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三岁小郡主by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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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诺便牵起狄归鸿的手,拉着他跑走了。
在崇安宫外头遇见文安郡主,便扑到她腿上:“姐姐,十八姑姑怎么样?”
文安郡主抱起妹妹,叹了口气:“我去的时候,静贵人正在发病,抱着十八姑姑说有人要害她们,谁都不让靠近,一靠近就扔东西砸,听说这几天一直都这样。”
沈知诺听得心酸:“那十八姑姑好辛苦啊。”
文安郡主点头:“谁说不是呢。”
姐妹俩沉默一会儿,文安郡主转移话题:“诺儿咱们去哪?”
沈知诺想了想:“我想去后宫找娘娘们玩。”
文安郡主知道妹妹要干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珊瑚等人,点了点头:“好,姐姐陪你去。”
沈知诺便嘿嘿笑了,下地来,一手牵着姐姐,一手牵着小将军,溜溜达达往前走。
崇安宫,孩子们刚走,就见康元德进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承武帝挥手:“请进来。”康元德应是,转身出门。
很快,皇后带着澜真公主走进门来,身后跟着驸马薛致庸,十一皇子,沈为清,再往后还跟着郭石,郭石手里还押着沈苍。
十一皇子朝承武帝拱手:“父皇,沈苍要见您。”
承武帝挥了挥手,免了众人行礼,郭石按照十一皇子的指示,将沈苍推着跪在承武帝面前,随后退了出去。
沈苍跪在地上,看向承武帝:“皇伯父,别来无恙。”
承武帝轻轻叹了口气:“说说吧,为何要那么做?”
沈苍冷哼一声:“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假惺惺,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承武帝:“你这么做,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
沈苍一脸鄙夷:“背信弃义之辈,你也有脸提他。”
太子呵斥:“放肆。沈苍,当年二叔之死,是个意外,你又何苦”
承武帝打断太子:“不是意外,是朕杀的。”
皇后太子几人齐齐看向承武帝,心道还真的是陛下杀的。
沈苍没先到承武帝就这么轻易认了,不禁一愣,愣过之后对着屋顶哈哈大笑:“爹,你听见了吗,你的好大哥他亲口承认了。”
承武帝等他笑完,接着说:“当年你也不小了,你父亲做的事,你也一清二楚,若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你也会同朕做出一样的决定。”
沈苍冷笑:“我父亲只不过是醉酒发些牢骚而已,他何曾真的做过有违皇权之事,又何曾真的伤害过你,当年你打天下时,我父亲一直陪在你左右,陪你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可就因为他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你就狠心杀了他,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承武帝冷脸:“他言行无状,扰乱朝纲,该杀。”
沈苍语气讥讽:“我父亲言行无状就该杀,那你的好儿子们呢,他们明面上对陛下你倒是恭恭敬敬,可他们背地里耍的那些阴谋诡计,是不是也该杀?”
承武帝:“你说来听听,若当真触犯律法,犯了死罪,自然该杀。”
沈苍却突然笑了:“律法?律法还不是你说了算,再者说,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也该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承武帝不为所动:“你不是替朕儿子卖命嘛,怎么,他们没给你足够的人手?你竟亲自出马?”
想到当初答应他一起行动的人,却突然爽约,杳无音信,沈苍瞬间黑脸,语气讥讽:“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样背信弃义之人,生下来的果然也是一些背信弃义的东西。”
太子打量承武帝面色,见他不动如山,不气不怒,便放下心来,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承武帝点点头:“朕明白了,你这是被朕的儿子给耍了。不过朕瞧你可不像是被人当枪使的性子,若朕没猜错,你替你父亲报仇或许有三分真,但想坐上这把龙椅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沈苍也不抵赖:“是又如何?这沈家的江山,也有我们父子的功劳,这把龙椅,凭什么你们坐得,我们就坐不得。”
承武帝:“这是治理江山,并非土匪分赃,岂有你想的那般容易,当皇帝看似风光无限,可个中苦楚,谁坐上这个位置,谁才知道。”
沈苍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承武帝心平气和接着说:“且不说当年起事之时是朕牵头,你父亲只是追随朕,就说他嗜酒如命,连自己都管不住这一点,他就不适合做皇帝。”
这是事实,沈苍没有接话。
“至于你嘛,能文能武倒是个好苗子,怎奈命不好,若你是朕的嫡出长子,那这皇位便是你的。可你也瞧见了,皇位只有一个,朕的儿子们都抢得打起来了,又怎么轮得到你。”
这话噎得沈苍一时没接上话来,承武帝又开口:“那个叫景云的小和尚,是你儿子吧?”
