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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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泽惊讶的笑了:“我也不需要他的看重。我给他内丹,是因为两件事。一是我怀疑上次弓筵月——就是那个蛇妖出事,是因为他体内有我的金核,引来了魔,所以拿他再试试。二是我自己的内丹出了点问题……我身躯内现有的内丹,似乎被……污染了。”
葛朔惊愕:“被污染。是说有魔气吗?你为何不早说。”
羡泽目光锐利:“不早说?你早知道龙的内丹是有可能被魔气侵染的,是吗?”
葛朔眉头蹙起来:“不能说是……被侵染。仙魔,那是凡人、妖类区分两界的方法,真龙是两界之主,自然仙魔一体。”
羡泽神色一沉:“是吗?那为何从我出生开始,你与姑获、青鸟这些神鸟,却像是一直有意在培养我一切从善向好,异常关注我的内丹是否纯净。”
葛朔沉默不言。
“我经历这些事,内丹魔气丛生不也正常吗?如果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葛朔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夷海之灾后诞生的。但我听说夷海之灾前群龙内斗,或与此有关,或者真龙内丹沾染太多魔气,也会性情大变。”
她将手搭在霁威剑剑柄上,轻声道:“你知道吗?卓鼎君说,鸾仙一直在联络他们,甚至暗示他们我即将在东海出现的时间和位置。”
葛朔猛地抬起头来:“不可能!这几百年华粼几乎一直伴驾在你身边,他若是要害你怎么会……”
羡泽冷冷道:“华粼重生的蛋在何处?”
她这语气,像是要直接毁了华粼的重生。
葛朔瞳孔震颤:“若是有人假扮他接触千鸿宫呢?若是有意欺骗你让你手刃自己的爱人呢!我亲眼见到他为了让你挣开捆龙索,跟元山书院的几位高手同归于尽。我亲眼看到他双翼与长喙断裂,周身打成了筛子!”
羡泽喝道:“那你见到他尸体了吗?”
葛朔和鸾仙也相识几百年,他最不能接收这件事:“你不能因此就怀疑他,当年姑获不也一样尸骨无存,当时有许多神鸟的尸骨都卷入了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羡泽道:“那我也会自己判断!”
从千鸿宫的事开始,她就没有再与他商议过了,葛朔愈发感觉他越来越看不懂羡泽:“我一直在追查那个在西狄现身的魔主,说不定是他假扮成华粼,反正那些凡人也区分不出来。你不是从千鸿宫那里得到了许多旧典,我也知道许多水下洞府藏有上古典籍。我们应该躲起来剔除你内丹里的魔气,找到修复内丹的方法——”
羡泽打断道:“葛朔,不论是头脑还是实力,你早已保护不了我,我以为几十年前你已经认清楚了这件事。”
他愣住了,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她。
羡泽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当年,你是孵化我、指引我、保护我的……兄长,但现在你只是伴驾的苍鹭。你的羽翼已经被烧的都是窟窿,而我又已经长得太大,你无法再给我遮风避雨了。”
葛朔怔怔的望着她。
亭台外暴雨如注,浇打叶片乱响如密鼓,她坐在石凳上,说完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仍然是坚决的望着他,轻声道:“五百年才长大,已经太晚了。”
葛朔嘴唇动了动,眸中有他们之间不再那般亲密无间的茫然失落,有她被迫脱鳞长大的心痛难过。
也仿佛有些理智上的欣慰与理解,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
他摘下竹笠,肩缓缓沉下来,缓缓单膝跪地,轻声道:“是。尊上。”
羡泽嘴唇扭动了一下,她几乎有点想哭,她还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孱弱又迷糊的时候,只知道伸出手抱住那只嘴巴有点坏的苍鹭,将细长的身子躲在他浓密柔软的羽毛下。
他明明也只是个只比她生龄大一点点的少年,却会一边嫌弃她龙爪太尖利,一边拢着她睡下。
