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轻浮寡嫂,虐待的小叔登基了by太史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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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洲苦笑:“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与青柏你同生共死!”
沈青柏没说话,左右看了看,心里犯嘀咕。
我姐才不会让我死呢……要死你自己死!
可直到被套上麻袋扎紧口子,沈青柏都没等来姐姐救他,他顿时急了,高声大叫:“沈某顿悟了,沈某忽然顿悟,只觉得太子殿下实乃人中龙凤,沈某愿追随……唔……咕嘟咕嘟……”
被扔进水里前一瞬,裴元洲满心惊惧绝望之际竟然还能分神想着:这沈青柏倒是能屈能伸……就是顿悟的有点晚了!
今日居然要死在这里,早知如此,前几日便豁出一切陪李语诗将她父亲安葬了。
自那日后,他去寻李语诗几次,李语诗都避而不见,裴元洲谈不上后悔,只是唏嘘。
不过若重来一次,他恐怕是还是相同的选择……他了解自己。
算了,死就死吧,至少今日之后,尤其是到时候从御花园被打捞出来,他必定会青史留名了……呸,青史留名又有个屁用,他也顿悟了,救命……咕嘟咕嘟……
就在裴元洲苦中作乐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恍然间一声响,他蓦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拽上了岸,麻袋都已经被打开了。
对面是个衣裙华丽的宫装少女,裴元洲认出来是十公主萧璧。
不等他咳嗽完喘着气道谢,却见萧璧顿时皱眉急声道:“不是这个,另一个。”
紧接着裴元洲就看到,沈青柏也被捞起来了……
比他扔下去得早捞起来的晚,沈青柏已经昏迷了,萧璧先是惊恐慌乱,让身边那人猛按沈青柏胸口……等到人咳出几口水缓过气来,萧璧立刻指使那亲随背起沈青柏。
“快走,离开这里。”
眼见萧璧让人背着沈青柏头也不回离开,裴元洲蓦然回神,连忙挣扎着踉踉跄跄追过去:“公主,还有在下……”
差点死一回,着实是顾不上什么文人风度了。
很快,身后传来骂骂咧咧追来的声音,裴元洲眼见萧璧带着沈青柏三拐两拐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懵了。
他对后宫不熟……
裴元洲狠了心,往前胡乱窜去,只听着后边的声音越来越近,眼见前面一处宫门虚掩着,他咬牙蹿了进去,然后就愣在那里,和站在宫门内花园里的两名女子大眼瞪小眼。
谢灵月也是才知道自己爹跟着皇后造反的事,她满心懵逼,只能来寻好友萧渔想法子,结果却猛不防就被人蹿了进来。
宫中大乱,太监宫女都躲起来了,竟让这人钻了空子。
可接着谢灵月就忽然认出来眼前这人,国子监生裴元洲,与沈柠那弟弟沈青柏被称为国子监双骄的那个。
她知道,今日国子监生们静坐宫门抗议太子登基……这是在被捉拿?
外边的声响逼近,想寻地方躲避已经不能够,谢灵月一把将裴元洲拽到自己脚下抬脚踩住后背,甩开裙摆直接坐到石凳上……散开的裙摆登时便将裴元洲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这边,往这边来了。”
一伙御林军冲过来,见前面没了人影,下意识走向宫门,等看到宫门内神情不善的谢灵月与萧渔时连忙行礼:“公主殿下,谢小姐。”
萧渔蹙眉不悦:“出什么事了你们竟敢闯本公主的茯苓宫?”
御林军头子连忙躬身告罪:“末将等人正在捉拿犯人,不慎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那就去抓人犯,别在本宫这里碍眼,滚!”
萧渔冷声喝骂,那伙御林军连声告罪慌忙逃窜。
萧渔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将宫门关闭,裴元洲正满心懵逼,就被人一脚踹的滚了一圈。
谢灵月骂他:“还不出来?”