沈苍被捆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一脸不解:“什么小和尚?”
见他不肯说,承武帝也不追问,只吩咐十一皇子:“将那景云找出来,不论死活。”
沈苍手指又是一紧,却没说什么。
承武帝又问:“和你勾结的,是朕的哪个儿子?”
沈苍嗤笑一声,拒不开口。
承武帝等了一会儿,看向十一皇子:“朕想让宝宁过来这里,你想个办法让他不要开口说话。”
十一皇子应是,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药汁,走过去捏住沈苍下巴,给他灌了下去,几息过后,沈苍目光呆滞,不动了。
十一皇子将他提起,按到沈为清身边的椅子上:“这药能让他在半个时辰内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你还是看好他,以防万一。”
沈为清神色一凛:“好。”这屋里都是至亲,且他已经领教过这个堂叔的武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想着诺儿待会儿要来,澜真公主去拿了件薄披风,披到了沈苍肩上,盖住了他那双用绳索捆在背后的双手。
承武帝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差康元德去请宝宁郡主。
不多时,沈知诺牵着文安郡主和狄归鸿来了。
沈知诺一进门就发现一屋子的人,还有一个新面孔,不禁好奇打量那个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陌生人。
皇后见小姑娘跑得满脑门是汗,忙伸手:“我的乖乖,快过来。”
沈知诺便跑过去,扑到皇后腿上,皇后将小团子抱起来,拿帕子给她擦汗。
沈知诺凑到皇后耳边,悄声问:“皇祖母,那个人是谁?”
皇后答:“你堂叔沈苍。”
沈知诺又问:“他怎么一动不动?”
皇后:“生病了。”
沈知诺一时没想起沈苍是哪个堂叔,便在心里说:【狗狗,你去扫他,看看他是谁。】
小黑狗应声飞起,很快绕着沈苍飞了一圈,【小主人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还有个二爷爷嘛,就是坠湖而亡的那个,这个沈苍就是你二爷爷那个在外游历山川的小儿子。】
沈苍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可瞳孔却猛地放大,捆在身后的双手也微微动了动。
沈知诺:【竟然是他?那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系统:【不知道得的什么病,原剧情里他可没得病,而且这时候也没来过皇宫。”
沈知诺:“那他干了什么坏事吗?”
系统查了查:“小主人,那个了心和尚假扮高僧的事是他安排的,还有薛老三两口子谋害华月郡主冬日落水一事,也是他策划的。】
沈知诺震惊,又有些激动:【终于找到害我凝儿姐姐的坏人了,他为什么那么做?】
系统:【沈苍认为他爹是老皇帝杀的,要为他爹报仇,就报复你们沈家人,他一心想把老皇帝的一切都搞乱。】
【当然,主要也是他和他爹一样,对皇位心有不甘,他爹以前说的那些话给他造成了深刻的影响,他也一直觉得,要不是老皇帝年长几岁是兄长,这皇位就该他爹去坐,如果他爹当了皇上,他大哥能力不行,那下一任皇帝就一定会是他,所以这么多年,他和他爹一样,对皇位一事耿耿于怀。】
沈知诺:【那我二爷爷是我皇爷爷杀的吗?】
系统:【是。】
沈知诺:【那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小黑狗拱了拱小爪子:【小主人你也没问呐。】
沈知诺:【是哦。那这个沈苍,他还有什么事?】
系统:【他在外这么多年,还生了一个儿子。】
知道这个懒蛋系统是问一句说一句,沈知诺便一股脑问:【他儿子叫什么?在哪呢?】
【我凝儿姐姐病故那日,我们一家也出了事,都是沈苍干的吗?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是不是和谁勾结了?】
