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by木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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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派吕释之去保护家人,吕释之早早抛弃汉高祖的家人,只带着自己的父母去砀郡。刘太公和吕后被抓。若不是王陵保护,汉惠帝和鲁元公主估计也要被项羽抓到锅边威胁汉高祖。
汉高祖却原谅了吕释之。
就凭这一点,说他不是实权皇帝,有问题?
刘盈把自己的分析分享给众人,并表示要在信中好好嘲笑阿父。
他确实想亲自处置吕释之。可吕释之如果要他来处置了,阿父也太没用了吧?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汉王世子,现在独揽大权的难道不是汉王本人?汉王连个叛臣都处置不了,还指望年幼的儿子长大登基后自己为自己报仇,简直贻笑大方。
韩信非常赞同刘盈:“盈儿说得对。真想不通义父在想什么。就算吕泽真的为了吕释之反叛,有我在,他能翻起多大波浪?”
刘肥道:“其实阿父有苦衷吧……虽然吕台和吕产都站在我们这边,吕泽……大舅父背叛好像也没太大意义,确实不用担忧。”
吕台觉得韩信和刘肥有点不孝,但也说出了心里话:“叛汉?叛汉后去哪里?楚国?就项羽那性格,敢去吗?父亲请自己去,别拖一家人下水。”
曹窋、萧禄等人纷纷赞同,声称自己的父亲就能打爆吕泽,且吕泽麾下人也不见得会背叛大汉。
他们都支持刘盈,让刘盈好好在信里埋怨汉王。
当父亲的,怎么能指望儿子自己报仇呢?刘叔父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以前刘盈打完小的来了大的,刘叔父会亲自把大孩子的父亲拎出来狠揍一顿。
当上汉王了,刘叔父居然还不如以前有英雄气。
现在项羽因刘盈差点气死他,准备屠沛丰了。韩信正拔营去沛丰。情况本来很紧急。
这群小将凑一起商议,却不是怎么面对楚国大军,而是骂吕释之,以及抱怨汉王不为刘盈出头。
韩信送往荥阳的信,除了报告刘盈安全回家,自己要去沛丰之外,也是长篇大论委婉指责义父让刘盈受委屈。
至于刘盈,让阿父阿母安心的话一句都没写,全都是侮辱阿父阿母没用。
之前他对阿母说,你无错,阿母你尽力了。
呵呵,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
现在阿母安全了,自己也安全了,就该好好责骂没用的阿母,让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刘盈得意地想,现在阿母有了这么大的把柄,难道以后还敢用竹篾条和荆条教训他?
从现在开始,我刘盈就是无敌之人!
至于阿父,那是必须要骂的。
真没用真没用真没用,念哭阿父!
略略略(做鬼脸)。
竹简木牍上不好画表情包,刘盈浪费一大匹帛,画了许多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们这对父母啊,就不能努力一点?
什么都指望儿子,你们永远都不能成长。难道等你们垂垂老矣,还指望我来照顾你们吗?
荥阳中。
韩信的信比萧延隔了一日到达。刘邦还来不及为刘盈独自逃出彭城而欣喜,就被刘盈指责他的帛书给气得破口大骂。
吕娥姁为儿子安然无恙流出的喜悦泪水还没干,又被儿子气哭。
刘邦骂道:“什么叫我们垂垂老矣,别指望他照顾我们?他是我俩的儿子!我俩老了,他不照顾我俩,谁照顾?!”
吕娥姁哭着道:“大概是肥儿吧。”
曹夫人不敢说话。
虽然很不对,但她差点笑出声。可不能笑出声了,王后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刘邦用不重复的话痛骂了刘盈整整一日。吕娥姁哭了整整一日。
曹夫人为吕娥姁敷眼睛,担心吕娥姁真的把眼睛哭瞎了。
刘邦把陈平等人都叫来,听他痛骂刘盈。
陈平得知刘盈无事,从严肃的武将变回了以前的佞臣,用温柔体贴的话安慰刘邦。
另一位给刘邦充当半个文吏的周昌,却是刚直之臣。
他结结巴巴道:“世子、世子言之有理!”
