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15
虽说这在西狄中是敬重之意,但刚刚看完了那样的表演,他真的很难切换过来啊——
圪塔将他们引到后台的小隔间,而后拿出几封信件摆在桌面上。
弓筵月总是很喜欢写信的,他被困神庙多年,后来又残疾不便出行,羡泽总记得他在灯烛之间,肩膀披着衣衫,蛇尾蜿蜒在桌下,握着骨笔思索的模样。
她展开信笺,弓筵月最新的信中开头没有多的废话与情感,就像是汇报一般,先简要说明了几件大事:
元山书院讨伐伽萨教,最终闹了个两败俱伤,伽萨教大量的分舵遭受袭击,元山书院也有许多青年一代弟子命丧西狄。两方最终僵持住了,元山书院声势浩大却跟伽萨教平手,引来各方不满鄙夷;伽萨教总体势力龟缩,却也牢牢站稳了脚步。
伽萨教干脆进一步公开了数千年来的信奉真龙的传统,也强调说曾经的时代,群龙翱翔,天雷降临。这段时间来一直处于话题漩涡的“真龙”,再次被蒙上残忍、神秘、古老等等的色彩,与此同时被人翻出的更多的是夷海之灾的事情……
千鸿宫少宫主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内部分裂自立门户,青鸟使宣琮被指责是杀害兄长之人,他没有急于否认这点,反而是顺着伽萨教一事,公开表示千鸿宫上古以来与真龙颇有渊源,也不愿意加入元山书院那不成器的屠龙阵营。
与此同时,魔域愈发频繁的入侵凡界,它们通过很多暗河狭缝,让大量冥油黑烬污染水源。许多魔兽魔修四处肆虐,各大宗门纷纷出动四处去封锁暗渊,这也就导致羡泽能回来的路越来越少。甚至在明心宗被毁之后,魔主分身分别又有两次现身,吞食杀害不少人。
元山书院则在这混乱之中,计划近年再来一次仙门大比,“比”不过是配菜,他们想要与众多宗门一同共商大事,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羡泽目光扫了扫,她知道弓筵月复述都是事件核心,然围绕着这些事必然有许多漩涡正在激荡。
而他到这时候才姗姗落笔写自己。
弓筵月笔触轻巧的埋怨了一下她拿走的那块头纱是他最喜欢的款式,问她什么时候能还回来。
他说因为伽萨教要向中原腹地进发,所以他也要离开神庙,希望羡泽不要怪他少了对她的供奉,等见面之后他愿意好好偿还。
弓筵月还说他不太担心她,因为金核还在他体内烫的像是明明灭灭的火星,他就知道她不会出事。
不担心吗?
圪塔拿出了数封信笺,全都是他因为一直收不到她的消息,而向阴兵们发出的信。
这家伙总是步步为营的得体,冰凉蛇鳞下头却是滚烫惊人的情感,只会像是他偶尔在头纱下从唇间掠过去的舌尖那般隐约可见。
羡泽合上信笺,然后就看到几封精致且带有香气的信笺中,夹着跟草纸似的纸张。草纸折了四段,上头的内容都是一些潦草的墨迹,她仔细辨认半天,也只看出了像是擦了墨屁的纸上的落款:
啊。这家伙可能认的字不怎么多吧。
但显然是他意识到他叔父寄过来的信不会提他一句,所以就急吼吼的自己写了信寄过来——但她一个字也看到不懂,跟没寄有什么区别。
当然她看不懂也竟然能从那些狂草的墨迹中,隐约听到一万声“我想你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莞尔,合上信笺:“现在能离开魔域的最近的路,就是照泽城内了吗?”
圪塔点点头:“听说最大的两界相通的路,就在照泽城内。但现在听说城内已经形成一大片湖泊,淹没了那出入口,我们也在想办法。因为有水出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近日城内外氛围都不大对劲,听说忌使在四处抓人,外城也总在有人消失……”
有水,不代表她过不去。
“那魔主最近有什么动向吗?或者有什么能够进内城的办法吗?”
“我们在内城本来也是有人的,但数个月前也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络。我们也在想办法进入内城,但思来想去,最有可能也最快速的办法,就是也被忌使抓住。可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内城虽说有数十万妖魔,热闹奢靡非凡,但那也是魔主的天地,想从其中逃脱并逃入凡界更是……”
江连星却听进了心里,如若可以一方做诱饵,另外的人尾随进入,说不定有办法。照泽应该是将最繁华最核心的内城圈入其中,只要他们逃脱,忌使并不容易追查到他们。
正说着,忽然有几人跑来道:“大人,外头那些人忽然乱了,好像是有您认识的人出事了!”
