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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by木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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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彻此人,后世评论他“恶利口之覆邦家,蒯通一说而丧三俊”。
他真的是顶级搅屎棍。
郦食其、陆贾、随何三人虽才华胜过他,但纵横,还是没有道德的人做得更好。
“他是一把带毒的袖中剑,可用。”
汉高祖不杀蒯彻,是认可蒯彻之才,也是认可蒯彻“各为其主”的说法,认为蒯彻对旧主忠诚。
他可不认为蒯彻忠诚。
但陈平在他离开时就抱怨事情太多,阿父没想到用毒计总指望他。陈平长得那么好看,可不能掉太多头发。
“如果将来我做错了事,还可以推他出来,杀了他平息众怒。”刘盈打着哈欠道,“纵横家那么黑,正好背锅。”
虽第一次听“背锅”的说法,但韩信能猜到刘盈的意思。
他感慨道:“盈儿真是天生的帝王。”
“那是……”刘盈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微,“本来想吓你一跳,然后吃一整只烤全羊后再睡觉。糕点吃太多,困了。”
“那就睡。”韩信颠了颠手臂上的幼弟,眉眼皱作一团。
刘盈长高了许多,但竟然比上次见面时更轻了。
刘盈抱着韩信的脖子蹭来蹭去:“阿兄陪我睡。阿兄不陪我睡,我睡不着。”
“好。”虽然应该赶紧给义父写信,但韩信还是应道。
刘盈闭着眼睛,嘀嘀咕咕抱怨对项羽的不满,逃亡的不易,还有腿上的伤疤好疼好疼。
等韩信把刘盈抱进遭了家贼的卧室,刘盈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韩信将刘盈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卷起刘盈的裤腿。
刘盈腿上红肿的伤疤,看得他鼻头一酸。
韩信想离开,去找军医要草药。
他刚松开刘盈,就感觉衣角被扯住。
刘盈还闭着眼,似乎熟睡着,但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松开。
“我不走。”韩信脱下鞋,和衣躺下。
刘盈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韩信给刘盈盖上被子,闭眼陪刘盈睡觉。
刘盈腿上有擦过草药的痕迹,又已经结疤,明日擦也行。
已经结疤的伤痕,至少是一个月前受的伤。如果盈儿是在逃离彭城的时候受的伤,他在外流浪多久?
韩信收在被子里的拳头紧闭。
他仰起头,让刘盈埋在他颈窝里睡觉,免得眼泪被刘盈发现。
“你不进去?”
萧禄知道韩信可能没空给汉王写信,亲自叫回刘肥后,就回房给汉王写信,写完后才出门。
他以为刘肥会扑到刘盈身边号啕大哭,没想到刘肥只是坐在韩信卧室门口的台阶上,无声地抹着眼泪。
“盈儿睡下了,我怕吵醒他。”刘肥用已经被眼泪鼻涕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袖子抹了把脸,“我哭完了再进去。”
萧禄陪刘肥坐在台阶上:“我还以为你要抱着他哭呢。”
刘肥哭着笑道:“如果盈儿没睡,我就把眼泪和鼻涕哭他身上,让他气得大叫。”
萧禄吩咐人打水过来给刘肥洗脸:“气得大叫挺好,盈儿还是精神点最好。我看他顽皮都没什么精神,像是强装出来让我们安心似的。”
刘肥道:“肯定是强装出来的。盈儿那么爱吃肉,肉都不吃便睡了,可见多疲惫。”
萧禄道:“送盈儿回来的将领道,盈儿不肯睡帐篷,说睡在驴车上心里才踏实。”
刘肥把脸埋在膝盖上,刚才止住,又痛哭了一场。
萧禄拍着刘肥的背道:“我是盈儿最初的亲卫队长,就不应该离开盈儿。以后我不去建功立业了,就是阿父催促我跟随汉王,我也不会理睬他。”
刘盈能走路后,最爱去萧家玩耍。
萧壮壮成了刘盈的二把手后,刘盈更是把萧家都当作了自己的领地。
对萧禄而言,最爱撒娇,又顽皮得令他头疼,常逼着他去打架“为弟弟出头”的刘盈,恐怕比萧延更像幼弟。
萧延定也是如此想。
听闻刘盈孤身去了彭城,即使知道吕台也无能为力,他还是把吕台狠狠揍了一顿。
若不是吕台自己都很想去寻死了,他恐怕与吕台的友谊就此断绝了。
吕台现在也在韩信军中,不肯回砀郡。
他们一众最初跟随盈儿,也最初跟随韩信这个将军的人,现在又重聚在韩信麾下。
无论谁命令他们,他们都不听从。
吕禄也在。
吕禄没有跟随吕释之离开,一直在吕后身边护卫。
吕后逼他跟随陈平护送汉军家属离开时,他还受了重伤。
总是一脸傻笑的吕禄自那以后,他从未再在吕禄脸上见过笑容。
吕禄甚至说出了弑父的蠢话,被汉王骂得狗血淋头。
谁都可以杀吕释之,但吕禄不可以。这个蠢货,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要让盈儿好好骂一骂吕禄。”萧禄哭着道,“你说吕禄和我同名,怎么这么蠢?真是侮辱我的名字。”
刘肥闷声道:“你该怪吕释之,他取的。”
萧禄脸一沉:“别提他。”
刘肥使劲擦了擦脸:“该好好提一提他了。无论吕泽等人付出多大代价,和他有什么关系?”
