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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不是宿敌吗by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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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青无法消除内心的疑惑。
她 转过头,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转小了 ,天色依旧阴沉,远处操场上漂浮着灰濛濛的雨雾。
她 忽然想到顾思安替她 出头,郑相宜冒雨跑回寝室给她 拿药,王老师冷静果断地平息了 整场风波……她 的心神更加恍惚了 。
下课铃响起,楚天青还趴在桌上,真正感到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纪明川又转过身来 问她 :“感觉好 点了 吗?”
楚天青摇了 摇头:“我还是有点害怕。”
她 盯着桌面上的木质纹路,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他 倾诉:“今天早晨,你看见那张传单了 ……纸上那些截图,那些人,他 们 说我是垃圾,说我精神病,不配回学校上课……”
纪明川把她 桌上的文 具盒和保温杯轻轻移到了 一边,又把自己的手机推进她 的视线范围之 内:“你随便 搜个 帖子,哪怕是一只小猫,在网上都会挨骂。”
他 低声 安慰她 :“骂你的那些人,根本不认识你。他 们 不是在认识一个 人,只是在藉着这个 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你不要理他 们 ,更不要把他 们 当回事。想像一下,如果是一群蟑螂在用 蟑螂的语言骂你,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那些人和蟑螂比起来 ……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楚天青抿了 抿唇:“有些人……好 像真的是我的初中 同学。”
“那可不一定,”宋远舟也插了 一句,“很多人都喜欢用 那种头像,真不一定是在骂你。陆子昂说不定就是随便 翻了 几个 帖子,乱截了 一堆回复,故意吓你的,你可千万别被他 吓住了 。”
他 顿了 顿,又说:“而且,心理疾病早就被污名化了 。你信不信,如果我把班里某一个 同学挂到那种论坛上,随便 说一句‘这个 人有病’,网上也一样会有人骂得更难听?”
楚天青半信半疑:“真的吗?”
“那肯定是真的,”宋远舟拍了 一下他 的桌面,“就像纪明川说的,那些人根本不认识你,骂人只是他 们 的习惯罢了 。”
其实楚天青心里很清楚,她 又被“伤痕记忆效应”困住了 。
那些恶意的话语,在她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却让她 忽略了 ,自己身边,其实还有很好的同学和老师。
她双手搭在桌面上,脸颊贴着手臂,发呆似的望着窗外 ,
纪明川好 像还是不放心。他 抬起手,把冯康叫了 过来 :“冯康,请你过来 一下,我有话想问你。”
冯康正好 从过道经过,听见纪明川的声 音,他 挠了 挠头发,还是走了过来:“什么事啊?”
纪明川看了 楚天青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冯康身上:“你是我们 班嘴巴最大的人……”
“不是吧?”冯康连忙辩解,“我嘴不大啊,很小的,我早餐吃鸡蛋都要好 几口才能吃完。”
纪明川没和他 争辩,继续说:“你也是有话直说的人,我就想问问,你看完陆子昂发的那张纸,心里有什么想法?”
冯康也不知道纪明川是什么意思,但 他 还是如实回答:“我能有什么想法啊?哦,有一个 ,就是,如果陆子昂哪天回来 了 ,我就离他 远点呗,我要是得罪了 他 ,谁知道他 会搞出什么事来 ……我爸妈又不像顾思安爸妈那么强,我要是被陆子昂打了 ,那就打了 ,只能吃个 哑巴亏……”
冯康一边说话,一边走远了 。
纪明川收回视线,又提醒楚天青:“你听见了 吗?你以为大家会在意你过去的事,其实,从头到尾,真正吓到他 们 的,是陆子昂。”
楚天青双手托腮,与纪明川对视。
纪明川看着她 的双眼:“今天早上,陆子昂大喊大叫,是他 失控了 。对你来 说,这件事是一场无妄之 灾,没人会因此讨厌你。”
楚天青想说话,话没出口,她 咳嗽了 一声 。
纪明川拧开她 的保温杯,给她 倒了 一杯温水:“你是什么样的人,这四 个 月以来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温和,认真,有耐心,无论谁来 问你题目,你都会讲到对方理解为止。所有人都喜欢你,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传言而改变……”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 的语调更轻,轻得像是一声 叹息。
“你也喜欢我吗?”楚天青接过水杯。
纪明川的指尖还搭在水杯上,尚未完全松开。他 听见楚天青的问题,指腹略一收紧,水杯轻轻一晃,溅出了 几滴水珠。
他 望向窗外 ,声 音像往常一样平静,却又有一丝迟疑:“我觉得,你挺好 的。”
楚天青低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轻声 回了 一句:“我也喜欢你。”
纪明川什么也没说。他 转了 回去,静坐了 整整一分钟。他 拿出笔记本,想写点什么,然而他 思绪一片混乱,竟是连一个 字也写不出来 。
纪明川把笔记本塞进抽屉,回头看向楚天青:“你……还喜欢我们 班上的哪些人?”
