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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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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亲吻与触碰之间,也介于他对她的信赖孺慕与男女情思之间,羡泽本来因为他之前的亲吻而有些恼火,但这一下却并不——
他好像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地用嘴唇碰了一下。
江连星声音压低下去,他似乎也陷入了混乱与迷茫,只是轻声道:“羡泽,睡吧。如果能梦到……我就好了。”
……梦到他吗?
一直到他缓缓放下床帐退出去,轻手轻脚的回到了他的地铺床位上,羡泽仍在保持着那个装睡的动作,她甚至忘了自己可以挪动翻身。
穿堂而过的微风拨动了床帐,她缓缓睁开眼。
说着“你梦里是谁,我就是谁”的江连星,也想要入她的梦吗?
羡泽一夜没睡。
她瞪着眼一直盯着床帐,也不知道江连星有没有睡着,但羡泽后半夜听他那边都非常安静。
她想不明白到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连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的?
是她平时没太保持距离吗?就心安理得接受了江连星无微不至地照顾,所以才模糊了边界吗?到底是她教育的失职,还是道德的沦丧!
而江连星像平常那样,早早就起床了。
羡泽听到了他起身后收叠被褥的声音。他束好发髻后,便端起水盆走出门去为她取热水去了,羡泽听到门合拢的声音,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翻身。
她一只手掀开帐帘,江连星的地铺都已经收拾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而华粼正无知无觉的躺在房间正中间。
啊啊啊昨天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华粼还躺在屋里啊!
羡泽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脸,她肯定会被江连星看出来一夜没睡,恐怕昨天晚上的假扮也要露馅了!她只能闭眼调息,希望能够看起来面色红润些——
因为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半边身子甚至都麻了,羡泽调息完毕想坐起来喝口水,忍不住发出声腿麻的低声哀叫。
就在这时候,江连星推开了门,二人双目对视,羡泽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眼睛,但强忍住了——她不能露馅啊!
比徒儿亲了师母更可怕的是师母明明醒了还装不知道啊啊啊!
江连星明显还是太嫩了,他先跟被吓到似的哆嗦了一下,水盆里的水都差点泼出来,移开目光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心虚,硬着头皮看向她:“……羡泽怎么醒了?”
羡泽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眼,便又恭敬地将眼神垂下去。
羡泽打了个哈欠:“做梦了。”
江连星沉默着将水放在水盆架上,洗了洗软巾。
羡泽笑了一下:“做噩梦了。”
他手一抖,叠起洗净的软巾,走过来两手递到她面前来:“什么样的噩梦?是吓醒了吗?”
啊他看起来还很冷静,可头顶的进度条又紧张的增加了1%。
这么害怕被发现吗?
羡泽目光从他手指尖向上抬到他脸上,也看了看他嘴唇,江连星明显有些惊慌地抿起嘴唇。她心里有点想笑,但很快笑道:“一开始梦里还好,梦到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跟初恋情人之间的事。”
江连星垂下眼睛不说话。
羡泽用软巾擦了擦脸,也无意的蹭过嘴角:“梦太深了,好像是根本醒不过来那样。只不过后面急转直下。”
“急转直下?”江连星拿起热茶,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羡泽接过茶杯:“嗯。梦到最信赖的情人背叛了自己。这些年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江连星愣住:最信赖的情人……背叛了……
难不成说的也是华粼的事情?
江连星垂头看着羡泽的鼻梁,以及她吹着热茶的嘴唇。梦里她确实像是越来越喜欢华粼,从一开始只是把他当作解闷的情人,当作青睐的伙伴,直至当成了她最纵容最喜欢共处的角色。
那记忆中的细节实在是温情详实,甚至是太鼓动他的心,江连星在昨夜的梦中,几乎模糊了自己和华粼的界限。
他夜里醒来时,望着对面的华粼。
梦中他顶着的壳子,就在一臂的距离处,那种巨大的不甘和怅然若失,几乎是在安静中吞没了他。
江连星甚至都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偷窥回忆的人,怎么能有这样强烈的想要占据正主的冲动……
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实在是无法忍耐,只想见到羡泽的脸,于是悄悄走过去,跪在床边掀开了那薄薄床帐。
看着在梦中会对他笑,会对他胡闹,也会对他露出缱绻情意的脸。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靠近上去。
和梦中一样的触感。
只是羡泽不可能环抱着他的肩膀,不可能会被亲吻之后还露出不自主的笑容,更不可能撒着娇要看他的脸、要再亲一次、要彼此再练练亲吻——
偷的。始终是偷的。
羡泽抬起脸看向他,热茶氤氲,她挑眉笑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也没睡好?”