赞同刘盈后,周昌尽可能用流利的语言痛斥刘邦。
之前确实不能动吕释之,等楚王死后,难道汉王还不动吕释之,真指望世子自己给自己报仇?有这么可恶的父亲吗!
刘邦拍着桌子道:“吕释之是留给盈儿磨刀石!”
陈平微笑:“大王,盈儿确实需要磨刀石。但盈儿的磨刀石当是项羽那样的人,吕释之不够格。”
周昌难得和陈平站在一条战线上。他结结巴巴道,刘盈都能从项羽眼皮子底下逃回来,还需要什么其他磨刀石?难道还会有比刘盈独自从彭城逃出来更难的事?
刘邦:“……”
刘邦按着太阳穴:“等项羽死了,我就暗示吕释之自尽,算是给娥姁和吕泽一个面子。”
陈平和周昌虽然不太满意吕释之死得这么容易,但刘邦终于承诺,他们还是奉承了刘邦。
有进步,就是好事。
刘邦笑骂道:“你们这模样,难道和盈儿学坏了,还真的在帮助我成长?”
陈平和周昌的心声同步了。
怎么不是呢?
吕娥姁哭完之后,翻来覆去看刘盈写的信。
哭倒是不哭了,她就是整日骂个不停。
曹夫人安慰道:“不用盈儿动手,肥儿说他会负责。”
吕娥姁咬牙切齿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报,哪能指望儿子?盈儿会一直嘲笑我。说不准等我和刘季都入土了,他还会在我和刘季的墓碑前嘲笑我俩!”
曹夫人道:“确实有可能。”
吕娥姁拧了曹夫人的胳膊一下,骂曹夫人可恶,居然嘲笑她。
曹夫人笑着赔罪。
吕娥姁对萧壮壮招招手:“壮壮,你说盈儿是不是很可恶?你别认他当老大了,认我当义母。以后你就是盈儿阿姊。”
萧壮壮摇头:“王后,老大一直是老大,我不会背叛老大。以后我的位置,当有老大决定。我知道老大太多的机密,只有老大能安排我的职位,其余人不行。”
吕娥姁温和地笑道:“汉王也不行?”
萧壮壮道:“不行。”
吕娥姁做开玩笑状:“萧家不忠于汉王,提前忠于汉王世子了?”
曹夫人皱眉,想要为萧壮壮说话,但看着吕娥姁的双眼,她心中叹息,没有开口。
阿姊自从彭城而归,性格有些偏激了。
萧壮壮认真道:“阿父忠于汉王,我忠于老大。阿父是阿父,我是我,我们都不能代表萧家。就算当着刘叔父的面,我也是老大的忠臣。”
吕娥姁揉了揉萧壮壮的头发:“好吧,你都这样说了,我就不认你当义女了。”
吕家背叛了她。她便也放弃让吕氏女为皇后了。按照刘季的意思,属意萧壮壮为世子夫人。
吕雉知道自己不应该试探一个小女孩。但她现在谁也信不过。
萧壮壮知道的事太多了,萧何的权力又太大了,萧家子弟还都在军中为将。
她不愿意吕家变得强大,再次成为盈儿阻碍。如果萧家尾大不掉,会不会也成为盈儿的阻碍?
萧壮壮年幼,或许对刘盈的忠诚是如孩童过家家般幼稚。
她长大之后,会不会如以前的自己,更重视自己的娘家,以盈儿利益补贴娘家?
阻碍盈儿的人,都得死。
吕雉轻轻抚摸着这个陪着她共赴患难的女童的头发:“壮壮,不认你当义女,我也会如你的母亲般爱护你。”
萧壮壮挺胸昂首,神似刘盈:“婶婶,是我保护你!”