而当她睡醒了,鸾鸟会把她从葛朔羽毛下拽出来,一边嫌弃葛朔不好好洗羽毛,把羡泽捂出一股鸡圈味儿,一边给她的鬃毛蘸水编了细细的辫子。
她多想依旧能打个盹撒个娇,事情都交给别人做。可鸾仙已经害得她失去一切,可修仙界对真龙的恐惧依旧,可她身后还有摸不清的势力在威胁她的性命。
她已经不能再躲在神鸟们的羽翼下躲雨了。
是时候到她自己呼风唤雨了。
就在此时此刻,她忽然察觉到了远处的一丝魔气,正来自于千鸿宫群山脚下的湖泊中。
羡泽立刻隐匿气息,在雨中踩在山石上翘首望去,葛朔也起身跟上来,将竹笠扣在她头顶遮雨。他是苍鹭,天生视力更佳,眯眼道:“在千鸿宫西南侧出现了暗渊。跟你想的一样。”
羡泽轻声道:“你有把握跟那个魔交手一次吗?我内丹未能恢复,恐怕无法全力助你,它也似乎有意在躲着我。只是探探虚实,打不过我们便走。”
葛朔定定的望着她,咧嘴笑起来:“没有把握也要有把握啊。我要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你都不让我背上纹龙了——”
魔域。客房内。
羡泽迷迷糊糊中惊醒过来,只感觉一只掌心粗糙的手,正轻轻从她额头鼻梁挪下去。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身侧,她怔怔望着只有一臂间距的宣衡。梦中太多沉甸甸的回忆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宣衡似乎也做了很多梦,他眉心仍因噩梦惊悸而微微皱起,鬓角的发被汗湿,灰暗双瞳失神的望着她的方向。
羡泽握住他的手指想要推开:“想偷袭我。”
宣衡似乎也刚醒,嗓子有些哑:“不是,是你说梦话了。”
羡泽坐起身来,裹好衣裙:“我说什么了?”
宣衡:“一直在说‘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羡泽依稀想起,是她梦到了火烧纳载峰的事情了。她背中出了一点薄汗,掀开床帘趿着鞋子,走到窗边去看,外头的黑雨还没有停止,甚至街道上都像是泥泞的冥河般脏污,目及之处脐官城的人家全都在关窗合门,只有些无钱住店的魔修在棚子下面就地而眠。
羡泽看了看桌子上的烛油,恐怕从下雨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这真是魔域的长夜,也把他们俩暂时困在这屋中。
她唉声叹气的坐回大床上,回头看去,宣衡穿着的单衣衣领散开,羡泽看到他胸膛上那几个她手指点下的烫疤,也有点心虚的挪开眼。
“叹什么气?”宣衡因失明而并不自知衣衫敞开的模样,他皱眉问道。
羡泽放下床帐:“我着急,还走不了,时间越来越不够了。”
宣衡侧耳听着外头的雨声:“等雨一停我们就上路。”
羡泽盘腿坐在床上,二人无言,床帐下弥漫着有些尴尬的氛围,她道:“难道雨一直下,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他也身子撑起来些,羡泽更能看清楚他身躯,可能因为梦中的回忆太鲜活,她总感觉跟他做夫妻好像就是上个月的事情一般。
宣衡道:“我听外头没有脚步声,这些魔域怪物都不肯顶着雨前行,必然有原因,我们只能等了。”
羡泽像是吞了个疯狂长毛的芒果核般心痒痒,但宣衡又一脸正色,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趁着他瞎,拿眼睛使劲看他。
宣衡垂下眼睛,道:“……你能别看了吗?”
羡泽惊讶:“你怎么知道——谁看你了?你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说话。
这住店也忒抠了,那桌案与屋内不知道用什么油做的灯烛,才连续燃烧六七个时辰就撑不住,倏地灭了,床帐下忽然一片昏暗,堪比外头沙沙落雨的黑色天地。
羡泽想,她凭什么要忍,下雨天就应该出出汗才对,他要是不乐意,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乐意。
她伸手拽住他衣领,正要抓住将他拖过来些,下一秒就感觉到他满是烫疤的大手,用力搂住她的后背,俩人鼻息撞在一起。
羡泽手扯拽腰带,呼呼道:“这什么别的意味都没有,别搞完了要赖上我——”
宣衡嘴唇蹭上她脖颈,叼着她,道:“你废话变多了。”
羡泽拽他发尾,像是要在他鼻子上咬一口:“那也是因为你跟个鬼一样缠人!啊……没见过你这么烫人的鬼!”