【还有,沈苍最后是怎么死的?】
沈知诺问了一串问题, 系统一一回答:【沈苍的儿子叫沈景云。】
众人对视一眼,暗道果然。不过这沈苍也是怪,既然叫儿子假扮和尚隐藏身份, 总该给他换个名字,竟然用原名当法号。
沈苍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眼珠子却一直转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当听到‘沈景云’三个字时,他眼珠停住,眸中一片震惊。
沈知诺:【那沈景云在哪, 跟沈苍一起回京了吗?】
系统:【原剧情里, 沈景云被沈苍安排假扮小和尚躲在云居寺盯着了心和尚,现在不知道在哪。】
沈知诺:【上回我二哥说,了心和尚莫名其妙被人杀了,不知道沈景云怎么样?】
想到系统对发生变化之后的事情并不了解,便又问:【然后呢, 狗狗你还知道什么?】
系统快速整理剧情,按顺序开讲:【原剧情里,沈苍一心谋反, 暗中培养势力,可他却发现,如今大宣安稳, 百姓安居乐业, 时局早就不同于当年他爹跟着陛下打天下那时候了, 所以他在外奔波筹划这么多年,其实也没成什么大的气候,他发现, 想单纯靠武力夺取天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他就改变了想法,找人合作。】
沈知诺:【他找了谁?】
众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听着。
系统:【先找的二皇子,后找的三皇子。】
沈知诺不明白:【他为什么找两个人?】
系统:【沈苍最开始找的是二皇子,但二皇子并未搭理他,他便找了三皇子。】
沈知诺:【那三皇子就答应他了?】
系统:【是。】
太子等人看向承武帝,就见承武帝面对沈苍时平和冷静的面容又阴沉了下去。
众人都理解,陛下面对沈苍能够心平气和,一是沈苍因他父亲一事对陛下心有怨愤乃是人之常情,再就是陛下对沈苍这个侄子没报什么期望,只把他当个不相干之人,所以犯不着为他生气。
但是皇子们却不同,陛下不分嫡庶,对所有儿子们倾注了父爱,对他们悉心栽培,将他们培养得各个出色,就盼着他们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守护沈家江山,可到头来,他们却来造自家老爹的反,祸害自家的天下。
陛下生气,其实更多的是失望和伤心罢了。可谓爱之深责之切。
沈知诺连皇叔也不叫了,【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是皇贵妃养大的,好像关系还挺好,所以算是一伙的吧,三皇子做的事,二皇子应该也是知道的。】
系统:【应该是这样。】
沈知诺:【那我凝儿姐姐的事,他们俩也参与了?】
系统:【从沈苍这里的剧情来看,这件事应是沈苍一人谋划,但是他和三皇子约定同时行动。】
沈知诺:【三皇子那边准备干什么?】
系统:【那暂时就看不到了。】
沈知诺想了想说:【沈苍害我凝儿姐姐,算着时间,利用那个了心和尚护身符灵验的事把我大姑姑引到城外去,然后他利用那个年轻妃子诬陷我父王,这就是所谓的同时行动。】
系统严谨:【从沈苍这看不到太子被诬陷一事是不是三皇子干的。】
一想到那些凄凄惨惨的场面,沈知诺就生气:【绝对是他,不是他,也是二皇子。】
系统见小主人生气,忙附和:【按照时间线来推算,小主人猜的应该是对的。】
沈知诺:【那后来呢?】
系统:【沈苍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并不想露面,一直躲在幕后,利用完了心之后,就将他给杀了。】
沈知诺有些不理解:【他费那么大劲把了心弄成个‘得道高僧’,就是为了把我大姑姑调虎离山?这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系统:【原本沈苍把那了心和尚的名头宣扬出去,是想把他弄进宫,忽悠老皇帝,再寻机害了老皇帝的,怎知老皇帝一心信道,不想供奉两派神仙,所以沈苍寻了几回门路都没成功。】
【了心这个‘得道高僧’就成了个鸡肋,留着没什么大用,杀了又浪费了之前的一番谋划,所以后来出了华月郡主一事,沈苍就把了心和尚给用上了。】