圪塔:“快去,如果是动静太大会引来忌使的!”
羡泽一惊,她和江连星二人匆匆赶出去,就瞧见钟霄他们躲藏的院落中,华粼正双目紧闭面色泛红,痛苦几乎要他咬碎了牙齿,在地上扑腾着挣扎起来。
他双臂化作羽翼,耳边也出现团团淡金色绒毛,显然是在痛苦中半化作原型。
而他身前,宣衡手中正拿着一件乐器法器,法器发出嗡鸣来稳定他的心智。钟霄则半跪身前,从她捏诀的手指之间,回荡出一丝丝如水波的白线,缠绕着华粼的身躯。
而华粼周围地面上,是一圈圈如箭矢般发射在地面上的淡金色羽毛,而鲁廿和曲秀岚皆有被这些羽毛所擦伤,甚至连宣衡鬓角都有一道深深血痕。
刀竹桃急道:“要不我毒死他算了!他忽然起身发疯太危险了,差点把我们都射死!”
羡泽快步走出去,正要将手按在华粼的额头上安抚他。
江连星快她一步,将一只手捏住华粼脖颈,捏的几乎咯吱作响用力按在地面上,另一只手紧握直剑,剑尖对着华粼,才对羡泽道:“师兄现在很危险,他没有醒过,我们都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羡泽你要小心,如果他突发变化,我就先动手。”
羡泽谨慎的点点头,将手掌放在华粼额头上。他皮肤白皙而薄,额头上因痛苦而凸起的血管,隐隐可见淡青色,羡泽将灵力汇入他体内,却感觉到了他体内的大片阴影——
不像是魔气,更像是曾经被墨水沁过的木头,擦洗净后却仍然有着污痕那般……
他双翼挣扎,淡金色羽毛拍打着地面上的泥土,像是被射落的大雁掉入泥潭。随着羡泽的灵力汇入他体内,像是金针将这只柔弱的鸟儿钉在标本台上,他渐渐不再挣扎。
就在羡泽松口气时,华粼骤然睁大了眼睛,和她双目对视。
第133章
在魔域黑红色的天空之下, 华粼躺在泥地之上,红色如宝石般的双眸,和她的金瞳映在一起, 他瞳孔中还有着极深的恐惧, 却在望着羡泽的那一瞬呆住。
他认出了她。
像是一只脚在地狱里,一只脚在现实中,华粼身躯剧烈颤抖, 眼角泛红, 似乎想要抓住羡泽的衣角。
但是没有手指的双翼只是徒劳地撞着她的手臂。
江连星误以为他要伤人, 连忙用膝盖压住了华粼一边的翅膀。
华粼挣扎了一下, 望着羡泽喃喃道:“救救我……”
他眼角有一滴水滑落, 他声音干哑道:“羡泽、救救我……不要让我再回去了……”
他是遭受了什么折磨吗?
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羡泽将更多灵力汇入他体内,另一只手忍不住伸出去, 像是遥远的记忆中那样抚了抚华粼的脸颊。
江连星却在看到她的动作后, 别开脸去。
华粼仿佛周围都看不见了, 双眼只跟她目光黏着在一起, 终于他挣扎的双翼软倒下来,双目缓缓合拢, 再度陷入了昏睡。
周围如临大敌的几人喘息着,紧盯他再度昏迷过去的脸。羡泽缓缓起身, 拍了拍江连星的膝盖:“别压着他的翅膀了。”
江连星连忙移开身子, 羡泽伸手托起华粼一边的翅膀,羽毛末端沾满魔域的污泥,无力地任她摆弄。羡泽将手指从羽毛上捋过去,心越来越沉。
他的羽毛看起来完整无缺。
并没有定情羽毛被拔下来后应该留下的空缺……
为什么?