虽然她裙摆下还有绸裤,但这事终究……便是她自小混迹军中大大咧咧惯了也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裴元洲下意识解释:“在下什么都没看到,在下闭着眼,我可以发誓。”
谢灵月冷笑了声:“是吗,我不信。”
萧渔无奈:“别理会不相干的人了,且说说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
谢灵月抿唇沉思片刻:“走吧,先将他安置了我再与你细说。”
裴元洲连忙冲谢灵月与萧渔一揖及地:“学生裴元洲多谢公主与谢小姐回护……”
就在裴元洲换了身太监衣裳跟着萧渔与谢灵月离开时,另一边,沈柠与二月三月匆匆走过。
三月有些不解:“小姐方才怎么不将二少爷带走。”
方才沈柠赶来正想救人时却见十公主萧璧带人到了,沈柠便没有露面,直到确定萧璧将沈青柏救了起来才离开。
她快步往外,语调平静:“他现在躲在十公主那处比在我身边安全。”
三月恍然明白过来……如今正是大乱之时,别的不说,只是与定王这层关系,小姐身边都难以安稳,
二少爷被十公主救走藏起来的确更加安全一些,毕竟如今没人会顾得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公主……
京城永定门,谢风亭站在城墙上紧握着手中佩剑。
他分明是居高临下,可看着城外骑在马背上的定王和他身后猎猎旗帜,谢风亭却是满身冷汗,握着佩剑的手都被冷汗浸湿了。
萧南谌身披裂冰甲,胯下坐骑也披着一层银甲,只一人一骑立于封宁铁骑之前,便仿佛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
看着城墙上的谢风亭,萧南谌冷声开口:“上将军,因何谋逆?”
这句话除了语调冰冷,并无多余情绪,甚至称得上平静,可谢风亭却陡然一震,全身都在瞬间发僵。
他喉结动了动,深吸了口气才能勉强发出声音:“定王殿下奉旨讨伐辽东叛军却无诏而归,重兵围城……可是想造反?”
远远地,谢风亭居然看到定王好像笑了下……对他掷地有声的质问,定王萧南谌竟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然后抬起手。
下一瞬,他身后黑压压的重甲骑兵齐刷刷举起刀剑长矛往前一步,齐声怒喝:“杀!”
谢风亭全身汗毛倒竖……
当封宁铁骑是大宣重器时,身为武将,谢风亭与有荣焉,可当这一瞬,他站在这国之杀器的对面时,就只剩下满满的胆寒。
他也曾驰骋沙场,不是胆小懦弱之辈,可听到重甲黑骑声震九霄的“杀”,谢风亭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颤。
若非别无选择,他绝不愿站在封宁铁骑的对面……
谢风亭握着佩剑的手松松紧紧几次,让风吹干了手心冷汗,深吸几口气便要下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圣旨到……”
六皇子萧南瑾被拖上城墙,等看到城墙上铠甲加身的谢风亭,萧南瑾仿佛瞬间看到了救命稻草:“舅舅……”
谢风亭神情微变:“六殿下,你怎么来了?”
萧南瑾快哭出来了:“他们说,说太子让我宣旨。”
谢风亭神情难看至极,他没想到来的会是六皇子。
这时,旁边太子亲信将明黄圣旨塞进萧南瑾手中:“请六殿下当众宣旨,宣完旨,您就可以回去了。”
萧南瑾整个人都是懵的,战战兢兢接过那圣旨,可刚打开,就猛地睁大眼。
定王谋逆?格杀勿论?
萧南瑾胆子小,正因为胆子小所以他格外细心,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圣旨的异样。
圣旨不像真的,最重要的是圣旨上加盖的玉玺……根本不是真的。
这是假圣旨!
太子假传圣旨要杀定王……太子在谋朝篡位……太子才是逆贼!
身后,太子亲随语调阴森:“六殿下,时候不早了,快些宣旨吧……声音要大一些,让城墙上的将士与城墙下的百姓都能听得到最好……”
萧南瑾捧着圣旨的手在颤抖,回头看向谢风亭:“舅舅,这圣旨……”
谢风亭全身紧绷着,此刻,却只能劝他:“宣旨吧六殿下,宣完旨你就可以回去了。”
萧南瑾抖得更厉害了。
城墙下,萧南谌也看到了被推到城墙旁的六皇子萧南瑾。
萧南瑾似乎在颤抖,回头在说什么,然后就被人推搡了把……素来胆小的六皇子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打开手中的圣旨……
下一瞬,萧南谌就听到了萧南瑾颤颤巍巍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身后响起几不可查的机括声,暗卫已经瞄准了萧南瑾。
萧南谌蹙眉抬手,几处弩箭收了回去。
若拿着圣旨的是旁人,现在已经被射下来了……可那是老六,沈柠的表兄。
萧南谌知道,沈柠与谢妃很亲近,若是他杀了老六,沈柠那边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萧南谌有些无奈失笑。
沈柠对他来说果然已经重要至此……他没有顾及那是自己血缘上的哥哥,顾及的是那人与沈柠有关。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主子,那伪造圣旨宣不得……”
谁都知道圣旨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定王更是清楚,却阻止了暗卫杀人。
这根本不是他该做的事。
萧南谌却并不在意:“宣就宣吧……本王不靠旁人的口舌得天下。”
名正言顺能怎样,犯上作乱又如何?