【用完之后怕事后澜真公主回过神来,顺着了心和尚查到他身上,就让了心再次出门‘云游’,然后派人在路上把给他杀了,连埋都没埋,直接扔给野狼吃了。】
沈知诺对那了心和尚起不了一点同情心,但还是觉得这个沈苍太过狠毒,忍不住吐槽道:【他是不是坏事干多了,这才得了这样不能动弹的病?】
系统附和:【很有可能。】
沈知诺又问:【那后来呢?】
系统:【你们一家这一脉相继出事之后,老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天下就开始乱了,沈苍觉得机会来了,便带着他手底下那为数不多的几万人也起兵了。怎知,刚起兵数月,就被二皇子和三皇子联手给灭了,沈苍被三皇子一枪挑了。】
沈知诺:【又是被他们给灭的,那是我八皇叔先败的,还是沈苍先败的?】
系统:【沈苍先败的,那时候你八皇叔还在其他地方平叛军呢。】
沈知诺:【那沈景云呢,也死了吗?】
系统:【原剧情里写,二皇子坐镇后方,三皇子带兵在前打仗,杀了沈苍之后,就四处搜寻沈景云,想来个斩草除根,却怎么都没找到。】
沈知诺:【怎么回事?】
系统:【沈苍自以为他和三皇子共同搅乱京城,好歹有些交情,想和他以及二皇子结成盟友,共同讨伐其他叛军,怎知二皇子和三皇子压根瞧不上他那仨瓜俩枣,也怕养虎为患,直接斩了他的信使,随后发兵攻打。沈苍得到信之后,深觉自己不敌,便提前将沈景云送走了。】
沈知诺:【那后来一直没找到吗?】
系统:【沈苍死后,和他们相关的剧情就没了,所以应该是没找到的。】
沈知诺:【那就是不重要了,那就不管他。】
系统:【不过小主人,这里有条剧情有点奇怪,就是狄小将军在北境自立镇北王之后,不是突然起了一场席卷大宣的瘟疫嘛。】
狄归鸿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听到这,突然竖起耳朵,看向被皇后抱在怀里的小胖姑娘。
沈知诺:【对啊,小将军还是死于那场瘟疫呢,怎么了?】
系统:【这场瘟疫起源于大宣南边几州,从南往北蔓延,而最开始,是起于一个叫景云寺的地方,说是那景云寺的几个和尚下山来为一个大户人家办法事,法事还没办完,一名和尚就当场晕倒在地,被其他和尚搀走,而当日参加过法事的人隔日全都高热腹泻,没过几日相继全都死去,这才引起官府注意,招了大夫诊治,确诊是瘟疫,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人来人往的早已传播开去。】
众人皆是蹙眉。沈景云,景云小和尚,景云寺,这绝不是巧合,甚至可以推断,沈景云逃了之后,就藏到了景云寺。
沈知诺十分困惑:【会不会那寺庙是以沈景云的名字命名的?难道那场瘟疫和他有关?他为什么这么做?】
系统:【那就不知道了。】
沈知诺困惑:【那你怎么看到了这条剧情?】
系统:【不知道啊,我搜索沈景云的剧情,这条剧情也跳了出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都有‘景云’这个关键词。】
这个破剧情里发生的事,一切都值得怀疑,沈知诺才不相信这是巧合,不过系统不知道也没办法,便只能接着往下问:【那这个沈苍,除了害了我凝儿姐姐,还干了什么?】
系统:【他想干的倒挺多,但都没干成,当年老皇帝弄死沈苍他爹,还是防着沈苍的,沈苍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在明面上行走,皇宫里头也没有他能用得上的势力,所以他这造反还造得挺艰难的。】
沈知诺又看了一眼沈苍:【他现在都病成这样了,应该没办法作恶了吧。】
见小姑娘差不多问完,皇后生怕她发现所有人全都诡异地沉默着,便趁机和承武帝说话:“沈苍这病,可能治好?”
承武帝语无波澜:“药石无医,命不久矣。”
众人心中都明了,这是要杀了沈苍了。
沈知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就不用想办法提醒我爹爹和我大姑姑了。】
沈苍眼中一片灰败,同时恨意陡升,恶狠狠盯着承武帝。
沈知诺问完,这才想起问皇后:“皇祖母,你喊诺儿来是有事吗?”