周围几个人松了口气,江连星低声道:“别太担心,师兄好像是又做噩梦了。以前也是, 只要您安慰他一下,他便会好。”
“以前做噩梦,也会说这样的梦话吗?”羡泽转过脸去。
江连星摇了摇头,声音低下去:“我不知道。以前、以前师兄跟您更亲近些,我没听到过他的梦话……”
当他意识到刚刚羡泽摸华粼脸颊的那个动作,他在梦中也见过,而且还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梦见时,实在是忍不住挪开眼睛。
羡泽冷静道:“他突然惊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周围发现,听说忌使现在在外城疯狂游荡,我们很可能会被发现。先去想办法安置下来吧——”
羡泽带着一群人,回到了刚刚纯人猛男秀的院子里。圪塔带着那群刚刚表演完毕的脂包肌“阴兵正在院中迎接,他立刻表示,他们本来就租下来一片地准备开分店,但因为人员不足还开不了业,羡泽他们可以先住进去。
而且他们也想跟内城的阴兵取得联络,不如接下来一同商议。
圪塔带着他们去往分店,路上一直在讲如果有新人加入,开了分店能赚多少钱之类的。
羡泽一开始还没听出来言外之意,然后就看到圪塔的目光从张师兄身上挪到了宣衡的脸上,最后落在江连星的宽肩窄腰上。
羡泽:……不会吧。
圪塔还真就靠近江连星,抹了抹光头堆笑道:“其实做我们这行最容易打探消息,不过是扭一扭,也少不了块肉。哎你叫小江是吧,我看你皮肉白皙也不用刮毛——”
江连星两只手变作爪子,冷冷道:“……别找我,我没有肉,胳膊肘能戳死人。”
他们的分店是一栋也不算新的三层小楼,距离内城的城墙不算远。因为没有挂上那些旖旎彩灯,看起来跟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并不显眼。周围似乎有很多游民旅客,人来人往,他们也不出挑。
圪塔也说会送些吃食来,却没想到鲁廿师姐摆了摆手,迅速找到了庖厨,从芥子囊里掏出来十几块腊肉、一连串的风干肠,七八罐的坛子肉直接围着厨房摆下——
大家上下走着分配房间,张师兄帮忙把华粼放到靠窗的一间小屋中。
华粼眉头紧蹙,面色如纸,用宽袖衣袍遮掩的双翼像是折纸一般单薄脆弱。
羡泽道:“我就住在这里,以防止他再次发狂。”
江连星放下行囊,立刻道:“那我也住在这里,两个人守着他才安全。”
一群人疾行至照泽早就累的四仰八叉,又因为华粼的事情受到惊吓,此刻纷纷东倒西歪的放下东西去找能睡觉的地方。
宣衡本想开口,但意识到羡泽现在眼里除了那只鸟恐怕没别人,沉默片刻离开了。
钟霄却没有离开。
屋内除了她,只剩下昏睡的华粼、江连星和羡泽,她合上了屋门忧心忡忡道:“我个人拙见——你这位徒弟,似乎有些非常深层的记忆。这些记忆本来他此生都不该想起来,但近些日子却不知被谁唤醒。可能是因为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智。”
羡泽一惊:深层记忆,是说鸾鸟重生前的回忆吗?
江连星也顿了顿,看向华粼的脸:难不成跟他上次做梦见到的亲密有关?可那怎么都不该是痛苦的记忆吧……
“不但如此,他身上还有别的上古术式存在,但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法术的目的。”钟霄跪坐下来。
羡泽这才想起来,钟霄可是曾经封锁过化神期大能的记忆,又能以一人之躯靠着阵法术式对抗魔主分身的人。修仙界不大知道她的名字,可羡泽确确实实见识过她的本事。
“你可有办法控制那些深层记忆?”
钟霄谨慎道:“控制?是说让他想起来,还是说让这些记忆彻底压下去?”
羡泽沉思了片刻:“如果想起来的话,他是不是会疯掉?”