刘肥素来温和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

他一个翻滚,闭着眼睛就要下床寻味。
但在翻滚到床边的时候,刘盈狠狠打了个寒颤,眼睛猛地张开。
韩信已经醒来。
刘盈还抓着他的衣角。刘肥特意在自己卧室前的庭院烤羊, 韩信手撑着脑袋, 侧卧着等刘盈醒来。
刘肥和韩信都知道, 刘盈只要闻到烤肉香喷喷的味道, 就会“梦游”。
两人许久没有见到讨食的刘盈, 给弟弟开了个玩笑。
刘盈瞬间清醒, 仿佛受惊了, 呆呆坐在床榻上。
韩信吓得也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刘盈傻傻地看了韩信一会儿, 才拍拍脑袋:“啊,我已经逃出来了!”
韩信:“……”
刘盈开心地从床上跳下来, 穿着草鞋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刘肥!是不是你在偷偷吃肉!”
刘肥开门, 对刘盈张开手臂:“是我。”
刘盈笑着扑了上去, 挂在刘肥身上。
刘肥掂了掂刘盈的重量,脸色微微一沉, 然后很快换成了平日刘盈最熟悉的憨厚老实的微笑。
“小羊羔刚烤好, 我没有偷吃。”刘肥看向韩信,“阿兄, 怎么愣着?”
“没、没什么。”韩信披好外衣,又给刘盈拿了一件厚实外衣。
兄弟三人去吃烤羊的时候, 萧禄正在烧火。
刘盈从刘肥怀里跳下来:“给我一块!”
他张大嘴。
萧禄笑着割下了一小块羊腿肉, 吹凉后喂给刘盈。
刘盈眯着眼睛咀嚼羊肉,表情别提多享受了。
刘盈吃饭向来很积极,一碗简单的粟饭都吃出品尝了山珍海味的表情。
萧禄想起父亲的话, 每当食欲不振的时候就邀请刘盈来家里吃饭,看着刘盈幸福的吃相,他也很有食欲了。
盈儿的吃相确实非常幸福。
幸福地吃肉,夸张地吹嘘自己,刘盈在火堆旁手舞足蹈,一如往昔。
刘肥有一种弟弟从未遭遇危险的错觉。
他想把自己感悟分享给韩信,却发现韩信沉着脸一言不发。
“阿兄,怎么了?”刘肥问道,“在操心军务吗?”
韩信摇头,勉强提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没睡醒。”
刘肥很了解韩信。韩信虽常面无表情,但所谓的面无表情,也有许多细微差别。
韩信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观察出他的微表情,刘肥猜测他的心情几乎百发百中。
知道韩信在说谎,刘肥假装自己信了:“那阿兄赶紧多吃点,吃完了再去睡。”
刘盈举起油腻腻的双手:“一起睡!阿兄和刘肥必须留一个人陪我睡!”
韩信点头:“好。”
刘肥笑道:“现在不嫌弃我挤你了,好。”
刘盈勉为其难道:“如果你们两人都很忙,萧禄陪我一起睡也可以。我雨露均沾!”
萧禄又给刘盈塞了一块肉:“别说奇奇怪怪的话。”
韩信正色:“别学义父的话。”
刘肥犹豫:“阿父应该没说过这样的话吧?应该?”
刘盈也正色:“就是阿父说的。”
韩信、刘肥、萧禄三人纷纷叹气。
叹完气,三人又失笑。
这样熟悉的感觉,让三人很开心。
“吃了个半饱了,呼,休息一会儿继续吃。快告诉我现在汉军的情况。吕台和王伯父呢?没连累他们吧?”刘盈洗干净手,改成吃果脯,“还有我两个近侍呢?跑哪去了?不会被阿父抢了吧?”
