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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不是宿敌吗by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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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青有些喘不上 来 气了。她努力镇定下来 ,低头看着试卷。她的听觉一向灵敏, 却在 此时变成了一种负担。
铅笔在 纸面飞快滑动的声音,同 学翻过试卷的轻响,全都在 她脑海里无限放大, 像是一根根细针, 戳在 她敏感的神经上 。
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她正在 写题,也能确认自 己的思路没 错,推导过程还 是熟悉的逻辑, 可她的大脑突然迟钝了, 解题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她的思绪又飘回了家里。
妈妈的体检报告单上 写满了异常数值, 迟迟无法和她说话。
外 婆也没 给她打来 一个电话,难道外 婆真的只是“在 家里补觉”吗?
楚天青咬紧牙关 ,努力把注意力放在 试卷上,眼前却又闪过陆子昂的身影。
陆子昂已经转学了,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可是,那些风波,真的随着他的离开而结束了吗?
她不敢确定。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因为她在 学校惹到了麻烦?
妈妈、爸爸、外 婆……是不是已经被她连累了?
如果这一次考试失败了,没 有金奖,没 有入选全国集训营,省立一中还 会像以 前那样保护她、相信她吗?
她还 想到了纪明川、顾思安、郑相宜、许月亭。他们都说,她一定能考到第一名,果真如此吗?
这些问 题,都没 有答案。
这一瞬间,恐惧如海啸一般袭来 ,又如山崩一般砸落。在 全国物理竞赛的决赛考场上 ,她无法自 控地 开始幻想,如果从此以 后,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聪明了怎么办?
省立一中还 会继续收留她吗?
家里的欠债,还 能还 清吗?
她以 后该怎么面对同 学和老师?
陆子昂一家对她步步紧逼,她又应该如何反击?!
冷汗顺着脊骨一滴滴渗出来 ,整张试卷上 ,蒙着一层雾气,她连题目都读不进去。
她使劲掐住自 己的大腿,隔着一层布料,指尖下的皮肤已经发红发紫,很疼,很疼,可她的注意力还 是无法集中。
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一个小时,而她竟然连第二 大题都没 写完。这样的惨烈失误,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全国物理决赛的理论试题,一共只有四道大题,每一道都有多个小问 。她挣扎着写完了第二 大题,抬头看了一眼墙上 的挂钟,时间只剩四十分 钟。
她强迫自 己不要 再关 注时间,不要 再胡思乱想,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却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开始动笔计算第三大题。
如果能恢复平时的速度,她还 是可以 轻松写完的。
但她的强迫症又一次拖累了她。
时间已经如此紧张了,她竟然还 想检查自 己的答案,反覆验算,生怕哪一个回答存在 一点点纰漏。她知道自 己写的都是对的,但手指还 是不听使唤地 翻动着试卷。
“考试时间,还 剩十五分 钟。”监考老师的声音冷冷传来 。
楚天青的呼吸停止了一瞬。她还 没 写完第三大题。
她疯狂动笔,笔尖划破纸面,“嘶啦”一声,杂乱地 响在 耳边,她把自 己的指节捏得发白。
终于,在 铃声响起 的前一秒,她写完了第三大题。但她甚至没 来 得及翻到第四大题的第一页。
交卷的那一瞬,她亲眼看见了,坐在 她前排的那个同 学把答题纸都写满了,第四大题也写完了。
她就知道自 己注定失败了。
不可能入选国家集训队,甚至不可能获得金奖。
楚天青站起 身时,手脚发软,差点摔倒在 地 上 。她踉跄着走出一步,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自 己的考试结果。
今天中午的午餐格外 丰盛,甚至还 有一盘她从未尝过的清蒸三文鱼。鱼肉粉嫩,汤汁鲜香,可她没 有丝毫食欲。饭菜的香气钻进鼻腔,反倒引起 一阵反胃感。
她什么也没 吃,只喝了几口水。
当天晚上 ,楚天青强迫自 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点榨菜。这榨菜是她自己带来 的,没 想到还 真派上 了用场。这一刻,榨菜是她唯一能咽下去的、非流体的食物。
次日上 午,全国物理竞赛的实验部分照常进行。这一次,楚天青发挥正常。
但是,实验部分 的分 值,远低于理论部分。
楚天青在心里反覆算了几遍,越算越难过,她注定与金牌无缘,更不可能进入全国集训营。
在 竞赛场上 ,心态,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如果连这一关 都过不去,又怎能称得上 真正的顶尖水平?全国高手如云,她从来 都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人。
带队老师注意到了楚天青的低落情绪,轻声安慰了楚天青几句。
楚天青勉强听进去了,装作镇定地 点头回应:“嗯,是,是的,老师说得对。”
然而她的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乱。
理论部分 的考试成绩在 第二 天公布了,如同 楚天青预料的那般,她未能斩获金奖,甚至没 拿到银奖,只拿了一个铜奖。
颁奖典礼上 ,主持人邀请楚天青上 台,获得铜奖的同 学们站成一排。她站到一旁,双手抱臂,也不知道自 己的视线飘到了何方?