钟霄颔首:“有这个可能。甚至他现在醒不过来,都可能跟那些记忆有关。如果压制下去,他可能会苏醒,但也就……”永远无法知道他的深层记忆有什么了。
羡泽安静的望着华粼的鼻尖,半晌道:“先让他醒过来吧。”
钟霄稳重地点头,显然也赞同她的选择:“但压制记忆要一点点来,我们可以先试试。羡泽,可以麻烦你借我一些灵力吗?江连星,把他搬到地上来,可以给他垫个软垫。”
江连星点头,他在地板上铺了一张薄被,将华粼打横抱过来。
钟霄将墙壁上挂着的铜镜取下,放在他脑袋边,随着羡泽将灵力环绕在四周,甚至吸收周围的魔气化作灵力的场,让灵力如同泡泡般完全控制在这小房间内。
钟霄深吸一口气,鬓边碎发似乎都因为充沛的灵力而微微飘起。
她从袖中取出了无锋玉刃,玉刃四棱宽厚,握柄处缠有丝线。钟霄略带薄茧的手指往上一托,玉刃悬空而起,在半空中微微旋转。
羡泽先一步看到几片如月色般的薄纱,像是从虚空中被扯出的手帕,轻柔垂落在华粼身躯之上。
就像是小型的月裳帷。
而后,地板缓缓出现了压痕,就像是有个极其沉重的滚珠,从地板上用力碾压下去。从华粼的头顶到足边,那压痕在地板上缓缓画圈,交织,形成一片复杂的阵法图案。
钟霄的灵力术法向来和她一样拙朴,阵法并未发光,只是屋内尘埃都像是停住了那般,羡泽衣袖也微微朝上扬起,像是一切重力都在减弱。
只有钟霄双掌上方悬浮的玉刃在微微旋转,而华粼头顶处摆放的镜子上微微结起冰霜。
华粼似乎从平静的沉睡中苏醒半分,脸上从挣扎,到缓缓浮现出一种绝望的麻木,似乎在历经漫长的折磨,甚至已经放弃了求救。
钟霄蹙起眉头,月裳帷像是被激烈的风鼓动而起,朝着房间上方飞扬,玉刃快速旋转,连着缀着的铃铛都在叮叮不安作响。
忽然,随着华粼身形一震,钟霄也脱力的往后歪去,月裳帷像是水母的飘带般缩起消失,羡泽连忙抱住她肩膀:“不必勉强!”
钟霄大口呼吸,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会有那样的记忆,我不知道内容,却能感觉到轮廓和气息,就像是最迷茫、最没有道理的痛苦……”
羡泽将一点灵力汇入她体内:“别说了,他是神鸟,你只是凡人修仙者,他面对的东西或许你不能面对。先歇一歇吧。”
钟霄顺了顺气,点头:“但我觉得有希望。或许再试几次我就能让他醒过来。我不知道为何,能感觉到他的绝望痛苦和魔主很有渊源——”
江连星眉心一跳,正要再问,却没想到羡泽先开口道:“不要说了,你先去休息。”
她扶着钟霄到走廊另一边的房间,再回到屋里时,江连星已经给她铺好了床。
他将床帘放下半边后,道:“羡泽睡在床上,我打地铺睡在靠门的位置,窗子也都已经设下结界。如果师兄夜里忽然暴起,咱们也能同时出手。不过我不困,羡泽可以先睡,我守夜。”
羡泽点头,她脱掉外衣,从芥子中拿出几件换洗衣服放在床头,江连星后知后觉的发现要跟她共处一室,有许多不便,急急忙忙低头:“我先出去打水,师母先更衣入睡。啊……如果要洗手脚的话,可以等我去弄些热水回来再说。”
江连星去接水的时候,其实三层小楼里已经没几个人还醒着了,他端着水盆在走廊处徘徊许久,觉得羡泽大概率已经更换好衣衫,说不定还等着他拿水回去擦洗,这才端着水盆上楼。
他敲门进屋时,她果然已经换了件柔软宽袖的秋色长衣,正半蹲在华粼身边,手指轻轻摩挲过他鼻尖,掌心托住他脸颊。
江连星觉得她举止太温柔,但却忽然察觉到华粼脖颈处有淡淡的指痕,像是她刚刚不太用力地掐着他——比划了一下。
……为什么?
但因为华粼皮肤薄嫩而留下的淡粉色指痕很快就消失了,江连星几乎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他转头将水盆放下,她笑了笑感谢,拿起帕子沾湿后却并不是给自己擦脸,而是半蹲在华粼身边,为他擦洗满是污泥的双翼。
江连星看着她微微泛红的手指将华粼淡金色羽翼上的污泥全都仔细擦去。
羡泽会为华粼师兄做这么温柔的事吗?
果然刚刚指痕也是他看错了,是他心里怨念师兄、师父和她更亲密,才会有这样的幻想吧。
而江连星此刻看到羡泽指缝里都是污浊,心里一酸,连忙道:“师母,我来吧,您别弄脏了手——”
羡泽笑着摇摇头:“没事,我来吧。”
江连星在旁边站了片刻,似乎沉默中有许多话想说。他忽然动身,拿起另一块沾水的软巾,跪在另一边细细擦拭华粼的羽毛,仿佛要比她还更仔细那般。
羡泽抬头看向江连星,他一贯沉默,此刻比平时的面无表情更显得阴沉。
羡泽不信邪一般,一边擦拭一边细细检查着羽毛。甚至她还看向了江连星擦拭干净的那边羽翼。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缺失一根羽毛的痕迹,华粼的双翼如此完美。
这个华粼到底是谁?