楚天青对“喜欢”这两个 字也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喜欢一个 人,就是觉得那个 人不会伤害自己,和他 在一起很安心,愿意和他 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可以把她 珍藏的书本借给对方阅读。
楚天青掰着手指,把这些人的名字全报出来 :“郑相宜,顾思安,陈曼,纪明川,王老师……宋远舟也挺好 的。”
纪明川无可奈何,“呵”地一笑:“我排第四 ?”
只比王老师高 一位,真不知道他 是该高 兴还是该崩溃。
旁观已久的宋远舟也笑了 :“谢谢,谢谢青神的认可。”
“不客气 ,”楚天青坦然接受,“你真的很优秀。”
“哪里哪里,”宋远舟夸张地摆了 摆手,后背倚靠在墙上,“以后还得靠青神多多关照,你要是哪天发达了 ,可别忘了 咱们 这些老同学。”
“一定一定,”楚天青二 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绝不会忘了 你。”
纪明川低低地笑了 一声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这一句话,就把气 氛破坏了 。
“怎么了 ,你这是?”宋远舟故意打趣,“你是不是怕楚天青以后真把你忘了 ?”
纪明川依旧淡然,平静地叙述道:“我和她 ……应该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她 或许会忘记高 中 同学……如果我是她 的高 中 、本科、硕士、博士同学,和她 同班超过十年以上,她 大概不忘记我。”
楚天青很惊讶:“你还想和我一起读博士吗?”
纪明川回过神来 :“我也不一定能考上。”
他 从抽屉里找出一套新文 具,还有一个 尚未拆封的卡西欧计算器,放到她 的书桌上:“你明天就要去上海参赛了 吧?送给你,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楚天青的指尖摩挲着计算器的包装盒,虽然她 并不需要这个 东西,但 她 还是很感激,“我会在上海给你买纪念品的……”
纪明川急忙打断她 的话:“心意到了 就行,别买太贵的。”
楚天青没有回应纪明川。她 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 了 ,也不想再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她 站起身来 ,绕过课桌,从第四 大组走向第二 大组。
这一路上,同学们 还像往常一样和她 打招呼,也有人拦住她 ,向她 请教一道难题。
楚天青停下脚步,把答案和公式写在纸上。
那个 同学接过草稿纸,感激地说:“谢谢青神!”
“没关系,不客气 。”楚天青小声 回答。
楚天青继续向前 走,走到了 顾思安的座位后侧。
顾思安完全没注意到楚天青。
顾思安正在和周围的同学讲解今天早晨自己与陆子昂的大战过程。
她 指了 指自己的胳膊:“当时陆子昂直接一脚踹过来 ,往我胸口上踹,我急忙一躲,他 就踢到了 我的胳膊!你们 都知道陆子昂练过拳击吧,幸好 我也练过!小时候我爸妈就把我放在大院里,跟着当兵的哥哥姐姐们 练散打、学拳击,我还参加过野战特训……”
“哇!”周围同学们 发出一片惊叹。
“你是从小就练的吗?练了 十几年了 吧?”
“你的反应速度是不是比我们 都快啊?”
“难怪你八百米跑那么快!上次体育测试,楚天青跑了 第一,你跑第二 ,而且你还一点都不喘!”
顾思安红光满面,嘴角止不住上扬:“所以啊,我不怕陆子昂。我只怕那种笑面虎,不打架,就会玩阴的……真要打起架来 ,我自有办法……不过我也不随便 打人啊,我主张以德服人。”
顾思安的同桌又“哇”了 一声 :“好 有风范啊!”