江连星愣了一下有些慌神。他掩饰的功夫从来比不上她,羡泽反而因为他更演技拙劣而冷静下来。
江连星挽着袖子露出来骨节分明的手腕,不自然的动了动:“啊、嗯。没睡好。”
羡泽:“你也做梦了?”
江连星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羡泽:“梦到什么了啊,这么心神不宁的。”
江连星别过身去,拿起另一块软巾也蹲在地上,给华粼擦了擦手与脸,半晌才撒谎道:“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所以也没睡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羡泽越想越觉得江连星亲她事小,大不了她踹他几脚,给个嘴巴。可问题是她明明醒了却装傻这件事如果暴露了,真的没法找理由!
羡泽喝着喝着茶,在沉默的房间里一个人心乱如麻。
江连星反倒是安心了几分。
他一开始虽然因为羡泽有点奇怪而慌张,但怎么想都觉得,如果他做过的事暴露了,羡泽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反应——
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这种不知情让他心里又羞愧又难受,他多想站起来忽然喊一句“师母是我逾越了你罚我吧,你把我打个半死我也心意不会改变”,可这种话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
江连星自己也说不上来所谓的“心意”是什么。
他的心意,难道是跟宣衡那种混蛋是一样的吗?
不是的!
他希望羡泽幸福,他希望羡泽快乐,一瞬间的不甘他必然能够忍住,只要像现在这样跟着她看着她,他就绝对满足了……
他希望天底下没人能伤害她,他希望还能有师父那样的人爱着羡泽——
……师父。
他一夜没睡,师父这两个字就始终像一把剑悬在他头顶。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师父在天之灵见到他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不会想一剑刺死他这个逆徒!
“今日我打算去内城周边看看,也观察一下那些忌使是如何行动的。”三层小楼的正厅桌旁,大家齐聚用餐,羡泽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看向旁边魂不守舍的江连星。
这家伙一脸想死,演技也太差了吧,如果不是她在装傻,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那要不就江连星和你一组,我跟刀竹桃一组,曲秀岚和禹笃一组?其他人就暂且守在这里不要出去。”钟霄道。
她也察觉到了江连星的走神,拍了拍江连星面前的桌子:“可以吗?”
江连星猛地抬起头:“啊。好!”
羡泽:“……”他这眼睛发直的样子,搞得跟是她为长不尊夜里强吻了他似的!
钟霄道:“不过我看到江连星的直刀都已经锈蚀的不行了,还是最好能有件趁手的武器吧。”
羡泽想了想,从芥子中拿出了霁威剑,朝江连星的方向推过去:“你要不先用这把剑。”
江连星本来已经够坐立难安,还看到羡泽将师父的剑朝他递过来,几乎是要弹起来:“不、不行,这是师父的剑。”
羡泽不太在意,正好她也有些事情想要借着这把剑试探江连星,道:“人已经不在了,剑总不能被弃置,你拿着用吧,也算是借着他的力量帮到我。”
江连星面上显露出几分挣扎神色,半晌才将手搭在剑身上,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到二人单独出去行动的时候,因为周围随时可能有危险,江连星恢复了平日的警惕与贴心。羡泽也想暗自观察他,意识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羡泽也是在这样观察下才意识到,江连星有许多她从未知晓到的习惯。
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目光除了警惕四周之外,几乎不会离开她身上,不论是羡泽在沉思在谋划,他总习惯从她身后半步的角度偷偷看她的脸。
特别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羡泽讲了什么好笑的话时,他总是隐隐笑起来然后悄悄看她面上的表情。
如果她也笑了,他脸上的笑容才会像是回声一般扩大。