宣衡鼻息灼人,他因为瞎了反而更大胆了,羡泽被他挤得几乎要嵌进胸膛里。而他那双手因为严重的烫伤,反而纹路不平,掌心烫的像是着火,蹭过她后背的时候几乎要给她留下一个个掌印。
他吻得太狂热,羡泽几乎觉得这跟她回忆里那个最初亲吻时只会躲的家伙不是一个人。
几年夫妻生活,把他变成这幅知情知趣的样子,她心里有种调教出成果的满足。
羡泽的腿拧着手拽着,像是要以白皙的身躯化作蜿蜒的龙身缠绕一般,只是她手头连个工具都没有,总感觉要控不住他。她伸手要去拿床帐外桌子上的锁链。
他太懂她了,握住她的手腕:“锁链太吵了。”
羡泽看了一眼他磨破的脖颈,在血印上啃了一下,吃吃笑道:“那没有东西拴着可不行,你这条狗可不会满足。”
第118章
宣衡没有反驳, 只是将她缎面的腰带递过去,羡泽打了个结套在他磨破皮的伤口处,另一边绕了几圈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知道这样做看起来残忍, 但他喜欢。
果然, 宣衡闷哼一声,她被烫的蹙眉轻唤,他微微直起身子, 道:“我的芥子囊在你那里吗?”
羡泽腰下发软, 只有手臂紧紧拽着缎面腰带, 拨了拨汗湿的碎发, 喘气道:“……要那个做什么?唔, 在我枕头下呢。”
宣衡伸手拿过来,在芥子囊中探了半天, 羡泽回过神来, 甚至觉得他可能是要拿出些兵器害她, 但很快他拿出一个薄皮玉匣, 他从匣子里拿出两件东西来。
羡泽定睛看去,老脸一红。
一枚玉针, 一枚玉环。她还有印象,都是以前玩闹的用物。
宣衡喉结动了动, 他的一切脸面都在重逢的久旱逢甘霖面前可以抛弃了。最后一点尊严只让他摆出严肃的面孔, 沉声道:“……你挑。”
羡泽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跟她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也不是没原因的,她咬着嘴唇,眉飞色舞的点了点玉针。
可实际用起来却不大顺利,将近二十年没见,他不只是手生了, 身体也对这些生分了,疼得额头青筋都凸起来却也没能全都推进去。但羡泽已经因为他吃痛而沁出滚滚汗滴的的胸膛等不了了,干脆拔出来玉针,这样倏地……,他疼得差点没跪住,咬牙切齿道:“……你真够狠的啊。”
羡泽笑嘻嘻地跟他挤到深处,他没来得及再咬牙说出下一句,唇齿便受不住地松开了,胸膛起伏。
她手臂搭在散开的头发上,笑道:“你不会这些年都把这玩意装在芥子囊里吧。”
宣衡狠狠几下,头脑发晕,半晌才摇摇头:“不、是我们在明心宗重逢之后……我当时没想着你会走。”
哦他当时留下玉衡,也给自己随身偷偷带着道具,是觉得他们迟早会这么干柴烈火一回是吗?
他确实是生分了,好几次差点弄疼了她,羡泽真想打他,但他又露出那副痴态,连鼻翼处的小痣都因为汗湿而鲜艳。
她有点没舍得将手落下去,只是掐着他打了耳洞的耳垂,在乱吐的气声中道:“你水平倒退了,怎么,也不是说当了鳏夫就要清心寡欲的啊。”
宣衡承认,在她刚离开的那几年,他还要长居在他们的寝房内,那里头一件东西他都舍不得挪动,可是夜里空荡荡的时候,回忆又实在可怕磨人。
他夜里自己放纵过许多回,甚至有时候自己作践自己的时候,都隐隐感觉她还在看着他。宣琮说他早就疯了,他承认。因为幻觉愈演愈烈,他把自己弄得不像样子,甚至有一次差点把自己勒得昏死过去。
可是不论帐下狼藉成什么样,他醒来的时候都只有孤身一人。
宣衡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赤身死在卧房里,金核还在,她必然在不知何处逍遥,他总要活下去的,活下去才有可能再见面。
他搬出了跟她成婚的寝房,绝大多数时候都留住在主殿的书房中,也就半月一月回去一趟,检查下屋内有没有被雨水潲湿,鸿鹄殿的鱼缸里那几条小鱼活的怎么样。
不知不觉这样寡淡日子过了那么多年,他以为是静水深流,此刻拥着她才明白那些情绪早已在心中堰塞成湖,此刻决堤而下。
在这雨夜里寻欢作乐的不只是他们,羡泽忽然听见隔壁不知道是什么妖撞在墙上,紧接着几句骂骂咧咧和高昂叫声,她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宣衡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好似人间魔域都有爱侣夫妇,都昏头撞脑,他们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周围的魔气妖气让他有种早已堕入地狱之感,他忍不住将她名字叫出声,羡泽腰一抖,尾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钻出来,缠住他脚腕。