吕雉:“……行。”
曹夫人终于松了口气,她凑近吕雉和萧壮壮,也去揉萧壮壮的脑袋:“壮壮也该束发了。婶婶这里有很多漂亮簪子,壮壮随便挑。”
萧壮壮道:“我的首饰,要自己立功去赚!老大说了,不吃嗟来之食!”
曹夫人:“……”
她默默看向吕雉。
吕雉无奈:“你也……唉,别太学盈儿,盈儿的行为也不都是对的。”
如果大汉的帝后性格都……未来盈儿臣子挺可怜的。
希望他们别来找自己诉苦。
找自己诉苦有什么用?盈儿连父母都骂!
其余汉臣汉将也得到了刘盈的消息,并得到了汉王责怪他们不看好印鉴和虎符的辱骂信。
雍齿狡辩:“我不知道啊,可能盈儿是自己雕的吧。”
王陵不好意思狡辩,便沉默以对。
“知道盈儿已经逃出来,你就安心了吧?别每天都哭,看着我都难受。”雍齿嘲笑王陵,“你要是当着盈儿的面哭,盈儿肯定也会嘲笑你。”
王陵轻笑道:“他随意嘲笑。只要他无事,对我说什么都行。”
雍齿实在是受不了王陵现在的神情,扭头走了。
王陵继续看信,似乎想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盈儿……真的逃出来了啊。
齐国战场上,蒙恬正在痛骂章邯。
章邯也太不谨慎了,印鉴和虎符居然被汉王世子摸走了。
章邯叫苦:“世子当着我的面索要印鉴和虎符,君上就在一旁抠脚。我问他,他假装没听见。我能怎么办?”
蒙恬:“……”
他松了口气:“既然是君上准许,那就不叫盈儿偷拿。你该和君上写信,驳斥君上的荒谬指责。”
章邯犹豫:“指责大王不太好吧?”
蒙恬教导章邯:“君上和先帝性格不一样。臣子要用不同的方式,效忠不同性格的君上。你尽管向君上写信抱怨,君上不会生气。”
彭越见蒙恬和章邯一口一个“君上”,听得他有点慌。
他偶尔还称汉王为“汉王”,没有那么谄媚。
自己是不是也该谄媚一点?自己也算元从了,不能被秦国降将比下去。
唉,现在他知道秦国怎么二世而亡了。秦臣该不会个个都是谄媚的佞臣吧?
彭越现在情商高了许多,只在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
但蒙恬和章邯也看出彭越的想法。
他们对视一眼。
若非汉王和汉王世子父子二人是难得的心胸开阔之主,彭越的下场绝对是一罐肉酱。
砀郡每日都有楚军攻城。
吕泽结束一日疲惫的战斗,正在让军医处理伤口时,刘邦和刘盈的信同时送来。
刘邦的信到达砀郡后,没有送给吕泽。等刘盈的信到达,他的信使才将信一同送来。
虽然刘盈没在信里和刘邦通气,但刘邦知道他一定会给吕泽写信,且能猜到儿子会在信中如何虚伪。
论虚伪,儿子很有自己的风范。
刘邦的信很简洁,只告知吕泽,刘盈已经安全。然后,他让吕泽好好读盈儿的信,看看盈儿是怎么说的,不许吕泽再自责。
刘盈的信就很长了。
他把对吕台的话,向吕泽重复了一遍。
信末,刘盈还威胁吕泽:“大舅父活着,吕家还是我外家。若大舅父战死,吕释之当家,吕家就要从外戚除名了。哪怕阿母哭瞎也没用。”
吕泽哭着失笑,第二日没有亲自出城迎战楚军。
沛丰是沛县和丰邑两座城池。
汉军说要去守沛丰, 实际上不可能分开守城,只能选择其中一座城池死守。
“为何要死守?”
