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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如意by暮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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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如意还拍了他的肩膀。”
吉祥伸手阻止了少年靠近长生,说道:“这位公子,认错人是我们的不对。我弟弟他是无法回应你的,他……他生病了。”
九指也拦在长生前头,阻隔了少年的目光,“实在对不住,陌生人靠近他会慌张。”
少年这才发现长生木木的,晓得不是个正常人,就停下来脚步,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难怪会被那个姑娘用棉花团堵住耳朵,这个长生受不得刺激。
看来是个家教不错、有分寸、知礼的少年。
不过,九指不想和少年过多纠缠,连忙说道:“不耽误公子观灯了,我们告辞。”
言罢,牵着长生就走,吉祥对着少年拱了拱手,也走了。
其余鹅姐,如意娘胭脂见长生见陌生人紧张,便都不与少年多言,只是对着少年点点头告辞,都簇拥着长生匆匆离开了。
如意和吉祥故意留在后面,两人小声蛐蛐着说话。
吉祥问道:“那人是武安侯郑家人的吗?”
如意说道:“不晓得,还没来得及问——我也不敢问啊。”
吉祥点点头,说道:“武安侯府向来不想沾麻烦,九指一家也不会强行贴上去攀附,有一碗安生饭吃就成,今晚的风波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别提就是。”
如意说道:“我当然不会提,不过,鹅姐她们不知道九指一家和武安侯府的纠葛啊,今天看到一个和长生长的如此相似的少年,以后聊天的时候肯定会说起的。我又管不了别人的嘴。”
说的也是,吉祥也为难起来,说道:“那没办法,就等时间冲淡一切吧。”
众人继续过桥走百病,却不知身后那个少年一直远远的跟着他们呢!
那少年好奇啊,想知道和他长的相似的人是谁家的孩子,但是碍于礼数,他又不好直接过去问人家,反正也要游玩的,就跟在众人身后玩。
至于为什么在游人如织的灯会里没跟丢,实则是如意在一大片白色衣服中穿着的大红猩猩毡实在太耀眼了啊!
如意个头高,万白丛中一点红,想跟丢都难!
在路过寿明寺、走上干石桥的时候,如意一行人和正在巡街的北城兵马司遇见了。
为首的依然是汪千户,汪千户带着五十人的队伍在什刹海这里巡逻。
只不过今晚他的马上还坐着一个差不多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的像个球似的,被汪千户搂在怀里稳稳的坐在马背上,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张望。
九指赶紧上前和汪千户打招呼,“汪千户过年好啊,又来巡街了,这位是大公子吧。”
汪千户在马上拱了拱手,“过年好,带着你家孩子们来走百病啊,走的好,走一走,把这病根儿去了才好。这是我儿子汪伯达,伯达,叫人,叫九指叔。”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道:“九指叔叔过年好。”
“真乖。”九指掏出一个红封递过去,“拿着买好吃的。”
汪千户虚推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九指叔说道:“给孩子的。”
小男孩接了红封,汪千户又掏出两个红封还礼,给九指的一双儿女。
九指忙道:“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汪千户笑道:“只要不成亲就还是孩子嘛,来,给孩子们的,都接着。”
胭脂道了谢,两个都收下,替木木的长生接了红封——因长生畏惧见到陌生人,所以长生一直远远被吉祥鹅姐如意娘三人围在旁边,并没有走上前去和汪千户打招呼。
九指和汪千户寒暄了两句,道了别,继续和众人过桥走百病。
这一幕都被远远跟着的少年看在眼里,他心想这个巡街的军官看起来认识这一行人,心中愈发好奇了。
他转为跟着巡街的汪千户走了一条街,汪千户下马,把马背上开始打盹的儿子汪伯达抱下来,交给手下抱回家睡去,他还要继续巡街。
乘着汪千户把儿子交代给手下时,少年赶紧靠近过去,向巡逻小队其中一个士兵打听消息:“这位军爷,请问刚才在干石桥上跟你家头儿说话的一行人是谁?”