在 上 海的这几天,楚天青甚至没 有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无论是寝室、考场、食堂,还 是现在 这一座豪华的礼堂,在 她眼里,都是朦朦胧胧的,很不真切的样子。
就像一场没 有尽头的幻梦。
颁奖典礼结束以 后,楚天青返回寝室,默默收拾行李,跟随其 他同 学一起 登上 校车。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闭上 眼睛,睡了一觉。
这一觉醒来 ,熟悉的天际线重新出现在 眼前,她又回到了自 己的母校省立一中。
今天恰好是周六。
楚天青在 寝室休息了两天,状态仍未完全恢复,又踏上 了全国数学竞赛决赛的征途。
这一次,带队老师是段启言。
决赛地 点设在 长沙市。省队全体成员乘坐高铁,直奔长沙,队友们兴致高涨,还 讨论起 了长沙的美食。
楚天青生平第一次坐高铁,带上 了她心爱的毛绒鲨鱼。
窗外 的景色飞快掠过,她的脑海里却是一片模糊,身体的疲惫尚未褪去,心中又隐隐浮现出强烈的焦虑感。她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小鲨鱼。
发车前,段启言走到她座位旁,半蹲下来 ,低声安慰她:“我听说你物理决赛拿了铜奖,已经很了不起 了,别太苛责自 己。如果入选了全国集训队,之后的训练也不轻松,你要 做好准备。”
楚天青点头:“谢谢段老师。”
段启言细看她一眼,眉头轻皱:“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这几天是不是没 吃好?你看看想吃什么盒饭,我给你点一份?”
楚天青摇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谢谢老师。”
段启言记得,楚天青在 省城大学集训时,每一顿饭都吃得很香。有一天中午,她在 食堂点了一份金枪鱼拌饭,又加了一个鸡腿和一小碟凉拌海带丝,全都吃光了。
段启言当时还 心想,孩子能吃是好事,体力跟得上 ,精力也跟得上 ,考试的时候,才能把自 己的实力发挥出来 。
这还 不到一个月,楚天青怎么变成这样了?
段启言没 再多说,等到火车启动后,他默默在 车厢服务台给楚天青买了一份盒饭,是黑椒牛肉套餐。
盒饭送来 时,楚天青看到贴在 饭盒上 的标价,吓了一大跳。她迟疑地 看了段启言一眼,又低头看向盒饭,好贵啊,不知道能不能报销?她不敢浪费食物,只好拆开饭盒,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 来 。她有点分 心了,这个盒饭还 挺好吃的,尤其 是黑椒牛肉,筋道爽口,配上 白米饭,别有一番滋味。
这三天来 ,她几乎没 怎么吃过一顿正餐。这顿饭,她终究,还 是吃饱了。
次日,全国数学竞赛决赛在 长沙一所高校举行,楚天青还 是浑浑噩噩的。昨夜几乎没 合眼,此时坐在 考场中,她有些头晕,心跳很剧烈,很不规律。
她的情绪依旧紧绷,对考试本身的畏惧,甚至超过了因为担心结果而引起 焦虑。
物理已经失败了,数学不能再出差错了。
更何况,段启言对她这样信任,这样照顾,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 让老师失望呢?