“那,你的胳膊还疼吗?”楚天青小心翼翼地问了 一句。
顾思安转过头来 ,看见楚天青,随意地挥了 挥手:“没事啦,我上次摔跤都摔得比这个 严重多了 。”
楚天青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场风波,似乎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
第二 天早晨,郑相宜回来 了 。
陆子昂,却没再出现了 。
王老师派人把陆子昂抽屉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通过快递寄走了 。陆子昂的座位已经空了 。
班上有同学说,陆子昂转学了 ,也有同学说,陆子昂的父母打算送他 出国。
同学们 对此心照不宣,就连陆子昂的同桌都不再为陆子昂说话了 ,仿佛一夜之 间,所有人都达成了 某种默契。
班上的气 氛比往日轻松了 许多,平静而安稳。楚天青在恍惚中 意识到,原来 ,有些风波过去了 ,就是过去了 ,不必想太多,也不必再害怕,那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当天晚上,楚天青坐在寝室的床上,把手机贴在耳边,拨通了 妈妈的号码。她 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给妈妈听。
然而,妈妈迟迟没有接听。
楚天青皱了 一下眉头,又拨给了 外 婆,还是没人接。
她 又拨打了 爸爸的号码,结果依然一样。
楚天青攥紧了 手机。她 反覆拨打了 几次,每一次都是无尽的盲音。
或许……他 们 只是太忙了 吧?
楚天青想了 想,抱紧了 床上的毛绒鲨鱼,又拨通了 小姨的电话。
小姨在本省另一个 城市经营一家小餐馆,营业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节假日也不休息。
小姨平时总是很忙,楚天青一般不会打扰她 。但 是,此时此刻,楚天青实在找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
不过几秒钟后,小姨的声 音从手机里传来 :“宝宝?”
楚天青急忙说:“小姨,我给妈妈、爸爸、还有外 婆打电话,都没人接……”
小姨愣了 一下,才说:“哎,好 像是哎?我下午还给你妈和你外 婆打过电话呢,她 们 也没接。”
“下午就没接吗?”楚天青低声 重复了 一遍。
这一瞬间,她 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耳鸣又突然发作了 。
“可是太忙了 ?”小姨的餐馆里人声 鼎沸,她 正在招待客人,同时回复楚天青,“你别急啊,先等等,等到明天早上……我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好 的,小姨。”楚天青挂断了 小姨的电话。
惊慌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压得楚天青喘不上来 气 。可就在强烈的窒息感之 中 ,一股怒火也从心底升了 起来 ,暴烈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她 的神智。
她 恼恨自己太软弱,又担心家人真的出事了 。百感交集之 下,她 反倒冷静下来 ,一把将怀里的毛绒鲨鱼扔到床角,狠狠地砸在栏杆上。
她 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慢慢理清思绪。
最后一次和妈妈通话,是昨天中 午,妈妈给王老师打了 电话,楚天青从王老师的手机里听到妈妈说,妈妈会尽快赶到学校,楚天青拒绝了 。
当时妈妈和外 婆正在小吃摊上,洗菜、备菜,为午饭的客流高 峰做准备。那个 小吃摊上的食材一向是当天买、当天做,如此一来 ,才能吸引回头客。
按理说,忙完了 中 午的生意,下午三四 点、或者晚上收摊之 后,妈妈应该会给她 发消息,哪怕只是简单报个 平安,问一问她 今天白天过得怎么样?可她 什么都没收到。
连一句话、一个 字都没有。
到了 今天早晨,依旧没有任何新消息。
这很不正常。
楚天青双手交握,思绪在脑海中 渐渐沉淀。她 记起了 爸爸工友的手机号。
三个 月前 ,爸爸当着她 的面,给工友打过电话,屏幕上一秒闪现的号码,她 也能想起来 。
楚天青拿起手机,输入数字,拨了 过去。电话响了 两声 ,对面就接通了 ,那人说话时,带着熟悉的乡音:“喂,你是哪位呦?”
楚天青改用 方言回答:“我是楚来 顺的女儿,我爸电话一直打不通,叔叔,今天你在工地上可曾看到过我爸?”
叔叔说:“看到了 呀,今天早上你爸还来 喽,后来 接了 个 电话,说他 老婆……哦呦,就是你妈,进医院了 ,他 急匆匆就跑去医院了 。”
楚天青的心猛地一跳:“那我爸有说……我妈为什么进医院了 吗?”