说完,塞给士兵一角银子,士兵得了钱,反正又不是要保密的大事,就如实说道:“他们都是张家家奴,和我家汪千户说话的是张家看大门的统领九指。”
“九指?”少年说道:“好别致的名字。”
士兵说道:“他有九根手指,所以都叫他九指,据说是个硬茬,手指头是自己砍下来的。”

居然是张家人。
那少年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随着白色的人潮又走了走,希望能够见到万白丛中一点红、拍过他肩膀的姑娘,这样就能又看见和他相似的长生,但可惜,一直走到了下半夜,都没再碰见。
少年从车马行里牵走他寄存在这里的马,从北城的什刹海一直骑到了西城的鸣玉坊,来到了武安侯胡同,这里的胡同也只有一户人家,就是武安侯府郑家。
本书上一卷说过武安侯的来历,祖先是永乐大帝出兵靖难时期表现出色的武将,曾经多次把永乐大帝从沙场上救回来,靠着军功得了世袭罔替的侯爵爵位,家里有“奉天靖难”的丹书铁券。
后来,永乐大帝还将自己的宝贝公主下嫁到了武安侯府,郑家即是勋贵,也是外戚,家族比现在的张家还荣耀。
只是,如今历经各种沧桑巨变的武安侯府已经变得内敛稳重,见过太多的红极一时的勋贵、文武大臣们眨眼被抄家灭族,现在的武安侯府以自保、能够维持世袭罔替的侯爵爵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到了新春,大门的红漆也没有应景的重新刷过,油漆斑驳脱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巍峨的武安侯府占据了整整一条胡同,依然能够感受侯府从前的家族荣耀。
看门的小厮远远看到了少年骑马驰骋而来,赶紧打开门,让少年进去。
看门小厮都快哭了,说道:“世子爷,侯爷已经派人来追问小的好几回了,说世子怎么还不回家,要是再过一会世子还不回家,保不齐就亲自带人上街去找世子了。”
原来,这个少年正如吉祥如意猜测的那样,就是武安侯府郑家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是武安侯世子郑纲——按照辈分,他还是胭脂长生的舅舅呢!
外甥像舅,难怪他和长生长的像。
郑纲说道:“我这不回来了吗,侯爷在那里?”
小厮说道:“侯爷还在外书房等着世子,还没有睡觉。世子爷,以后别总是一个人出去了,带几个家丁跟着吧,就是回家晚了,也能派个人先回来报信,侯爷也好放心啊。”
郑纲说道:“这里是京城,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喜欢一群人前呼后拥。”
说完,郑纲去给亲爹武安侯报平安。
武安侯以前的儿子们都没有站住,小儿子郑纲是他中年得子,自然养的精贵些,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就为郑纲请封了武安侯世子,将来方便顺利的继承家族爵位,郑纲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武安侯很是牵挂。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归来,武安侯松了口气,没有责备他,“你快洗洗睡吧,明日早起还要练功。”
毕竟是靠军功起家的勋贵世家,家族以习武为主,不敢懈怠。武安侯还镇守过陕西,风评还不错,不算是辱没祖宗。
但此时郑纲精神的很,毫无睡意,武安侯因中年才得了一个健康的小儿子,很是欢喜,他就像别人宠孙子似的宠着郑纲这个小儿子,耐心的教养,从不打骂孩子,不是个“严父”,父子关系比较融洽,因而郑纲有什么新鲜事,愿意和父亲讲。
“我今天在什刹海观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人……”郑纲就把今天的奇遇从头到尾跟武安侯说一遍,“……他们是张皇亲街建昌侯府的看门家奴,那人的父亲叫做九指。”
一听这个名字,武安侯顿时浑身一颤,恍惚回到了过去。
当年石家被抄家灭族时,他跟郑纲差不多的年纪,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亲眼看见姑姑的遗体深夜里被抬回武安侯府。
姑父忠国公石亨,因谋逆大罪下狱,忠国公府被抄家,女眷们被圈禁在摘星阁,没了生念,悬梁自尽。
自缢而死的人,舌头是伸出来的,双目圆瞪,不能瞑目。那样可怖的死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看到父亲抚尸大哭:“妹妹!是我害了你啊!以为你嫁过去就是国公夫人,没想到只过了两年好日子,就成了吊死鬼啊!”