可是强迫症没 放过她,又一次控制了她的节奏。
数学竞赛决赛期间,她不断地 检查答案,纵然知道这样会拖慢进度,还 是无法停下那些机械性的动作。她甚至不再心算了,好像突然失去了一切力气,不再相信自 己心算的能力,她动笔在 纸上 打草稿,一笔一画地 验算。
考试时间还 剩五分 钟时,她终于意识到,来 不及了。她没 能写完这张试卷,一切都晚了,也完了。
走出考场时,天空是湛蓝色的,她的心情是深灰色的。她不敢面对段启言,只是低着头,默默蹲在 教学楼外 的台阶角落里,盯着地 砖缝隙上 缓缓爬过的一只蚂蚁,一动不动。

段启言在教学楼的走廊尽头找到了楚天青。
他站在光影交错的窗边, 朝她招了招手。她慢慢地走过来,一句话也没说,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段启言坦白道:“其实我当年竞赛也失败了, 我连铜奖都没拿, 什么都没有 ,最后还是靠高 考进的北大。说实话,你 现在的月考成绩,比我当年强太多了。”
楚天青跟在段启言身后,目光落在地砖上:“老师, 我好 像……不是害怕考试失败, 而是害怕, 一旦失败了, 就会失去一切。没有 人会再重视我、信任我……别人看我的时候,不会再关注我这个人,只会看到我这一次……这一次竞赛……”
她语调哽咽, 无法说完这一句话。
段启言在楼梯口 停下,微微俯身看着 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这只是一次考试, 不是你 的一生。你 得了铜奖, 本身就是全国 顶尖水平,考985还有 政策加分。你 这样的成绩,最后上清北完全没问题。”
楚天青抬起头, 嗓音沙哑又倔强:“可我和老师不一样……我家 里没给我准备任何 退路, 我只能 靠竞赛赚钱。”
段启言点了一下头:“那是我们学校做得还不够, 我回去就和校长谈,一定提高 对你 的补助。”
楚天青没劲走路了。她再次蹲下来了,泪如泉涌:“我真的对不起学校……”
段启言叹了一口 气 :“你 给学校赚到了一块全国 决赛铜牌, 这已经是多少 人梦寐以求的成绩了?如果人人都像你 这样,校长早就笑疯了。”
话锋一转,段启言又忍不住问:“楚天青,你 以后想 做什么?如果进了国 家 集训队,以后想 去做科研吗?我亲眼看过的…… 进了国 家 集训队的学生,最后也基本没有 做科研的,很多都去做金融了。”
楚天青对“金融”一无所 知。
“我想 赚钱,”楚天青喃喃自语,坦白说出自己的愿望,“我一直都只想 赚钱。”
是的,想 赚钱,这是她真正的理想 ,从未改变过。
她记得,当初郑相 宜问过她相 同的问题。
郑相 宜还问过她,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她对郑相 宜讲起了大道理,头头是道,可是失败真正降临的这一瞬间,她才明白,那些“道理”是多么苍白。
段启言蹲下来,与她平视:“楚天青,听我说,竞赛不是唯一的路。现在我带你 一起分析。第 一,你 需要经济支持,我会解决这件事,让你 安心备考。第 二,你 并不是真的热爱竞赛,也未必适合做基础研究。你 现在承受的压力太大,根本没空想 未来,对吧?”
楚天青点头:“嗯,是的。”
段启言露出一点笑意:“你 知道吗?要是你 真进了国 家 集训队,签了协议、保送清北,那你 连高 考都不能 参加,专业也不能 随意选择。这到底是好 事还是坏事,要看你 究竟想 要什么。”
楚天青一下愣住了。
是啊,她差点把高 考忘记了。
相 比于 全国 竞赛决赛这种超高 难度,高 考的试题真是容易得多了。
段启言坐到台阶上,态度依旧温和:“我们这一届,高 三竞赛班,一共有 九十七个人,你 知道能 得省一的有 几个人吗?不到三十,能 进国 家 集训队的有 几个人?最多只有 三个。你 觉得,剩下的人都是失败者吗?不,他们只是走了另一条路。”
楚天青记得,纪明川、郑相 宜、许月亭,他们也没进省队,但 他们依旧在努力。
楚天青终于 抬起头,远处人潮汹涌,阳光洒在教学楼的玻璃上,映出清晰的倒影。她喃喃道:“距离高 考,还有 七个月。”
七个月,足够重新开始了。
其实也不是重新开始,那些知识,她早已掌握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好 像是自己。
楚天青又开始自言自语:“如果我能 控制我自己的身体……那我是不是什么都能 做到?”