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自己没本事的才会怕那些,相比较而言,他更不愿在自己与沈柠之间平添半分不快。
萧南谌打了个手势,身后封宁铁骑齐齐拿出兵刃。
蓄势待发……
可就在这时,萧南谌却听到,城墙上六皇子萧南瑾在最初颤抖着念出那八个字后,再度开口……他原本颤抖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静……
萧南瑾握着圣旨的手直接用力到发白,他的腿还在隐隐颤动,可神情却慢慢变得坚毅。
这一刻,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听着他宣读手里的圣旨。
皇宫的太子是继承大统还是篡权夺位,这张圣旨说了算;而城门下的定王是勤王锄奸还是谋逆造反……亦是这张圣旨说了算。
而今,圣旨在他手中。
永定门内外,城墙上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六皇子似乎带着哭腔,又似乎格外坚毅沉静的声音。
“……太子萧南煜谋逆篡位,滋令定王萧南谌领兵勤王,即协从之流,能舍逆反正者,许赦罪立功……”
随着萧南瑾一句一句扬声念出,谢风亭眼睛逐渐睁大,盛满不敢置信与惊恐。
老六在说什么?
太子谋逆,定王勤王?
老六……老六他……
“舅舅……”
念完圣旨的萧南瑾在身后太子近侍还没反应上来时忽然回头喊了声谢风亭。
谢风亭下意识抬眼,就看到一惯怯懦的外甥冲他笑了笑。
“舅舅总说盼我有朝一日能顶天立地,今日……我也算是顶天立地了一回吧?”
谢风亭猛地意识到什么,倏然上前,可几乎是同一瞬,他看到,那个从来都胆小怕事,骑马骑不好,射箭射不准的六皇子,以一种史无前例的决绝姿态,握紧那卷假圣旨,纵身跃下城墙……
第302章 宫廷秘辛
封宁铁骑开始攻城,且十分默契的绕开了城墙上六皇子的尸身与身下流淌出来的鲜血。
那一幕竟是有些震撼,黑压压泛着冷光的披甲将士,带着凶悍铁血萧杀从六皇子萧南瑾尸身旁流水般绕过……没有一人靠近,没有一骑踩踏,默契的敬重维护着这位皇子最后的体面……
就在封宁铁骑开始攻城的时候,京城西直门处响起示警声。
守城将士正欲奉命援守永定门,却忽然间看到自己城门外竟然也出现了潮水般的骑兵。
那些骑兵带着满满的凶悍残暴气息,卷雷般奔腾而来,直扑向西直门……等靠近后,守城将士才发现,居然是蒙古骑兵。
那些蒙古骑兵一边奔腾而来,一边抬手往城墙上扔出黑色的哧哧冒烟的什么……轰!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接连不断的轰隆声炸懵了,几乎都没有反应上来,便听到那些蒙古骑兵中响起的喊声。
“乌澜三卫,受北海王征召,勤王平乱!”
乘坐北海府巨大的楼船而来,乌澜三卫仿若神兵天降,又有手雷……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破开了防守不如永定门的西直门。
整个京城都乱了……
乌澜三卫进了城门便开始横冲直撞往旁边另一个城门扑去,摆明了要直接干废了京城防卫。
一边往前迎着守城军拼杀,术赤炎身边副将塔格尔有些不安:“大汗,我们这般行事,王爷若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术赤炎一刀劈倒一名叛军,勾唇:“若是怕行事张扬姐姐就不会让我来了!她知道我的性子,却还让我来,便是存了心让我替他的定王大开杀戒立威的!”
塔格尔睁大眼:“您知道这个您还乖乖照办?万一往后您在大宣朝的名声坏了……”
术赤炎冷笑:“定王想做皇帝,自然名声要好,我不需要大宣人夸我好……只需要他们怕我就够了!”