她恼羞成怒捂住他的嘴:“别那么大声叫,万一有人追杀我呢,我就跟你死床上了——”
他想问“那叫什么好”,可声音都被她捂住了,宣衡临头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她的尾巴打人虽然很疼,但缠着人的时候也很软,像微凉的水。
他抚摸她尾巴内侧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惊叫出声,意图挣扎又腰腿发颤,宣衡觉得,她又要觉得自己丢了脸,等结束后对他发脾气了。
但她只是将手指按在他胸膛的烫疤上,咬牙道:“……要是魔域之下还有地府,等我死了就让人把你烧了陪葬。”
让她在地府也能爽到。
羡泽懒懒躺着,腰腹上的汗水快晾干了。
宣衡能听见她尾巴尖在来回荡,鳞片时不时扫过被褥,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或许现在该去沐浴了,但俩人都浸在床帐下这团时隔多年的湿雾中不舍得离开。
她倒是很有活力,撑起身子拿出他的芥子囊,哑着嗓子道:“你把芥子囊里的兵器都交出来,我就还给你。”
宣衡只穿了条单裤,半坐着靠墙,将芥子囊中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有他的沃舟琴……只是大半都已经被烧得变形,再也无法弹奏;有他以前傍身的几件法器和主剑,剑身上还有着千鸿宫的雕刻。
还有一个木盒,羡泽好奇的打开木盒,愣住了。
里头是一根金白色的羽毛。
宣衡听到木盒打开的声音,冷冷道:“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件假货。后来我用手指摸了摸,上头的洒金是烫上去的,时间一长,用力蹭便会掉下来。”
羡泽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这可不是假货。这就是鸾鸟的羽毛。”
宣衡愣住了。
羡泽渐渐回忆起来,好像是当年自己总是闹着玩,拔他的羽毛做发簪的装饰。后来鸾鸟说要单独送她一支羽毛,但他老是喜欢送各种各样的东西给她,羡泽也没太在意,就全都塞在了宝囊中。
宣衡之前从未怀疑过,便是因为鸾鸟定情的羽毛根部会有血绒,说是这血绒如同从神魂上撕下来一块,只要灵魂依旧,这根羽毛不可能再生长出来,它羽翼上永远会有一处空缺。
宣衡皱紧眉头道:“鸾鸟跟你什么关系。”
羡泽侧目:“嗯……很复杂的关系。”
他想起卓鼎君说过鸾鸟本体是男子,登时就懂了,不可置信道:“你是、你是把它给你的定情信物,拿来骗我了?!”
羡泽当时没想这么深,现在才反应过来,咕哝道:“啊?这是定情的?那我收回来。”
宣衡气得手抖,恨不得将那盒子扣翻在地上,羡泽眼疾手快的接住,踢了他脚腕一下:“你扔什么?我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当时我收这个羽毛的时候又不知道!你又天天在那儿叭叭鸾鸟鸾仙,我能演一演配合你这个恋鸟癖就不错了。”
如今重逢,她是真的再也不用装一点,句句恨不得戳他心窝气死他。
宣衡咬牙切齿,他发现这女人真是爽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出来,当年亲着他的痣说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刚刚又说什么她死了要他作配,现在又这幅模样!
羡泽将木盒收起来:“我要洗澡了。”
宣衡拽住她,他明知道自己这样不讨喜,但怨侣多年他很难不阴阳怪气:“你有那么多宝物,就没一件要给我?你拿回去一件定情物,总要用另一件来换。”
羡泽真是不得不承认,他俩以前提上裤子就吵架也不是没原因的,她拿起桌上的锁链朝他扔过去:“纯狱风足重精铁高级感锁骨链。送你了。”
雨在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宣衡觉得俩人都旧爱重燃了不想被她拴着,但羡泽还想靠他来扮演“人贩子”,坚决道:“那不叫旧爱重燃,那叫物尽其用。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扔下了!”