她在照泽城外混杂的小摊上买些色香味全无的零食,他总是第一时间先从摊贩手里接过来,观察确认一下才会递给她。
而一旦人多起来,他便会紧紧靠着她,不是前胸贴后背,而是她的手臂正好在他腰侧的位置,他可以第一时间抓住她的臂弯,第一时间拔刀横在她身前。
可这些又没有超过那条界限……吧。
羡泽也不明白。
可又是仿佛隐隐嗅到一丝过界的气息,就在他们二人过于熟知彼此的氛围之中回荡。
她看到江连星从怀中取出那枚不值钱的水蓝色络子,默默的系在了霁威剑嶙峋的剑柄上。
她看到二人在酒楼盯梢忌使时,都不由自主地在喝了一口酒后,将目光落在彼此嘴唇上。
那天夜里是个意外吧,恐怕他也是一时被梦中幻觉蛊惑,只要继续装傻这件事肯定就这么过去了。
他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了……吧。

“羡泽不睡吗?距离上次入睡已经过去了四十多个时辰, 您也该累了吧。”
江连星穿着深蓝色的单衣将灯烛放在她床头,看向赤脚抱着膝盖发呆的羡泽。
因为魔域没有日夜之分,对于钟霄那些修仙者来说, 在魔域中行走是相当耗费灵力体力的, 所以他们基本十个时辰左右就需要停下来小憩。
但对于羡泽、江连星这样对魔气如空气的人而言,他们就跟凡间的修仙者一般,四五日不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几日羡泽就让其他人老老实实在小楼里待着, 只有他们二人出门查探照泽外城区。可她始终没找到进入内城的方法, 反而遭遇了太多的混乱。
他们看到了忌使在外城泥泞的街道上飞身抓人, 带走的都是修为不低的精怪或魔妖;也见到了大批用锁链、铁笼囚禁的魔修甚至是凡间修仙者, 被鱼贯带入内城。
内城的水从外城的沟渠中漫溢出来, 污水四处流淌,空气潮湿甚至涌动起层层白雾。
羡泽发现外城的居民对于这些混乱, 既惊恐又麻木, 恐怕这样的恶化与不安定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与水雾一同弥漫的还有汹涌的魔气。
对她而言, 周围氛围令她汗毛直立, 堪比魔主在她头顶呵了一口气。而对于周围的魔修们而言,就是流淌的蜜和奶, 他们密密麻麻靠着内城城墙,发痴迷醉的吸入这些魔气。
怪不得那么多人会赶来照泽……
羡泽还想进一步打探的时候, 照泽外城下起了大雨, 二人不得不先返回暂时居住的三层小楼。
然后他们就发现,钟霄在二人都不在的时候,又来给华粼压制记忆,地上还有着阵法的痕迹——
……太贴心了吧钟宗主!不用这么贴心也可以的啊!你一下子就把这个房间变成了那种不亲嘴不能出去的小房间了啊!
房间已经因为外头昏天暗地的雨水而如入夜般,氛围也一下子变到了日与夜的边界。
羡泽抱着膝盖:“雨好大。”
这些冥油包裹泥沙的雨水,夹杂了大量的水汽, 有些像是凡间浑浊的泥雨,剧烈的落下,恐怕要造成照泽外城的混乱与死亡。
江连星:“是啊。”他正跪坐在华粼的床垫边,给华粼翻了翻身,敲按后背、活动手臂。
羡泽托腮坐在床上看着他,心里感慨真是孩子大了撑起整个家。
……当然不止是这个方面的孩子大了。
羡泽看向床头,江连星用的都是最普通的黄烛,因为灵力点灯容易引来妖物魔修,魔油做灯又容易干扰修仙者夜间的调息。但就因为这平实的灯烛和黄铜烛架边冒着热气的茶杯,让棉布帷帐和木架床框的屋内有种民间过日子的意味。
房间里的空气随着二人的沉默,以及外头的大雨而愈发凝固。
羡泽脑子里都快是胡思乱想,要不干脆扮演寂寞女人,说什么夜里果然还是要前夫陪,然后去找已经跟张师兄一个屋的宣衡挤一挤。
如果没眼力劲的张师兄大嘴叭叭的要问,她就说她跟宣衡在床上探讨高深乐理。
正这么想着,江连星站起身,朝她床头走过来:“睡吧,我把窗户关上了,下雨的声音就不会那么响了。”
……好像已经很难开口了。
尴尬有时候就像是一条看似平静但湍急的大河,你困在其中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冲到下游了。
明明那灯烛她手指隔空捏一下就能灭掉,但羡泽还是下意识的踩在脚踏上探身去吹灭,而江连星走过来似乎也是想吹灭灯烛。
二人同时靠近了床头的蜡烛,在他们双目对视察觉到彼此动作重复的一瞬间,也都吹了口气。
蜡烛一下子灭掉,屋内昏暗下来。
二人在原地没有动,仿佛彼此的气息仍然吹拂在脸上。
江连星:“……啊,其实可以不用吹的。”
羡泽退回床铺上:“哈,对啊,忘记了。”
羡泽躺倒下去,合上窗帘,她听到江连星熄灯躺下的声音,他个子那么高了走路声音却很轻。
她瞪大眼睛看着床顶,毫无睡意。
不能睡啊羡泽不能睡啊!