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有点善妒却又对她满满真心的鸾鸟吗?
羡泽握着华粼已经被擦净的羽翼,正在兀自发呆时,忽然听到江连星的声音轻轻道:“如果我有一天昏迷了,羡泽也会这样给我擦脸吗?”
羡泽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脸来看向江连星。
江连星有些长的碎发遮住眼睛,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瘦削的下颌,但他很快又转过脸来,目光游移:“啊、我随口说的……只是很羡慕。羡泽很疼爱师兄啊。是因为重生前你们很亲近的缘故吗?”
羡泽看着他头顶的进度条随着话语,又往前挪动了几分。
前些日子一直急忙赶路到照泽,都忘记他的事情了。杀他的倒计时只是后延,而不是结束了,目前时间过去了好多天,距离[阶段九]却还有一半左右……
被系统要求杀死的江连星。
从来没给过定情羽毛的华粼。
还不知道因什么而死的葛朔。
太多杂乱的线条缠绕在她脑海之中,她都不知道先要解决哪一件才好,羡泽略露出了几分烦躁之意,却被江连星当作了对他这话语的烦躁。
他心里猛地抽紧,垂下头去:“我、我随口说的,师母想疼爱谁也都——”
他一紧张就会改口叫“师母”。
羡泽感觉他有点怪,但还是笑了一下:“你最好可别昏迷,我现在很多事都要靠你呢。再说,上次刚帮你洗了头发擦了脸你又忘了吗?”
江连星脸慢慢涨红了,似乎并不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他自己才知道的羞愧与拧巴。
地上的阵法还留着浅浅的痕迹,那压痕交织成的圆形阵法几乎覆盖了整个屋子的地板,江连星的地铺也在阵法边缘。
羡泽放下床帐,将脚缩回床铺之上,薄薄的棉布床帐,里头因为她用法术点了小灯,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拨了拨头发,道:“晚安,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叫我。”
江连星也躺倒下来,他跟羡泽之间隔着昏睡的华粼,他望着床帐里羡泽的侧脸,又觉得心虚似的偏过身子,背对着她的方向而睡:“晚安。您好好睡,别担心。”
羡泽不得不承认,或许是钟霄令人安心的法术在房间内还有残留,或许是他们很久没睡过有顶的房屋,更或许单纯就是因为没有宣衡挤在床上——羡泽睡得非常深。
她听到华粼的气息轻盈而缥缈,就像是漂浮的月色夜纱;她能听到江连星的呼吸平稳而警戒着,就像是沉默的守夜卫士。
明明她应该觉得这二人都各有秘密,却莫名感觉到安全,缓缓陷入了深眠。
梦中她还在泗水江畔,甚至还是她相当年少的时候。
准确来说是她第一次跟华粼亲密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有些害羞,甚至性格深处有种她隐隐察觉的不安。
甚至连亲吻的时候,他还遮住她的双眼,不要让她看他那双红色的眼眸。
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在密林层叠下,紧紧相依的黑暗中的吻。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鸾鸟,他的嘴唇是那么不安,就像是在偷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像、就像……
羡泽隐隐皱眉,似乎感觉到真实的鼻息吹拂在脸上,有柔软的触感在她上唇处轻轻碰过,甚至比梦中更要小心翼翼。
她微微睁开眼,察觉到了床帐被身形拨开,有个黑暗中的轮廓正跪在床边,像是半痴般靠近她的唇,如梦中那般轻轻触碰着。
……是华粼?他醒了?
羡泽偏了偏头,想要看清亲吻她的人,却没想到就是轻微动作的窸窣声,就让那个人身形僵硬不敢乱动,呼吸屏住。
羡泽只感觉他的呼吸很熟悉很安心。
紧接着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江连星龙傲天值增加7%、12%!
她惊愕地望着那肩膀的轮廓,以及因为紧张而线条抽动的脖颈。
……是江连星?!
黑暗之中, 羡泽震惊的沉默着,甚至都不敢完全睁开眼,而是半垂着眼皮还在装睡。
……她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如果是华粼醒了, 或者是宣衡偷偷溜过来, 做这样的事她虽然有些吃惊,但还能以接受。
但为什么是江连星啊?