宣衡脸上的神情写满了“我早知一头撞死也不该信你”,配着那锁链和前头哼着歌赶路的羡泽,更像是正派高手被魔修抓住羞辱一番了。
不过他俩吵架从来都很难冷战到底,赶路中途休息时,找了个洞窟点火一窝,羡泽买了一本魔修最基础的入门功法看了看,看得只打哈欠倒头往他怀里一栽。
他想义正言辞的推开,羡泽直接拿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放,宣衡不再动了,连句屁话都没有的乖乖当了沙发。
但也不知道是语言不通理解不全,她只冒出了几缕魔气,还没摸到那水晶窄镜就烟消云散。
而她身上的魔气也让宣衡很不舒服,他本来就恢复不大好的经脉甚至像被烫到一样发疼起来,羡泽只好作罢。
不过宣衡发现她为了他不再修炼魔道功法后,脸上神情动了动,羡泽感觉他可能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但懒得深究。
很快,羡泽发现她不需要魔经坛也可以打探到这群人的行踪,因为路过不少城镇村落,都对这群无所不吃,成群结队的“魔修”印象深刻。
甚至某些村子还流传着“自己八条腿的老伴出去采个矿回来只剩四条腿,另外四条都在那群人背上”“猪老三耳朵被切掉烫水拔毛以黑色料汁凉拌后被那群人啧啧分食”的恐怖故事,可止小妖夜啼。
羡泽一路追赶,但或许魔域也分季节,这些日子冥雨频繁,她有时耐不住想顶着雨赶路,可冥油雨滴包裹的灰尘中,有很多都是黑烬,砸在身上吸入体内让她昏昏沉沉分不清现实,冥油自身又厚重挂身拖住脚步,她不得不找住店洗澡落脚。
这既然都住下洗澡等待雨停,她自然也没有歇着,只不过许多魔域村镇的住店可没有那么大的床,不大施展得开。
她好几次爽完了又嫌跟他共眠有些太挤,宣衡干脆将她半抱着,让她大半身子都枕着他睡。
羡泽角好几次差点戳破他额头,那尾巴更是不听使唤的缠着他的腿乱晃,再加之她个子高又丰腴,二人挤在一起真是紧密无间。
宣衡隐隐能感觉到,羡泽看起来表面恶劣,但性子本质却比当年柔和耐性了些、也成熟了一些……
看来这些年过去,他们都已经与当初的气盛大为不同了。
而羡泽宝囊抽卡的次数也随着时间叠加越来越多,羡泽遇到钟霄的时间也多了几次,她对于羡泽交给她的事,认认真真地完成了,甚至向她报备说她整理出了上万件毫无灵力的锅碗瓢盆类的物件,是否按照之前说的就把这些物品销毁,以减轻宝囊的负载。
羡泽却显露出一点本性,总觉得锅碗瓢盆说不定也能有用,在钟霄提醒她分清轻重缓急之下,才一咬牙一跺脚,说那就都销毁了。
“你有找到些丹药吗?最好是能助你恢复伤势。”
钟霄沉默了一下:“确实找到了不少,单单是千鸿宫近几十年出产的丹药,就有千百枚,几乎是能把他们丹药房搬空的地步。这……”
羡泽脸上有点挂不住,结婚那几年她在千鸿宫疯狂进货这件事藏不住了。不过宣衡应该是知道的,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又是合法老板娘,这只能叫拿——
羡泽道:“你先拿几枚吃下吧。”
钟霄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
羡泽:“我救你自然也要用的上你。你若不愿意承情,大可以在宝囊里继续住上十年八年慢慢养伤,也不知道明心宗缺了宗主现在是什么情况。”
钟霄沉默片刻,也懂得了。她既然已经被救,就不必想着说不想欠太多人情,她早日恢复,早日回到明心宗,然后大大方方向她报答才是正路。
从那之后,钟霄没有再拒绝,只是她每次服用丹药前,也都会经过羡泽的同意。羡泽有时候侧耳能听到她在宝囊内施术的声音,显然是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也在自行修行练功,想要尽快恢复。
羡泽也让她多拿出几枚上好丹药,她拿去喂给了宣衡。
宣衡藏着丹药中熟悉的千鸿宫味道,有些无语:“……你到底拿了多少?当时我不是让你放回去一些了吗?”
羡泽直接往他嘴里一塞:“你看我像是会听话的人吗?”
“你知道当年我天天压丹药房失踪的案子,费了多少心力,很多人都觉得是我贪了。”宣衡吞服丹药,语气像是抱怨,更像是回忆往事的好笑与无奈。
羡泽觉得睡归睡,叙旧大可不必,他是熟透的果子,可是吃的时候也没必要回想耕种的岁月。
在羡泽疾行二十余日之后,她到达的村落竟然聚集着许多穿黑色石鳞铠甲的魔修。这个村中是一片穿山甲妖的聚集地,在此处以开矿为生,见到那群名为“忌使”的魔修,各个瑟瑟发抖,在路上跪趴下来夹着尾巴。
羡泽也没有进村,在崖壁上躲了起来,只看着这群家伙四处搜寻,还抓住了好几个半人形的穿山甲妖拷问,剁爪扒鳞,她放大灵识侧耳去听,却没想到他们找的都是同一批人。
“一群人劫车,为首的那个黑焰附身,个头这么高。另外还有十几个人背着铁锅、坩埚、矿锤,看起来都是人形魔修,有没有见过!”