叔叔想了 想,才回答:“唉,这个 我就不晓得了 。他 也没细说……我就记得他 好 像说,是去什么附属第一医院,好 像是全省最好 的那家医院吧?听说那里可贵了 啊,一次检查就要好 多钱咯……”
附属第一医院?
楚天青深深地叹了 一口气 。她 唯一认识的,与那家医院有关系的人,就是纪明川。
纪明川的父母都在省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工作,而且都是各自科室的主治医师。
楚天青犹豫了 片刻,没联系纪明川,而是先拨通了 王老师的电话,把大致情况简单说了 一遍。
王老师柔声 安抚她 :“别急,先做一个 深呼吸,吸气 ,心里默数四 秒,好 ,再憋住,再数四 秒,现在,慢慢呼气 ,数六下,怎么样,状态有没有好 一点?楚天青,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稳住自己的情绪。”
王老师竟然知道这个 焦虑症常用 的呼吸调节法,又称“446呼吸法”。
在王老师的引导下,楚天青做了 几个 深呼吸。她 的心跳似乎变慢了 一些,右手依旧握着手机,左手把床单掐紧了 。
王老师停顿了 几秒,又继续说:“你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竞赛物理决赛了 ,不管这几天发生了 什么,你都不要太激动,不要影响自己的状态,好 吗?楚天青,听见老师的话了 吗?”
楚天青含糊地答应了 一声 :“嗯……”
王老师的语气 更温和了 :“你不要一个 人胡思乱想,你爸妈,还有你外 婆,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在附院也有熟人,等会儿我帮你问一问。有时候,家属忙着做检查、排队、缴费,根本顾不上看手机……你先别自己吓自己,好 不好 ?”
楚天青咬了 咬唇,还是忍不住说:“可是……王老师,我真的很担心……我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好 像是第六感……”
“没有可是,”王老师的态度更加坚定,“你现在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只要能把你的水平正常发挥出来 ,拿金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也能入选国家集训队,你百分之 百能上清北,奖学金也足够你用 了 。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不要慌张,相信自己,好 吗?”
王老师甚至鼓励她 :“有什么事,都和老师说,老师会帮你解决。”
楚天青在恍惚中 回想起来 ,自己曾在文 印室里听见钱老师议论王老师,据说,王老师的丈夫和她 离婚了 ,她 的儿子留在了 澳大利亚,多年来 一直没回国。
王老师干脆搬进了 学校的教师宿舍,把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教学上。
此时此刻,王老师与楚天青,不过隔着一栋楼的距离。
王老师又问:“要不要我现在过来 看看你?五分钟就到。”
“不用 了 ,谢谢,谢谢王老师,”楚天青连忙回答,“我……我有点困了 。”
“困了 好 ,困了 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这一句话,王老师说得很轻柔,像是妈妈在嘱咐女儿。
楚天青听着王老师的声 音,渐渐放松下来 。挂断电话后,她 疲惫之 极,脑海里一片空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次日一早,楚天青洗了 个 热水澡,刚从卫生间出来 ,手机铃声 响了 起来 ,她 又接到了 王老师的电话。
王老师说:“我托熟人打听过了 ,你妈妈确实是住院了 ,情况还算稳定,住院部现在床位紧张,你妈妈只能住在急诊室,你爸爸在现场陪护。再过一会儿,他 们 应该能联系上你。”
听见这话,楚天青心头一颤,继而鼻尖一酸,眼眶里涨满了 热意。她 嗓音哽咽道:“谢谢您,王老师……真的谢谢您……”
“没事,”王老师提醒她 ,“你今天就要出发去上海了 ,吃好 早饭,带好 行李,别着凉,也别分心。”
挂断电话后,楚天青靠在衣柜上,深吸了 一口气 。
郑相宜才刚起床。她 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她 。
“你家里……没事吧?”郑相宜小声 问,“你来 得及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早饭?”