他姑姑不仅仅是郑家女,也是大明公主的女儿啊,身上有皇室血脉,却是这样的下场!天家无情!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姑父被诛杀,姑姑自缢,他的小表弟石浤被罚没为官奴,给了会昌侯府孙家当家奴,保住了一条命。
之后石浤有一女,成为孙家小姐的陪嫁丫鬟,到了建昌侯府张家,配了张家的看门小厮九指,生下一双儿女,三年前去世了。
老武安侯临死前曾经托付过武安侯,虽然皇命不可违,但血脉关系不可断绝,该照看的时候,还是要照看的,别让人欺负姑姑的后人。
无论石浤、郑姑娘,还是九指,都没有向武安侯开过口,一直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自食其力,有一碗安生饭吃就满足了。
郑纲如何得知武安侯内心的波涛汹涌啊,他还在为长生惋惜呢,“……眼神木木的,还受不得刺激,听到烟花爆竹还要堵住耳朵。”
说完,郑纲把两团棉花球掏出来给父亲看,“那姑娘把我看成她弟弟了,拿起来这两个东西就往我耳朵里塞,看来早就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怪可怜的。”
长生因出痘时高烧不止,把脑子烧坏的事情武安侯也知晓,烧傻了嘛,当时武安侯曾经提出把长生接到侯府,以侯府的根基,养一个傻子生老病死是没问题的。
但是九指舍不得孩子,说担心别人照顾不周,长生又是个傻的,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口,他要亲自照顾长生,就拒绝了武安侯。
那时候武安侯和九指在郑姑娘和父母的墓前商量之后日子怎么过,九指说道:“……只要我还有力气照顾长生,就不会交给别人,等我干不动了……侯府就派人来接他去吧。”
如今,三年又过去了,儿子郑纲又宿命般的和外甥长生在灯市遇见。
以往只是听说长生之名,并没见过真人,今天儿子说了今晚的奇遇,武安侯方知长生的相貌和儿子酷似,顿时心乱如麻。
以前不晓得相貌就罢了,长生只是个名字而已,现在脑子里有个眼神呆傻的“儿子”具体形象,一想到这个,武安侯就有些受不了,要不要再和九指商量商量,把长生养在侯府?
“父亲,父亲?在想着什么呢?我刚才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吧,这世上,有人跟我一个模子。”
郑纲毕竟是个少年,熬到下半夜还生龙活虎,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年迈的武安侯就撑不住了,他有些眩晕,坐在罗汉榻上缓了缓,说道:
“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因年迈多病,皇上都把我从陕西召回京城养老了。唉,我这个年纪,随时都有可能蹬腿走了,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跟你交代清楚,到了九泉之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托梦……儿子,你把咱们家的家谱拿来。”
郑纲狐疑的把家谱搬出来了。
武安侯翻到一页,指着家谱里有个被涂黑的名字说道,“这人其实是我的亲姑姑,当年,她十里红妆,嫁给了还是忠国公的石亨……”
等武安侯缓缓的把胭脂长生的来历给郑纲讲完,天已经蒙蒙亮了。
郑纲越是听到后面,越是目瞪口呆,在心里算了算辈分,“原来是我是长生的表舅,外甥像舅,难怪一个模子出来似的。”
少年热血,郑纲激动的指着被涂黑的名字说道:“这都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皇帝都换了三个,还有谁记得石家后人呢?”
“父亲,咱们跟张家商量一下,把九指一家都接到咱们侯府来吧,对外就说是来投亲的远方亲戚。我一个当舅舅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外甥们当奴呢?”
武安侯一听这话,头更晕了,在舌头下面压了一片人参提神,说道:“你太冲动了,做事不考虑后果,五十年而已,当年经历此事的人,好多都还活着呢,比如你爹我,你瞒天过海骗得了谁?”
“再说我表弟石浤被罚没官奴,赐给会昌侯孙继宗当奴的事情,连史书《英宗睿皇帝实录》都有明文记载,你哄的过谁去?”