不对、应该睡着了就不要醒了。不醒过来、不知道这些,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她内心翻腾,周边却很安静,羡泽只觉得既别扭又困惑。
她对身边男人的态度,基本就是好吃的、好看的、好用的。能从这三个功能发展成走进心里的亲密关系,说到底也就那么一两个人。
而江连星就一直不在这个范畴里。
没吃过所以不知道好不好吃。
应该不算好看,只是她觉得很顺眼。
至于说好用——虽然这个徒弟日常生活也很好用,但也带来了很多麻烦。
哪个都不符合标准的江连星,到底是为什么在她身边?因为任务吗?
她千里迢迢找到他,结果还没有杀他,甚至因为任务延期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真的单纯是因为任务吗?
不。羡泽心里没有因为这种思索变得柔软,反而后悔起来。
她之前没有杀江连星,结果还把事情变得更棘手了。如果系统都提示要陷入恶战了,她是不是要提前做好捕杀江连星的准备。
什么看不得的湿润眼神,她在夜晚动手的时候不去看就好了——
怕什么要来一场恶战,她是龙傲天她是仙龙帝尊,要战便战!
她就应该下床撕开江连星衣服,桀桀桀大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啵师母的嘴其实这都是我的阴谋,直接把他给逼到反派专场变身的下一个阶段,然后把他弄死算完了!
羡泽躺在床上越想越热血——不过侧耳一听,江连星似乎很快便不再翻身,睡着过去。
羡泽也缓缓松了口气。
不是她不愿意战斗,是江连星睡着了,打扰人家睡觉不太好吧。
对对对,说不定之前偷亲什么的,真的是因为梦而导致的意外,江连星做事一向是很规矩……
羡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她觉得自己醒得真不是时候。
因为她还没睁眼,已经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
……江连星又靠近过来了。
并不是凑上来亲吻她。
而是跪在床头,将下巴非常轻的搁在她枕头上,就像是一只把脑袋搭在床边的小狗,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靠近她就要摇尾巴了似的。
他睡觉时头发也放下来,此刻也跟着他动作一同垂在床沿。跟江连星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很不一样,他头发软而细,垂落在她的乌发之间,昏暗的床帐下,乌发分不出彼此。
或许是因为羡泽装睡装得太好了,他丝毫不知自己被她观察着一举一动,也显得比平日粘人许多。
江连星嗅了嗅她窝在脖颈的头发,然后又嗅嗅自己的发梢,他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俩头发有同样的味道。虽然所有人沐浴用的都是市场买来的素皂,但那也很难得能有跟她一样的气息。
她半侧躺着,两只手搭在身前,江连星拿自己的手跟她的手比一比,羡泽的手不算小,但他手掌更大,应该能将她的手指完全包住。他记得前世师母掌心里没有什么茧,但这一世不一样了,她手背细腻柔软,掌中却有些甚至微微破皮的薄茧。
江连星凝望着她的侧脸,其实上一次他偷亲之后,再躺回去一直没能睡着,后悔、害怕与惊奇在他心里来回翻滚,怎么也回味不够。
他很少有那样的距离靠近羡泽。
而现在——在羡泽一无所知的时候,他的鼻息甚至能拂动她鬓边几根胎发,就像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江连星总喜欢偷偷看她,但他也害怕羡泽回望时的目光。
她或许自己意识不到,那温柔目光背后是掌控与狡黠,他总是在她的凝视下羞愧、战栗、无地自容,但又恨不得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她,希望她手指抚过,俯看端详他之后轻轻放过他。
现在他终于可以大胆地细细地看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伪装,看起来就像是享受着阳光的幼龙那般自然。
江连星将手臂撑在她身侧,忍不住凑近上去看,心里却也在怦怦乱跳,他知道如果羡泽没睡着,此刻惊醒睁开眼,他就全完了。
她今天累坏了,应该不会醒过来……吧。
羡泽:“……”她如躺针毡。
有完没完!她能感觉到江连星的目光始终环绕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每一根汗毛都用眼神嘬一遍。这家伙以前不是只要跟他对视,他就会别扭腼腆的挪开眼吗?