皇后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今儿天热,皇祖母怕我乖乖热到,喊你们回来歇一歇。”
沈知诺嘿嘿笑,搂着皇后脖子贴了贴脸:“诺儿喜欢皇祖母。”
皇后忍不住笑,抱着小姑娘起身,“你皇爷爷这里太吵,走,咱们去皇祖母宫里坐。”
皇后朝承武帝打了声招呼,抱着诺儿,把文安郡主和狄归鸿也一起带走了。
殿内一下安静下来,沈为清忙出声:“十一皇叔,你快来,他能动了,我要拽不住。”
话音刚落,沈苍从椅子上猛地暴起,两只手被捆在身后,就那么朝着承武帝冲去,面容狰狞,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父皇当心。”太子脸色一变,飞快将承武帝护在身后,抄起一旁的椅子挡在前方。
沈为清跳起来扑到沈苍脖子上,想将他摔倒在地,可到底只有十二岁,力气远远不及沈苍这个成年人,愣是被他给甩开了去。
十一皇子和澜真公主齐齐上前,一人给了沈苍一脚,将他踹飞出去,重重摔到地上,十一皇子直接抽刀抵在他脖子上,大势已去,沈苍不再挣扎。
从后窗户翻进来的梁泉见局面控制住,便又悄无声息翻了出去。
承武帝推了推仍旧举着椅子挡在他面前的太子,语气有些无奈:“老大。”
太子这才将椅子放下,却不肯离开承武帝左右,一直站在一旁。
十一皇子将沈苍从地上提起,用刀架着他。
承武帝看了沈苍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慈爱,还有些无奈和不舍:“苍儿,你去吧,回头朕会命人将你和你爹娘葬在一处。”
这一句话击中沈苍心底柔软处,他瞬间泪如雨下,剧烈哽咽两声,随后忍住,哑着嗓子开口:“伯父,那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云儿不过是受我指使,他很小就没了娘,这么多年跟着我,一直颠沛流离,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也不过才十一岁半,您能不能开恩,放过他?”
承武帝沉默一瞬,松了口:“朕答应你,若景云往后不再作恶,朕不会因过往之事追究他。”
承武帝虽心狠手辣,但素来一言九鼎。沈苍闻言有些动容,不顾脖子上的刀,跪了下去,朝承武帝郑重磕了三个头,“多谢伯父。”
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亲侄子,承武帝心里也不好受,突然觉得身心疲惫,挥了挥手:“去吧,到了那边,替朕问你爹娘好。”
十一皇子提起沈苍,往外走。
走出几步,沈苍突然又回过头来:“伯父,侄儿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方才那和宝宁说话的,是人还是鬼?他为何会知道那么多?”
承武帝不愿多解释:“你就当他是个神仙吧。”
“神仙?”沈苍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那我败得不冤。”说罢转回身去,跟着十一皇子往外走。
澜真公主跟在两人身后出门,一直默默跟到九溟卫的牢房,冷着脸抱臂站在一旁,默默等着沈苍净面洗手,换好十一皇子给他找来的干净衣裳,默默等着他吃完最后一顿颇为丰盛的饭,喝完最后一杯酒。
沈苍撂下筷子,用帕子擦了嘴,起身,走到澜真公主面前,长揖到底:“堂姐,是我对不住凝儿,对不住你,你动手吧。”
澜真公主毫无废话,快速伸手,从一旁站着的九溟卫腰间拔出刀来,一刀捅在沈苍心口……
禁军押着六皇子,将他送进一间牢房,随后牢房看守将铁门关上,又落了锁。
六皇子踹了一脚那简陋无比的木床,将床上铺着的被褥拎起来,抖了抖,又丢回去,随后一脸嫌弃地扫视四周。
见旁边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披头散发,一动不动,他走到两间牢房中间的栅栏处,踢了一脚栅栏,出声问:“喂,死了还是活着?”
十三皇子闻声扭头,盯着那高大身影打量几眼,腾地坐起来,又看了两眼,随后蹭地蹦起,扑到栅栏上,声音难掩激动和惊喜:“六哥?你怎的也来了?”
十三皇子猛地扑在栅栏上, 惊得六皇子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警惕:“你谁啊?”
十三皇子伸出双手将头发往脸两边扒拉扒拉:“六哥,是我啊, 十三。”
六皇子打量一番,走回栅栏边:“还真是你, 你这是怎的了,为何如此憔悴?”
十三皇子一脸苦笑:“说来话长。”
六皇子:“没事, 反正咱哥俩在这也无事可做,大把时间,你慢慢讲。”
说着手伸过栅栏, 指着十三皇子额头崭新的伤疤:“你这疤怎么回事?”