韩信道:“你的亲卫现在都在我麾下,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的近侍正伺候义母,你若想见到他们,得解了彭城之围。”
刘盈抹了抹嘴角,舔了舔手指:“我当着项羽的面逃走,项羽肯定气疯了。我猜他会屠沛丰。阿兄,如果他分兵去沛丰,有没有可趁之机?”
韩信在脑海里过了一边地图,道:“有。”
萧禄夸赞道:“盈儿真厉害,推断得真准。我们刚刚得到有一股楚军朝着沛丰集结的消息。”
刘盈道:“送我回来的将军就是打探沛丰消息的人吧?”
萧禄对刘盈竖起大拇指:“这你也能猜到?”
刘盈先在刘肥衣服上擦擦手,才叉腰昂首:“也不看我的兵法是谁教的。对吧,阿兄?”
韩信矜持道:“嗯,我教的。”
刘肥差点笑出声来:“是是是,阿兄这么厉害,教的弟子肯定也厉害。那我也很厉害,我也是阿兄教的。”
韩信摇头:“你一般。”
刘肥:“……”委屈,夸一夸我怎么了?
笑容转移到萧禄脸上了。
韩信一直不会说好话,他才不和韩信开玩笑呢。刘肥真是不记打。
四人一边烤羊肉吃羊肉,一边聊天。
韩信等人告诉刘盈现在汉军的情况,和各大汉军将领驻扎地地点。
刘盈告诉他们自己从彭城打探的消息。
听了一会儿,韩信让刘盈暂停。
刘肥和萧禄一路小跑,从书房里捧来笔墨竹简。
刘盈再次开口的时候,三人分开把刘盈打探来的情报记录下,然后对照。
“盈儿,你真的是……”萧禄皱眉,“你不该做危险的事。”
刘盈得意洋洋:“在彭城一点都不危险,就只是当着项羽的面逃跑有一点点的危险。只是一点点。”
韩信抓住了刘盈的漏洞:“为什么一定要当着项羽的面逃跑?你不能偷偷跑?”
刘盈本来想狡辩一些,但他转念一想,为什么要狡辩?反正兄长们生气了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只会给自己爆经验。
于是刘盈再次得意叉腰:“我就是故意的!”
韩信深呼吸,掉落经验值。
刘肥本来打算不在弟弟面前落泪,经验值和眼泪一起飚了出来。
萧禄一边掉落经验值,一边模仿他父亲萧何的神情。
“盈儿!”
“嘻嘻嘻。”刘盈叉着腰摇晃。得意,就是得意。
“算了,安全回来了就好。”韩信实在是无话可说。
听刘盈语气,他们确认刘盈或许有更安全地逃走办法,至少不用当着项羽的面逃。
但他就是不。
盈儿腿上的伤,是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吧?!
“盈儿,你如果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刘肥要在刘盈面前表演一个弟死兄殉。
刘盈嫌弃拒绝:“只有昏君才会人殉,你是想让后世人在我面前唱《秦风·黄鸟》吗?我是汉二世,又不是秦二世。”
刘肥瘪嘴。盈儿真会破坏气氛。
“我确定自己能安全逃走,才挑衅他。”刘盈道,“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可惜命了,和阿父一样贪生怕死。”
三人皆无语,无语之余,心情十分复杂。
是啊,刘邦和刘盈平日里看上去都是特别贪生怕死的人。
但怕死的汉王永远身先士卒,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伤痕;怕死的汉王世子不仅只身入彭城为质子,还非要当着项羽的面逃走,身上也有了伤。
他们父子二人真是十分相似地贪生怕死呢。
“别学义父。”韩信难得苦口婆心,“义父是打天下的人,你是坐天下的人,你们不一样。你可以不冒险。”
刘肥欲言又止。
萧禄真想捂耳朵。
阿兄/韩信的语言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强呢。
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汉王就可以冒险了?你听你这话,忠不忠,孝不孝?
“这次回来,我就不冒险了。”刘盈虚心纳谏,“如果不是吕释之坑了我阿母,我才不冒险呢,都是吕释之的错。此人,我必杀之!”