也是这时,轰然一声响……永定门破了。
封宁铁骑破城进京……
城门破开的时候,太子萧南煜一身明黄龙袍高高站在太极殿上首,宣旨太监已经宣读完传位诏书,萧南煜甩开龙袍坐下,等着接受朝臣跪拜。
这一拜,他便是大宣新帝了……
萧南煜心中充满振奋,下意识朝一路扶持他的徐阁老看去,满眼赞许欣慰。
然而,很快萧南煜就察觉出不对来。
本该带着文武百官跪拜他的徐阁老静静站在那里,半点也没有要跪拜的意思……
萧南煜心里忽然涌出不好的预感,下一瞬,就见徐阁老忽然上前两步,从宣旨太监手中一把夺过那伪造的圣旨,哗得展开示于众朝臣:“此传位诏书乃是伪造……太子伪造诏书,意图谋逆,恕臣……不跪!”
萧南煜整个人如遭雷击,直勾勾看着徐阁老:“阁老,你……”
也是这时,远处隐约传来轰然一声响。
片刻后,近侍尖声惊叫:“不好了,定王叛军破城而入了!”
一句话,本就如坠冰窟的萧南煜整个人僵在那里,面上血色尽失,竟是直接从龙椅上滑落下来……
乾清宫中,血流遍地。
废后卫锦绣一步步走进乾清宫内,冷笑看着对面负隅顽抗的禁卫军。
二皇子萧南瑢两手握剑挡在嘉平帝龙榻前,身上已经挂了彩,却依旧没有躲避。
随着卫锦绣抬手,她身边的人再度往前涌去。
眼见几名叛军突破禁卫军冲到龙榻前,萧南瑢阻止不能之下,竟是转身直接趴到了嘉平帝身上挡住了落下的刀锋……噗的一声,鲜血四溅。
萧南瑢咬牙闷哼了声,可也是这一瞬,他看到,龙榻上他的父皇竟是忽然睁开眼。
就在嘉平帝睁眼的一瞬,原本已经不剩多少人的禁卫军身后,仿佛鬼魅凭空出现一般,倏地多了数道身影。
那些身影手握软剑身形凌厉至极,飞身往对面叛军掠去,卫锦绣神情骤然一紧……蓦然后退几步。
所以,嘉平帝是伪装的吗?
也是这时,外边忽然乱起来,卫锦绣听到有人在喊:“太子伪造诏书已被拿下……封宁铁骑进宫门了……”
一瞬间,卫锦绣倏地回头睁大眼满眼愕然不敢置信!
怎么会的?
怎么可能!
有徐阁老一力扶持,登基怎么会出岔子?
谢风亭不是率四大营守着永定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破城而入……怎么会的?
她并不知道,除了封宁铁骑,乌澜三卫出其不意破开了西直门,更不知道,她要将萧南谌打成乱臣贼子的手笔,被一惯软弱的六皇子以死化解……
以及在亲眼目睹自己看着长大的六皇子跳下城墙后,谢风亭在巨大的内疚与悲痛下全然失去斗志。
混乱的京城在封宁铁骑的马蹄经过后迅速变得寂静下来,而黑骑进入宫门的一瞬起,昭示着宫中的混乱也将落下帷幕……
嘉平帝身侧,沈柠正在给嘉平帝施针。
殿内不相干的人都被清退出去,只剩下嘉平帝与卫氏废后以及受伤后被安置在榻上的二皇子,还有正在给嘉平帝施针的沈柠。
须臾,太子也被带了进来。
被扔到地上的一瞬,太子便嚎啕大哭着膝行爬向嘉平帝:“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儿臣只是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了啊父皇……所有人都说您要废了我,从十年前开始就有人说您想废了儿臣,我太害怕了,呜呜呜……”
卫氏废后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直至此刻她都还不明白,她怎么会输的?
明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明明应该万无一失的啊!
徐阁老为何背叛……难道他不怕她拉着徐家陪葬吗?
他怎么敢的?
还有谢风亭……四大营,京城四大营,居然守不住一个永定门?
这时,嘉平帝猛咳一阵,哑声开口。
“太子萧南煜,意图谋逆,行废黜禁锢于皇陵,终生不得出!”
没有质问,没有谴责,只有一句话,废黜、禁锢皇陵、终生不得出。
那样的后半生,与鬼无异!