武安侯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把这本书拿出来,不需要一页页的寻找,他看过无数遍,早就在那关键的一页里夹了一片枫叶当做书签,直接打开给郑纲看。
郑纲打开一瞧,确实如此,写入大明皇帝的实录是需要翰林院的编修们撰写,并层层审核修订的,最后,还需要皇帝亲自过目。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官员很多,就不知道此事,想要查一查,也很容易就查到。
通常,罪臣的家眷被罚没为官奴,记载就到此为止了,再无任何记录,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像石浤这样详细的写下赐给会昌侯孙继宗当奴,十分罕见。
这有点……断人后路的意思,想要消失都难。
郑纲虽是个武人,但看到正统史书的记录如此详细,也晓得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武安侯又提醒道:“你再看看这本史书的封面,监督写这本《英宗睿皇帝实录》的监修官是谁。”
郑纲把书翻到了最前面,上面写着编者的名字,本书的总裁官是李贤、陈文、彭时。其中,陈文和彭时都是当时内阁的阁老。李贤没有入阁,但他是吏部尚书——吏部是六部之首,外号天官,当吏部尚书就不能入阁,入阁就不能当吏部尚书,总之,都是才学和权力兼备的国之栋梁。
而本书凌驾于这三个总裁官的监修官,居然就是会昌侯孙继宗本人!
郑纲大怒,将这本《英宗睿皇帝实录》在书案上狠狠一摔,“什么意思!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唉,年轻人就是冲动。你现在这个表现,我都有些后悔太早告诉你这些姑姑家的陈年往事。”武安侯小心翼翼把书放回原处,说道:
“我估摸着,当年会昌侯孙继宗仗着有夺门之变的功劳,又是孙太后的弟弟,既是勋贵,也是外戚,权倾朝野,一时得意忘形了。通常罪臣罚没为官奴,记载就断了,他非要在里头添上这么一笔,告诉后来人,曾经的国公府小公子在他家当奴隶呢。”
郑纲不解,说道:“可是,会昌侯待石浤是不错的,并没有折辱他,把他安置在郊外田庄上,那里有好多石家的旧仆,对他照顾有佳,这又是为何?”
武安侯说道:“不如此,如何昭显他的仁慈呢?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想要明面上接济姑姑一家人就很难了。如果贸然行事,将姑姑一家人改贱为良,恐怕会被人参上一本、罗织欺君的罪名,我们武安侯家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就保不住了。”
“这个爵位很重要啊,以前的会昌侯府孙家,现在的建昌侯府张家,都是看在咱们武安侯府的面子上,能给姑姑一家人一碗安生饭吃,把他们当个人看,若我们武安侯郑家没了爵位,身契在人家手里,那就真的被人踩到泥里都没得法子。”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郑纲很是气愤,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难道就这么耗着?”
“对啊,就是先耗着,至少把当年亲历过此事的人都熬死了再说吧。”武安侯说道:
“你看看会昌侯府孙家,当年无限风光,如今早已不如从前威风,如今这一代的会昌侯孙铭武功好,是神机营提督,但是已经显出败落的颓势来,会昌侯府撑不起过去的架子,已经开始穷的和孙家族人争夺田产,孙家起了内讧,三天两头闹到衙门打官司。”
“这高门大户的,只要不谋反,是败不了的,但是祸起萧墙,从家族内部自己人和自己人你争我夺,甚至打起了官司,这就是要败亡的兆头啊!”
武安侯府不愧为是从靖难就起家的百年老牌勋贵家族,看惯了京城风云变幻、家族兴亡,深知时间能够冲淡一切。
武安侯说道:“一代又一代,我父亲把姑姑一家托付给我,我再托付给你,你再托付给你的后代,先保护他们活着,吃饱穿暖,把当年所有人都熬死了,再找机会改贱为良,只要我们武安侯府不倒,总有希望的。”
郑纲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自是忍不了,“又不是愚公移山,怎么还搞起了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一套,反正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武安侯叹道:“移山容易,改籍难啊。即使咱们现在不管不顾,就去张家要你姑姑一家人,张家也不敢给啊,欺君这个罪名,谁敢担?”
“张家这些年,什么霸占官田官店、抢夺盐引、强拆房屋等等,每年都被御史骂得还少吗?张家不怕啊,照样荣华富贵,可是若有人告发张家欺君试试?欺君这个罪名,往大里说,就是谋反,张家不敢放人的。”
真是越说越绝望,连郑纲都跟着叹气,“咱们不能总是当缩头乌龟啊。”
武安侯说道:“乌龟怎么了?乌龟起码活的好好的。这五十年来,我和你爷爷什么法子都想过了,忍这个词最妥,先活下来再说。”
现实的确残酷,不过武安侯也确实老了,不想改变现状,他的法子就是乌龟一样隐忍,等把所有人都熬死了,再悄悄的给九指一家赎身改籍。
郑纲是个少年,躁动的少年心里有一头猛虎,是无法当乌龟的,他等着父亲武安侯白天补觉睡沉了,洗了把脸,提提精神,就又骑着马出去,直奔北城张皇亲街!