“我来,不用你动手。”刘肥道,“我已经和阿母说了,阿母准了。”
刘盈挑眉:“阿母居然准了?希望这次阿母真的对吕家硬下了心肠。”
韩信冷着脸道:“你把你的伤痕给义母看,看过之后,她就不会再心软。”
刘盈抱着手臂,频频点头:“有道理。到时候再说吧,先说沛丰。我想去沛丰,阿兄准备一下。”
韩信、刘盈、萧禄三人异口同声:“盈儿!你刚刚才说你不冒险!”
刘盈呲牙狡辩:“我回老家,怎么能叫冒险?不算不算。反正我就要去,你们拦不住。连项羽都拦不住我,你们难道还能学项羽,拿着弓箭使劲往我身上戳?”
射箭不是用戳的……
三人扶额的扶额,叹气的叹气,跺脚的跺脚,都无可奈何。
韩信此时分外想念义父义母。
义父义母在,至少能用竹篾条吓唬盈儿。
韩信本就打算去沛丰。
他心里还没有计划,只是直觉项羽有了计划外的军事行动,就可能会出现破绽。
至于什么破绽,要去了才知道。
没有人在到达战场之前,就能掌握所有细节。
只是刘盈好不容易逃出来,韩信打算把刘盈送回汉中。
楚汉战场就在楚国,四面皆敌。若问韩信自己有没有察觉危险,韩信肯定说没有危险。换成刘盈,韩信认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刘肥也是如此想法。
刘盈乐道:“就算你们把灰兔给我收缴了,但把我独自丢到汉中,萧伯父又那么忙,他真的看得住我?到时我该偷跑仍旧偷跑,还没有灰兔保护我,岂不是更危险?”
三人再次扶额的扶额,叹气的叹气,跺脚的跺脚。
萧禄苦笑:“难怪你偷了汉王的印鉴后,汉王不敢将印玺作废。“
“哦!印玺啊!我都忘记了!我的驴车呢?”刘盈拍拍脑袋,“灰兔灰兔,我的驴车呢?”
刘盈吃羊肉的时候,灰驴也在一旁吃可口的豆子。
闻言,灰驴甩了甩尾巴,头转向院落一角。
刘盈走到驴车旁,对三位兄长招招手:“来搭个手。”
三人把驴车翻了个底朝天,刘盈拿着韩信的剑,趴在驴车底部敲敲打打,把木板依次撬开。
刘盈的驴车底部,竟然有多个暗格。
暗格被完全填充,所以只是敲打,看不出驴车底部的木板另有玄机。
刘盈把暗格全拆下来,抖抖抖,抖落一地小印。
韩信、刘肥、萧禄三人呆若木鸡。
刘盈蹲在地上分类挑拣。
“阿父的两个,阿兄和刘肥的各三个,曹伯父的一个,大舅父的两个,王伯父的三个……虎符式样各一……”
刘盈在清点他顺手拿的小印虎符,韩信、刘肥、萧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为什么连章邯的小印都有?盈儿从哪里拿的?
能独领一军的汉将的印鉴和虎符,盈儿全摸了一遍……还不止一遍是吧?!
韩信今晚上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庭院里的冷空气都要被他吸成真空了。
他十分困惑地问道:“盈儿,难道你梦里神仙的授课,还有教你如何成为神偷吗?”
虽然系统没有教他当神偷,但偷摸东西的本事确实是在瓦剌留学副本搜集情报时磨练出来的。
刘盈点头:“是的,就是神仙教的。”
韩信无言了许久,对刘盈道:“好,你和我去沛丰。”
刘肥抱头蹲地,萧禄仰天长叹。
去什么汉中?对刘盈,他们一刻都不敢移开眼啊!

第86章 阿父阿母真没用
刘盈回家的第一晚, 萧禄和刘肥让人把榻抬来,拼成一个大大的床,拉着韩信一同陪刘盈睡觉。
韩信本不愿意,想起刘盈睡醒时的模样, 心软同意了。
兄长们都这样溺爱了, 刘盈还不满。
“怎么只有三个人陪我睡?这样我就不能独占最中间了!”
听完刘盈的抱怨, 韩信又想跑路。
萧禄以“大将军也可以睡中间”为由, 把韩信硬拖上榻。
刘盈和韩信睡中间, 刘肥和萧禄睡两边。
睡觉时, 刘盈使坏, 横着趴在韩信肚子上,
萧禄在刘盈的强烈要求下,叠在刘盈背上。
刘肥换了个角度, 也扑了上去。
兵仙韩信,差点死于被弟弟和损友谋杀。
在刘盈放过他后, 韩信骂萧禄:“你的性格怎么和曹窋差不多了?!”