段启言好 像是第 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他认真想 了想 ,才回答:“是的,不光是你 ,别人也是。很多人都有 拖延症,也在和自己的身体、情绪做斗争,我有 时候早上也不想 去学校上课……”
楚天青笑了一下。她双手抱膝,把下巴贴近膝盖:“老师,如果我真的进了国 家 集训队,不参加高 考,那我到底能 赚多少 钱呢……”
段启言望着 她的身影,反问:“那你 想 不想 参加高 考?”
楚天青还是那句话:“其实,不管是竞赛,还是高 考……我没有自己的偏向……我只想赚钱,顺利考上大学。”
楼道里寂静了几秒钟。
段启言压低了声音:“去年我们学校的高考状元,不但 拿到了学校的奖励,还拿到了北大的入学奖学金,加起来大概……三十万吧。”
三十万?
楚天青惊呆了。
她猛然一下坐直了,对上段启言的视线。
段启言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他拿出手机,用计算器给楚天青算钱:“我跟你 说,你 拿到一个竞赛金奖,赚钱最多的不是你 ,而是我们的教练团队……如果你 想 用奖牌换钱,其实也得看大学怎么给。比如武汉大学,奥赛金奖入学奖学金是一万元,但 它 们还有 总额三十万元的四年分期奖学金。如果你 高 考成绩很好 ,北大那个入学奖学金是一次发放,加上省立一中的奖学金,总共三十万……”
楚天青眨了眨眼:“这些……都是公开的吗?”
“当然,”段启言笑了笑,“而且还会有 额外的资助项目,学校也会尽力帮你 申请。”
他望向了远方:“所 以你 看,不管走哪条路,前面都不是死路。你 只要走下去,就会发现,你 的选择从来都不止一条。”
楚天青长舒了一口 气 ,本来觉得自己竞赛失败,已经完全错失了赚大钱的机会,现在看来,好 像还不是那么绝望。如果她认为自己无路可走,那才是真正的深陷绝境。只要她自己不放弃,总有 一天,她会达成目标。
不过,还有 一个问题。
是她刚刚想 出来的。
她双手交握,仰头望着 远方的天空,思绪也飞到了远方。
无论现在她身边坐着 的人是谁,她都想 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老师,这一次在全国 冬令营里,我见到了真正对数学很感兴趣的同学,或许他们的天赋不如我,但 是他们对数学的热爱远远超过了我。所 以,我在想 ,我真正的问题,是不是缺乏动力?”
段启言根本没想 到这一层,却也听懂了楚天青的意思。
楚天青不止一次地说过,她之所 以参加竞赛,完全是为了赚钱。
她想 通过竞赛,为家 庭减轻负担。她同时参加了数学、物理两门竞赛。她把数学和物理放在同一个位置上,没有 偏爱,也谈不上兴趣。对她而言,它 们只是两种可以被利用的工具,是同样坚硬、冰冷的敲门砖。
她能 走哪条路,就走哪条。
哪条路可以更快到达终点,她就拼尽全力去奔向哪条。
可她真正热爱的方向是什么,她从没静下心来,仔仔细细思考过。
段启言顺势问了一句:“你 对什么是真正感兴趣的?你 将来想 做什么?”
楚天青记起了自己最喜欢的书,至今还在她的书架上。之前,获得两万元奖学金之后,她立即在网上把那本书买回来了。她毫不犹豫地说:“量子,还有 医学。我喜欢量子计算,第 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了相 关研究,那种世界的构造、信息的传递方式,让我很感兴趣。我也喜欢医学,因为我妈妈和外婆身体都不好 ,我自己也有 情绪问题,所 以我能 和患者共情,这种共情不会让我痛苦,反而会让我更有 力气 ……”
段启言还没开口 ,楚天青忽然明白过来了:“我适合做……量子计算与医学交叉领域?”