要不然真就亲一口滚回去吧,不要盯着她看了啊!
羡泽最终还是无法忍耐下去,她选择了装作半梦半醒,然后翻个身背对他。她鼻腔发出几声懒懒的哼声,刚动了一点,江连星猛地缩到床边,人直接倒在脚踏上,从床帐之中闪现消失了——
羡泽愣了一下,但还是故作慵懒地翻了个身,背对江连星的方向。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床边一点点窸窣的声音,江连星缓缓探出头来,压低声音道:“……羡泽?”
羡泽额头冒汗,天人交战中又选择了装死。
他竟然真的就松了口气,相信她肯定还睡着。
但江连星没有因此离开,反而再次靠近过来,他每一个动作都慢得出奇,就在她要再睡着时,才感觉他将一只手按在床沿,轻轻朝着她的背影靠近过来。
他不单是性格外冷内热,总是沉默的紧抿嘴唇、冷淡抗拒的脸靠近她后颈,羡泽却感受到他鼻息热烫。
“……晚安。羡泽。”
他话音像是漂浮在床帐里,就在羡泽安心下来时,就感觉到他凑上来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头发,朝后撤去——
这句话简直像是有某种魔力。
羡泽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却没想到在江连星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离开床边时,羡泽也渐渐陷入了深眠。
……又是梦。
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旖旎的梦。
羡泽低下头,看到自己跪坐在地,而在她面前的则是整个胸膛腰腹被剖开的江连星。
甚至是她有些认不出的江连星。
他已然变成青年模样,或许是因为他太追求修为,年纪轻轻就已然鬓边泛白,手臂后背像是某些变异的魔修那般长出纤细尖刺。
像个怪物。
江连星两颊瘦削得厉害,沉默阴狠的面上只有恍惚的神情,他嘴角溢出鲜血,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我要死了吗……是师母来接我了吗?”
羡泽伸出手指摸了摸他脸颊,羡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覆盖着鳞片,而手掌指尖沾满粘稠温热的血液。
她的抚摸只给他脸上留下血痕,羡泽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道:“你做得很好了。”
她的手指点了点他血肉模糊的身躯中,只在微弱跳动的心脏,笑道:“你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很适合吃掉了。”
羡泽说着俯下身子,牙齿咬下去,嘴边唇舌沾满了他的血。
江连星痛苦地发出几声哀叫,但更多的是巨大的迷惑与不安:“……羡泽、好痛……这是在做什么?师母你还、你活着……呃呃……”
她仿佛听不见。远处传来了仙魔乱斗的厮杀声,仿佛战场仍在持续着,而她充耳不闻的用粗壮的尾巴和半边龙身,盘踞在江连星身侧,像一只捕猎后的龙,吞吃着早已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
江连星在被开膛破肚之前,早已经遍体鳞伤,两只手无力的推拒着羡泽的肩膀,可那肩膀实在太过熟悉。
他还记得自己不知道多少次握着她的肩膀说:“师母不要怕,我会护着您。”
他一定是疯了。
他被仙魔双方围攻陨落,半死的身躯,却被拖入丛林之中,被早就死掉的羡泽正一口一口吞吃下去。
江连星两只手从她肩膀上缓缓滑落。
羡泽抬起头来,下巴上遍布血迹,她咧嘴笑起来:“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能吃掉你的这一天了。”
……?!