在军事会议上,韩信否定了这个常识。
丰邑曾是魏国的首都。秦国统一天下之后,虽然废除了丰邑的政治地位, 但没有毁掉丰邑的城池。
泗水郡的郡治在沛县, 沛县的城墙却不如丰邑坚固。刘邦是沛县丰邑人, 起兵后, 也更重视沛县的城墙修补。
一旦进入军事统帅的状态, 韩信六亲不认, 六亲都要成为他军事计划的一枚棋子。
刘盈也不例外。
韩信让刘盈“独领一军”, 与萧禄、曹窋、吕台三位最厉害的年轻将领, 共同镇守丰邑;他自己与刘肥,在沛县城墙上高调地竖起旗帜。
“项羽不敢撤掉荥阳的包围, 也不敢离开荥阳太久。等义父缓过气,范增和项氏其他将领不能阻止义父离开荥阳, 甚至会被荥阳吞掉。”
“项羽不能派出太多的楚军来沛丰。按照常理, 我们只能选择一座城池坚守,他也只能选择一座城池攻打。”
“项羽最憎恨的盈儿在丰邑, 且丰邑是义父的家乡;他忌惮我, 刘肥又是义父唯一及冠的儿子,沛县也很重要。”
“项羽麾下除他之外没有厉害的将领。若只是单纯的攻城略地, 将士只凭借一腔勇武就能胜利。但一旦战场局势有变化,那些将领就会糊涂。楚将恐怕拿不定主意攻打哪座城池。”
“项羽或许会提前告知将领一些战术, 但战场瞬息万变, 他不亲自来战场,提前的布置几乎没有用处。”……
刘盈不是刘邦。韩信没有直接安排,而是细细解释了自己的战术, 告知众人刘盈会很安全。
沛丰两座城池互为犄角,楚军攻打哪座城池,另一座城池都能“打援”;如果楚军分兵,韩信就各个击破。
这个战术的前提是,韩信对战场的掌握比对方将领更胜一筹,且同等兵力作战下,汉军比楚军更胜一筹。
前者不用说,没人会不信任韩信在战场上的本事;至于后者,小将们有一点点担忧。
韩信道:“兵卒兵甲,我们与楚军不相伯仲;我们的兵卒有许多沛丰人,占了地利和人和;楚军不留俘虏,我们若输,沛丰被屠,降卒也会被阬杀,楚军却能投降,我们没有退路,他们有退路,所以我们士气一定比他们高……”
刘盈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以展现存在感:“阿兄,你终于说错了一点。哼哼,你也不是什么都正确啊。”
若是刘邦这么说,韩信会和他吵起来。
战场上他就是最厉害的,谁也不能质疑他。
但对刘盈,韩信只能好脾气地问道:“哪一点错了?”
刘盈叉腰得意:“我在彭城的时候,特意去观察了他们的兵械。项羽只知道打仗,不懂生产。他那对人才的重视,也只在能领兵打仗上,麾下能用的文吏只有范增一人,范增却也只是战场的谋士,不懂后勤。他们楚军虽占有最富庶的中原,兵械却不怎么样。”
刘盈竖起食指晃了晃:“别看我们入汉中的时间和项羽定都彭城的时间差不多,我们的军备却比他们好太多。楚军打仗几乎靠项羽本人率领精锐骑兵打开局面,没有项羽,楚军不堪一击。”
韩信没有和楚军直接交过手,打的都是项羽封的诸侯。
他只知道项羽率领楚军以一敌十大破诸侯联军,以此推断楚军的势力。刘盈所说的,他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刘盈猜到他们很难相信,便仔仔细细说了自己在彭城的见闻。
项羽也明白人口的重要性,所以每当攻城略地烧屠之后,都会掠夺老弱妇孺。
他不相信敌人的壮丁,壮丁几乎都会被杀掉。老弱妇孺既无反抗能力,又能干活,才是他理想中的“人口资源”。
楚军掠夺的老弱妇孺入了彭城,项羽当然不可能把兵甲之类的技术活交给他们。中原先进的冶炼和制甲技术,楚国完全没有吸收到。
项羽所仪仗的江东子弟原本是楚人。楚国被秦国夺走祖地,在战国后期,技术就全面倒退。江东子弟几乎没有技术人才。
刘盈记得后世考古楚国贵族墓葬,战国初期的楚国有精美的青铜器和漆器,战国末期连楚王墓葬的青铜器都变得粗劣。由此可见,楚国生产技术的全面退步。
再者,还是那句话,项羽轻视战场外的一切因素。没有重赏,就不会有人为项羽改良兵甲技术。
“我们后勤有萧伯父,汉军的兵甲比楚军精良;练兵有阿兄,汉军的兵卒比楚军更精锐。”刘盈拍着胸脯,昂首道,“项羽不出现在战场,所有楚军都不足为惧!”
