出来的那些爱恨情仇……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理想抱负、责任担当、追求、以及信仰……
她不敢也不愿轻易去下决断,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她相信萧南谌,并且愿意站在他身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只一句话,便轻易抚平了萧南谌片刻之前的所有焦躁迷茫和凌乱,他伸手将沈柠紧紧抱进怀里,闭眼深深吁了口气。
“柠柠,我的柠柠……”
“柠柠……”
宫室中,慕夭唇角翘了翘,对面前坐在那里的二皇子萧南瑢说:“定王运气真的很好,居然能得柠柠青睐……不是吗?”
先前沈柠与萧南谌的话分明是在御花园中所说,却诡异的传进这间暗室之中。
没人知道,这间暗室正好在二皇子宫殿最里面,而暗室后边的通道……恰好连接着一墙之隔的御花园假山……
沈柠与萧南谌并未在御花园中说太多,可假山前,她安抚萧南谌的声音,却从身后假山中的暗道传进了假山后的暗室里。
慕夭笑吟吟看着萧南瑢:“其实论起来,二殿下遇到柠柠的时间也不比定王晚多少,当初在平宁县外的流民村中,二殿下就见过柠柠的。”
慕夭啧了声:“当时,殿下还不让我靠近柠柠,幸好我没听,不然怎么能认识柠柠呢。”
萧南瑢垂眼,并无反应。
那时,沈柠还是平宁县城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寡妇……
那时她追着在她罐头庄子上偷窃桃皮的人到了流民村,却并不是捉拿盗贼,反而倒贴了不少东西给那些流民。
慕夭起了玩儿心要出去逗弄她,而萧南瑢那时一心谋划信州之乱,并未多看她一眼。
不过是个容貌出挑一些的乡野村妇罢了。
可谁又能想到,许久之后的如今,他们竟也有了这样多的交集……
萧南瑢一直沉默不语,慕夭眼底闪过异色,随即勾唇:“二殿下曾经允诺,待尘埃落定,沈柠是我的,您应该没忘记吧?”
萧南瑢低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瞳孔紧缩了一瞬,可等到抬起头时,却已经恢复一片温和神情。
他说:“当然……”
沈柠瞬间清醒:“这么晚了,大半夜他是要做什么?”
嘴上说着,她动作没停,立刻套上外衫匆匆往外走去……刚出房门,就看到萧南谌甲胄披身站在院子里。
一瞬间,沈柠就猜到什么:“你要出征?”
她快步上前。
萧南谌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父皇令我率封宁铁骑镇压辽东军,另,徐忠带兵十万往平都城去威慑鞑靼与瓦剌……你乖乖在京城等我。”
沈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肯听你的?”
其实沈柠知道萧南谌是对的……杀了太子是最稳妥有效的方法,可嘉平帝不肯。
而且还在这种关头将萧南谌派出去平乱。
沈柠眉头紧皱:“他就不怕京中生乱?”
虽然太子已经被禁足,皇后也被废,可看陈年那边的反应就能猜到他们必定还有后手。
先前是皇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给自己遮掩换来转圜的余地,可看事后这些事情,就知道她并未打算束手就擒。
而嘉平帝还要在这种时候将萧南谌派出去……
萧南谌扯了扯嘴角:“父皇怕我杀太子。”
沈柠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抱住萧南谌。
胳膊下皮肤能感觉到甲胄的坚硬冰冷,可她知道这人看似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多么温热的心。
“万事小心,无论何时,保护好自己。”
沈柠抬眼看着他,唇角翘起:“我还等着与你成亲呢。”
萧南谌一只手将人按进怀里,低头就亲了上去……辗转深吻,像是永远都不知满足……
片刻后,萧南谌放开沈柠,指腹轻抹掉她唇角水光。
“我不在这段日子,你尽量不要进宫去,避开那是非之地……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沈柠点头:“好。”
萧南谌看着沈柠少见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下,下一瞬,转身大步离开。
他不敢再多看她,不敢再亲近……否则怕是要迈不动脚了……
翌日,定王出征平乱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顷刻间,原本还慌乱不已的人,从朝臣到百姓,心都定了。
那可是定王,自十七岁开始领兵后就从无败绩的定王!