羡泽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她看了看自己干净的双手,心中狂跳,掀开床帘正打算问江连星有没有做什么噩梦,却发现江连星的床铺上空着。
而他甚至都没有把被子枕头收叠起来,只是揉成一团便匆匆离开。睡觉前被他紧紧关上的窗户,此刻却留了一条缝隙,更像是他从窗户离开时想要合拢却没能来得及关紧。
江连星去哪儿了?!
她刚趿着鞋子起身,就听到有人快速跑上楼来的声音,钟霄敲了敲门,来不及等她回应,就在门外喊道:“外面出事了——”

羡泽裹了件外衣, 起身道:“出什么事了?”
钟霄推开门,她也知道能在魔域如鱼得水的就只有羡泽,拿起旁边的外衣递给她:“半个多时辰前我起床的时候, 就察觉到你们屋里魔气涌现, 简直……简直是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我本来想敲门,但从侧窗就看到江连星从房间内离开,冒着雨跳出去了。”
“但他的魔气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 我已然听到远处有了骚乱。”
羡泽皱眉往窗外看去, 雨势减弱不少, 只剩下细密雨丝交织, 而照泽外城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数百年来没有水的洼地经历了暴雨, 那些本就惨不忍睹的乱巷街道都已经被淹了二尺深,那积水之上还漂浮着一层黑色冥油。
他们所住的三层小楼情况也不大好, 圪塔带着一群光头猛男过来帮忙, 把院子外围挡住, 但一楼也被淹了不少水。其他人都抱着行囊搬到了楼上来。
羡泽套上外裙, 忽然道:“说起来,你这个阵法会影响其他人吗?我最近总是做梦。”
钟霄看向地上已经压痕很淡的阵法, 道:“比较少,如果说做梦——那一般也是回忆。一般来说, 阵法周围的人记忆或命运有极大的重叠交错, 就会像是一颗珠子落入铜钵内,记忆可能会相互回响。”
羡泽忽然道:“也就是说,我梦到的东西不太可能是凭空的幻想,大概率是别人的记忆。”
钟霄微微抬起眉毛,但还是点头道:“我听说过这种情况,如果你梦到的东西不熟悉, 很可能是他人的记忆误入。”
羡泽思索着,就在走出门之后又忽然折返屋中,金色灵力凝结,散作隐形的锁链,包围在屋中各个角落。
钟霄看得出来这是上古的阵法,还是颇有攻击性的那种,道:“你是怕华粼出事吗?”
羡泽笑道:“算是吧。钟霄,也麻烦你在院落周围和这间房内都设上阵法,回头将阵眼和术结只告诉我一人。最好是能对气息灵敏、能困住仙魔的阵法。”
钟霄点点头,羡泽戴上头纱,拿着破布条裹上自己的尾巴,还在尾巴末端用碎布打了个结,快速走出门去。
迎面碰上眉头紧皱走过来的宣衡,她握住宣衡的手又低声说了什么,宣衡面色一愣,但也郑重的点点头。
钟霄敏锐地察觉到了羡泽的如临大敌,但她没有问,只是看到羡泽裹得像布玩偶似的尾巴在空中摆了摆,穿着粗皮靴子的足尖在水面一点,轻巧地飞身而起。
身影几下起伏远去,到骚乱方向的屋顶时,还能依稀看到她的身影,拿出了那把跟她差不多宽的刀立在身侧。
羡泽越飞越有不太好的预感。
昨夜的梦不太可能是她的记忆,再加上梦里只有两个人,那只可能是江连星的记忆。
江连星为何会在记忆中有比当下更年长的模样?为什么江连星的回忆里,会有她生吃掉他这种事发生?!
看起来头绪像是更乱了,但羡泽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些主线。
如果她曾经和葛朔捡到的小黑蛟就是江连星,那一切都串得上了。
她把一瓣魔核分给小黑蛟之后,以为小黑蛟已经死掉,尸体被冲走了,或者是被魔主吃掉了。但在破庙重逢的时候却发现他不但没有死,还将魔核压制住内化在体内,外表变成了小少年模样,并对自己的出生过往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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