韩信扫了一眼在场将领。
他在分析的时候,将领将信将疑;刘盈拍胸脯的时候,这群人却频频点头。
有点挫败。
韩信思索了他与刘盈话语中的差异,很快明悟其中不同。
他的分析,说到底是他的猜测;刘盈的结论,却是他从彭城亲眼观察来的。
论话里的可信度,自己自然不如刘盈。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相信刘盈观察的结果,没有因刘盈的年龄而轻视刘盈。弟弟可真了不得。
韩信自豪地揉了揉刘盈的脑袋。
因逃亡路上不能洗澡洗头,刘盈头发里藏了许多跳蚤。
回家洗了一次,发现很难把跳蚤全部洗掉后,刘盈第二天就把头发重新剃成了两个小揪揪,发量倒退至垂髫时,光秃秃的脑袋十分好摸。
“盈儿亲眼观察的结果,肯定不会有错。盈儿,你将刚才说的话总结一下,让刘肥记下来。我在军中和沛丰宣扬。”韩信道,“这样汉军的士气就完全没问题了。你们还有异议吗?”
众将领除了担忧刘盈会遇到危险,没有其他异议。
担忧归担忧,刘盈不肯离开,他们看着刘盈那一箱子的小印和虎符,也不敢让刘盈离开视线,只能没有异议了。
准备妥当后,韩信率兵来到沛丰,接管了沛丰的城防。
沛丰听闻项羽要派兵屠城,没有意外。
他们坚守城池,就是担心项羽屠城。
虽说项羽屠城是因为憎恨汉王,但汉王的三个儿子都来守城,他们对汉王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投降也无用。齐国平原县的庶民杀了齐王投降,项羽把他们都杀了。”刘盈对丰邑父老摇头叹气,“若投降有用,以我阿父的性格,早就让你们赶紧投降。汉中离沛丰如此遥远,汉军哪有必要非得占得沛丰?”
沛丰父老连连称是。
项羽是个畜生不如的人,逼得他们没有退路。
“如果丰邑即将被攻破,你赶紧逃,将来带着汉王给我们报仇。”丰邑宿老意见达成了一致,压制住了不和谐的声音,“我等与楚军拼命,能换走一个是一个!”
不能投降,那除了反抗到底,他们还能做什么?
迁怒刘盈?
迁怒之后呢?谁来给他们报仇?
青壮都会被杀。他们不如让青壮带着妇孺与刘盈一同逃跑,能跑掉一个是一个。剩余老弱之人,留下和楚军拼命。
“到不了那一步。不仅我、阿兄、刘肥回来了,你们看,曹窋、萧禄、王忌、吕台、雍钜鹿……嘿嘿,我们都回来了!”