我稳重的好友呢?怎么变成损友了?!
萧禄赔着笑:“盈儿想玩, 今日顺着他,以后就不会了。”
刘盈大声道:“以后也要顺着我!”
萧禄改口, 并给了韩信一个抱歉的眼神:“好。”
韩信抄起手边木头枕头, 就要把萧禄脑袋开瓢。
刘肥抱住韩信的手,不断说“阿兄算了算了”, 阻止大将军责打下属。
四人闹腾到半宿,才歪七竖八地睡觉。
刘盈美美地一觉睡到早晨。
睁开眼时, 他又是警觉地爬起身后, 才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萧禄先行起床,让人给刘盈准备早餐。
刘肥和韩信等刘盈醒来,见到刘盈起床时的神情, 心头就狠狠一颤。
刘盈自己倒是个没事人似的。
他照旧去抢兄长们的早餐,总觉得别人碗里的更好吃。
兄长们也装作护食,配合刘盈玩闹。
又闹过一场,曹窋、吕台、雍钜鹿、王忌等人在同一日先后回来。
萧延被兄长萧禄安排,亲自去荥阳送信。吕禄则说无颜见刘盈,不敢回来。
刘盈先狠狠踹了朝着他下跪磕头的吕台一脚,让他别矫情,自己懒得和他演一场你哭诉我安慰的戏。
吕台带着不上不下的情绪,无奈从地上爬起来后,刘盈对吕台道:“吕释之的错,和吕禄有什么关系?就算父债子偿,他又不是长子,偿个屁。吕释之最讨厌吕禄,我准备让他继承吕释之的家业,气死吕释之。让他赶紧滚过来,我要领兵去沛丰了!”
刘盈说他领兵,大将军韩信无话可说。
刘肥对韩信开玩笑,盈儿有一匣子的虎符,他俩的兵权都被盈儿剥夺了。
韩信表示这个笑话不好笑。
吕台命人去把吕禄叫回来,也懒得装了:“盈儿,得知你入彭城为质,父亲就提剑去找吕释之。大母挡在吕释之面前,抢过父亲的剑,把父亲的手臂划伤了。”
刘盈冷笑:“外祖父又没出面?”
吕台冷着脸点头。
刘盈夸赞道:“不愧是外祖父,永远无错,只是眼瞎耳聋嘴哑。”
吕台赞同刘盈的说法。
“有时候,我真想大父和大母什么时候老逝。”大概是和刘盈混久了,吕台也逐渐不孝,“父母在,不分家。吕释之闯祸,父亲为长兄,须背责;可要教导吕释之,父亲又没有权力了。”
吕台还在沛丰的时候,就对吕释之一家人一肚子气。
他与父亲竭尽全力与沛丰子弟交好,想要融入沛丰子弟中。吕释之和堂弟却永远扯后腿。
不仅父亲经常为吕释之道歉,他又何尝没有常常为堂弟愚蠢得罪人道歉?
倒是被认为最鲁钝愚蠢的堂弟吕禄,最为省心。
二房闯祸的时候,大房长兄如父,需要一同承担责任;大房立功劳的时候,二房幼弟如子,要分享大房的功劳。
教导?教训?
父母皆在,兄长有什么资格教训?!
父亲为了让姑父安心,把兵权都交了出去,所有下属都打散跟随了其他将军。
对这一点,吕台其实很无所谓。
不说父亲将来肯定会封侯,就是父亲封不了侯,他自己也能建功立业,不靠父辈荫庇。
就是能力不足为将的吕产,也请求姑父让他回汉中,在萧何身边读书学习。
等他们二人能独当一面时,大父大母如果还不死,难道还要逼着他们俩也为吕释之的儿子卖力?
可怜吕禄,以前自己认为他很蠢,分不清亲疏远近。
现在吕台却想,吕禄比起其父吕释之和兄弟,更愿意相信他们这群“外人”,会不会吕释之和吕释之其余的儿子自己也有问题?
吕禄现在与自己同在韩信麾下为将,韩信交予的任务,他都能很好地完成。
吕禄的智商肯定没问题。
那吕禄的“鲁钝”名声,究竟是如何传出的?