作者有话要说:
郑纲这个老舅有着少年人的闯劲。另外,提醒一下各位读者们,不要在评论区里写“老登”这个词,会被机器人删评的,删评我就没法给你发红包了。

第八十七章 说前程母子又谈崩,借送礼如意当监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正月初十夜里,四泉巷众人走百病,到了下半夜才回家。
鹅姐一年难得回家几趟,和儿子吉祥在一起聊前程,“你如今十五岁了,等到了夏天,你就十六岁,未来的路怎么走,该提前有个盘算。”
她把今天白天王嬷嬷保证今年会升如意当一等大丫鬟的事情跟吉祥说了:
“……你瞧瞧人家如意,再瞧瞧你。我为什么用这个人情换如意高升的机会,而不是推荐你?实则看大门再往上升也只是看大门,我把机会给你,是在浪费机会,内宅始终都是女人的天下,男人在内宅混不出个名堂。男人还是得像曹鼎、夏收一样,在外头当个管事、掌柜,为侯府赚钱,主子从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就够咱们吃的。你看看曹鼎,今年又在京城置办了一处房产。”
“你要是肯干这个,我就想法子把你弄去给曹鼎当跟随,你又不笨,只需一年下来,宝源店的活你就都熟了,将来你爹和杨数出海回来,你学的本事就能排上大用场。”
在鹅姐看来,这就是张家小厮的锦绣前程了,只需吉祥点头,一切她都可以为儿子安排。
但是吉祥的主意比他的斧头还要铁,吉祥说道:“娘,我对做买卖真的没有兴趣。我不喜欢拨弄算盘,不喜欢看账本,不喜欢到处喝酒送礼应酬。”
鹅姐听了,一肚子火,但大过年的,不好打骂责罚儿子,只是用手指头戳了戳吉祥的额头,“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然后,鹅姐闷闷的睡去,第二天清早鹅姐就起床了,那时候吉祥还在熟睡。
鹅姐想着大过年的,如意胭脂都回来了,孩子们怕还要出去玩几天,都要花钱的,于是取了一包散碎银子,放在吉祥的枕头旁边,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关上门,回到西府二门里继续当差去了。
这些年来,给钱似乎是鹅姐表达母爱的唯一方式,其余关于母爱的表达,都是如意娘给他的。
差事和孩子就是很难两头兼顾,鹅姐并不后悔,她要靠自己去托举两户人家——自己家和如意家,她只不过是像男人一样赚钱养家当父母罢了,男人从来不觉得这样亏欠孩子,凭什么女人就必须得两头兼顾?
吉祥醒来,看到枕头旁边的银子,就晓得母亲已经走了,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告别,把银子放在五斗橱里,然后穿衣洗漱,去了如意家——此时如意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
“如意娘,今天早上吃什么?”
每天都是这句话开启全新的一天。
如意娘总是会把吉祥喂的饱饱的,然后任凭他在外头抛洒汗水,身子练的像一头虎豹。
正月十一,如意醒来,感觉天色还早,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昨晚走百病,几乎把什刹海所有的桥都走遍了,累的很,但是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只得起了床。
如意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如意娘在炕上学着雕萝卜花,“醒了?饭热在炉子上。”
如意娘和吉祥早就吃过了。
如意听到屋外吼吼哈哈的声音,知道是吉祥又在练武,
早饭是包子和小米粥,还有鸡蛋,如意没睡够,没精打采、慢慢吞吞的吃饭。
如意娘说道:“吃了饭你再去睡会,我来洗碗。”
如意娘爱干净,吃完后的碗筷立刻洗了,从来不会攒着一起洗。
娘疼她,她也疼娘,如意说道:“不用,白天睡了,晚上走了困,更不舒服,现在日头短,我今晚早些睡便是了。”
等如意吃完早饭,屋外吉祥的习武的声音还在。
如意把脏碗筷收在竹篮子,提着出了门,说道:“吉祥,我要洗碗,你帮我打水。”
吉祥正在舞动一把斧头,他只穿着一件褂子,下身是一件单裤,额头依然出了细密的汗珠,张口就是肉眼可见的寒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都不间断。
闻言,吉祥将斧头轻轻一抛,斧头在空中翻滚着,精准的落竖在木墩上的一根劈柴上头,啪的一声,精准的将木柴一分为二!