定王出马,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柠则是按照萧南谌叮嘱的,乖乖待在家里,再没有往皇宫里去。
太后派人传了她一次,喊她去说话,当沈柠回话说是萧南谌让她少进宫后,太后便再没派人来喊过。
也不知是想明白了还是又赌气了,小老太太气性一直挺大。
沈柠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日子,在家里吃吃睡睡还挺悠闲,因此,在谢云清喊她一起去看外祖母时,沈柠也没拒绝。
母女两人并一个沈程希,同乘一辆马车前往上将军府。
马车里,沈程希绞尽脑汁的想要跟沈柠说话。
“柠柠在北海府种的马铃薯真好吃……还有那样高的产量,如今预购马铃薯的单子据说已经排到明年了,柠柠真厉害。”
沈柠眼观鼻鼻观心:“兄长谬赞。”
沈程希有些悻悻然,干笑着继续道:“柠柠如今已经封王了,可真是了不起,为兄就知道柠柠这般志气,定非寻常女子……”
沈柠似笑非笑:“兄长谬赞……对了娘,外祖母寿辰是不是快到了,我那里有一株红珊瑚,过两日就送进京城了,到时候您可以拿去给外祖母。”
谢云清有些惊愕:“红珊瑚?那怕是价值不菲,柠柠,你虽然如今是北海王,但咱们不该做的事可千万不要做啊,不该拿的东西也别碰,娘什么都不缺,若是你想要什么,缺银子花了,只管跟娘说。”
她担心女儿成了北海王,在那边收东西了。
谢云清拉着沈柠的手:“娘知道,你如今要养活那么多百姓很不容易,若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娘说,咱们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不然往后怕要受制于人。”
沈柠哭笑不得:“娘,您想什么呢,北海府那穷乡僻壤的,也没人能有那么大手笔给我行贿……那是上次我缴获了一艘倭国女王爷的船,那倭船上有不少好东西……”
谢云清这才松了口气。
旁边,沈程希见缝插针:“柠柠真厉害,连倭国女王爷都能拿下!”
没过多久,马车停到上将军府门前,门口,沈柠的舅母亲自在那里等候迎接,见沈柠随着谢云清下了马车,上前一口一个柠柠,端的是热情无比。
谢灵月在旁边撇撇嘴小声嘀咕:“以前柠柠没封王时也不见这股子亲热劲儿……”
沈柠看了眼谢灵月,谢灵月冲她眨眨眼:“待会儿我要同四公主去骑马,柠柠要去吗?”
沈柠摇摇头:“表姐去吧,我陪陪娘。”
谢灵月点头:“也是,你这么久都没回家,是该多陪陪姑姑。”
谢老夫人见了沈柠娘几个,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后,觉得有些闷热,沈柠出了老太太屋子到外边花园里透气。
结果刚坐到亭子里没一会儿,就看到谢连玉从旁边走去。
谢连玉也看到了沈柠。
从谢允城母亲被抬为平妻,谢允城变成谢家嫡子后,谢连玉在谢家的存在感就越来越低,如今亦是神情恹恹不得志的失落模样。
看到沈柠,他犹豫一瞬,然后拱手行礼:“王爷。”
这一瞬,谢连玉竟是有些恍然……
分明在不久之前,沈柠还是从乡野归家后被所有人轻视的寡居娘子,可如今,短短一年时间,她却摇身一变,封了王。
谢连玉当初与沈柠有过婚约,这些日子每每与同窗好友碰面,就少不了被人促狭打趣,说他有眼无珠。
有人说沈柠力破平都城危机,粉碎鞑靼骑兵偷袭诡计,让鞑靼瓦剌与大元联手生乱的计谋破碎,智计无双。
也有人说沈柠率北海府军居然守住了那个破败贫瘠的北海府,功勋卓绝。
还有人说那产量惊人,在未来两年内将让大宣朝百姓可以吃饱肚子的农作物,说沈柠功在千秋……
总归都是夸奖赞叹,然后便是看着谢连玉,摇头叹气。
无声胜有声……
谢连玉被臊得都不想出门了。
可已经面对面碰上了,他还是得来问个好,毕竟今时不比往日,而且……谢连玉其实还想问问沈柠关于沈念的事。
沈念和亲大元,可如今大元与大宣反目成仇,沈念在元朝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而北海府毗邻大元,或许沈柠能知晓一二也未可知。
“谢某有件事想要叨扰表妹……万望表妹勿怪,因为,我实在也不知道该问谁。”
谢连玉拱手躬身告罪后才小心翼翼开口:“表妹如今是北海王,紧邻大元,不知表妹可听到过关于念念……关于沈念的消息?”