太子萧南煜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如遭雷击失了魂一般……很快就有人将他往外拖去。
卫锦绣此时仿佛才清醒过来,爬起来便要阻止:“不,不可以,不可以,都是我,是我逼煜儿的,是我骗他逼他去抢的,是我……”
可卫锦绣话音未落便蓦然睁大眼直勾勾看着外边。
乾清宫外,萧南煜被拖出去的一瞬仿佛忽然疯了一般,毫无预兆猛地挣脱开来,半分没有犹豫,他纵身跃下乾清宫外高台石阶……一头砸落到地上……
卫锦绣眼珠仿佛都冰冻住了,后退两步跌坐到地上,下一瞬,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龙榻上,嘉平帝也猛地僵住,。
他颤抖着闭上眼极深极重的喘息了几声,茫然抬手,却不知道伸手要做什么,无意识的抓住了一旁的幔帐……
“啊……啊……”
卫锦绣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不顾一切就要朝嘉平帝扑过来:“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还没扑出两步,就被按到地上,拼死挣扎着,五官近乎扭曲,看着嘉平帝的眼神透着刻骨的怨毒。
而嘉平帝在对上自己悉心呵护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发妻这般食肉寝皮的眼神时,眼中竟是涌出赤红泪意。
“是你害死他的。”
嘉平帝声音嘶哑:“是你害死了儿子……你与皇兄的儿子!”
沈柠跪坐在嘉平帝身后,原本正在收拾银针,听到这一句,她的头皮嗡得麻了。
真是要疯了……这些话不能等她出去再说嘛?
听了这些宫廷秘闻,她的小命还能活多久……
这位陛下还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啊!
下方地上,原本疯狂挣扎的卫锦绣瞬间僵住……
“原来你知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卫锦绣双目赤红笑得比哭还难看,状若疯癫:“但你还那样虚伪的装模做样装了二十多年……假装你不知道,假装将煜儿当成你的孩子,萧定远,你真让我恶心!”
在儿子自戕的一瞬,卫锦绣就彻底疯了,她不再有任何顾忌,也不再挣扎,就那样被人按在地上,扭头冲嘉平帝笑得无比渗人。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厉害,运筹帷幄?其实你不过就是个可怜虫!
即便你虚伪做戏二十几载又有何用,我从未将你看在眼中也从未将你放在心里,你连萧定衡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萧定远,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哈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疼爱的徐妃也不爱你,你天生就是给别人养孩子的冤种,你替定衡养大了煜儿,连臣下徐忠的女儿都给养大了,哈哈哈哈……”
卫皇后笑得无比快意:“你还不知道吧,你放在手心宠爱的萧璧可不是你的骨血,她是徐妃与她的养兄徐忠的女儿!”
想到上次在行宫撞到的徐忠与徐妃偷情的事,沈柠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原来那两人连孩子都生了?
可皇宫有查验血统的嬷嬷,所有皇嗣,满百日之后都要查验血统。
萧南煜是嘉平帝哥哥的儿子,身负皇室血脉,再加上嘉平帝有意遮掩,能瞒天过海并不奇怪,那十公主是如何瞒过去的?
查验血统的人受皇后管辖,所以,是皇后替徐妃与徐忠隐瞒了?
难怪,难怪徐妃背靠徐家大树,却从未有过扶持二皇子夺位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要命的把柄被人攥着!
沈柠满心愕然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二皇子萧南瑢,就见他神情惊骇又茫然,双眼泛红。
“啧,其实本来你也不必替别人养孩子的,当年十公主生下没多久,徐妃故意带她去护国寺,徐忠设计引起混乱想趁机将他女儿弄走,担心查验血统会被发现……也想将他与徐妃的女儿养到自己膝下,只可惜呢,被我发现了,哈哈哈……”
卫皇后看了眼嘉平帝身边的沈柠,勾唇笑得恶意满满:“是我让沈修鹤拿自己的女儿骗走了徐忠的人,等徐忠发现时已经晚了,本宫拿到了十公主并非龙裔的证据,攥住了徐忠……”
沈柠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当初的一切。
十八年前那个被掳走的女婴,只是别人争权夺利阴谋算计中不起眼的一个棋子,皇后想要攥住徐忠与徐妃的把柄,便将那女婴送出去应急。
后来徐忠知道掳走的不是自己女儿,便随手将那女婴扔了……
本该锦衣玉食长大的沈柠就此沦落到平宁赌鬼沈大年家中,开始了她被改变命运后悲惨的一生!