如意提着篮子笑道:“吉祥,你砍柴都砍出花样了,好厉害啊。”
如意说话就是好听,很多人看吉祥这样凌空劈柴的绝技,只会笑话他“砍柴砍出花来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看大门”之类的话。
出汗之后的身子容易着凉,吉祥就加了一件厚袍子,和如意一起到了井亭,四泉巷的井水是甜水井,井打的很深,冬天的时候四个井口上面蒙着木板和厚厚的毛毡,因而井水不会冻的硬邦邦,只是在表面有一层薄冰而已。
吉祥先往一个井口里砸进去一块绑着绳子的石头,把薄冰砸开,然后拽着绳子,把石头提上来,这才往里头扔进去一个木桶,把井水提上来。
如意正要用井水冲洗碗筷,吉祥说道:“放着我来洗吧,你待会还要练字,小心手冻僵了握不得笔,写字打颤。我娘昨晚跟我说,你今年要升一等,这字得写的好看。”
如意笑道:“你也知道了啊,原本以为是王嬷嬷吊在我眼前的一根胡萝卜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兑现,吃进嘴里。现在鹅姨用了她的人情,把这件事锤瓷实了,王嬷嬷欠了鹅姨人情,得还不是?我得抓点紧,把字练的能见人。”
恰好正如三年前如意进颐园那天,鹅姐跟她说过的,颐园当差,做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情世故。
这不,就应上了这句话,往上爬,还得靠会搞关系啊。两人说着话,胭脂也提着一篮子碗筷来了,吉祥笑道:“胭脂啊,你就是听到井亭的动静才来的吧。”
胭脂也笑道:“是啊,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大冷天的伸不出手,就等着你打水使呢。”
吉祥力气大,刚练完武功不怕冷,一口气打了两桶水,够洗碗了,说道:“反正我占上手了,你家的碗交给我一起洗吧。”
一起长大的朋友,胭脂没有客气,把篮子给了吉祥,说道:“你这个棉袍子有个破洞,都露出里头的棉絮了,待会脱下来,我给你织补上去。”
吉祥埋头洗碗的时候,胭脂问如意:“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如意看着灰蒙蒙的天色,摇头道:“不出去了,这天好像憋着大雪,就待在家里头吧,统共都只剩下四天假期了,我想跟娘在一起。”
又道:“你洗了碗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带着长生来我家玩吧,中午晚上我们一起做饭吃,还热闹。这么大冷天的,你就别单独做饭了。”
胭脂爽快说道:“好啊,我顺带着跟着如意娘学些厨艺。”
吉祥洗好了碗,三人回家,吉祥继续练武,胭脂不一会就带着长生来了,长生手里还捧着一个针线筐。
到了如意家,长生静静的坐在炕上,看着如意练字。胭脂拿着针线,织补吉祥的棉袍上的破洞。如意娘依然专注的雕着萝卜花。
就在如意写到第五张字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居然是赵铁柱来了。
赵铁柱带着年礼,先给如意娘拜了年,如意娘给了他红包。
之后赵铁柱依次和如意,胭脂长生打了招呼。
做饭的人喜欢爱吃的人,如意娘慈爱的摸了摸赵铁柱的头,“想吃什么,中午给你做。”
赵铁柱说道:“不劳您费心,我还有点事,马上要走,中午就不在这里吃了——吉祥大哥,我有事找你。”
吉祥一听,就带着赵铁柱去了自己家说事。
如意看着两人出了门,有些不放心——棉花胡同里他们两个被持械凶徒追砍那场风波历历在目,她实在担心这两人又搅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
于是,如意放下笔,穿上厚衣裳,悄没声去了吉祥家窗外听壁角去了。
如意一走,长生拿起了笔,也照着字帖一笔一画写起来了。
且说吉祥带着赵铁柱去了自己家,“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如意娘做的饭都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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