虽然段启言是省立一中的金牌数学竞赛老师,但 他也对量子计算与医学交叉的前沿学科了解甚少 。他一时说不出来话,只是附和道:“好 ,很好 啊……”
楚天青扶着 楼梯站了起来,当她开始幻想 自己的未来,自己喜欢的未来,凌乱的思绪开始归位,像一只原本倾斜的天平,慢慢恢复了重心。
她读过很多与心理学相 关的书,明白一个人的脆弱,常常来源于 生活中的“支点”太少 。
她回忆自己走过的路,细细数来,除了家 庭的牵绊,除了三餐的热饭热菜,她几乎无处安放自己真正的信念。
她喜欢吃饭,是真的喜欢,但 光是“活着 ”,还不够。她需要的是“为什么要活”,需要一个能 让她站稳脚跟,又敢仰望星空的理由。
就在那一刻,她更加理解了自己的能 力。
她适合的,从来不是单一学科的赛道,而是将量子计算和医学结合起来,能 真正改变世界的交叉领域,是宏大广阔的未知世界,是前沿科学与人类命运的交汇点。也许未必是量子计算,也许会是脑神经科学,或者大语言模型,无论最终通向哪里,只要是她能 投入实践,能 亲手改变现实的方向,就是她的前路。
她的逻辑,她的直觉,她的韧性,她对生命深切的关怀都可以在这个领域里找到回响。
她的未来,注定不止一条直线,而是一道光谱,展开出无数种可能 ,每一条光线都指向远方。
她的天赋,不该困在一块奖牌里。她要跑向更远的地方,也要更多的自由。失败不是终点,而是转折。

楚天青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晚饭照常吃完了,睡得也 比平时更早一些。
连续两天的数学竞赛,每天四个半小时, 整整九小时的高强度解题过程早已 耗尽她的精力。
她任由自己放空了两天, 没有学习,也 没有胡思乱想 。直到第三天醒来,才从群里得知,她的数学竞赛竟然 也 得了铜奖。
当天下 午,返程高铁上,楚天青靠在窗边, 打开 小桌板, 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
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风景, 眼前 却是一道全新的题目。
楚天青提笔,在纸上 写下 ,已 知条件:现 在她获得了数学、物理竞赛全国总决赛的两块铜奖, 预计可以获得三万元竞赛奖学金,再加上 学校的额外补助项目,本月底之前,她能拿到五万元。
月考在即, 她有把握再次考取年级第一,可获得四千元月考奖学金,以及四千元贫困生突出表现 奖学金。
再加上 她之前 赚到的奖金, 她的资产总额将会超过七万元。
楚天青猛地拍了一下 桌子, 真是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她一度因为自己没能拿下 金奖而懊悔不已 。
如果顺利获得金奖,再进入国家集训队,省立一中会向她发放十万元国家集训奖学金。
但是, 这也 意味着,她必须在集训队里训练整整一个月,还要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选拔。这将是一场激烈而漫长的战争,整整半年的时间里,她不会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别 的问题。
楚天青在纸上 继续写:“失去,国家集训队名额。得到,寒假一个月休息时间。”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她可以用来干什么?
她忽然 意识到,或许不止一个月。
她已 经把高考内容吃透了,学有余力。她的世界,不再只 有竞赛一条线,而是可以延展出更广阔的分支。
那七万元,怎么处置呢?
笔尖轻轻划过纸面 ,楚天青的脑海里浮现 出这一周以来的经历。
考试结束了,她的压力也 减轻了百分之七十,可以完全冷静下 来。
楚天青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学校周边的几个小区,环境不错,租金每月三千,距离大学城和爸爸的工地也 不算远,她能承担得起。
第一步,要搬家。
给全家换一个生活环境,人住得好,才能把病养好。
第二步,要改善饮食。
不再让妈妈因为省钱,每天只 吃一点点。她可以自己从超市下 单,直接配送到家。
楚天青还得和父母好好谈一谈,说清楚这一次竞赛为什么没有拿到金牌。她知道他们会难过,但她也 知道他们爱她。只 要她和他们认真沟通,他们一定会明白。
想 到这里,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在纸上 写下 最后一行字:“如何赚钱?”