十三皇子摸了摸额头, 想到当时的凶险,仍心有余悸:“老八揍的。”
想到老八那个莽夫,六皇子登时来了兴趣,脑袋往前凑了凑,嘴角带笑:“到底怎么回事, 快跟六哥说说。”
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十三皇子就把所有过往全都说了, 六皇子听完点头:“就老八那护犊子劲儿,你害人家十四媳妇和孩子,他没弄死你就算你运气好, 揍你一顿也不冤。”
看着六皇子幸灾乐祸的样, 十三皇子有些来气, 可自知理亏,再加上这么多天就他一个人关在这天牢里,快把他给憋死了, 好不容易来个能说话的,也懒得和他生气。
想起方才六皇子走那两步一瘸一拐,他同样幸灾乐祸:“六哥,你不会也挨了板子吧?”
六皇子浑不在意地摸摸屁股:“四十板子而已,死不了。”
十三皇子都替他疼,“六哥威武。那你这是犯了什么错,也造谋反了?”
礼尚往来,六皇子便也把自己做的事说了,刚说没两句,有些站不住,“你等下,我这刚上了伤药,药效发作,有点挺不住,你让我趴下讲啊。”
十三皇子也站累了,先回去把他那张木床拖到牢房中间,一屁股坐了上去,对着隔壁牢房招手:“六哥,你把床拖过来,咱们离近点,好说话。”
“行吧。”六皇子强撑着屁股痛,把木床拖了过去,随后趴到床上,兄弟俩隔着栅栏,促膝长谈。
聊完之后,两人皆是感慨万千。
十三皇子:“你说这个神神秘秘的阿桶,他到底是来害咱们的,还是来救咱们的?”
六皇子:“我也没搞懂,你说他是来救咱们的吧,可就因为他,咱们兄弟俩都被父皇责罚,下了大狱。你说他是来害咱们的吧,原剧情里没他时,咱们这些人又全死光了,可如今好歹这脑袋还在脖子上搁着。”
兄弟二人皆沉默了。
没一会儿,十三皇子问:“六哥,你说父皇会如何处置咱们?”
六皇子摇头:“不知,这得看老二,老三,老四他们闹腾到哪个地步,还得看那个大孝子是谁。”
崇安宫,大家都离去,就剩下承武帝和太子,父子两个说起沈苍,皆是唏嘘。
太子感慨:“若不是二叔糊涂,沈苍想必也不会如此偏激行事。”
承武帝不以为然:“沈柏也是你二叔的儿子,他也不蠢,难道他就猜不到你二叔是怎么死的吗,定然也是猜到了的,但他还是选择带着妻儿在老家安安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如今衣食无忧,子孙满堂,听着就让人羡慕。”
“沈苍呢,和你二叔一样,本事是有些,但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暗地里搞出那些阴谋诡计,无非是野心使然罢了。”
“人这一辈子,走上哪条路,大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儿臣受教。”太子听得连连点头:“阿桶说,沈苍有几万兵马,可这次庄子上的事,除了钻到水里捣鬼的那几人是他的,剩下的全是薛老三府上的下人,父皇您说他那些兵马哪去了,他怎么就沦落到亲自出马了。”
承武帝:“京城变故频发,了心假装高僧一事被拆穿,且被九溟卫盯上,这些,沈苍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才杀了了心,而后九溟卫步步紧逼,老二老三也背弃了和他的约定,想来他是知道,他若再不出现,他们父子二人以及那几万不知藏在何处的兵马早晚要保不住。”
太子:“所以,沈苍这是断尾求生,以自己一条命,给沈景云换条活路?”
承武帝:“应是如此。阿桶说那场瘟疫起于景云寺,你且瞧着吧,那孩子消停不了。”
太子蹙眉:“那可如何是好。”
承武帝:“回头你让十一派人接着追查那个沈景云,若是能找到,将他带到朕面前来,朕瞧瞧他是个什么人,再看如何发落。”
太子:“父皇您刚不是答应了沈苍?”
承武帝横了一眼太子:“怎么,他沈苍敢明目张胆给他儿子私藏几万兵马,朕就不能轻诺寡信?”
太子拱手:“父皇圣明。”
承武帝:“等回头找到那孩子,若是个好的,朕就在京城给他赐个府邸,锦衣玉食养他一辈子,若他是个包藏祸心的,那也休怪朕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