这些事原本与她没有关系的,只是恰好她诞生在护国寺,恰好她与十公主差不多大小。
就这样,成了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这一瞬,沈柠心里满是唏嘘无奈以及浓浓的憎恶,憎恶这些高位者高高在上肆意践踏旁人的性命与人生……卫皇后将那个女婴随手祭出去,恐怕转身就抛之脑后了。
可她改变的却是一个人的人生。
让那个本该承欢母亲膝下被娇宠长大的姑娘,变成了山村穷困无知的村妇,从生到死都充满了凄苦与悲凉。
卫锦绣越说越是满脸快意:“萧定远,替别人养孩子的感觉如何啊?而且,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
徐忠这辈子就活了个徐苒……如今,他知道我落败,自己与徐苒的事包不住了,你猜他会如何呢?哈哈哈哈……萧定远,你还没赢呢……”
“没人爱你,没人真心对你,你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卫锦绣面容已经几近扭曲,带着浓浓的亢奋疯狂:“你一直想捧自己的儿子,只可惜,老七也不在意你这个父亲,他中过蛊,解蛊后,他一旦靠近蛊虫就能闻到味道,你猜,我给你下蛊毒……你的老七究竟知不知情,啊?”
“哈哈哈……他是冷眼旁观看着你中毒,看着朝局动乱,故意放任我与煜儿夺位,为了让我们没有退路,让我们行至最高处时重重摔下,他连你这个父皇都能利用!
萧定远……你说,你这个九五之尊到了今日,落下了什么?”
沈柠在一旁装死,却越听越心惊肉跳。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可她却从未往那处想过。
难怪萧南谌此番会这样轻易离京,且对她也没多少交代……因为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对于权利争夺,沈柠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那种于无形间诡谲难辨的刀光剑影。
那是不亚于鲜血和厮杀的可怕……
嘉平帝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只静静看着地上涕泪横流神态疯癫的发妻。
他的平静似乎愈发刺痛了卫锦绣,卫锦绣伸出手,诅咒一般指着嘉平帝:“妻不贤、妾不忠、子不孝……你狼心狗肺害死定衡,你注定鳏寡孤独……”
每个字都仿若淬了毒一般,带着刻骨的恨意,便是沈柠这个旁观者都有些触目惊心。
这时,嘉平帝终于开口:“锦绣……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恨我这么多年……”
他缓缓转身拿开榻上枕头,打开龙榻上的暗格,手指微微颤抖着,拿出一封信来。
“你以为是我害死兄长,是吗?哪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没有,你也从未相信过我……”
嘉平帝将信递给沈柠,示意沈柠拿给皇后。
沈柠有些无奈,却只能伸手接过,起身走到皇后身边,也不说话,直接将信放到她面前地上。
嘉平帝摆手:“放开她。”
按着卫锦绣的暗卫松开手,几乎是立刻的,卫锦绣挣扎着一把将那封信抓进手里。
时间太久,纸张已经发黄且有些脆,卫锦绣立刻变得小心翼翼,颤抖着打开信……她起初还是激动,可接着便是愕然、不敢置信、到了后来,不断摇头呢喃。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不可能、不可能……”
嘉平帝面色虚弱青白,静静开口:“我与兄长从不是外人以为的那般水火不容,我们会争吵,他对我怒其不争,可我们是亲兄弟……这是他临死前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嘉平帝喘了口气接着说:“他说,他喜欢上了蒙古草原的一个姑娘,要娶那个姑娘做正妃,还说让我登基后将辽东给他做封地,这样,那个姑娘就不必离家太远……
兄长他一惯桀骜肆意,所有人都说他会威胁到我的储君地位,说他心怀不轨……但我从来都不信……”
“我一直相信他,他是我的哥哥,他说,让我好好学着做一个好皇帝,他替我守着边疆安稳。”
“他战死,我比任何人都悲痛……那时你悲痛晕倒,我知道你有了身孕。”
嘉平帝像是快没了力气,说几句话就要歇一歇。
“我杀了替你诊脉的太医,不让任何人知道你与他有了血脉……锦绣,你定认得他的字迹,知道我没有骗你。”
“不、不是的,不是的……”卫锦绣几乎要疯了一般尖声哭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