反正不可能是他们大房传出的。
看着吕台满腹怨言,刘盈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安慰道:“你现在就生气了,如果你知道将来大舅父会为了弥补吕家的错误战死,岂不是要气死?哦,你也早死,很可能是在战场上受伤太多的缘故。”
众人听着吕台的抱怨,本来都在叹气。听了刘盈的安慰,他们叹出的气吸了回来。
缓了缓,他们看到吕台悲愤的神情,又慢慢将吸回去的气吐出来。
惨,真惨。
这群人早就知道刘盈有一定的相面之能。
最初刘盈就是用相面能力激将他们一同夺沛丰。曹窋现在还记得曹参将来会鞭笞他呢。
每当他又想当孝子(真孝子,不是刘盈那种)时,他就靠着回想刘盈的话,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刘盈有神仙在梦中授课,神仙多透露一点事很正常。
再者,见吕家现在这副模样,吕泽奋力立功战死沙场也是能理解的事。
“身为皇后兄长,又是皇帝起兵时的元从,大舅父哪里还需要在汉王已经成为皇帝之后,还奋力在第一线杀敌?他不立功,地位也已经够高了。拼命拿战功有什么用?”
刘盈不住摇头。
《史记》没写,太史公可能也不好直写一些事。但太史公是出了名的脑后有反骨,他为了能让《史记》不被焚烧,会故意避讳一些事,但写一点免责的话后,他又会将事实藏在字里行间。
后世人把研究历史当成粉圈打架时,“吕泽战功第一”扒拉史料,发现许多封侯的人都在吕泽麾下为将。
这些人中不乏沛丰人、关中人,甚至赵人、越人。
吕泽在汉王入关中前,是“以客将从之”。他的麾下理应是砀郡人居多,其次是在沛丰养的家奴。
确实,也有砀郡人曾经在他麾下为将,之后去了他处。在清算吕家残党的时候,除了吕后所封之侯,吕泽旧部都安然无恙,甚至大部分人站在屠灭诸吕的这一边。
可以推断,吕泽在汉高祖入关中时,还是与王陵等人一样,自己募了一支兵,有对自己将士较为完整的指挥权。
但在楚汉对峙时,吕泽麾下的砀郡下属去了其余将领麾下,许多刘邦募的将领成了他的下属。他对刘邦的忠诚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无论是在离彭城不远的砀郡死死挡住楚军,还是一直在战场上奋力拼杀直至战死,吕泽这个本不需要军功的外戚,发了疯似的建功立业。
总不可能吕泽是不要命的“事业控”吧?刘盈很自私,很惜命。将心比心,他不信吕泽有这么高的品德。
“你们要自私一点。”刘盈教育这群比自己年长的小弟们,“道德感越高,越容易被欺负。大舅父就是前车之鉴。”
“你们说说,大舅父有什么错?吕释之是他生养的?是他教导的?他是吕释之兄长,又不是吕释之父母。”
“吕释之被委以重任,是吕泽为他讨的差事吗?是阿父阿母错信吕释之,他们眼瞎。”
“吕释之闯祸,提前和大舅父商量了吗?这和大舅父有什么关系?”
“再说惩罚吕释之,阿父和阿母现在都‘原谅’了吕释之,难道大舅父能动私刑?小心外祖父外祖母告他一个不悌谋杀,那可是死罪。”
“吕台,你要多安慰大舅父。我也会写信给大舅父。因为大舅父是个好人,才被苛责。他要自私自利一点。若他不因吕释之犯错而愧疚,也不因父母的孝悌绑架而为难,以大舅父的本事,过得不知道多开心。”
刘盈不喜欢吕泽对亲人的软弱。
可话又说回来,大舅父不软弱,他就不能从小到大在大舅父那里吃拿卡要了。
鉴于他也是大舅父软弱的得利者,他还是希望大舅父继续软弱下去,才好利用。
那他为什么要劝告大舅父别软弱,学会自私自利?那不是因为他知道本性难移,大舅父永远不可能变成自私自利,不为父母和兄弟的错误自责的人嘛。
站在大舅父的立场上,随口为大舅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好话,就能得到大舅父的感激涕零。欺负老实人真的太划算了。
不过刘盈有句话是真心的。
吕释之是大汉的侯,是大汉的将,只有汉王有资格处置他。
阿父都不杀吕释之,怎么还责怪吕泽不动手?
如果说杀吕释之有许多为难之处,那也是阿父没用,连欺负妻儿的人都不敢杀。
阿父下令,吕泽难道还会反叛?外祖父和外祖母难道还能为吕释之不当大汉的外戚?
就算会,阿父如果担心这个,也是因为阿父没用啊。
刘盈越想越觉得阿父真是太没有用了。
哪有当实权皇帝还这么憋屈的?难怪后人都说阿父是赘婿。这名声是阿父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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