沈柠挑眉:“如果我没记错,表兄口中的沈念,元朝太子木华黎的和亲太子妃,前不久为虎作伥,带元军屠戮北海府百姓时,被流矢射中遭马蹄践踏……已经死了。”
一句话,让谢连玉猝不及防僵立当场。
“念念她……死了?”
谢连玉眼睛瞬间泛红,因为太过突然与惊愕,竟是说不出话来。
沈柠上身前倾看着他:“咦,表兄这是在为了那个背叛故土还引外敌屠戮本朝百姓的恶人贼子伤心难过吗?”
谢连玉如今早已经学乖,哪里还敢落人口实,闻言连忙一把抹掉眼角湿意,拼命挤出难看的僵笑:“怎会,怎会……这般忘恩负义,屠戮百姓的寡廉鲜耻之辈,死有余辜!”
沈柠笑了笑:“表兄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呢。”
说完,她懒得再看谢连玉那副死了亲娘的模样,起身径直离开……
刚迈步,身后响起谢连玉有些嘶哑的声音。
“沈念便是死有余辜,可王爷与她毕竟姐妹一场,难道半分也不难受吗?”
沈柠差点笑了。
不光不难受,还是她亲手杀的呢!
“表兄这话真是奇怪,她的父母欺骗我娘养了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外室女在先,自我归家后,她处处心存歹意多次加害……还为虎作伥屠戮我北海府子民……”
她扭头上下打量谢连玉,嗤笑了声:“我若还替她难受,便该寻个山头坐下立地成佛了。”
谢连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沈柠啧了声:“听说表兄在与户部尚书家小姐议亲……若是那位林小姐知道表兄是这般心肠柔软连这般背叛故土屠戮百姓罪大恶极之人都心存怜惜,定会觉得表哥是个有情有义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夫君呢……”
一句话,谢连玉面上血色尽失,看着沈柠的眼神充满惊恐:“我没有,我没有对她心存怜惜,我……”
沈柠撇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转身不紧不慢离开。
不过,谢连玉这一遭倒是提醒了她,沈念毕竟死了,该告诉的人还是要说一声的。
等到回去的路上,她在马车里少见的主动对沈程希说话了。
“有一件事忘记跟兄长说了。”
沈柠微笑了笑:“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与我们家有点关系,想来也应该让兄长知晓。”
沈程希有些受宠若惊:“什么事,柠柠说来听听。”
沈柠说:“沈念死了。”
沈程希蓦然一僵,旁边,谢云清也神情怔忪了一瞬,下意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虎作伥,带元军进犯北海府,屠戮大宣百姓,杀了不少人……然后在逃离时被流矢射死了。”
沈柠当然没说是她自己亲自动的手,没这个必要。
沈程希愣了片刻,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行差踏错却从不肯回头,一条道走到黑,她自食恶果罢了。”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即便后来反目成仇,可这一瞬,沈程希还是满心唏嘘。
谢云清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叹了口气:“都是命数。”
眼见马车就要抵达谢宅,猛地却停了下来,谢云清皱眉:“怎么回事?”
车夫有些紧张:“夫人、小姐……王爷,是宫中御林军。”
御林军?