他怎么可能会……
啊。她也做了很真实的过去的梦,难不成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江连星陷入了华粼的记忆中, 导致出现了幻觉?那他现在还是清醒的吗?
羡泽喉咙轻轻咽了一下, 正想要开口, 耳边系统提示的声音就继续响起来。
[系统]:江连星龙傲天值增加7%、9%、12%!
他头顶的进度条正在肉眼可见地飞涨, 整个人也似乎像是被扇了几巴掌那般摇摇欲坠……
他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为被她发现而正在陷入巨大惶恐之中啊!
羡泽也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了啊!
干嘛啊干嘛啊!不是徒弟吗?不是好大儿吗?什么时候他开始有这种心思?他才多大啊啊啊啊这要怎么讲怎么跟他普及知识跟他讲师母是不能变成——啊啊啊啊啊这要怎么讲得出口!
不不不她要冷静一点。
她之前做那么多事不都是为了增加他的黑化值, 现在不就是在增加吗?
哈、哈, 多好的事。她干脆任务至上吧。
还要怎么增加数值?要她亲回去吗?还是要她拽他衣领子把他拖到床上来啊?啊啊啊啊不对她扮演慈爱师母这么久, 现在搞这些她跟大和尚脱了袈裟穿薄纱有什么区别!
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而耳边, 系统的提示声突然如同烧熟的开水,发出过于快速的报警声!
[系统]:警告!警告!上升速度过快, 可能提前达到[阶段九]!请做好准备杀死江连星——
啊?啊??
不是什么啊所以之前延期三十天,果然就是延期养肥, 是要等到了下个阶段之后再宰了他吗?
[系统]:进入[阶段九]后, 江连星的状态将极不稳定,也可能随时会触发最终状态[阶段十],请做好恶战准备——
恶战?!
这怎么就从师徒恋旖旎画风变成勇龙斗恶徒了,难不成再这样下去,他亲几口突然自己内耗黑化变成魔修,她也从床上蹦起来拿剑大喊一句“早知你有今日”“此子恐怖如斯”吗?!
哪怕是男频, 她这样的玉颈玉手玉臂的人妻师母跟徒儿大半夜在熟睡的前世恋人身侧亲吻后,忽然变成战斗剧情也会被人骂的啊!
两个人仿佛都要憋死自己那般陷入漫长的寂静中,终于还是跪在床边的江连星启唇,嗓音干哑又轻颤:“……羡泽?”
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叫师母不许叫我名字!
不不不她要是敢开口质问,江连星就敢数值飙升,当场变身给她看。
与此同时,系统还在报警,数值还在暴涨,羡泽感觉自己身边如同在水龙头忘了关、电话铃在响、锅烧糊了还有人砸房门。
江连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似乎又有些不确信她是否醒来,有些试探性的低下脸来,再次轻声道:“羡泽?……你醒了吗?”
羡泽这辈子的勇猛都好像消失了。
她怂了。
但江连星距离太近了,她实在是觉得太怪了,动了动脖子,头发摩挲在枕头上,在死寂的房间里发出一声轻响。
江连星呼吸一顿,头顶立刻数值大跳步,羡泽也吓得心里咯噔,下意识的装作半梦半醒,喃喃道:“……华粼。”
对不起小华粼叫你的名字实在不是某种游戏只是不这么说糊弄不下去了!
江连星屏息。
羡泽正在自我怀疑演技时,却忽然听到一声极其低微的“嗯”。
嗯。嗯?
她叫华粼,他嗯什么?!
江连星垂下头,跪在床边的膝盖动了动,才再次轻轻开口道:“羡泽梦到是谁,我就是谁……”
羡泽傻了,她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她梦见獠牙尖叫大野猪,他也能演?
但戏都到这里了,江连星头顶的进度条也暂时停下来了,羡泽只能装作自己还在半梦半醒,硬着头皮往下演。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用最迷蒙的口吻,昏沉呓语道:“华粼……唔、你为什么总遮住我眼睛?”
尬。太尬了。原来她说话还可以这么夹。
江连星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似乎也陷入某种记忆漩涡的混乱。
羡泽觉得是时候可以偏过头去继续装睡,最好再来几声微微的鼾声来证明自己睡熟了——
可就在这时候,江连星伸出了手指。
他掌心都是茧,捂在了她眼睛上。
羡泽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唇角有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