既然 她的时间宽裕了,又有了启动资金七万元,她决定自己琢磨赚钱的办法,而不是依赖于 竞赛奖金。
她一定能赚到钱,更长远的、稳定的赚钱办法。
虽然 她心里还有些焦虑,但她知道,焦虑的源头是恐惧。
还有很多事情,尚未发生,既然 如此 ,那就不要再想 了,不要再提前 为未知而恐惧了。
高铁抵达了省城车站,楚天青拎着行李下 车了。她有不少队友什么奖都没拿到,脸上 也 了流露出几分落寞,但情绪还算稳定。
“往前 走吧。” 她低声对自己说。
楚天青穿过站台,跟着人潮走向出站口。
只 要她不断地往前 走,总有一天,她会走到自己想 去的地方。
当天回到寝室时,正值周六,整层楼都格外安静,寝室里只 有楚天青一个人。
楚天青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妈妈的嗓音依旧沙哑,说她和外婆已 经回到家中,正在慢慢休养。
听着妈妈的声音,楚天青能猜到,妈妈的身体仍未痊愈。
那些体检报告单的结果,楚天青记得很清楚。但是,她也 答应了自己,不要再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焦虑,她要转移注意力,开 始解决问题。
楚天青握着手机,轻声道:“妈妈,我 拿了两个铜奖,奖金加起来有五万块。我 打算给你们换个房子。”
她说得很平静,不是在征求母亲的意见,而是在陈述一个早已 决定好的事实 。
不等妈妈回应,她又继续说:“我 已 经把账算清楚了,妈妈。我 希望你能相信我 。再过四个月,我 就十八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妈妈似乎还在犹豫:“宝宝……你这些钱,挣得也 不容易……”
“妈妈,我 还会赚更多的钱,” 楚天青爬上 床,抱紧了那只 小鲨鱼,“我 突然 发现 ,其实 我 有很多时间。我 的记忆力还是很好,脑力也 还好,我 可以自己赚钱。”
妈妈叮嘱道:“那你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啊。”
楚天青忽然 意识到,只 要自己态度坚定,妈妈其实 不会拒绝她的强烈请求。于 是她又说:“妈妈,我 想 跟外婆说几句。”
很快,手机那头传来了外婆的声音:“哎哟,天青啊,我 这不正躺你妈旁边歇着嘛。前 阵子我 在小吃摊上 忙得跟陀螺似的,好些天没合眼了。最近可算闲下 来了,这几天补觉,身上 也 轻快点了。”
果然 不该为了还没发生的事而焦虑。之前楚天青非常担心外婆和妈妈,现 在想 来,既然 事情还没发生,那就一定不要提前担心。
楚天青轻声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我 这次只 拿了铜奖吧?”
外婆像是根本没当回事,语气依旧轻松:“嗨,我 年轻那会儿,上 山砍柴,碰上 一场大雨,砍刀一下滑沟里去了,柴也 泡没了,我 当时坐那儿哭半天。可你猜怎么着?雨停了,我 下 去找刀,捡着几根野生黄精,回头卖了一百多块钱,那时候钱多值钱啊,我 给你妈、你小姨买了一堆吃的穿的。”
外婆还说:“有些事,刚发生那会儿,你不知道它 是好是坏,再等一阵儿回头看,也 许它是来领你换条路的。”
换条路?
挂断电话后,楚天青心绪翻涌,记起了段启言的那句话“很多入选国家集训队的竞赛高手,最后都去做金融了”。
既然 竞赛的尽头是金融,那她为什么不提前 入行呢?
楚天青并不避讳赚钱。竞赛本就是她攒下 第一桶金的手段,接下 来的目标,更加直接。她决定开 始研究股票。
过去因为备战比赛,训练繁重,她没有余力去关注市场走势。而现 在,她终于 有了启动资金,也 有了一点空闲时间。
不过距离她成年还有四个月,等到成年之后,她才能开 设股票账户。而且,她也 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前 两个月的密集竞赛训练让她有些累了。
楚天青倒在床上 ,翻看着段启言交给她的一本资料手册,是省立一中的学生可以申请的所有补助项目合集。
翻着翻着,她忽然 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条目:“少年科学家希望基金。”
由省级科研机构设立,面 向高中生开 放,支持拥有科研潜力的学生开 展早期课题研究,单人资助最高金额为五万元,申报截止日期是,下 个月的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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