刘盈把汉二代们全部拉出来站成一排,让只看到他的丰邑父老挨个看。
特别是王忌和雍钜鹿。萧何等人早早搬家去了沛县,王陵和雍齿则一直是丰邑本地豪强,丰邑人对王家人和雍家人更熟悉。王陵和雍齿甚至还有不熟悉的远亲留在丰邑。
他们原先只关注刘盈,刘盈叫出王忌等人后,他们才发现,跟随刘邦有出息的沛丰人,居然都把儿子派回来了。
汉王对沛丰是真的很有感情!他在乎我们沛丰人!
沛丰人打心底再无怨言,甚至感动不已。
被汉王的重视感动,刘盈又素来有神异之名。他居然能孤身从项羽眼皮子底下逃脱,让沛丰人更加信任他。
刘盈让沛丰人做什么,比韩信的话还管用。别说奉献出自己的珍贵存粮,刘盈让他们把房子拆了,再重新安排城里人的住处,他们都一一照做。
这时城里没有地面硬化。刘盈拆掉一些房屋,就在城里打井挖渠,开垦田地,竟然要准备春耕。
青壮轮流耕地和上城墙,老弱不再躲在屋内等战斗到来,而是忙生产忙得脚不沾地。
“城要守,日子也要继续过。不能出城种田,就在城里种。”
刘盈做好守他个一年半载城的准备,丰邑人见刘盈居然在城里种田,对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豆子需要四五个月才能收获。
豆子种下后,汉军至少要等到收获一次再走吧?
他们的想法其实毫无根据,但他们就是这么相信了。
比起刘盈这边的热火朝天,沛县则很冷清。
沛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韩信便不客气地就地取材,将整座城池都变成了一座大兵营。
汉军的粮草,也基本在韩信这里。刘盈那里的粮草只够吃半个月。
刘肥虽没有反对韩信,但常常从梦里哭着惊醒,说梦见刘盈饿肚子。
得知丰邑人自愿奉献粮草,刘盈还在丰邑种地时,韩信嘲笑刘肥:“别说我能把粮草送过去,就是送不过去,我们坐吃山空,盈儿也饿不会饿着自己。”
刘肥讪讪道:“是我小瞧了盈儿。”
韩信道:“义父在丰邑的时候,就亲自带兵下田种地。盈儿肖似义父,怎么会不重视田地?”
刘肥连连认错。
因作战计划突然改变,楚军的行动较为迟缓。
项羽甚至拖延了攻打荥阳的时间。他本来打算冬季去,现在树上都长出新绿了,他才领兵去荥阳。
屠沛丰的楚军比项羽迟一步出发。丰邑城里的豆苗已经冒头,他们才刚刚到达。
领兵的将领是某不知名项氏族人。
能独领一军的都是项氏族人,刘盈虽记忆力好,也懒得记那么多毫无特色的项X。
“我不记得名字的项氏族人都是废物。”
刘盈只要确定这一点就行了。
韩信坚信刘盈的判断。
楚军将领确实不辜负刘盈的判断。
项羽还不知道韩信已经来到沛丰,更不知道刘盈也在。
韩信原本在赵国,后来攻打魏国,怎么就来到彭城附近的沛丰……谁能料到啊?!他是突然冒出来的吗?!
项羽较为看重韩信的领兵能力,研究过许多韩信指挥的战斗。
韩信的作战方式与项羽截然不同,十分谨慎,更很少亲自出现在最危险的战场上。
汉军在彭城大败,项羽坚信以韩信的战术修养,不可能孤军深入。
项羽更没猜到,已经逃走的刘盈,居然还会出现在沛丰。
他在刘盈逃走时,就宣扬要屠灭沛丰。
自刘盈逃走后,已经过了近两个月。如果刘盈没死,应该知道他要屠灭沛丰。
刘盈是故意来找死吗?
项羽向沛丰增兵,除了泄愤,也有其他目的——他坚信屠灭沛丰能打击到刘邦,刘邦也没有余力去保护沛丰。
他不能分太多兵,被围困的刘邦比他的情况更紧急,难道刘邦就能分兵了?