楚天青连忙摇头:“不用 了 ,真的没事。”
她 走向阳台,把昨晚收拾好 的行李箱拖了 进来 。这个 行李箱是学校发给她 的纪念品,箱体是浅蓝色的,外 观崭新,正面印着省立一中 的校徽,反面是省立一中 的校训“博学慎思,修身明德”。
“哎,你准备好 了 吗?”顾思安忽然凑了 过来 ,把一个 帆布袋塞到楚天青手里。
原来 刚才顾思安在柜子里翻找半天,就是在准备这个 袋子。
楚天青看见了 ,那袋子里装着一盒巧克力、两瓶矿泉水、两盒曲奇饼干,以及橘子和香蕉。
“你带上吧,”顾思安搂过她 的肩膀,“你好 像没准备零食,你要去上海考试,路上要是饿了 怎么办?我妈说,进考场前 ,吃一块巧克力还能提神呢。”
楚天青怔了 怔,接过帆布袋,又伸手抱住了 顾思安:“谢谢你。”
“不用 谢,”顾思安拍了 拍她 的后背,“加油啊,我还等着你去参加国际奥赛,给我们 学校拿块金牌回来 。”
“可是……”楚天青低声 说,“我们 学校已经有好 几年没人去过国际奥赛的赛场了 。”
“听说好 多年前 ,有一位学姐,”郑相宜在床上接话,“在所有国际比赛中 ,无论团体赛,还是个 人赛,她 都拿了 金奖。”
顾思安撇了 撇嘴:“那是以前 的事了 ,现在要看楚天青怎么创造记录。”
楚天青心里还惦记着父母,嘴上硬是挤出一个 笑容。她 拖着行李箱,走到了 寝室门口。
她 要在七点之 前 赶去教学楼集合,搭乘学校安排的校车,前 往上海,在上海参加接下来 的全国决赛。
这也是她 有生以来 第一次出门远行。
上海,全球最繁华的大城市之 一。
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她 拖着行李箱,走在寝室楼道上,左手拎着那个 帆布袋,右手还抓着手机,铃声 又响了 起来 。
她 低头一看,是爸爸打来 的电话,她 赶紧接通:“喂,爸爸?爸爸!你还好 吗?!”
爸爸嗓音沙哑:“昨天手机没电了 ,没能给你回电话。”
“我没关系的!”楚天青拖着行李箱,走到了 楼梯口,“妈妈怎么样了 ?妈妈是在急诊室吗?”
手机里传来 一阵吵闹的杂音,人声 鼎沸。
爸爸说:“是啊,医院里人特别多……你妈妈昨天早上来 的,先进了 急诊室,这里有很多床位,都用 帘子隔开的……”
楚天青更着急了 :“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我外 婆呢,外 婆在哪里?你快说啊,快说啊爸爸!”
爸爸“哎”地叹了 一声 :“前 天你妈和你外 婆在那个 小摊上忙着,来 了 几个 人,说是在咱家小摊上吃坏了 肚子,要你妈赔钱……你妈和他 们 吵起来 了 ,也推搡了 一下,菜汤都洒出来 了 ,人家拍视频发网上了 ……你妈本来 就头痛,气 得又吐又晕,后来 才叫了 救护车。你外 婆还好 ,我让她 先回家睡一会儿,昨天折腾太久了 ,人都快撑不住了 ……”
原来 是有人故意闹事。
楚天青知道,妈妈一直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个 小吃摊上,一点一点攒钱,就是想把家里的欠债还清,再为楚天青攒出大学的学费。
当一个 人把精力全放在某件事上,这件事又被撕裂了 ,这个 人的心里就会遭受严重创伤。妈妈现在病倒了 ,楚天青完全能理解妈妈的处境。
楚天青深吸一口气 ,又问:“那现在呢?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
“做了 好 几个 检查,还没出结果,”爸爸也有些焦急,“你妈烧得挺厉害……医生说问题不大,要是真有事,也不会让我们 一直待在急诊室,早就给转到病房里去了 。你安心去上海考试,别惦记家里……咱能扛得住。”
等待结果,是最难熬的事。
怎么会这么巧呢?
太巧了 。
在她 要去参加全国决赛的前 一天,家里竟然出了 这么大的事,小吃摊没了 ,妈妈病倒了 ,外 婆昏睡了 ,爸爸还在苦苦支撑全家的重担。
她 站在楼梯口,握紧了 扶手,心跳得快如擂鼓。
窗外 天色更亮了 ,快到七点了 ,楚天青不能再耽搁了 。她 拎起行李箱,快步走向集合地点。
清晨的雾气 还未散尽,地砖上泛着细微湿意,教学楼前 ,带队老师正在清点人数。
楚天青立即跑了 过去:“老师,我到了 !”