下一瞬,沈柠就听到外边的人出声了。
“传太后口谕,宣北海王入宫觐见。”
沈柠眉头微蹙,掀开车帘,就看到马车前御林军统领手中太后的金牌,顿了顿,沈柠钻出马车。
“柠柠。”
谢云清压低声音:“定王不是说让你尽量不要进宫去?”
沈柠嗯了声:“但这是太后懿旨。”
以往每次太后叫她,都是让宫中太监宫人到沈宅传话,从未有过这种传令宣她觐见的方式,如今这情形,要么是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要么,就是宫里出乱子了,太后需要她立刻进宫。
无论是何种情况,她都必须走这一趟,况且,即便不为情理,难道她能抗旨不成?
“你照顾好娘……娘,我先走了。”
跟谢云清说了声,沈柠下了马车,车外,伤势初愈的七月立刻跟上,陪沈柠随御林军一起进宫。
进了宫门,还没到慈宁宫,沈柠就被桂嬷嬷直接带到了嘉平帝寝殿当中。
寝殿内外,宫人俱是神色惶恐,等到进入内殿,沈柠才知道,嘉平帝吐血昏迷了。
太医院院使与叶恒都在场,太后也在,看到沈柠进来,太后抬手召她过去。
“事关重大且不能声张,故哀家才直接宣你进宫……柠柠,你去看看皇帝究竟是何病症。”
沈柠连忙应声,半点没磨蹭,立刻去净手。
净手的时候,太医院院使低声跟沈柠说了嘉平帝的病症:似毒非毒,怀疑是蛊。
沈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想到了上次萧南谌中的蛊毒。
搭在嘉平帝手腕,细细分辩着指腹下的脉搏……混乱不堪,时而虚浮无力,时而躁动难安,与当初萧南谌中蛊毒时的脉象的确十分相像。
院使低声问:“当初七殿下的蛊毒是如何除掉的,王爷,此番情况危急,我怕陛下醒过来后……”
院使话音未落,龙榻上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咳嗽,紧接着,嘉平帝睁开眼。
太后神情一喜,被桂嬷嬷搀扶着急忙上前:“皇帝,你醒了,你觉得如何了,有何处不适?”
嘉平帝眼神僵滞了一瞬,又咳嗽了两声,摆手:“朕无事,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太医院院使与沈柠对视一眼后试探着说:“陛下先前吐血昏迷,如今……”
“朕无事,不过急火攻心罢了,让这些人都出去吧,朕看着心烦。”
魏大伴小心翼翼看向太后。
太后无奈,正准备先让人都出去,却听到嘉平帝下一句话冒出来:“将皇后唤来,朕只需要皇后一人照顾即可……”
一句话,场中众人神情大变。
第294章 胆大包天
旁人不敢说话,太后挥手让魏大伴将不相干的人赶出去,只留下沈柠与太医院院使在旁,然后才出声:“皇帝莫非是病糊涂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后,卫氏废后如今已经迁居冷宫,你找那毒妇做什么?”
嘉平帝怔忪一瞬,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然后便是神情烦躁:“那时是朕急怒攻心,皇后便是再有不对,也是朕的发妻,焉能说废就废。”
太后神情紧绷:“废后圣旨已下,皇帝莫非要出尔反尔?”
嘉平帝眉头顿时蹙起,露出十分懊恼的神情。
可圣旨非同小可,他是天子,怎可朝令夕改,沉默片刻,嘉平帝道:“废后也是朕后宫的女人……魏福海,派人将皇、将卫氏传来侍疾。”
魏公公无奈看了眼太后,然后躬身:“是,陛下。”
也是这一瞬,沈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前几日萧南谌为何要催促嘉平帝下了废后的圣旨,没有拖延。
他的确果决且目光长远,恐怕也是因此,才要自己父皇杀太子……只是未能如愿,反而引得嘉平帝对他有了意见。
而今,若非废后圣旨已下,怕是卫皇后轻易就要重回坤宁宫了。
虽然卫皇后还是废后,可一旦她到了嘉平帝身边,还有嘉平帝体内的蛊毒作祟……即便不能立刻重立也差不了多少。
还有被禁足东宫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