……?!
周身黑焰,这不是江连星吗?
但羡泽记得,江连星也就比她高两指左右……
“听说他们走过路过,到处都杀光吃光, 你们也是害怕吧。没事, 这群家伙掳走了要献给尊主大人的宝贝,我们要是找到了也会把他们都杀掉,确保他们不会回来报复!”忌使环顾着这群恐惧的穿山甲道。
这口吻说起来, 好像江连星他们才是魔域中让人胆寒的恶徒一般。
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听到忌使这番话, 那群穿山甲们表情动摇, 终于哀叫起来:“忌使大人做主啊!那群家伙人不人鬼不鬼, 抢走了我们手里的矿,杀了我们养的蛙, 那个浑身燃着黑火的家伙太厉害了, 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还有个尖牙女妖威胁我们, 说要是敢说出去, 就让我们上贡三百六十只爪子,她要磨碎了做药丸!”
“他们走了已经两三日了, 特别好辨认,他们还牵了一头后背都长着眼睛的黑羊, 拉了巨臭的羊屎蛋, 您要是有犬妖肯定能顺着气味跟上去。而且,他们其中两三个人跟快死了似的走得很慢,您要是赶紧去,说不定今天就能追得上!”
黑羊……莫不是这么久都没洗过澡的丑卜吧!
刀竹桃竟然把这头蠢羊牵到魔域来了啊。
而且它竟然也是个神兽一般,在魔域也跟没事羊似的吃喝拉撒!
那几个身穿铠甲的忌使交换眼神,其中某个犬妖忌使垂着秃毛狗尾巴, 恶狠狠骂了几句,走到村口的位置对一坨混着泥巴的不明物体闻了闻,熏得一个趔趄,干呕几声,指向了村内向西的道路。
剩下几个忌使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而后就在谈笑间,径直劈开了身边七八个穿山甲,脑袋横飞出去滚落在地,在血流成河中骂道:“早说不行吗?耽误爷的时间!啐!”
这群忌使说变脸就变脸。
其他的穿山甲吓得连叫也不敢叫,只瘫软在地呜咽一片,忌使们大摇大摆的踹了断尸几脚便走了。
羡泽现在觉出来为什么江连星、刀竹桃他们一行人会恶名远扬了,因为在魔域,大家都觉得他们放的狠话会说到做到的!谁能想到就是一群小孩绞尽脑汁的耍狠啊!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劫人?怎么又会有人要死了——
羡泽拽着宣衡,急急赶路追上这群忌使。她又没有狗鼻子,这群忌使中为首几个还骑有某种骨骼外露的驹马,行进速度比她更快。
果然像是穿山甲们所说,几乎是在下一场冥雨到来之前的暗云下,忌使们就已经追上了那一行人。
他们虽躲藏在山洞中,但却燃起火来,阵阵烟雾从洞中冒溢而出。忌使们并没有轻敌,而是潜入黑灰色的灌木树林之中藏起来,观察着洞口的情况,很快就有那个犬妖忌使的秃毛尾巴晃了晃,指向洞口上方一块凸石。
石头上一个面目被黑焰笼罩着的年轻男人,垂腿而坐,无声无息的扫视四周,显然是替洞中人作警戒。
忌使们总觉得那黑焰看起来不可小觑,甚至有些眼熟,单看气息,这个男人可能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强者,其他人不过是跟着他狐假虎威罢了——
必须解决他。
羡泽赶到附近的时候,先听到了几声嘶吼犬吠,紧接着是震山的魔气击倒山林中几株大树,黑灰色叶片的大树抖着簌簌的灰尘砸在地上。
宣衡率先因为这魔气而呼吸一滞,拧眉道:“好浓烈的魔气,甚至还有些——是之前在明心宗现身的魔主吗?”
羡泽知道不是,她将锁链扔给宣衡:“你先自己牵着自己,找地方躲着!不要过来插手。”
羡泽裹紧头纱与暗色披衣,尾巴挥动飞身而起,紧接着听到身躯狠狠撞击在山体上的声音。
四起的烟尘逐渐散开,光秃秃的山崖上陡然出现一道道放射状碎石裂痕,还有裂痕中心,被用一柄刺杖插在岩壁上、洞穿了肩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