带队老师回头看了 她 一眼:“好 ,校车就在停车场等着我们 ,待会儿我们 走高 速,中 午就能到上海。”
楚天青点了 点头。她 还没来 得及吃早饭,幸好 顾思安给她 准备了 一袋零食。
她 转身回望着教学楼,就在这时,纪明川从教学楼另一侧走来 。他 斜挎著书包,挂在书包带子上的毛绒金鱼仍在摇晃不休。
“纪明川!”她 忍不住喊了 一声 ,“早上好 !”
纪明川猛然停住脚步,侧头看过来 ,他 和楚天青之 间相隔不到十米远。
他 静立片刻,随即抬起手臂。
楚天青以为纪明川要对她 挥手,却没想到,纪明川竖起一根大拇指:“击败对手,冲刺第一!”
楚天青的思绪还是混乱的,但 看到纪明川当众做出这种动作,又说出这样的话,她 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了 :“嗯,收到!再见!”
纪明川也说:“再见。”
比起之 前 那一句话,他 的声 音轻了 许多。
“同学们 ,都到了 吧?”带队老师朝这边走来 ,“跟我走啊,去停车场集合。”
楚天青拖着行李箱,默默跟在老师身后走向停车场。老师正在帮助同学放置行李,她 低头把箱子交给老师,轻声 说了 句“谢谢”,然后走上了 校车。
她 选了 一个 靠前 的位置坐下,车窗上还蒙着一层雾气 。她 并不是特别饿,却还是强迫自己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块曲奇饼干,一口一口咬着。
饼干的味道很好 ,是她 从未尝过的绵软香甜。
放在平常,她 会因为这点事而开心许久,可是今天,她 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家里的那些事。
为什么偏偏是在她 要去上海参加物理决赛的前 一天,家里出事了 ?
到底是不是陆子昂家里的人干的?
也许,她 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
沉重的疲惫感忽然袭来 ,楚天青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 越沉。她 太累了 ,也太困了 ,很快就睡了 过去。
上午十一点半,校车驶入了 上海市区,楚天青也从睡梦中 醒过来 。她 撩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洒进了 车厢。
她 向外 望去,高 楼大厦映入眼帘,但 她 已经在省城见过高 楼大厦了 ,现在也不是十分惊讶。她 的目光没有焦点,一直望向遥远的天边。
全国决赛由上海一所高 校承办。
正午时分,校车驶入校区。
车窗之 外 ,银杏大道逐渐在视野之 中 浮现,竞赛考场区域已经被划分了 出来 ,考试将在明天举行,想到这里,楚天青又做了 一个 深呼吸。
车停稳后,楚天青跟着带队老师下车,在学校安排的宾馆安顿下来 。
当天晚上,爸爸妈妈那边依旧没什么新消息。
楚天青忍不住再次拨通爸爸的电话,爸爸告诉她 :“检查结果出来 了 几个 ,都没事……”
“给我看看,”楚天青态度坚决,“拍照片给我看看。”
爸爸沉默了 一会儿,含糊道:“要不咱们 还是别看了 吧?不用 看了 ……医生说也没什么事……”
楚天青就知道一定有问题。她 非要看,爸爸也拗不过她 。挂断电话后不久,爸爸把检查结果发过来 了 。
妈妈的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血检结果几乎没几个 指标是正常的。虽然楚天青做好 了 心理准备,可真正看见这些数值时,她 的眼前 还是一阵发黑。
她 的手指紧紧扣住掌心。她 知道,唯一能减轻父母负担的办法,就是在这场决赛中 拿到最好 的成绩,争取金牌,争取保送,争取奖学金。

当天晚上 ,她复习到了深夜。
那些知识点,她早就记住了, 但她无法停止学习。她的强迫症彻底爆发了。她一遍又一遍地 默记公式、推理思路, 仿佛只有靠死记硬背才能暂时麻痹心中的恐慌与焦虑。
第二 天上 午,考试正式开始。
考场里坐满了来 自 全国各地 的顶尖高手,在 一片沉寂之中,楚天青环视四周,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十分 的冷静专注。试卷发下来 的那一刻, 无人说话, 无人叹息, 只有竞争的压力落在 身上,化作一只僵硬的手,掐住了楚天青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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