沛丰并非战略要地,城池也不坚固。刘邦生性凉薄,脑子有问题才会分兵把守沛丰。
好了,刘邦不仅脑子有问题,韩信脑子也有问题。
刘盈此人,更是哪里都有问题。
楚将看见在城墙上唱歌跳舞的刘盈,额头上汗珠都冒出来了。
小疯子!
这位楚将和他麾下的将领,都曾亲眼见到刘盈如何从项羽手底下逃跑。
楚将更是跟随在项羽左右,看见项羽弯弓搭箭,箭却突然拐了个弯,射中刘盈脚趾。
刘盈的逃走,完全不符合常理。
还有那小短腿跑出残影的驴,简直和神仙的坐骑似的。
楚人与中原诸国敬仰的神灵不是完全一样。楚人更重山水鬼神。
项羽本人也不例外。
他烧山,除了发泄对刘盈逃走的愤怒和虎群伤人的愤怒,也是相信刘盈确实有些神异本事,或许是山中神灵相助。
如秦始皇南巡渡河时遭遇大风,认为是两位湘妃作怪,把湘山的树都砍了,以示惩戒一样,项羽信鬼神,但不惧怕鬼神,鬼神助刘盈逃跑,他便烧了鬼神的山。
总之,项羽是相信刘盈却有鬼神相助的。如今眺望城墙上唱歌跳舞的刘盈的楚将,也是相信刘盈有鬼神相助的。
问题来了。项羽不惧怕鬼神,攻打沛丰的楚将有点怕。
“去给大王送信,说韩信、刘肥、刘盈都在沛丰。”楚将稳妥起见,没有选择攻打那一座城池,而是在两座城池的中间驻扎,“此事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张。”
楚将不打仗,刘盈除了每天在城墙上给楚军奏乐,便把精力都用在督促丰邑人种地上了。
韩信则不给楚将休息的机会,时常派兵去骚扰楚将。
楚将惧怕刘盈和韩信,楚军的士气便也低落了。
刘盈的名声又早已经传遍彭城,楚将对刘盈退让,更加深了楚国兵卒对刘盈的恐惧。
不知道从哪一天夜里开始,楚军居然陆陆续续有人逃亡。
最先逃亡的,便是参与过项羽围猎,目睹过刘盈逃跑的楚卒。
楚将斩了几个逃兵,逃跑的楚卒却更多了。
他无奈,只能再次向项羽求助。
“怎么回事?大王怎么迟迟不回信?”
楚将越来越焦急。
楚卒将将领的焦躁看在眼中,将领的逼战和斩杀逃卒本就让他们心中十分忐忑,再看见将领与日俱增的焦躁情绪,楚军的士气更加低落。
韩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亲自带领兵卒偷袭楚军军营,并送信给丰邑,让萧禄也同时出击。
“啊?阿兄,你怎么亲自出战啊?太危险了!”
“危险的是你吧!!!”
韩信骑在马上,刘盈骑在驴上,两人面面相觑。
韩信和刘盈都预测了领兵攻打沛丰的楚将是废物。
离了项羽,楚军人数稍稍少一点,就打不了任何有一丁点难度的仗。
但楚军将领的废物程度还是出乎他俩所料。
好歹围着一座城,给他们一点压力吧?
这个楚军将领真是好脾气,明明主动来攻打汉军,却按兵不动忍耐汉军的骚扰,进攻方和防守方颠倒了。
韩信做了许多计划。
楚军如何行动,他如何进行相对应的调兵,韩信做梦都在思索这个。
别看韩信领兵似乎赢得很轻松,过程可一点都不简单。
这次却挺简单。
楚军的行为,是韩信没想到的。
这不是出乎他的预料,给他上了难度。实在是楚军被动挨打,士气急速低落的行为,不需要任何预设计划。
找个月黑风高夜,偷袭就完事。
韩信以为除了错判楚将的怂包和无能程度,这场战斗不会再产生任何出乎他意料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